越沧海-第1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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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道为难地仰天长叹一声,随后拉了一下范质,低声说道:“为了陛下与太后安危,你我微臣者荣辱何足为道。大不了日后不发一言,不出一策,也就是为世宗陛下尽忠了。”
范质王溥魏仁浦听了也纷纷跪下,向赵匡胤开口称臣。只是冯道和范质那副样子,着实像是“不是咱骨头软,实在是天子柴宗训被尔等武力劫持,为了保护君上,不得以而如此”的做派。唯有王溥和魏仁貌似比较无所谓,谁当天子都可以。
符太后唯有垂泣而已,柴宗训却依旧茫然,虽然母后的哭泣感染了他,让他也有些悲伤。但是哪怕跟风哭泣着,他依然不知道他是在为什么而哭。
须臾,符太后站起身来,拉着柴宗训缓缓走下陛阶,面北而立,随后赵匡胤身披黄袍走到御座之前,返身坐了上去。握着剑鞘的手臂在那里微微发抖,这种感觉实在是太难以名状了。
……
显德七年,正月初三。周世宗柴荣逊位。赵匡胤登基,改元建号,定国号为宋,依然建都汴京,年号建隆——于是显德七年正月初三、也就变成了建隆元年正月初三。逊位上位之间的仪式,自然也要来一番类似于汉魏禅让一般的仪式、三请三推而后受之。
改朝换代之后,赵匡胤下了第一道旨意,便是改封逊位的周恭帝柴宗训为郑王,封地房州——房州之地从隋唐以来就一直是王室被废之人的流放地,比如隋炀帝的哥哥、废太子杨勇;以及武周时的唐中宗、睿宗等被废皇帝;还有五代十国时诸多朝廷宗室废黜之人……
第二道旨意,便是撤销侍卫司,把侍卫司残存还有战斗力的两万多兵马彻底打散编入殿前司。这么做的理由也很简单——侍卫司副都部署韩通涉嫌谋反,证明这样的安排有问题,只有全部重新编组成军,才能消弭祸端。
第三批旨意,则是对各地藩镇、各名义上臣服的藩属国发去加封加赏的敕命,顺带让各镇各国承认赵宋的成立。
按照拟发出的旨意,淮南李重进会先被加爵位为海陵郡王、增食邑三万户、食实封一万户;但同时也需要移镇山东的天平军节度使、放弃淮南、金陵等地区的控制权。
荆南节度使高保融、武平军节度使周行逢等,也额外加爵位,其中周行逢政权此前并无获封王爵的经历,如今赵匡胤也加周行逢为长沙郡王头衔。
剩下的,对于新建立的北宋来说,最为庞大的藩属——如今已经拥有了苏南、徽南、两浙、江西、福建、两广等地区的吴越国——究竟该如何加封以求追认,是赵匡胤需要衡量的最后一个问题。讨论到这个问题的时候,赵匡胤理所当然地想到了朝中对吴越问题最为熟悉、曾经在周朝初建时出使册封的老相冯道。
“冯相以为,对于吴越国该如何加封?如何才能使吴越人不至生出异心?”
“老臣以为,先周太祖皇帝登基、册封吴越王为天下兵马元帅;先世宗皇帝登基,加封天下兵马都元帅。今陛下再建神州、肇基新朝,当加封吴越王为天下兵马大元帅,方可聊表新朝诚意。若是惧怕吴越人不肯受命,可先假作周恭帝在位时便已有此意,随后陛下亦追认此诏、同时送达,定然可保吴越王钱惟昱恭顺如昔。”
“既如此,有劳冯相跑一趟了,冯相莫以年高推辞才好——此番务要使吴越王不至与李重进相互应援,相信冯相明白其中利害。”
冯道毫不推辞,正月初四便领受了诏书上路。可惜仅仅过了一日之后,刚刚安定下来的汴京城内又传来了一个急报。
“启禀陛下,邢州北面行营急报!契丹人真的入寇了!”
。。。
。。。
第347章 咱也做鞑子
时间线,回溯四五天;地点的镜头,飞越到大周邢州与辽国瀛洲边境。
五代十国时候,乃至整个北宋时期,黄河下游入海段的河道比后世的黄河要北移不少——因为汉人政权一直很重视黄河的治理,哪怕黄河因为泥沙淤积河床渐渐成为悬河,依然会筑高堤防以封堵为主。直到后来北宋灭亡,金国统治黄河流域期间,才发生了一次超大规模的决堤改到、也就是著名的黄河夺淮入海事件。那次事件使淮河失去了入海口,也让黄河的下游段永久性南移了许多,并且在淮河下游流域形成了洪泽湖这个淮河无法入海后形成的超大堰塞湖。
远话不说,单说如今的黄河河道走向,乃是在后世河北沧州以北地界才注入渤海的。当然,河北沧州这个地名如今还不存在——那地方如今的名字叫莫州,属于辽国治下,正是后晋时儿皇帝割让给契丹的燕云十六州之一。从莫州溯流而上,则是瀛洲、邢州等处,分别相当于后世河北省的衡水(河间)、邢台,瀛洲是辽国东段领土的最南端,同样属于燕云十六州之一。而对面邻接的邢州则是后周地界,也是周军对抗北朝的最前沿。北面行营招讨使慕容延钊的大营就设在邢州城内。
再闲话一句,莫州就处在黄河入海口,如果海船从海上来,只要一伸腿就到,而瀛洲距离黄河入海口也不过两百里距离、邢州距离黄河入海口四百里。如果有经过水线面阻力优化的车轮舸快船运送、并且季风顺当足以帆桨并用的话,一昼夜行两百多里也是稀松平常——
黄河下游是出了名的悬河,所以落差极小、水流缓慢,逆水行舟并不比顺水多费多少力;而且冬季的蒙古高原下降风从西北而来,对于从黄河入海口向邢州的河段正好形成斜后方60度角的侧风。一切看来,如果有人从莫州突入黄河,甚至可以比骑兵更快行进。毕竟在蒙古崛起、普遍采用一人三马的配置之前,骑兵机动也是要休息马力、扎营睡觉的,而舟船如果熟悉水文情况、而且有备用的牵动桨轮牲畜的话,昼夜赶路也是很容易做到的。
如今这个年代,辽人占领燕云十六州不过二十年出头,南方辽人的汉化还不严重。加上西边的山西有小弟北汉可以与辽国进行物资贸易,南方的南唐、吴越也经常会有和辽国进行易货的举动——当然,南唐的商船在最近的七八年里就已经绝迹了,如今剩下的跨海贸易商船绝大多数都是吴越国的,少数是高丽人的——所以辽国和大周之间的边贸榷场绝对没有北宋檀渊之盟后那么繁盛,毕竟辽国和周一直是敌对关系。
没有边贸的支持,只剩下打草谷的厮杀,边境地带自然不会太繁荣。从瀛洲城往西、邢州城往东除了巡哨边军之外,少有人迹活动。周朝这边的平民百姓纵然不肯跑的,也都被打草谷祸害得够了。
……
一支十来艘商船组成的船队,从莫州地界以高丽行商身份的掩护突入突入黄河后,一天多的时间居然都没有遇到过什么像样的盘查。唯一一次遇到一队大队的辽国骑兵巡哨,也是刚过瀛洲城地界的时候。最后靠着易了几百石粗盐、茶叶就过关了。当然,贸易的时候船队肯定是不会全部靠岸的,价钱也几乎是成本出手半卖半送。契丹人也没有劫掠高丽人的习惯,也没有水军,有人给买路财自然是以放水养鱼政策为主。何况临近年关,武备松弛,契丹人的骑军素来没有军饷,寒冬腊月又没得打草谷,正是苦不堪言,有一注买卖送来,谁去多事儿。
毕竟契丹人的军力是丝毫没有制海权或者制河权的概念的——周人还需要防着契丹铁骑渡河南下劫掠、机动作战;而契丹人是绝对不怕周人渡河北上的,你周人肯渡河,契丹人还巴不得你上岸来,好让契丹铁骑一锅端了呢。你要是打河上过,那是绝对没人来阻拦你的。
不过,如果说仅仅是瀛洲的契丹人松弛放羊那也就罢了——那属于正常现象。但是都快到了邢州地界,周军居然也如此松弛,那就着实不正常了。靠近辽国边境的二三十里纵深内一队夜不收也没看到,连村镇据点楼橹都没找见或者干脆空空如也,很显然连兵部职方司的探子也藏不住。一切的一切,都不像一个应该戒备森严的边防重镇。
算算时间,如今正是腊月三十日夜。顾长风站在一艘货船的船头,往着西南方,似乎想要望穿夜幕,看清二三十里外的邢州城。在他心中,至今还有几丝不真实感。
半个月前他出发的时候,大王钱惟昱交代他要踩好时间点,最好腊月二十九甚至更晚才赶到瀛洲、邢州地界。随后趁着周军戒备松弛的那一两天空档弃船登岸、寻机直扑邢州制造事端。而且大王对于“腊月最后几天乃至新年初一初二,慕容延钊一定会有一段时间放松对北朝的戒备,甚至自导自演一场北朝入寇的假戏”这个论断说得言之凿凿。
至于慕容延钊为什么会这么干,大王的说法是他另有情报渠道探知到最近几个月来已经在汴京屡次调动殿前司武官职位的赵匡胤、肯定会在大年初一前后趁着文武休假无人管事、百姓闭门无人碍事的机会发动谋朝篡位的逆举。
为了这事儿,顾长风还偷偷问过他妹妹顾少妍,如今他亲妹子已经被大王重用,管了后宫内卫养着数百号姬武士,还负责职方司军情的通传筛检。可是顾长风找顾少妍问的时候,顾少妍也直言她并不知情此事。
“莫非大王对咱顾氏一门也并非绝对信任、还有别的侍卫及密探系统么?管不了那么多了,反正咱也没干什么不当之事,只要对大王一贯忠心,有些人从旁印证倒是好事……”
夜幕中顾长风收起胡思乱想,因为他看到一个突然亮起来的火褶子在那里略微明灭地晃动了几下,和约定的暗号完全匹配。他知道这是大王提前安排的吴越职方司探子、易装从常规渠道潜入的。
其实如果不携带武器战马的话,普通斥候探子如果要提前渗透,还是比较容易做到的,各国之间也都有大量的探子渗透。但是真正在交战的时候探子很多没法发挥效果,那不过是因为守城将领经常会提前封城禁止进出,这样纵然有刺探军情的细作探子也不一定可以及时把情报送出去,而落后的通讯手段,足以让大部分需要时效性才能发挥作用的情报成为废纸。
可惜的是,如今不是战时。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探子在这个时间点就是可以出入自由。没过几分钟,随着船队渐渐靠过去,稍微划水了几时下的探子爬上顾长风的坐船,不顾身上寒冷先彼此确认了身份,随后顾长风才带着那个探子回舱烤火烘干。
“慕容延钊要配合赵匡胤在汴京动手,所以会在邢州这边假造契丹入寇的消息;至于赵匡胤为什么需要这样一次入寇,就实在打探不清楚了,根据大王的分析,应该是为了让朝中文人仓促遣兵出征、给赵匡胤正式调动禁军主力的机会、然后再故作被不愿被人贪墨功勋的士卒将领们‘勒逼拥戴’为君。
但是赵匡胤不希望他个人的身份在这两日即将发生的大事中显得‘早有预谋’,所以他也绝对不会允许契丹入寇的消息是一个假消息——赵匡胤需要的是,让慕容延钊确保在腊月二十八到三十之间,确实有一次小规模的‘契丹入寇’来堵人耳目口舌。但是在赵匡胤于汴京得手之后,这股‘契丹人’在正月初三到初五之间又‘贼乃自退’。这样一来,戏就做全套了。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慕容延钊这几天提前把兵部职方司乃至枢密院系统的人或派差、或提前支开休假。至于他手下骑军,也有一小撮人马似乎是心腹嘴严之辈,被授予了夜出昼入、伪作契丹斥候抄掠种种职司;甚至还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重金贿赂秘密勾结了一小撮真的契丹人来打一阵子草谷……”
顾长风默默地听完这一切,心中已经有了成算,“也就是说,如今的邢州城已经撤去了所有的外围斥候,就是为了不让朝廷之人探明‘契丹入寇’这件事情的真相;而且,每晚还有可能有白天假扮契丹人的骑军偷偷回城——是这样么。”
“这一点在下无从探知,此前几日确实也有小股骑军半夜回城,但是不是每天都有——许是特别寒冷的时候,或者有什么军情变故,才会偶尔如此。”
“没关系,只要平时有过,今日就一定会有——咱会让他有的。你这里还有什么切口或者知道的周人关防勘核形制么?罢了,便是没有也无妨。咱这里还有一些原本从李重进部下偷偷弄来的东西,好歹能顶一下也就是了。既然慕容延钊有那么多事情连自己手下都不能知道,咱大不了到时候……”
顾长风拿出一坛烈酒,猛灌了几口,北地严冬的寒气顿时被驱散了不少。说着,他回身招呼了一群甲胄外面包着胡人毛皮大氅的马穆鲁克骑兵;以及一些铁骑都中择拣出来、体格高大颇似北人的骑卒,纷纷靠岸把战马从战船上用跳板放下岸来。
半夜一更时分,十几艘商船上陆陆续续卸下来上千匹战马,以及一支不过千人规模的骑兵队。整队之后,大队人马呼啸着向着邢州方向而去,另有一小撮人则分道向西北的辽国瀛州郊县杀人放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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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8章 奇袭神器
顾长风领着不足百骑的先锋骑军缓缓按辔而行,在城头周军的弓弩监视下行入城门。城楼内两侧藏兵洞中,司掌千斤闸绞盘的军校手中握汗,紧张地听着城头号令——如果来者有猝然冲突而入的话,那么慕容德琛一定会下令立刻用大斧砍断绞索放闸,把来人后军截断在城外——而区区先头百骑甚至数十骑入城根本掀不起风浪来。
不过,顾长风等人明显很上道,仅仅入城不到百骑后,慕容德琛喝令后队缓行,后队便真的乖乖停在了城外,既然如此,周军也就没必要放闸,只要把城门先重新缓缓推上、待查明来人身份后再开启就好了。毕竟千斤闸这种东西一旦砍断锁链放下去后,再要重新绞起来就会很麻烦,会导致城门一天半日之内无法使用,所以能够不砍自然是不砍的好。这就相当于公交车只要车门能开、能正常上下车,谁会没事儿找事儿用安全锤砸玻璃出入?
在慕容德琛看来,来人貌似也不如何戒备——顾长风只带了约摸一个队、也就是二十来人快步登上城楼,随后便踏入慕容德琛的正堂内。正堂颇为宽阔,内中或站或坐的军校将士也有五六十人,门外沿墙守备士卒更是不下此数,而顾长风只带了二十个人,这样的人数让周军从将到兵都非常放心。
城楼中也有和衙门一般类似的厅堂结构,尤其是给城门守将指挥战斗所用的正堂自然要修得更加坚固一些,只是不如府邸那般装饰,很多都是直接裸露着城砖和石料的材质罢了。
“祈屏退左右,再出示我等身份。”
“左右都是某伯父的心腹,纵有机密,但言无妨。”
“既如此,且看此物。”顾长风冷冷地递过去一小个符袋,任由慕容德琛接在手中看视。
“阁下是……马仁瑀?控鹤都虞侯?这符印纹路倒是不错,字迹怎得……且不说这个,尔等究竟因何至此,如今且请明言。另外,怎得只有符印,没有调令!”
“调令?这种事情能有调令么!纵然有,看后也要烧掉才是。”顾长风假意到怀里掏了一下,这才恍然说道:“却是休怪,出京时明令,调令符印不可一人持有,却是在城外监军的另一名袍泽身上,如今也不用开门,且带某心腹去城头喊话,让城下把东西用悬筐吊上来,只是需要略等半刻了。”
“无妨,刘三,你陪着这位虞侯的从人去城头悬筐喊话。”慕容德琛不疑有他,反正这种事情也不急在那么几分钟。顾长风似乎交待下去之后也松懈了下来,略微停顿了几秒种后,开口问道:“远来寒冷,这才不得不入城避寒。这边校验勘核固然是该当的,等的时候,先把些酒来吃才是正理。”
这番话说出口,慕容德琛就更加放心了,世上哪有去偷袭诈城的人进城后要讨酒喝的?便不怕被守军在酒里下药毒倒么?当下也就亲自拿过一瓮好酒,说道:“这还是吴越国从海外番邦贩来的烈酒,马虞侯先喝一些。剩下的自会给兄弟们准备。”
顾长风接过喝了一口,随口问道:“这都该三更天了吧,怎得这邢州城里,大年三十的居然连爆竹都不放?看月色不都到子时了么。”
慕容德琛回望了一下沙漏,细看一下时间,这才说:“这不还有小半刻钟么,月色不准的,一会儿便有人陆陆续续开始放了。”
鞭炮这种东西,是宋朝才有的,因为需要有黑火药,乃至用纸张卷绕叠压成型;但是“爆竹”这种原始产物,那是唐朝就有了,唐玄宗时期,就已经有人用竹筒子当中灌入纯硝石乃至土硝,然后点火看点儿火光、听听竹筒爆裂的巨响。如今,距离吴越人改良高爆黑火药也有五六年了,山寨删节版的低威力火药也因为三年前钱惟昱给刘仁瞻输血资敌而逐步扩散,如今做做爆竹这种东西在华夏大地上已经比唐朝时普及多了,哪怕是邢州这种边境州城,除夕夜放爆竹也该是不少的。
听了慕容德琛的解释,顾长风也不着急,等了略微五分钟,城下的人还没把调令吊上来,据说还在找人。慕容德琛看着顾长风淡定地在那里蹭酒喝,心中渐渐有些不耐,不过正要催促快一些,外面却响起了稀稀拉拉地爆竹声,随后渐渐地一点一点密集起来。
顾长风放下酒坛,抹了抹嘴,轻松写意地说道:“哈,这不是也放起来了么,谁说邢州边城便荒凉,这不挺热闹的么。走,先出去看看!”
说出那两个“看看”的字眼时,正堂中他带来的二十个人也都站起来,作势是要出去看热闹一般,但是下一秒钟,便异变陡生!
……
“噼啪噼啪!嘭!”
白大牛是一个普通的北面行营戍卒,出自殿前司禁军,也是跟着慕容延钊大帅一起来到这北地儿的。大帅的侄儿慕容德琛制使在城楼里招呼那些汴京来客、密谈确认对方身份来意的时候,白大牛正在外头的城墙上站岗。
突然,城楼中传出一连串响动让他颇为惊诧,声音不轻,但是因为城内正好是除夕夜爆竹逐渐密集响起的当口,所以才略微有些隐约被遮掩,若非离得近还不易分辨。但是他回头后仅仅几秒钟,就看到城楼窗户内居然飞出几个爆竹,炸得劈啪作响,倒也愕然不敢上前——难不成这些汴京城来的大爷还在城楼里直接就放起爆竹应景凑趣了不成?这得多荒唐啊?可是人家是当官的,慕容制使都不在乎,大头兵有啥好多管的。
“白老哥,不对啊,还有叫声!莫非是被爆竹给炸伤了手脚燎着了须眉?”一旁一个弟兄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