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国千娇-第1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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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缓缓从宫闱之间走回卧房,目光停留在桌案上的象戏上。她一下子想到:象戏的制胜之道与围棋不同,象戏的关键在策略的长远,能走一步看五步,就算是入门了。
李煜在某一瞬间,目光看着象戏,是在暗示什么吗?暗示自己那句“国势难挽”看得比较远,如此一来他也应该看到了的……李煜在军政实务上不太擅长,但心智还是十分聪慧的一个人。
周宪心里一阵添堵……都是那郭绍破坏了这一切,我恨他!不,我已经冷漠地遗忘他。
周宪翻出那副刚画好的梅花图,走到灯架旁边揭开铜盖,余烬已无,她生气地“哗”地撕成两瓣,接着又拼命地撕碎,丢在了旁边的盂中。飘荡的纸屑如同落花一般,恍然之中仿佛有一个声音:夫人就像梅花,绽放在苦寒的风雪之中,却美丽傲立。
她倒在榻上,伸手抓扯毯子蒙在头上,难受地说道:“何苦这样作践自己,他估计早就忘了……什么甜言蜜语,不过是骗人的鬼话!”
梅花……她又回忆刚才和李煜短短的一幕,他问在做什么,又不顾自己努力岔开话题,再问画的是什么。
当时周宪心虚,就老实说了。但这时在脑中重现那一幕,直觉有点奇怪……太子是在试探自己,是不是对他说谎?
周宪顿时坐了起来,在榻前坐了一会儿。外面“哗哗”的雨声虽然很吵,但反而掩盖了人的说话声,反衬出一种静谧。
良久,周宪站了起来,坐到自己画画的位置,看着空的画架。她转过头一看,墙边是一副灯架。周宪一个人就这样默默地做着琐碎的事,重新起身,走到了墙边,在墙边慢慢地踱着。这时一张人物画上的一个小孔立刻引起了她的注意。
周宪小心翼翼地避开放在前面灯架,把眼睛凑过去看了一下,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到。她站在这幅画前来回踱了许久,然后转身向门口走去,朱唇间轻轻吐出声音:“一,二,三……”
走出门口,她轻轻掀开旁边书房的门,转身掩上。然后不紧不慢,一步步地走过去。“哗”这副书架并不重,她掀开就看到了旧的墙壁。仔细瞧了一会儿,周宪一个多余的动作都没有,准确地拉出了一块砖头,把眼睛凑过去,弯着腰看了很久。
等她重新走出书房时,脸上的颜色已是青一阵白一阵。
她回到卧房颓然地坐在已经掀开帷幔的窗前,心里很空。她回忆了许久,忽然猛地站了起来,拿起旁边架子上挂的一支粗毛笔。咬着牙想折断,力气却不够,便扔在地上,拼命拿脚踩,脸上的表情极其复杂,甚至显得有点扭曲。
脸上发红,又气恼、又懊悔羞耻,眼泪一下就流出来了,周宪心里一酸,哭骂道:“你这脏东西,不要脸……去死!”
周宪像是发了疯一样,一个人就折腾起来,良久累了才歪在榻上喘气休息,眼神已变得空洞:“我就是一具行尸走肉罢了……”
母亲的谆谆教诲又在耳边啰嗦,周宪心乱如麻。
……
周朝金祥殿侧殿内,几个最重要的大臣正在一人一言说着话,“下一步当然是武平(周行逢)、南唐诸地,统一南方,天下一统便成大势。”“南唐等地有钱有粮,用兵风险也小,朝廷宜乘胜早定国策,以早做准备。”
郭绍在这种重要的场合竟有点走神,因为太后前面的帘子上绣着几朵嫣红的梅花……不知周宪现在在做什么,回金陵后过得好不好。
“郭将军。”符金盏的声音道,“你如何作想?”
郭绍回过神来,说道:“臣也更倾向将南唐国作为目标,但具体还是应该大臣们各自上书大略,太后权衡之后再慎重决定。”
不多时,少数人的议事便散了。
“郭将军留步。”符金盏婉转的声音道,“你带兵攻下蜀国,居功甚大,但我却没能封赏你……”
有一种功叫功高盖主,有一种官叫升无可升。郭绍作为殿前都点检已经是武人最高军职,加兼什么中书令是没用的官衔,封王是不妥当的……一般封王都是地方节帅,给予很高的地位以拉拢,比如卫王符彦卿,禁军武将没人封王。
郭绍立刻答道:“我无需封赏。”
符金盏轻声道:“我听说,你和史彦超赛马,把一匹好马给输掉了?”
“太后洞察秋毫。”郭绍道。
符金盏道:“北苑有一匹好马,是党项人进献给先帝的礼物,所有识马的伯乐都交口称赞它是难得的千里马……可惜,它是野马,至今没人去驯服。郭将军可有兴趣?”
郭绍本来已经封无可封,现在皇室要奖赏千里马作为礼物,这种东西大可以毫不客气的……就如史彦超毫不客气地把郭绍的坐骑弄去了,但若郭绍让史彦超做殿前都点检,恐怕史彦超还不敢要。
“臣谢太后恩。”郭绍径直拜道。
符金盏道:“今天日头已近中天,天气太热了,明天你早些去北苑看马罢。”
“遵旨。”郭绍拜道。
帘子里的身影起身,不多时人影晃动,里面的人已消失在垂帘中。郭绍这才直起腰转身出门。走出金祥殿,站在砖石地面上,果然觉得要被烤熟了一般……夏末一般是最热的时候。
上午已去过殿前司衙署,最近军队平静无事,天气又特别炎热,郭绍自己也感觉懒洋洋的不想做什么事。他看了看太阳的高度,这会儿回家估计都吃过午饭了,便到殿前司混了一顿公家的膳食,然后才回家。
进府后走过那如虹的虹桥门楼,郭绍径直去了水池南岸最大的一栋房子,他的起居室所在。进去一看,只见符二妹和李圆儿、玉莲正坐在桌子边,桌子上整齐摆放着一些清理出来的首饰。
“夫君。”符二妹喜道,“你今天回来得真早。”
几个女子见着郭绍回来,纷纷上来见礼,一个个脸蛋红扑扑的,掩不住的激动。
“都是蜀国皇宫里的东西,好东西。”郭绍看了一眼桌子上,笑道,“我就知道女子喜欢这漂亮的东西……但不知道为何大部分妇人都爱这些昂贵的玩意。”
但也有例外,符二妹就不是特别感兴趣,她连耳洞都没打。
符二妹坐回桌子边,轻笑道:“夫君当然不懂,女子不会嫌首饰和衣服多的,特别是漂亮的女子。”她一脸笑容,眼睛弯弯如月:“因为要换着戴,不同的场合哩就戴不同的首饰,要是有那么多,女子巴不得一年三百六十天都不重复。”
郭绍一本正经道:“原来如此,受教了。”
“这对耳环倒是挺特别。”郭绍拿起一对滚圆如铃般的金玉“耳环”,只见雕琢精细,内部镂空构造复杂,“这戴在耳朵上好看?”
符二妹接了过去瞧了瞧,撇了撇嘴道:“真丑,夫君还说蜀国皇宫的都是好东西,谁戴这种东西?”
郭绍若有所思道:“不是戴在耳朵上的东西罢?”
符二妹问道:“不戴耳朵上戴哪里?”
郭绍不动声色地用拇指轻轻一指。几个人朝他看了一眼,顿时不吭声,一个个耳朵都红了。
郭绍也觉得有点尴尬,他当初便是随手乱拿,确实没管是什么首饰,反正五颜六色的肯定都是好东西……这时代人工没法造出宝石、珍珠这些玩意。
符二妹皱眉又拿起一串白珍珠,穿得像一串烧烤鹌鹑蛋一般:“这东西……”
李圆儿幽幽说道:“反正不是什么好物,难怪蜀国要亡国,皇宫里都是些什么!”
符二妹刚才也觉得难堪,但这并不能影响她喜欢稀奇玩意的兴致,难掩充满好奇的眼神,“这又是作甚的?”说罢拿起一只玉石的像茶壶嘴儿一般的东西,随手往手指上一戴,戴不进去,戒指好像也没那么长。
第三百九十三章 野马
杨月娥生病了,说是她一直都喜欢吃酸甜的东西,加上这阵子天热,她就用冬天窖藏的冰、蜂蜜、醋做粥,贪嘴吃坏了肚子,现在一直在房里呆着不出来。
郭绍顿时想起陆小娘,这不是现成的郎中,于是找陆小娘进后园看病。陆小娘怎会住在府上,人们已经知道来龙去脉。
陆小娘跟着一个黑壮妇人进门楼,她提着一个箱子,忍不住又多看了一眼这虹桥一样的门楼。及至进了后园,顿时便看见湖光水色,水榭亭台、廊庑迂回,比涿州巫山县的县衙还气派得多。
黑壮妇人把她带到了湖边的一栋房子里。陆小娘走进去,先忽视了郭绍,目光立刻被三个漂亮非常的女子吸引,她立刻愣在那里……记得郭绍说过他的小妾怎么挨饿,还自己做饭很好吃,陆小娘还以为他不过养了几个普通的妻妾,哪料是这般光景。其中两个长得差不多,另一个身段修长眼睛弯弯的女子最是美艳,陆小娘长这么大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人。
那明眸如月亮般的美人儿微笑着说道:“这就是府上的贵客陆神医吧,家里有个妹妹生病了,想请陆神医给瞧瞧。”
郭绍的声音道:“陆娘子,她们是我的家眷,内人、李圆儿……她是玉莲。”
陆岚的目光特意从一个打扮最素的女子身上扫过,当下有点拘谨,便一声不吭地微微见礼。那夫人却是毫不为意,活泼地上前一把拽住陆岚的手,走到桌子跟前:“陆娘子挑一件,当是请你诊病的酬谢。”
陆岚看了一眼,顿时对丢在旁边的一支玉石雕琢的短管很有兴趣,便不客气地拿了起来在手里把玩。
夫人兴致勃勃地问:“陆娘子知道是什么东西?”
陆岚摇摇头:“不过我拿这个东西有用……挺温润光滑的。”
夫人大方地说道:“那便送你了。”
陆岚虽不客气,但马上就开始用心询问病情前后的事。听说只是饮食受凉坏了肚子,当下便道:“马上就治好。”
郭绍在旁边乐了:“神医就是神医,中药不是见效很慢?”
陆岚不以为意道:“医病又不用拘泥于服用汤药,法子是有点尴尬……不过她是郭将军的妾,妇人倒没甚关系。我会和她说明白的,吐泻之症会让身子脱水,影响容貌,立刻治好少受罪。不过你们要回避一下了。”
夫人道:“玉莲你和月娥最好,去找个砂罐,带陆娘子过去罢。”
陆岚说道:“不用熬药,烧一盆温水。”
玉莲便带着陆岚离开了厅堂。郭绍在凳子上坐下来,好言问李圆儿:“圆儿在府上还住得习惯么?”李圆儿轻声说道:“夫人对人挺好,渐渐有点习惯了。”
符二妹听罢笑道:“就这么几个人,天天都在一起,我可没欺负她们。”
郭绍点点头,说道:“今天去上朝,太后说要赏一匹好马,让明日一早去皇城北苑。二妹等人成天都在这园子里,我也没带你们出去游玩,有时候想想挺亏待,明天正好有机会,一起去北苑骑马。”
李圆儿不动声色道:“清清白白的女子不都是成天在家里,谁也不愿意常常出去抛头露面,阿郎不必那样说。”
符二妹却一脸兴致,眼睛里全是笑意:“好久没骑马了,夫君不在我又不敢骑,明早你带我骑马,我还要射箭,让大姐看看我的能耐!”
郭绍抓住机会说道:“太后也没你厉害……对了,陆娘子的爹已经过世无依无靠,二妹你看,她医术了得;当然如果二妹不喜欢她,我趁早心里有个数。”
符二妹笑嘻嘻地说道:“你惦记让人家做妾?看在你带我骑马的份上,我同意了。”
……皇城北苑,宫城门外面一大片草场,东北边地势起伏不平,绿色的缓坡远处,城墙在晨曦之中露出连绵的黑影。清晨空气湿润,草叶子上还沾着露珠。
此时宫城外绿色的草地上,一片黄色的伞盖和浅红的屏风已经摆放好,许多的宫女宦官正在那里忙活。
宫门缓缓开启,一队整齐的铁甲骑兵列队而出,后面又是许多宫人,一辆宽大的马车上四面敞着,上面有一把圆伞。符金盏正端坐在圆伞之下,她出了宫城,便仰起头,微笑着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一脸的惬意。
到了早已准备好的地方,符金盏在近侍的搀扶下,款款走下马车,长裙都拖到了草地上。她走上一面大屏风前的御塌上,拂开宽袖,正身坐在上面。一个年轻武将从马上跳下来,单膝跪在前面:“臣内殿直都指挥使杜成贵叩见太后。”
符金盏微微侧目,旁边侍立的杜妃便上前了几步,符金盏轻声道:“你们姐弟很久没见了,你去和杜将军说说话罢。”
不多时,又有一个武将前来禀报:“郭都点检往北宫而来,求见太后。”
“带他过来。”符金盏的眼睛更明亮了,“那匹马,也牵过来。”
“喏。”武将应道。
符金盏看着东边太阳升起前橙黄的流光,矫健的战马在草场上奔腾,如月的眼睛里露出笑容:“真是个叫人高兴的早晨。”
宦官杨士良立刻躬身道:“天下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太后与民同乐。”
不多时,只见一辆马车从草场上行驶过来,停下来后,便见一身武服戴束冠的郭绍从马车上下来,他转过身伸出手,便有一只玉白的手放在他的手心里,符二妹接着就出来了。
符金盏见状眉头很细微地微微一皱,却不是不想看到妹妹,是没料到符二妹今天回来。
只见符二妹穿着翻领袍服,下穿裤子皮靴,头上还戴着幞头。看她这身打扮,像是要来骑马的一般。接着又有三个穿着颜色不同襦裙的女子从马车上下来……那郭绍,把妻妾全带来了。
几个人朝这边很明显的伞盖下走来,郭绍率先单膝跪地,几个女子也跪伏在地行礼,“拜见太后。”
“郭将军不必多礼,你们平身罢。”符金盏从容舒缓地吐出一句话,然后笑吟吟地亲切招呼道,“二妹,到我身边来。”
“大姐。”符二妹一身利索连一件首饰都没有,轻快地走了上来。符金盏当众在符二妹耳边悄悄说道:“我看你精神挺好,昨晚夫君被抢去了罢。”
旁人不知她们说什么,只见符二妹脸色一红,娇嗔道:“大姐真是管得宽!”
符金盏一面和二妹亲热地说话,一面用目光从另外三个女子身上扫过。其中一个玉莲,她认识,几年前就做过自己的侍女,世事真是奇妙,现在居然是妹夫的小妾;另外两个符金盏第一次见……但她很快就猜出谁是杨氏了,便是在扬州被先帝赏给郭绍的美女。
三个女子走到了边上侍立,符金盏看着李圆儿道:“李圆儿过来,抬头让哀家看看。”
李圆儿忙恭顺地走了过来,符金盏称赞道:“弱骨丰肌、五官端庄,真是委屈你了。”
“都是妾身自己愿意的,谈不上委屈。”李圆儿在这种场合却不怯场,口齿清楚地说道。
符金盏微微点头,伸手到坦领礼服的颈窝,解下来一条很宽的金项链,上面五光十色各种珍珠宝石繁复地镶嵌其上,价值难以估算。符金盏道:“早就听李将军(李处耘)说起过他的女儿贤淑知礼,我第一次见你,没有什么见面礼,拿着罢不要推辞。”
李圆儿忙跪谢道:“臣妾谢太后恩赐。”
符金盏又转头对二妹说道:“二妹瞧瞧,圆儿可不比你差,你可别仗势欺负人家;虽然名分有别,你也得把圆儿当作姐妹一样对待。”
符二妹道:“我谁也没欺负,也没人欺负我。”
就在这时,便见一个武将牵着一匹通身乌黑的高头大马过来。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那武将长得不算矮,马头竟然和他差不多一般高。无论是北方辽国、还是中原,很少见这么大的马,光是气势就不得了。
……郭绍也一下子被这匹马吸引了,比起之前董遵诲送的昂贵宝马更高壮,而且毛色油光水滑,连一丝杂毛都没有,非常漂亮。那马肩上的肌肉线条,充满了力量和优美。
他一看到这匹马,脑海中就浮现出在蜀国遂州驰马时的速度,风驰电掣一般的咆哮。就算郭绍对马研究不多,也看得出来,这匹马可遇不可求,非常罕见。
果然符金盏的声音道:“先帝想驯服它,还被摔着了,大臣迁怒欲杀之,先帝也舍不得伤它。所有人都说它是良马,可就是又野又烈。”
宦官弯腰道:“禀太后,它本身就是匹被抓获的野马,不是饲养的。”
郭绍走上去,那马瞪圆了眼睛瞧着自己,却显得十分安静,一时间看不出来很野。他伸手去摸马的脸,那马顿时喷出一口气来,扬起蹄子要踢他。
旁边的武将忙道:“郭将军小心。”
符金盏道:“哀家要把此马赏赐给郭将军,谁能替郭将军驯服它,赏钱五百贯。”
第三百九十四章 无趣地旁观
太后悬赏驯马,是担心郭绍的安危。
郭绍显然已成羽翼渐丰的权臣,不仅是殿前司最高级武将,还干涉国策;至少枢密使、政事堂两个宰相和他关系密切。但他和皇室没有什么猜忌……太后不仅没有丝毫威胁他的迹象,反而时刻护着他。这在以往是十分罕见的事。
就在这时,郭绍要求亲自尝试,他说道:“我一个武夫,若连马都不敢骑,不是因噎废食吗?”
于是郭绍在禁卫的帮助下,取掉了束冠,戴上铁盔、并穿胸甲,护住要害部位。众人纷纷侧目,期待着一场斗牛似的的好戏,这种烈马被人骑到背上后会拼命颠簸把人弄下去。
郭绍走过去,杜成贵送上来一条马鞭,他摆手没要。那黑马刨了刨草地,便躲着郭绍,似乎挺通人性,知道郭绍要干什么。
不料郭绍上前便对马说道:“你是一匹难得的好马,价值不菲,现在被人抓住了,人们肯定不会把你放走;就算放走,也有许多人要重新抓你。”
符二妹听到郭绍的声音,已被逗乐了,掩嘴笑得削肩直颤:“夫君认为马听得懂人的话?”
郭绍不作理会,一本正经继续说道:“你要这样被关起来,被不同的人尝试征服戏弄?或者现在成为一匹坐骑,和所有被驯服的战马一样,重新回到旷野上驰骋。”
众人一声不吭地听着郭绍废话。
郭绍说罢便接过缰绳,伸手摸马的鬃毛说道:“也许咱们可以成为朋友。”当下便一脚踩在马镫上,矫健地翻上马背。
黑马立刻高高扬起前蹄,嘶鸣一声,猛地就向前冲了出去,就好像一支黑漆漆的离弦箭一般一闪而去。符金盏吃了一惊,从榻上起身站了起来。
“驾!”内殿直都指挥使杜成贵急忙喝了一声,带着一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