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明-第2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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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壮揉揉发胀的眼睛;在外人看来;兵部是个肥差;但他知道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哪里敢收军镇的银子。
一直忙到下半夜;小吏们才把预计发往李来亨军的兵仗、号服和火器对上账目;陈子壮拟好公文后签署上自己的名字;这才放松趴在桌上疲倦的睡去。
辰时;等兵部尚书钱肃乐给这份公文盖上兵部大印;发送往兵仗监理司。三家武器工坊将按照公文要求交割武器兵甲;兵部派令吏随行押运;走水路运送往庐州。
武器俨然已经替代生丝最挣钱的买卖。
摄政王把武器转为私人制备;朝野反对声不绝于耳。直到现在;内阁还一直还在谋求收归兵器权。不过;谁也无法否认;三家武器工坊制备出来兵甲火器质量优秀;新式火器层出不穷;一改从前兵备废弛的模样。听说镇海王和镇西王也想从南京购买一些火器;但摄政王不许;三家武器工坊谁也不敢背着摄政王私下里做交易。
这几年;武器工坊赚取了巨大的财富;但没有摄政王的支持;他们不但无法保住财富;只怕连家族的安危也是个问题。
黑夜中;细雨落在院子里的梧桐树叶上;发出如蚕虫破茧的声音。
兵部的灯火慢慢熄去。再过两个时辰;南京城便会从沉睡中苏醒。
几辆马车停在离兵部不远的街道拐角的阴暗处;几个兵部的官吏出门后;立刻被马车接上去。胡家、柳家和朱家都有人在紧紧盯着兵部的灯火。
如今兵部尚书钱肃乐年长;不管杂事;兵部左侍郎陈子壮主管武器订货。摄政王极少插手杂事;陈子壮不会过分倾向一家;但他手中的笔稍稍偏一点;那也是几千柄戚刀;几千副铠甲。
陈子壮油盐不进;他们只能在兵部下各司主事中找人合作。
早一天知道订单的份额;各家工坊能做出及时的反应。
因为;他们都不可能保证充足的库存;那些都是银子。
在润物无声的细雨中;南京城迎来了清晨。
巳时;陈子壮把公文呈给兵部尚书钱肃乐;才放心辞别;准备回家歇息。
他才走出兵部衙门;一辆装饰别致的马车刚好走到门口停下;一个身穿六品朝服的官员从马车上走下来。
那人见到陈子壮出门;连忙迎上去行礼;道:“陈侍郎。”
陈子壮看清楚来人;连忙还礼。来人的品级比他低;但他不敢有丝毫倨傲;这个人可能是大明最有权势的六品官;因为他是摄政王的大舅子户部主事范永斗。
“范主事。”
范永斗道:“陈侍郎有空闲吗?”
陈子壮不喜欢这个铜钱气息太重的人;即使他是摄政王的亲戚;他淡淡的答道:“范主事有何事?”
范永斗笑脸道:“下官想请陈侍郎到玄武放坐坐。”
陈子壮回答的极快;道:“我昨日忙了一夜;现在极为疲倦;只怕不能应范主事之邀。”
范永斗的笑容有些僵硬;但仍然很尊敬的还礼;道:“敢问陈侍郎何时有空?”
陈子壮想了想;道:“三日后吧”
范永斗弯腰恭送陈子壮离去;然后自己才登上马车。
车夫催马;往玄武湖方向驶去。
小半个时辰后;马车到达玄武湖边。
阴天;玄武湖被一层雾气笼罩;
这里畔原本是偏僻之地;从大将军刺杀案后;这里才日益兴起。
日升昌号的总号就建立在这里。
日升昌号周边寸土寸金;什么绸缎庄、茶叶坊;大明各地会馆等等;这几年如雨后春笋一般冒出来。
范永斗的马车停在玄武坊侧门。他一下马车;立刻有管事迎上来;
玄武坊中有一条偏僻的通道;专门为贵人准备。
管事领着他走进一座雅致的院子门口;一个中年男子正候在那里;正是柳全。
柳全到范永斗过来;作揖招呼:“范兄”
“柳掌柜”范永斗摊摊手;道:“我的面子也不好使;陈子壮真是有名的臭脾气。”
柳全让开院子门;两人并肩走进门。他轻叹道:“他只怕猜到是我请你找他。”
范永斗摇头道:“他是有功名的人;表面上尊重我们;其实只是看在摄政王的面子上;心里还是瞧不起我们。”
柳全忧心忡忡;道:“那件事只怕挡不住了我那个儿子这次真是捅了大篓子。”
两人入屋坐下;范永斗道:“不如请宗尚书出面;我们都是晋人;户部与日升昌号来往甚多;宗尚书近来也是被南人烦透了。”
柳全摇头;苦笑道:“说实话;我真是有些畏惧宗尚书;不敢开口相求。”他愁容满面;道:“要是家兄在南京;也许尚有补救的余地。”
范永斗小声透露道∶“柳侍郎这次招揽大西贼功勋卓越;先是李定国求降;再是孙可望求降。钱肃乐年老了;我听说摄政王有心让他接替兵部尚书一职。”
这本是好消息;此刻就像一颗闷雷敲在柳全头顶。他发呆片刻;跌足道:“这可如何是好”
第659章 釜底抽薪
柳随风送来李定国求降消息七日后;西南又有一封紧急文书送入摄政王府。
大西军孙可望上书求降;并派使者潘国凤前来南京觐见。孙可望这次十分谦卑;不但不要封王;他只求云南提督一职;并请朝廷往云南派巡抚。
柳随风的呈文送到翟哲案头时;兵部的命令才发出去。朝廷授李定国为永宁将军;与刘文秀军共同经营贵州防御
翟哲已经知道李定国部全军覆没;但柳随风上书说李定国在大西军中素有威望;极力推荐他与皮熊共同负责贵州防御。孙可望偷袭罗雄州之后;李定国曾向朝廷提出不攻打大西军的条件;当然也不算数了。
只是没想到孙可望也紧接着求降;打了柳随风一个措手不及;也把翟哲推入非常为难的境地。
书房中。
翟哲拿出柳随风的两封急报;看了又看;拿起毛笔又放下。
他无法拒绝孙可望投降;不费一兵一卒平定大西军的诱惑在向他招手。孙可望桀骜不驯丨也罢;阴险毒辣也罢;他部下中也不乏这种人。闽粤、四川已俯首称臣;大西军分裂后;孙可望能识时务做出这般举措;也不为奇。
柳随风说李定国有大将之才;但他不可能因为李定国个人的恩怨让几万人上战场。
因为;他是大明的摄政王。
云南偏僻;刀兵一起;不但耗费钱粮无数;又不知要有多少人要死在战场上。北方战局在险中求胜;朝廷其实没有余力放在南方。这次能从分化大西军内部着手;利用郑芝龙的犹豫不决消弭南方之乱于无形;柳随风功劳居首。
孙可望的使者尚未到达南京;他一面向贵阳的柳随风求降;一面直接派使者直接来南京拜见翟哲;也是双手准备
翟哲做出决定后;朝使再次飞驰向贵阳。
半个月后;柳随风接到使者。除了李定国;大西军中还没有人知道这个消息。
李定国十天前才接到册封的圣旨;刘文秀心中稍得安慰。白文选等部将等磨刀赫赫;准备等朝廷下令;便攻向云南;向自己昔日的同伴开刀。
翟哲的决定没有出乎柳随风的预料;果然接受了孙可望求降。
使者在贵阳城歇息两日;柳随风命人出安南卫联络孙可望。
兵变过去不足一个月;云南和贵州之间道路都被封闭了;双方虎视眈眈。李定国和刘文秀军守在最前线;就差没有主动出击了。
柳随风派人往昆明的消息很快被人传播出去;等使者五日后从昆明返回时;刘文秀等人知道了这件事。
这真是个噩梦般的消息刘文秀怒火中烧;他第一感觉被朝廷出卖了。他急匆匆点了几百亲兵赶往李定国的营寨
李定国兵马少;离刘文秀驻地不远。他气势汹汹来到李定国营寨前。
守卫往里通报;片刻之后;兵士打开大门放他进去。
朝廷给李定国授官不久;号服和兵甲尚未送到;只由贵州提供军粮。营寨的兵士还是穿着大西军的衣服。
刘文秀大踏步冲向中军大厅;他走入大厅时;看见有四五个武将正跪在那里;李定国背手而立。
“李将军”刘文秀高呼。
李定国抬手压下;示意他稍安勿躁。
刘文秀哪里能安得下性子;问:“你都知道了吗?”
李定国点头。
“是我害了你”刘文秀脱口而出;就要把柳随风命他传假消息给孙可望一事说出来。
李定国喝叫:“休要胡说”打断了他的话。
一个跪在左手侧的光头武将骂道:“朝廷欺人太甚;见我们被孙可望击败了便换了主意;果然当官的没有一个是好东西。将军;不如我们再反了;就此杀入贵阳城;抢了钱粮;招兵买马再回头攻下云南。”
刘文秀听得又好气又好笑;他还不至于这么鲁莽。
李定国脸色往下一沉;喝道:“阚泽;怎敢胡言乱语;来人;拖下去打二十军杖。”他为人宽厚但治军甚严;马上有两个侍卫冲上来把那光头拖向帐外。
他神色沉静;对刘文秀道:“刘总兵;你我既然已经投入朝廷;当守朝廷法度。朝廷如何对孙可望;那是朝廷的事。”
刘文秀道:“别人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吗?孙可望怎么可能真心投靠朝廷。他只是担心将军你在大西军中的威望;一旦朝廷决心命将军领军攻打云南;必有将军旧部投降;他这是缓兵之计。再过半年;他清除异己之后;不会再对朝廷恭顺。”
李定国见刘文秀神色激动;心中感动;平静的说:“半个月前;我就知道了孙可望求降;柳侍郎上书之前;曾经问过我。”
刘文秀大惊;问:“是将军答应了孙可望求降吗?”
李定国心道:“这么大的事情;岂容我来做主;只怕柳随风也做不了主。”他口中却答应道:“不错;我同意了
这句话把刘文秀一肚子言语全堵回去了。
李定国道:“我已向朝廷上书;求率军过江北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刘文秀有秘密;他也有。他没有告诉刘文秀;孙可望归顺朝廷后;会把他家人送出云南。
跪在那里的几个部将听见李定国所说;都很吃惊。
李定国接着道:“你说过;多行不义必自毙;孙可望会自取灭亡的。”现在反而成了他在安慰刘文秀。
刘文秀心中仍然愤愤不平;但见李定国已经接受;他也无话可说。
次日。
柳随风命人召李定国和刘文秀入贵阳城。
朝使就要去昆明宣旨;他要安抚好大西军降将;以免祸起萧墙。
李定国和刘文秀各率部将入了贵阳城;柳随风特地设家宴招待。
一顿饭吃的很沉默;最好的菜加上最好的酒;席间几个人各怀心思无法尽兴。
一直到快散席时;柳随风才说:“有件事我没有告诉你们;只怕提前说了;让你们吃不下饭去。孙可望向朝廷求降;朝廷已经答应授孙可望为云南提督;明日使者便要去昆明宣旨;从此以后;你们便在同殿称臣;往日的恩怨都放在一边。”
席间众人都知道了此事;刘文秀心中仍然不是滋味。
柳随风看众人反应;又道:“李将军求率军北上;大将军也答应了;不日将传来命令。大将军命我给你传话;你若能北上陕西立下功勋;我去年在罗雄州给你的许诺依然有效;封王指日可待。”
事情已经不可改变。李定国垂头饮完杯中残酒;勾心斗角并非他所长;前往北方战场驱除鞑虏;建功立业才是他心中愿望。摄政王这番表态;也算是对他的安抚。
柳随风又说:“我前日派使者前往昆明;已与孙可望谈好条件;李将军有旧部在云南;可拟出一份名单;可召三千人归部。”
这是柳随风为李定国尽最后一份力了。朝廷本没有这个要求;但他奉摄政王命主管招降大西军;硬是扣住圣旨不发;与孙可望谈出这个条件。
“多谢柳侍郎”李定国从席间起身。柳随风做出这件事;他能召出旧部免于孙可望的毒手;再无遗憾。
一席饭;匆匆而来;匆匆而走。
李定国等人辞别柳随风返回军营。
途中;刘文秀道:“李将军要去陕西;我也想去;留在贵州日日想起对面的孙可望;实在是没有意思。”
李定国尚未说话;他身后的白文选插言道:“只怕朝廷不会答应。”
刘文秀不解;问:“为何?”
白文选笑道:“若能算计;谁能比得上那位柳侍郎。刘总兵知道孙可望假心假意投降;难道柳侍郎不知道么?贵州总兵皮熊抵挡不住孙可望;且朝廷不会再让皮熊在这里当土霸王;你肯定会被留在这里。”
他因为当初被孙可望严刑拷打时;受柳随风的指点死中求生;一直对柳随风心存敬畏。这样的人只能为友;不可为敌。
刘文秀想到柳随风让他欺骗李定国一事;默然不语。
贵阳城中。
柳随风送走大西军降将;长吁一口气。西南局势一波三折;终于将要圆满落幕。至于以后孙可望要是再反;他也在奏折中给摄政王说请清楚了;不用他来承担罪名。
他曾经还有一个念头:先用圣旨框住孙可望;等李定国的家人和部众出云南后;再以李定国为帅;攻入云南;荡平大西军。但朝廷无信不立;此事从长远看弊远大于利;他知道摄政王一定不会答应。
收复大西军后;放眼朝臣;没有人的功劳更大过他了;即使宗茂也有所不如;至少他是这么认为。
回到南京后;应该能登上兵部尚书之位吧柳随风扳着手指头数心思;他算计来算计去;唯有兵部尚书钱肃乐最可能给他让位。
正在此时;侍卫匆匆进来禀告:“大人;南京有信使到了。”
“又有什么事?”柳随风吩咐:“让他进来。”
信使是柳家人;奉上一封书信;封页上是柳全的笔迹。
柳随风拆开一看;脸上瞬间布上一层黑云。
第660章 北上
朝廷的反应完全在白文选的意料之中。
春花凋谢时。
刘文秀设宴为李定国践行。
由于江北的战局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朝廷紧急调集许义阳和李定国两支兵马北上。大将军府的调令非常紧急;命李定国接令后次日立刻率军出发。这顿践行酒也是很匆忙。
许义阳将在长沙等候李定国;两军合一后;再走水路前往樊城。投入朝廷后;李定国感觉最便利处是再不用为军粮和补给担忧;行军沿途皆由各府县的提供补给。
南京城中好像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柳随风五日前已经匆匆忙忙返回南京。这顿践行酒上只有自己人——大西军降将。
自己人有不少隐秘的话要说;几人没有找歌妓助兴。
刘文秀喝的微醺;道:“当年我四人率大西军从四川南下云南;如今投靠了朝廷也算是有个着落。将军北上脱离苦海;只留我独自在贵州与孙可望为敌;将军不愿与大西军同室操戈;其实我也不想。”
李定国家人已被接到贵阳。他点名要的那些部将;除了有些人已遭孙可望毒手;其余人都得以脱离云南。
他浑身轻松;颓唐之气一扫而空;安慰道:“孙可望近几年不敢轻举妄动;你也未必会与他刀兵相见。朝廷要是平定江北;他的野心只怕要带入坟墓了。”
刘文秀扔下酒樽;冷笑道:“我只是不想与昔日兄弟手足相残;孙可望可不是我兄弟;他要是能隐忍一辈子;我会比他更痛苦。”
李定国想不到刘文秀如此讨厌孙可望;无话可说;唯有劝酒。
刘文秀满满斟上一杯酒;双手举过头顶;道:“大明朝廷如今蒸蒸日上;摄政王不像是朱明皇帝那么糊涂。将军北上;可谓海阔任鱼跃;天高任鸟飞。唯祝将军旗开得胜;也为我大西军系在朝中谋取一席之地。”
两只酒樽在空中相触;清酒荡漾;心中感伤。
李定国明日便要出行;不敢过度饮酒。刘文秀喝的酩酊大醉;最后由部将送回营中。
次日辰时;贵阳城外号炮声起;李定国率七千兵马踏上征程。他在罗雄州的部众只剩下三成不到;其余人都被孙可望扣在云南。
刘文秀讨厌孙可望都放在脸上;李定国只是把恼怒和憋屈藏在心底。
就像白文选所说;人总是要学会往前看。当年大西军从四川逃入云南;没想到能开辟一片新的天地。他离开贵州偏隅之地;前往北方辽阔的战场;是为自己寻找一片更大的舞台。
大将军府军令非常详细;每日行军到何处驻扎都有限制;这也是为沿途府县准备粮草提供方便。
大军行进十日到达长沙城外。
长沙东城门外营帐连绵;喊声阵阵。
这些日子;李定国也打听了不少大明朝廷和军中的人物和关系;驻守在长沙的总兵许义阳是被提及次数最多的人物之一。
长沙知府袁长才命两个府兵千总来安排驻地。李定国才投入朝廷;行事小心谨慎;亲自指挥士卒布置营地;
营地尚未布置完毕;一队两百多人的骑兵从东城方向疾驰而来。
守在白文选看见来人旗号;马上命人通知李定国;自己先迎上去。
他带来二三十个步卒一路小跑;直到与来骑相距三四十步远;他单膝跪地;拱手道:“末将白文选参见许总兵
骑兵队列缓下脚步;一个年轻的武将出列;道:“起来吧;李将军何在?”
礼多人不怪;许义阳对这个中年武将的第一印象很不错。
白文选回头看;营寨门口一行人往这边走过来。
大西军当年从四川逃向云南时;如丧家之犬;丢失盔甲、马匹和兵仗无数;李定**本就没多少战马。罗雄州被孙可望偷袭后;军中为数不多的战马全被掳走;孙可望给他放回来三千来人;战马一匹也没归还。
李定国现在穷得很;军中没有骑兵;只能步行来见许义阳。
白文选指着来人道:“李将军来了”
许义阳下马;把缰绳交给身后的张二武;两队人步行靠近。
“许总兵”
“李将军”
两个人相处抱拳招呼;都在小心翼翼打量对方。许义阳对李定国很陌生;李定国对许义阳很熟悉。
虽然有心里准备;李定国还是很诧异许义阳的年轻;他在许义阳的这个年纪;还在义父帐前当亲兵吧。他抬手道:“久仰许总兵大名;请到营寨内说话”
许义阳给出一个年轻又灿烂的笑容;从怀中掏出一份公文;双手呈上;道:“李将军远来辛苦;我本不该来催促;但军情紧急;大将军命我等明日出发;从水路北上。”
李定国奉军令到达长沙原本以为要休整几天;没想到这么火急火燎就要上战场。他在与云南消息闭塞;只知道左若去年率军挺进陕西;攻下西安;对今年的战局变化一无所知。
“这么急吗?”他感慨问了一句。他军中有三千人是孙可望二十天前才释放的;号服、盔甲和兵器等一于装备尚未配齐。柳随风急匆匆离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