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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夜明-第1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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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之言硬着头皮,继续说:“宁绍军镇追回来的粮食,翟总兵的意思是一半折算为军饷,另一把即日便可以送回杭州。另两个带头闹事的士卒,总兵大人审讯完毕后将在兵营中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一半!”黄鸣俊本要发怒,转念一想,能追回来一半也不错,算是给朝廷有个交代。至于翟哲,一镇总兵需内阁下文才能罢免,他还需等待朝廷的处置。但翟哲身为总兵也有上疏权,这件事短时间内还不可能有定论,说白了,全靠皇帝的心情。

第370章 乱局(一)
    翟哲送了十颗血淋淋的人头往杭州,送回七万五千石粮食,终于把夺粮这件事平息下去。这些人都是他从宁绍牢狱中买的死囚,只凭一颗脑袋,没人知道他们是谁。
    宁绍军镇和浙江巡抚衙门都需要一个台阶下。
    各大军镇虽然都桀骜不驯,但除了左良玉和辽东军镇,其他人也只是对朝令阳奉阴违,公然截断朝廷粮饷的还没干过。名声建起来容易,毁掉只在旦夕之间,翟哲并不想就此与朝廷决裂,只不过是用了个小小的手段让这个新上任的浙江巡抚知道,宁绍军镇不是可以随意欺负的。
    元宵节过去三日,萧山地界,一列骑士纵马缓行。
    一行人很沉默,没有人说话。萧之言就是那副爱理不理人的样子,只有熟悉他的人才知道他的好。张名振则是黑着脸,他这次可以说是完全被翟哲摆了一道。虽然在巡抚大牢中没吃苦头,但任谁被关上一个月心情都不会好。
    正行走间,前面的士卒突然直至对面招呼:“总兵大人来了!”
    张名振抬起头来,看见“翟”字旗飘扬,正对面来了有一百多位骑兵。
    “张副将!”翟哲老远的地方就在马上拱手。
    “总兵大人!”张名振有些意外,忙催马上前,翻身下马行礼。
    翟哲下马扶住张名振的肩膀说:“你为我宁绍军镇受苦了!”
    “末将不敢!”
    “若不是被逼到无路可走的份上,我也不会出此下策!”翟哲一声叹息。
    明人之前不说暗话,张名振久在军中,再胡编乱造就是矫情。翟哲来这么远的地方迎接,正是想平息张名振心中的芥蒂。对他来说,一个团结的宁绍尤为重要,他在江南四年,先是利用对周延儒的关系扩军,再借征剿白头军建立起稀薄的名声并且拿下舟山参将。
    但在宁绍士子和官绅中,他实在是连张名振的名气还不如。他这几年所有的精力和心思都放在整军上,哪有那些功夫成为与那些官绅交往,也就是最近才开始熟悉。所以才不惜重金利用萧之言的婚事大做文章,把宁绍军镇复社的色彩越抹越浓。
    “大人!”张名振抿嘴,哑巴吃黄莲。翟哲话的都说到这个份上,他还敢训斥上官不成?
    “我只取了够宁绍军镇本份的钱粮,其余都退回去了!”
    “大人……”张名振想劝,又不敢开口。
    “中原闯贼猖狂,你我可能很快就要上战场,此时断了士卒的军饷,是在毁坏大明的根基啊!”翟哲痛心疾首。
    对张名振这样豪爽磊落的人,他只需使出小小的手段。让张名振去催粮,再被扣押在巡抚大牢,最后因还粮被放出来,现在这件事张名振怎么也撇不干净,只能吞下与翟哲合穿一条裤子的名声。翟哲不奢求张名振成为亲信,只需张名振为他而战。
    有了翟哲,几人话也多了起来,路上热闹了很多,一行人直奔定海卫所,翟哲又在宁波府定下压惊宴,为张名振迎风洗尘。
    一顿酒化解冤仇,张名振也不是小肚鸡肠的人。
    前脚送走张名振,还没等翟哲安心两三天,后脚商盟的信使带来一个惊人的消息,令他既兴奋又忧心。
    “李自成兵进北京城!”
    大明南北相聚千里,翟哲拿到的已是一个多月前的消息了。兴奋是因为他一直在为这一刻准备,忧心在于自己的局面还没打开,局势变化的太快,快到令人目不暇接。
    李自成击败孙传庭后攻入陕西,在西安称帝,由大同宣府向北京城进军,势不可挡。大同总兵虎大威死在开封城下后,继任者是曾经与翟哲兄弟相称的姜镶。雷岩谦在前面几个总兵副将不断阵亡的情形下,也升任了宣府副将,看上去离开翟哲后,升官的速度是要快上一些。
    大同城高墙厚,若姜镶决意抵抗,李自成没那么快能攻到北京。但就连翟哲自己也存了保存实力之心,在外无救兵的局势下,姜镶会为朝廷殉葬吗?经历了这多,他年轻时的幻想早在随卢公尸体埋入了深土。
    但若是谁都不相信,那人生岂不是很无趣!
    翟哲突然想起一件事,难怪皇帝会自称孤或者寡人。当身居高位时,四周都被想从自己这里捞点好处的人环绕,脑子里整日全是这个算计那个,那个算计这个,就连身边的女人也是各怀心思,那日子是怎么过下来的。所以他很珍惜萧之言这个朋友。
    “方进,把柳随风叫过来!”
    门外的亲兵答应一声,脚步渐渐远去,不一会功夫,柳随风敲门走进来。
    书房中只有翟哲和柳随风两个人,有些筹划注定见不得光,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翟哲把密信递过去,想听听柳随风的建议。
    “眼下只能等,除了等没有任何办法!”柳随风看完手中的密信,恭恭敬敬呈上去,“陛下会不会南下?太子会不会南下?清虏会不会入关?这些都不清楚,一动便会出错,便会授人以柄。”
    “清军会入关!”翟哲回答的很肯定。
    “那就很麻烦了!”柳随风眉头紧锁,他以为翟哲有可靠的消息来源,“如此顺贼、大明和清虏三者皆互为仇敌,局势堪比乱麻。”
    翟哲沉思良久,点头肯定:“不错,我只能等,等到局势完全溃烂的时候才能站出来!”他努力让自己的心坚如磐石,都说慈不掌兵,一直以来,他的心其实没有自己期望的那么坚硬。
    “左良玉拥兵八十万,还被以为是大明的柱石!”柳随风干笑一声,叹息道:“若是卢公还在,必然会在宣大为朝廷阻断流贼!”
    可惜能为朝廷尽忠的几个能干的督抚死的死,降的降,卢象升和孙传庭两个耿直能战的督师都死在战场了,一个被停尸三个月不得收殓,一个被崇祯怀疑投贼迟迟不下悼令。倒是误国误民的杨嗣昌和投靠清虏的洪承畴让皇帝亲自致祭,还御制“悼洪经略文”明昭天下。都说崇祯勤政俭朴,这样的亡国之君也是独一份。
    翟哲的头脑逐渐清晰,说:“大明从太祖皇帝驱走蒙人成立,至今已有二百多年,虽失民心,不是现在还弱小的宁绍军镇能承受的,唯一可倚仗的是我身边诸将齐心协力,三万人胜过左良玉八十万矣!”
    宁绍东为大海,西为浙东群山,唯一的出口在杭州,直通往富庶的杭嘉湖平原,所以杭州是宁绍的出气口。没有杭州,宁绍是死局,有了杭州,宁绍才完全盘活下来。
    柳随风擅长在官场士林长袖善舞,分析利弊,在战局谋划上是远不及翟哲。他所做的只是在帮翟哲在这等局势下找出最优的策略。
    等待就是眼下最优的策略,当做什么都可能出错时,耐心是捕食者必备的素质。
    二月初,商盟奉翟哲之命连出重手笔,出售在南京、苏州、扬州和松江的几处产业,在杭州收购了三座客栈和五座酒楼还有不少宅子。
    翟哲把天台山脚下军营中的事情完全交给左若和逢勤,自己领着投靠的水寇顾三麻子往杭州、松江和南京周边的地方转动,像是在游玩,其实是在勘察各处地形。
    东海与长江入海口环绕杭嘉湖平原,中心有太湖,水道纵横,但入太湖的水道狭窄,海船不能入。松江外有崇明岛可以驻足。长江奔流入海,江阴地界有靖江江心洲、扬州地界有扬中江心洲,可以驻军,再往里便是镇江和南京,直入芜湖地界。
    江南的优势在于水军,无论是李自成的大顺还是辽东的清虏,水军均不可与明军匹敌。但大明最强大的水军不是浙江防倭水师,而是福建总兵郑芝龙的水师。
    顾三麻子对各处水道了如指掌,领着翟哲从杭州出发,沿着海岸到吴淞,在沿长江水逆行,一路口若悬河,把半吊子的翟哲说的明明白白。
    河边的柳树开始发嫩叶,暖风熏的游人醉,一路上常见到携妓游玩的公子哥。只有翟哲这一行人不伦不类,都是大老爷们,长相凶悍的多,路上行人避之不及。
    “崇明岛上约有七八万百姓,岛上的把总顾荣曾也是海盗,与我兄弟相称过!”顾三麻子很珍惜这次在翟哲面前表现的机会,把自己的见识和本钱都抖了出来。
    翟哲看的很仔细,三月初进入江阴地界,一行人沿着江边行走。顾三麻子指着长江中的一块岛屿说:“靖江洲只有几百渔民耕种,但上面驻扎四五千人马是绰绰有余。”
    这里都是他流窜过的地方,再往里他就不怎么熟悉了,所以多说了几句。
    “江阴的典吏阎应元是个人物,这里曾经盗贼众多,自他上任后,连番有几波水寇和盐盗在这里吃了亏,让江阴地界安宁了下来。”
    “草莽之中有能人!”翟哲感慨。如左若曾经也就是榆林军镇的千总,很多人至死也没有得到展示自己才能的机会。
    江边行人不多,他们这一行清一色壮汉穿过热闹的黄田港,指指点点,路上对面遇见的行人多数垂头避开,怕惹了凶人。
    过了黄田港二三十路,两个身穿皂服的衙役拦住去路,问:“你们是哪里来的?”
    “顾三麻子!”其中一个看清楚走在前列的顾三麻子的容貌,惊呼一声。也只怪顾三这一脸的麻子太显眼,闯出名气后想低调也不行。
    两人不等翟哲等人回话,拔腿就跑。
    “惹来麻烦了!”顾三麻子讪笑。他投入宁绍军镇,被禁足半年没出舟山岛,江湖上便没了他的消息。翟哲从未张扬过这件事,所以有不少人不知道顾三麻子现在在宁绍军镇效力。

第371章 乱局(二)
    预想中的麻烦没那么快到来,等一行人过了江阴县城地界,往前走了一两里地,路边有个茶馆,供踏春的行人休憩。
    翟哲等人途径茶馆门口,还没等走进去时,从里面出来了两个人,为首一人红面方脸,两腮圆润,眉头像是用漆黑的黑笔瞄过,下巴一缕三寸长的黑髯,和戏文里的关公有七八成像,后面跟着的那人明显是小厮打扮。
    那人直奔翟哲而来,顾三麻子看清楚来人还没等他回头介绍,那人步子很大,已到离翟哲七八步外。
    “拜见翟总兵!”那人弯腰拱手,“在下江阴典吏阎应元!”
    这会功夫,顾三麻子指着来人,一句话才说了一半,听见阎应元的自我介绍,把嘴巴又闭上。
    “阎典吏,久仰大名!”翟哲上前回了一礼。这人迎面而来就带有一股煞气,就像是在千军万马中厮杀过出来的人物,那是翟哲熟悉这种气息。没想到在江阴这个小地方能碰见这等人物,他听顾三麻子说过几次,其实没往心里去,此刻一见之下立刻起了招揽之心。
    “儿郎们禀报海寇顾三来江阴踩点,我过来看看,才知道原来他已在翟总兵麾下效力,当是弃暗投明!”阎应元笑着解释,行为举止落落大方,完全没有一个小典吏面对总兵的惶恐。
    翟哲确认自己没见过阎应元,他来江南几年多半时间窝在浙东,阎应元能猜出他的身份,而不是急于抓捕顾三麻子,可谓是谋定而后动。
    “他确实是去年投入我宁绍水师!”翟哲指向旁边的茶馆,示意阎应元随自己坐下说话。
    一群人各找桌子坐定,茶博士依次来倒水,阎应元再拱手道:“在下是通州人,五年前清虏入寇京师时正在保定府避难,听说卢督师命陨巨鹿时痛哭了一场,对翟总兵的忠义钦佩不已,一直心向往知,今日方得拜见。”
    有些事情只能让有些人记住。
    这几句话迅速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这个阎应元倒是个有心之人。
    说到北方的事,阎应元到过的地方不少,对张家口的晋商也略知一二,两人说了有小半个时辰,翟哲也不摆总兵的架子,两人倒有些相见恨晚的意思。
    一直到了太阳挂西,翟哲看时间差不多了,出言告辞:“如今时局晦暗,丽亨兄若有一日想从军,可往宁绍军镇找我。”
    “若有那日,必去总兵大人麾下效力。”
    两人就此别过,阎应元返回江阴城,翟哲继续往南京方向。
    过了常州府、镇江府直入南京,对岸是大明最富庶的扬州,长江中舟帆点点。到达南京时,已是三月下旬,翟哲先往军器局和兵仗局交接公文,催取兵甲火器,又去拜见留都的兵部尚书史可法。他的驻地在宁绍,若没有正当理由不便于进入留都。
    翟哲有心想结识守备南京的几位将领,但如赵之龙、刘孔昭等人都是勋臣之后,有爵位在身,家中又是巨富,没多少功夫与翟哲谈论军中之事。
    一直在留都住到第十天,南京紧靠江边,北方的各种消息接踵而来,不辨真伪。
    也不知是从哪里传出来的,一夜间整个南京城像是被开锅的水,所有的百姓、士子、官兵和勋臣不分男女老少,都像是在这个锅里翻腾的饺子,慌乱的不辨东西南北。
    “北京城被攻顺贼攻破了,圣上在景山悬梁归天了。”
    流言想捂也捂不住,何况现在也没人来捂,江南各地有名望的官绅拼了命的往南京跑。翟哲住在离秦淮河不远处的一个客栈,紧急通过商盟联系季弘,命他和柳随风迅速来南京。
    初始只是从京城逃出来的难民带出来的消息,之后的三四日,从江北逃向江南的官员、太监越来越多,不乏崇祯身边亲近的人。浙江总兵方国安也渡江退向杭州。原本还心怀侥幸的史可法终于确认了这个消息。一夜之间,虎踞龙蟠的南京城被白幡环绕。南京兵部尚书史可法紧急召集江南诸臣,国不可一日无君,议立新君。
    南京从成祖皇帝留下来这六部尚书几百年间都是个养老的职务,从未有过实权,现在突然间都抖擞精神。按照惯例,北京城的六部尚为尊,南京城的六部尚为首。
    史可法突然成了炙手可热的人物,翟哲前几日还拜见过,现在递了名帖也见不上了,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
    柳随风与季弘一路快马加鞭赶到南京。从北边来的大臣、藩王一窝蜂逃向南京。
    大船将覆是什么感觉?
    无论你是英雄盖世,还是懦弱小人,高尚与卑鄙,残忍与仁慈,奋进与避世,皆是随波逐流。
    翟哲发现他现在掌控的浙东强军,到了此刻竟然一点用都没有。兵进杭州吗?然后被当做朝廷的叛逆,调集浙江总兵和凤阳四镇的兵马来围剿。只怕不用清虏入关,江南就乱了,富庶之地变成白骨千里。而且福建总兵郑芝龙一定不会错过围剿浙东的机会。
    无论哪个时代都需要秩序,秩序即使法统,在你没有能力建立一个新法统的时候,只能遵循老的法统,否则便会变成陪伴老法统殉葬中的一部分。大明的文人地位太高,极少有名望的文人会依附武将,致使武将永远只是为朝廷所用的一柄刀,一个不能有主意的刀。
    刀磨的锋利便可以斩断一切吗?翟哲该感谢林丹汗。
    那个蒙古的大汗用一生的悲剧告诉他,他不能那么做,到最后反而是额哲比他的老子更接近那个目标。
    没有时势,哪来的英雄?
    柳随风和季弘整日出去打探消息,翟哲再向史可法递送了名帖,仍然被避而不见。
    在这里呆的越久,他几乎已经变成了一个大明人,他为这个时代流过血,也为这个时代伤过心。
    “这便是大明朝太祖皇帝与成祖皇帝制定的体制!”翟哲时而狂笑,时而悲戚。这是一座滑向深渊的马车,任谁也无法挽留。他们掌握了最强大的资源,却在一步步迈向死亡。文人拥有一切,看不起武将、看不上流贼,到最后只能陪着他们拥有的这个最好的时代被埋葬。
    秦淮河畔的士子****,皆是北境流民的粥女卖儿。
    但是,这能怪他们吗?谁会愿意把自己兜里的钱掏出来?又有几人见了便宜不想占?
    翟哲好像明白了许多道理。
    柳随风急匆匆从门外走进来,“大人,打听清楚了,礼部尚书凤阳总督马士英拥福王,史可法拥桂王,钱谦益等东林党想拥潞王。”
    他怕翟哲不明白其中的究理,解释道:“太子不见踪迹,按照“兄终弟及”的祖制,当以福王或桂王即位。但东林士子以“福王”荒淫,书“七不可”,曰立贤不立长,推荐潞王即位。史阁部可能也觉得不妥,所以推桂王。”
    翟哲很快明白过来:“桂王远在广西,福王前些日子逃难,正好在凤阳,舍近求远,怕是胡闹!”
    柳随风冷笑一声,说:“史阁部不过在纠结罢了。这可追溯至前朝,神宗时,太子为宫女所生,圣上一直不喜,后来他宠幸万贵妃,想立老福王为太子,东林党人以“伦序”和“祖制”为由坚决反对,争国本十五年,终于还是逼迫神宗外放老福王至洛阳,因此与福王一脉结下仇怨。现在让东林党拥福王为皇帝,那些人当然不愿意。”
    “按照“伦序”和“祖制”该是福王啊!”翟哲很快想通了其中的命门,“若立贤,何人为贤?何人能界定?”
    “信口雌黄而已!”
    “拥福王有理有据,东林党人这么干,不是挖坑埋自己吗?”翟哲哀叹,“史阁部迂腐了!”
    “东林党人若能成气候,岂能到今天这个地步!”柳随风不屑。
    “我已经和东林党人绑在一起了!”翟哲不喜欢听柳随风吐槽。
    “大人在张溥的葬礼上,曾与马总督有一面之缘。”
    翟哲陷入沉思,良久后摇头说:“朝秦暮楚,不为世人所容。”两边都讨好,到最后就是谁也不认同,从他救卢象升那一刻起,他身上的东林党的印记就抹不去了。
    柳随风能抓住最敏感的地方,但往往太过急功近利。他在尽幕僚的责任,但真正的决策者是翟哲自己。
    “左良玉!左良玉是东林党!”柳随风退而求其次。
    “拥潞王吗?”这些藩王在翟哲的脑子里不过是个名号,“以军镇成拥戴之功,光宁绍军镇太单薄了,唯有拉住左良玉为伴方可。”
    柳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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