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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章

十国千娇-第2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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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符金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郭绍微笑道:“他们说了金盏很多好处,出身、名分、贤淑慧德,一大堆我记不清了,反正能用来褒扬妇人的东西都说了。这么好的人,当然要上尊号。”
  他说罢,心下便微微松了一口气,这样符金盏就该满意了吧,毕竟无论什么身份的妇人,还是愿意别人恭维她说她好得。
  这时符金盏轻轻说道:“我最想听的不是大臣们觉得我如何好,而是你觉得我哪里好。”
  郭绍一怔,这才临时寻思符金盏究竟哪里好,认识她挺久了,自然不会天天去想这些事。他正寻思,符金盏接着又道:“我想知道你平时想到的。”
  郭绍沉吟片刻,脑子里浮现出了在金祥殿某个时间里琐碎的思维,便笑道:“我平素真没去想金盏哪里好,只是会有一些……”他若有所思,“……你的一个背影,穿着很宽大的衣服,背对着我说话,看不到你的脸,有木鱼声,但你跪坐时把裙子绷紧了,臀的轮廓……”
  符金盏的脸微微一红,声音也更柔了,“应该在大相国寺,有木鱼声又见过你的地方,只有那里,都多少年的事了。但我当时没想到,你那时竟也敢那样的心思,我是皇后,你只是个内殿直都虞候。”
  郭绍又沉吟道,“阳光从窗户照进来,你回头时,那个眼神,还有嘴唇在光线下特别光滑……我记不清究竟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了……戒指,晃到我的眼睛了,看到了你的手指……手帕在擦我的脸,垫着丝料,感觉到你的指甲了,手帕的气味有股子很淡的香味,说不出是什么香……”
  符金盏的眼神迷离,轻声说道:“你想到的都是这样的东西?”
  郭绍点点头。
  不知不觉间,夜幕已经降临,四处都亮起了灯笼。郭绍坐在这里看着金盏,她也看着自己,他忽然觉得此次此刻很奇妙,离得很近却只能对视。
  郭绍忽然露出了笑容,符金盏也被他感染,弯弯的眼睛里露出如月亮般柔和的笑意。郭绍用手比划着圆桌的宽度,笑道:“咱们俩以前离得很远,现在只剩这么一段距离,从桌子这边到你那边。不过这么点距离,要走完恐怕很费事,需要完成很多事才行。”
  符金盏笑道:“确实,我还以为你没想到那些事。”
  “哪些事?”郭绍随口问道。
  符金盏笑道:“不告诉你。”
  郭绍忽然觉得这句话在什么时候听过,却一时没想起来。
  ……
  郭绍这几天就等着登基大典,次日下值后,他也不再去滋德殿看符二妹了,只是听说李园儿也进了宫。每天酉时一过,他便找到了一件熟悉的消遣:打铁。
  严格说不是打铁,因为材料金属是金和银两种。
  在万岁殿西边,有一处院子叫“蓄恩殿”,郭绍叫宦官杨士良在这里搞了铁匠铺的全套设施,东西很齐全……皇城里比郭家府邸好的地方就在这里,比较大,随便就能找到满足他各种活动的空间。这蓄恩殿着实就是个院子,还是个小院子,一道门进去是一条走廊,然后有成迂回状有几套房屋,一套两三间那样的,郭绍瞧着一套也就一百平米左右……相比宏伟的正殿,这里的院子真还有点居家的气氛了,只不过绿化还不如郭家府邸搞得好,院子里就孤零零几棵树。
  郭绍先在图上画出了模样,分别是一个披重甲拿剑的小人,一只锁。他打算用金银两种材料各做一件。
  其实郭绍觉得能做好铁匠,并非易事。首先得有力气罢?然后从物件造型到设计步骤,都得有一定的想法,而且必须要能从工艺上实现,不能空想……也许一些世家贵胄身居高位的人,并不一定有能力干好铁匠,可他们却莫名其妙地觉得太简单容易、不愿意干。铁匠都干不好,凭拍脑门胡乱治国?
  郭绍先没叫人升火动工,正在琢磨怎么做得漂亮精巧,毕竟是个玩具,没有观赏性就没有价值了。
  他提起笔在纸上写第一步,铸造。用砂型铸造,熔了金银倒进去冷却就可以,因为东西小,并非难事……但是后期加工,就得用手工磨制了。矬子、磨石、锯子、钻子等等工具都有,钻子还很先进的样子,不过硬度似乎不够,因为这钻子是加工木料的工具。用麻绳和木头做的:非常巧妙地利用了绞力,只需要上下拉动,就能转化为钻子的圆周运动。这个是古人自己造的东西,反正郭绍觉得自己要创造这玩意,恐怕办不到。
  但他仍旧觉得少了一样东西:虎钳。不牢固地固定部件,怎么进行有效率的加工?郭绍不知道古人是弄的,不过好像他们并不这样加工金属部件,金银器精加工全靠手艺。
  郭绍可没有那种高超手艺,所以他打算先弄出个虎钳来。这玩意大部分构造并不难,铸造之后打磨一下就可以;最难的东西是那个螺纹,没有螺纹就没法调节钳口的宽度了。
  郭绍想了半天不知道怎么在铁上搞出螺纹来,外螺纹也许可以用木头做芯、制作砂模,然后铸造;内螺纹怎么弄?他想了许久……手工在铁里面加工螺纹是办不到的事,还得铸造。
  于是他把模型一分为二,准备先铸造出两瓣内螺纹,然后用铆钉将两个部位连接起来……这种方法,公差就必须小,否则两半螺纹没法成为整体。一般的丈量工具不行,他打算做游标卡尺、并自己定下长度的标准精度……游标卡尺用什么材料?木头太容易磨损。
  郭绍搞了半天,只觉很不容易。


第五百章 既寿永昌
  登基前的两三天里,郭绍一下值就来到蓄恩殿捣鼓。今天他走得很急,因为已经铸造出了模型,现在回去就应已冷却。
  郭绍急匆匆地下了车,进院子来到铁匠铺房屋里,先清理掉一下螺纹杆上面的砂模。清理完后看了一番,愣在了那里……这玩意看起来像一根狗啃过的骨头。
  他拿起一根矬子又清理了一番,左右端详,怎么也不觉得这玩意能咬合螺纹……大量的砂眼、杂质,粗糙得不行,仔细打磨后可能很都难以合格。
  炉子里的炭还有热度,表面的灰下面红彤彤有光,郭绍坐在了凳子上发呆。他想了许久,觉得应该是铁料纯度有问题,冷却也不均匀。
  如果不用铁铸,用铜怎么样?
  但就算铜料铸造出来会好点,打磨的时间也太久了……郭绍回到了起初的目的,只是为了亲手制作几件玩具;现在尝试制造工具不成功,如果继续埋头越走越远,可能做玩具的时间就不够了。
  虎钳以后得找人帮忙做,甚至可以组建一个机构;但现在恐怕先用全手工制作金银器才来得及。
  ……郭绍先在一本新册子上记录,显德六年三月二十九,尝试制造虎钳螺纹失败。并将做出来的铁螺纹描述了一番,总结原因。
  他重新开始制作玩具的模型和砂型,一直到天色都完全黑了,这才叫人打水沐浴更衣。
  郭绍洗完澡一身轻松地在书房里坐了一会儿,他发现窗户两边有书房装饰,右侧写着“经天”,又看左侧是“纬地”,连在一起是经天纬地。这两张纸有点年头了,不一定是(后)周朝皇帝挂在这里的,东京皇城也不是周朝修建。郭绍不知道谁挂的东西,但忽然能体察到历代皇帝的一种心理:极端的掌控欲。
  就算在这么一个视线闭塞的小院落里,皇帝们在这里依旧想要遥控天地。郭绍心道:可惜这世上很多东西,不受主观意志的控制。
  这时门轻轻被掀开了,便见李尚宫端着一个木盘子,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陛下,臣妾为您沏了一盏茶。”然后就款款走了过来,将茶杯端下来放在桌案上,顿时郭绍便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茶香。
  他坐在那里什么都没干,旁边的书架上放的书,也不是他今晚有兴趣看的……随便扫了一眼,好像有易经、礼记之类的书。
  李尚宫大概也发现郭绍正是无所事事的时候,便在旁边轻轻说道:“宫里很多人都羡慕臣妾得到的隆恩,能在陛下身边服侍您。臣妾听到有人说,陛下是出于可怜才这样……”
  郭绍听罢转头看着她,自己也觉得这人姿色一般。
  李尚宫幽幽道:“不过这宫里可怜的人多了……我感觉陛下是真的喜爱我。”
  在这样静谧的晚上,郭绍准备消磨一会儿时间就睡觉了,于是特别有耐心,便温和地说道:“你坐下说罢。”
  李尚宫轻轻在一条腰圆凳上坐下,期待地看了他一眼,低头道:“臣妾说得对么?”
  郭绍沉吟片刻,点头喃喃道:“说得对,你这样的妇人不比那些小娘,知道好歹,稍微对你好点,你就打心眼里在意。我为何会对你有好感,可能也是同情心的一种,或许……”
  他露出一丝笑容:“这世间,很多事儿没法解释,只可感受。”
  ……
  次日便是四月初一,天气晴朗,旭日初升。金祥殿内外全是人,起码有几千,今天便是一个典礼。绝大部分具体的布置,郭绍都没过问,在礼仪方面他此前只是稍微学了一下仪态……此时的礼仪已经不是特别严谨,唐朝自由开放把以前的礼仪改了很多,唐末以来天下纷乱,更不注重严格的规矩。
  甚至郭绍身上穿的衮袍,图案做工也比较粗糙,因为是临时这几天赶工出来的东西……青色打底的袍服,上面绣着很多图案。但有什么关系呢?只要有实力和威严,道具只不过是一种象征罢了。
  他在御辇上先听到了一阵宏大而缓慢的音乐,编钟的声音和鼓声特别明显,还有别的乐器,郭绍听不出来。他不怎么懂音乐,但还是能欣赏,这种被称之为“韶乐”的交响乐非常有气势,很宏大从容。
  郭绍从车上走了下来,身上的宽大袍服和头上的冕疏(像挂着珠帘的盖子,在郭绍看来像冥币上的鬼神戴的帽子)十分不活动,于是他的动作很慢。
  他没有转头东张西望,从余光里看到了广场上的光景,无数的官员、将士,中间居然还有人在跳舞,拿着盾牌和羽毛的男子在那里跳,跳大神一样的古怪舞蹈……郭绍实在不太懂,幸好朝里很多文官懂。
  他缓缓地从中间的大门走进正殿,后面的宦官宫女弯着腰远远地跟着,此时郭绍倒感觉有点孤单,没人靠近他,也没人说话。只有编钟声、鼓声有节奏地缓慢回响。
  大殿上居然还有一群穿着长裙的妇人在跳舞,袖子特别长,甩来甩去。不过她们在郭绍跨进门槛的时候,就排成两列向两边退下了。留下中间的地毯直通上面的皇位。
  “叮、当、咚、咚……”郭绍听清了恢宏曲子中的节奏,昂首挺胸慢慢向前走。大殿上数以百计的文武官员躬身侍立。
  郭绍现在的动作十分做作,他的双手按在腰带上,四平八稳昂首走直线,而且走得非常慢;脖子也直着,头不能乱动,否则脑袋上的冕疏容易歪。他自己都觉得在演戏,好在所有人都一本正经面目肃然,这样的演戏就显得理所当然了。
  渐渐地,他从分心的状态渐渐沉浸,沉浸到了这种宏大而庄严的气氛之中……也许这只是一场戏,但天下只有这里才能演,别的地方敢演就是僭越,逮住要罪及全族。
  那高高在上的御座,郭绍第二次走了上去。比起第一次,这回的感觉又有所不同。他先转过身面对大殿,抚平了袍袖,正身坐了上去,手从腰带上放开,分开放到了两侧的扶手上。脑门上的珠帘还在乱晃。
  这时候,下面的大臣们一起跪伏在地,三叩九拜,高呼:“陛下圣寿无疆!”
  敞开的殿门外,随之传进来更多的声音,“万岁、万岁万万岁……”声音在宏伟的庙宇之间、宽阔的皇城上飘荡,仿佛久久不散。音乐也渐渐停息了。
  “众位爱卿,平身。”郭绍尽量放缓语速,大声说道。
  “谢陛下圣恩。”一群人像是彩排过的一样,喊得非常整齐。
  这时出来一个文官,站在上首,便开始念一卷文章。大部分话郭绍没听懂,有些词写在纸上他还能看懂,这么念出来很难明白啥意思。郭绍看着下面,有一些很熟悉的人,王朴、魏仁溥、李处耘、王溥、左攸等等,但此时都好像变成了陌生人,每个人都不看对方,各顾各的举动。
  接着宦官杨士良向上位躬身一拜,郭绍没吭声也没任何动作。杨士良便走上前去,展开一卷祥云图案的圣旨,大声道:“诏曰……”
  接下来的内容郭绍倒是明白,因为这份诏书是他昨天看过,然后自己拿了玉玺盖了“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几个字。
  诏书内容比较长,先是阐述登基的合法性,反正是各种理由、不登基还不行的理由。接着是大赦天下,除了死罪的人都被免罪了大半;一年内减税、降低徭役。目的是新君登基,恩惠于天下。最后是封官进爵,这是郭绍和大臣们商量过的事……比较重要的人,符彦卿从“卫王”改封“魏王”,加太师,没什么实质变动,只是他这个王名义上已属受恩于新君;李处耘晋升殿前都点检,后面的大将依次进封;潞州昭义军节度使李筠改封“天平节度使”,治河北郓州。
  这份诏书从这个大殿上,能辐射很远;不是通过声音,声音在殿外可能就听不清了,但会通过官员的人脉、国家机构逐渐辐射,比如能传播到各地官府的邸报。政令能有效地传多远,皇权的触角就能延伸多远。
  但直觉上,郭绍认为皇位附近的声音有某种神秘的力量,在空中辐射出去。皇帝就是通过这种辐射的力量在掌控广袤的土地、以及土地上的万物。
  郭绍久久没有吭声,脑海里浮现出了那四个来历不明的字“经天纬地”。哪些人必须倾听这里的声音?自然是治下的臣民。辽国就可以不听,甚至某些时候可以强迫这个皇位上的人听他们的话!更远的地方是懒得听,因为与他们无关……辐射的力量现在还很有限。
  接着大臣们陆续开始上书恭贺,郭绍也临场说一些话回应。今天的典礼还在持续,郭绍已经得知,等这边的朝拜结束了,还得去太庙祭祀,告诉上天、大周祖上自己继位了。
  郭绍并不觉得累,一个人刚刚被亿兆的人瞩目重视,都会有一些体验新奇的兴奋激动。


第五百零一章 占卜
  河东潞州,一个武将急匆匆地走进军府内,在门口说道:“禀主公,使者已过泽州,明天可能就到了!”
  使者便是说东京派来传圣旨的官员,圣旨什么内容,李筠已提前知道……那诏书在皇城里当着数千人念,又颁发到各衙门,李筠想不知道都不行。此时他正蹲在上方的位置,便头也不抬地说:“我知道了,你下去罢。”
  “喏。”武将抱拳时,伸了一下脑袋往这边看。可能是好奇上面两个人在作甚。
  李筠蹲着,对面还有个穿袍服的老头也蹲着,是他的幕僚。中间放着一只铜盆,里面很多木灰,老头儿拿起一把刷子,在里面仔细扫了一会儿,便看到了一块被烧裂的乌龟壳。
  “这玩意管用?”李筠皱眉问道。
  幕僚道:“古之殷商就是用龟甲占卜,数百年都是如此,必定有可信之处。”
  李筠一脸质疑地盯着龟壳上的裂纹,问道:“那你给看看,是凶是吉。”
  幕僚在那里瞧了半天,又是琢磨又是查书,许久后说道:“凶。主公不宜妄动,否则凶险无比。”
  李筠摇头道:“你这东西,我还是觉得很荒谬。”
  幕僚捋了一把花白的胡须,淡然道:“荒不荒谬,主公心里应该有数了。”
  “哦?”李筠饶有兴致地看着幕僚的脸,“你倒是说出个不荒谬的道理,这龟壳和我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幕僚道,“选壳、放炭、点火都是主公亲自动手的吧?”
  “那又怎样?”李筠摇头道。
  幕僚道:“此前拿了很多龟壳,主公选哪一块、放多少炭、从何处点燃炭火,任何一处不同,都会让裂纹成不同的纹理。可龟壳最后就这个样子,那便是注定的宿命。”
  李筠还是摇头:“我非有意与仲先生过不去,可你这玄虚之说,实在说服不了我……你并未告诉我,这龟壳和我的事,怎么能有干系?”
  幕僚也不生气,淡定问道:“水为何往下流?”
  李筠愕然。
  幕僚又问:“日月星辰为何轮换升起?”
  李筠:“……”
  幕僚捋了一把胡须:“天地鸿蒙,有一样东西无所不在。”他转头,用手推了一条凳子,“哐”地一声倒了,说道,“凳子倒了是果,因是我推了它。佛家更将这种因果报应说得更玄,今生的苦,因前世造了孽……这些都不对,老夫夜观星象,多日冥思,认为这世间万物,有一种并非因果的干系。大到日月星辰,小到这副龟壳,冥冥中都息息相关;所以老夫饱读圣贤之书,仍愿用龟壳来占卜。”
  李筠听得迷迷糊糊,觉得好像有点道理,但好像是打胡乱说,随口问:“就算你说得对,确实有个什么干系……但你怎么知道是什么样的干系?”
  “忘我。”幕僚淡然道,“心诚则灵。”
  就在这时,一个年轻男子走到门口,拜道:“儿子拜见父亲大人。”
  李筠转头问道:“何事?”但见李守节不答,他便伸手招了一下。幕僚见状,起身作揖:“在下先行告退。”
  李守节走上前来,在李筠耳边悄悄说道:“韩重赟求见。”
  “带他到内室。”李筠站起身,再也不管地上的盆和龟壳了,径直从墙边的门走了进去。不多时,韩重赟便进来拜见。
  寒暄罢,韩重赟有些迫不及待地问:“郭铁匠已明目张胆地篡位称帝,李公此时不起兵更待何时?”
  李筠沉吟不已。
  韩重赟急道:“在下刚闻知,郭铁匠欲让李公前去河北,这是调虎离山计,何况那地方东面是海,三面重镇环绕;李公真去了,施展不开,近处又没援兵,郭铁匠那时再对付李公,如何是好?赵兄送信来,给您出了个主意,一等东京来人,李公便摆出太祖的灵位,哭拜诉说当年太祖之恩,天下都赞李公忠义!”
  李筠道:“可郭绍认的也是太祖先帝,我这么哭,是不是有点牵强了?”
  “不牵强!”韩重赟正色道,“太祖在病榻前制定的是先帝(柴荣),先帝传位其子,郭铁匠算是什么人?”
  李筠一脸愁苦道:“方才我请了一个高人用龟背占了一卦……是凶卦。高人进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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