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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7章

十国千娇-第3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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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绍又忍不住道:“到时你一定要警觉,辽军骑兵很多、机动也快,万勿被合围……时机也很重要。”
  郭绍说罢便沉默下来,低头按佩剑剑柄,目光又被系在上面的红缎吸引,他仿佛看到了一双温柔的玉手。念头一闪而过,他稳住了心思。
  现在郭绍也不去前线实地巡查了,因为眼睛能看到的范围太小、战场摆得太开,就算到了前线,大部分东西是看不到的,也只能听各地的人叙述。
  或许在旁人看来,郭绍成天没干什么,也几乎不出行宫。但有些事,和看起来忙不忙没什么关系……他连吃饭睡觉都在想,忍不住要想,这种压力和难以休息的心境,或许比忙活更辛苦。
  郭绍踱了几步,心道:我已经尽努力重视情报了,但实际上这时代对敌情、敌方策略的掌握,还是很难很慢,很多东西真的只能靠提前去猜!


第六百九十九章 皮大衣
  天空的云层压得特别低,低得叫人担心会掉到霸州城的阁楼屋顶上。
  空中的小雪花被风刮得横飞,仿佛晚春的柳絮,又似丧事上的纸钱,平白添了几分悲凉的气息。屋子倒是热乎忙碌。
  行宫前院堂屋里坐着几个大臣和一干官员,两边的厢房里也有许多军府官吏。人们十分忙碌,二十几万大军的粮秣、军备、工事、情报等都要报到这里处理,前营军府还要负责下达军令等诸事,事儿是挺多的。
  这里似乎只有一个闲人,就是郭绍。
  他时不时在堂屋上位听左攸等人禀报重要的消息,然后在那里坐一会儿;时不时又起身回签押房看图。反正具体的事不用他办,一整天都几乎没做什么事。
  偶尔又到二堂后面的院落里走走,也没什么好走的,只能在一条长走廊上来回走动,外面下着雪,他也没想到雪里去。
  总有些心神不宁的感觉。
  这时魏仁浦进来了,郭绍回头看到他,便在走廊上停步等着。王朴这次没来,在东京留守,主持前营军府所有分司的人就是魏仁浦。魏仁浦很卖力,起早贪黑十分用心,毕竟这几年王朴实在太得宠了,皇帝无论什么大事都会先问王朴才作决定。
  魏仁浦上前见礼,随即便说道:“陛下,从兵曹司细作、前线斥候陆续报来的消息,臣觉得可以肯定辽军主力在桑干河、津州北面,几乎全部人马都在那里。”
  郭绍的脑海里顿时浮现出雪原上营帐不见收尾的宏大场面,耳边仿佛听到了马蹄踏在雪地上厚重沉闷的声音。
  他沉声道:“津州被攻打了么?”
  魏仁浦道:“还未被进攻。”
  郭绍抬起头看着空中乱飘的雪花,沉默了一会儿,抬起手道:“派昝居润去津州视察,他回禀的奏疏信件径直送朕的签押房。”
  魏仁浦道:“遵旨。”
  魏仁浦忍不住又道:“辽军会不会主攻津州?流经此地的河流连通幽州城南,位置比较重要。”
  郭绍继续看着天上的雪:“这种天气,不适合进行十万人规模的大战……”
  “是,冬天实在太冷了。”魏仁浦附和道。
  郭绍又皱眉道:“辽军真的会强攻津州?”
  他在这比较安静的地方,费尽心力在拼命捕捉一些直觉。军府幕僚团的推论方略已经够多了,郭绍现在不需要这个,需要的一种难以言表的如同灵感的东西。
  没有可靠详细的情报,常常真需要一些玄妙的直觉和嗅觉来进行判断。
  整盘“棋”看起来纷繁复杂,却不能手忙脚乱,郭绍在追寻与辽军默契的一种张弛度和节奏感……因为这种情况下,郭绍没有“设定规则”的主动权,主动权在辽军手里;但他不能摆好了死棋,让辽军从容来破局。
  郭绍的脑子很乱,他甚至想到了许多齿轮在旋转。它们在咬合、在匹配,也在运动。
  所以要跟上节奏,并且反过来通过咬合力制约辽军的动力。决不能被辽军牵着鼻子走!
  ……数日后,雪晴。郭绍一大早进签押房,便见一众大臣武将在那等着,桌案上放着几份奏章,前营军府、昝居润都同时急报津州遭遇大股辽军围攻的消息。
  大员们议论纷纷,见到郭绍先行礼,接着又说起话来,气氛有些焦急。有人在商量派多少人、哪支人马去增援了。
  郭绍仔细先仔细看了昝居润的奏报,又转头看魏仁浦:“确定没有堡垒被攻陷摧毁?”
  魏仁浦道:“暂未有乡军的堡垒被攻破。”
  郭绍道:“津州大小城堡虽防范严密,但若辽军铁了心攻打,还是容易攻破的,毕竟乡军将士近战肉搏实在欠缺。”
  诸将听罢顿时附和:“陛下言之有理,守城难免拼杀,何况乡军堡垒修得不高。”
  郭绍又道:“这奏章上面,没人提到辽军用了投石车、云梯等大型器械;辽军既然攻打工事,连攻城器械都不用?”
  魏仁浦沉吟道:“辽军选择的战场不在津州?声东击西之计?”
  李处耘道:“辽军会攻何处?涿州?增援涿州确实最远,可是涿州的作用……似乎犯不着辽军下血本。”
  又有人议论道:“咱们有防线,可也有弱点。兵力太分散,到决战之时不好聚兵!”“倒也无妨,四个城都有重兵防护,就算哪个城外面的几十个堡垒被拔光了,辽军想一时半会攻下城池也难!”
  史彦超回头看着别人哼哼道:“带骑兵的,谁他娘和你面对面决战!老子冲阵也捡弱的地方下手。”
  郭绍的目光从史彦超脸上扫过,停留在董遵诲的脸上。董遵诲抬起头来……但郭绍什么也没对他说。
  就在这时,宦官王忠从门外走进来了,见到这么多人在房间里。他便弯着腰走墙边上,默默地走到郭绍这边来。
  郭绍转头看王忠手臂上挽着一件毛皮大衣。王忠便小声道:“这几天越来越冷,奴婢听说河北有好皮子,就叫人照陛下的身材缝制了一件皮裘大衣。”
  “咦,看起来不错。”郭绍道。
  王忠听罢脸上一喜,便上前道:“陛下试试大小合身不。”
  郭绍便把手臂伸出去,让王忠给他穿上,伸手一摸领子上的毛道:“这毛还挺软的,一点都不蜇人。”
  郭绍问道:“是什么皮子的?”
  王忠道:“狐狸皮,还有羊皮。”
  郭绍点点头,回头看众臣:“你们都很用心,朕很欣慰。不必担心,咱们都事先安排好了的,朕瞧你们各自都很努力,心里便踏实了。沉住气就行,太慌反而容易出错。”
  一众人纷纷拜道:“陛下英明。”
  能站在这里的人们,和郭绍都比较熟悉。他们完全了解郭绍以往的战绩和能耐,上次随手一箭射死了那夏州党项人,可事儿却是最恰当的。众人见郭绍屁事没有的样子,反倒放松淡定一些了。
  郭绍起身道:“各司其职罢。津州暂时没事,别被辽军十几万人就吓唬到了,咱们有三十万人也没吭声,尸山血海打下江山、是吓大的?”
  忽然史彦超“噗嗤”一下笑出声来,见周围人纷纷侧目严肃地看着他,他才收住笑容,拉着脸站在那里。
  众人执礼道:“恭送陛下。”
  郭绍走出签押房,默默地走到了走廊上,慢慢向前踱着步子。
  辽皇耶律璟,以及萧思温、耶律休哥等人,郭绍从来不曾见过,但从以前的交手之中,却在渐渐地了解对方的思想;也许这一次过后,郭绍会更加理解他们。
  有句话说得对,最了解自己的是敌人;当然了解的目的是要让他死!若只陷入仇恨,不冷静用心对待敌人,或许更容易自取其辱。
  ……天气晴了好几天,不断有津州的消息报来。郭绍照样没有动战线上的部署,只要霸州中枢没下军令,诸部都在原地照军府事先的军令执行。
  就在这时,忽报津州辽军往西去了!其大股人马在不远的地方动作,周军的消息倒是十分及时。
  霸州行宫的文武长呼一口气,纷纷议论。
  “幸好陛下沉得住气,不然等咱们把主力聚拢津州,此时又要调动去涿州?”
  “那可不好,被牵着鼻子跑来跑去,影响士气。”董遵诲道,“诸公知下面的将士,字识得不错,可牢骚也不少,他们会抱怨上头的人。”
  魏仁浦一面听着大伙儿议论,一面心道:圣心难测。
  他面上却淡然道:“陛下的皮裘很合身。”
  众人也附和了几句,现在涿州又受威胁,但大伙儿似乎没之前那么担心忧惧。
  杨彪道:“进去见官家罢。”
  郭绍在签押房见了诸臣议事,有人认为辽军虚张声势了一次,就可能有第二次。宰相李谷今天也在,却道:“辽军那么多人跑来跑去也得费粮草马力,这次或许真会打涿州。”
  郭绍没表态,他自己也吃不准辽人究竟要怎么做。只要辽人不发动实质性的进攻,郭绍也就不慌,反正耗着,冰天雪地人马都要吃粮食、看谁耗得过谁。
  真要打起来了,辽军怎么打?郭绍心里琢磨着可以先看看摸一下脉,然后才能找时机切入双方的角逐。
  郭绍拿直尺在图上一量,说道:“骑兵主力先去固安县。”
  大伙儿顿时屏住了呼吸,史彦超向前走了半步。
  郭绍微微侧目:“史彦超为骑兵主力前锋……”
  史彦超大喜,朗声道:“得令!”
  郭绍又回顾周围,对李处耘道:“李都点检还得为主帅,节制禁军精骑主力兵权,平常照军府军令行事,临机可权宜先行。”
  李处耘道:“臣遵旨,定不负陛下重任!”
  几次下来,李处耘除了打南唐比较激进,对辽军的作战很保守谨慎,郭绍还是放心他的。
  郭绍看向董遵诲,说道:“董将军和虎贲右厢马军留霸州护卫。”
  董遵诲也没多言,十分顺从地抱拳道:“末将遵命。”到现在为止,董遵诲究竟要干嘛,连中枢大臣们都还不知道。
  此时,郭绍隐隐有些直觉,大战可能真的在接近了。


第七百章 涿州之急
  “辽军主力逼近涿州!”
  天地之间有一种沉闷的隆隆声,并不大,但仿佛从天上地下冒出来的无孔不入,无论什么角落都听得见。
  原野上,积雪在阳光下白得刺眼,黑压压的一大片人马缓缓向这边靠近。
  涿州外围的堡垒里,人们都上了墙,瞪着眼睛看着逐渐逼近的人潮。各堡上的火光闪动,烽烟在空中被风吹得像俯冲的长龙。
  晴天白日朗朗乾坤,辽军这么多人大摇大摆地过来,涿州早已准备好了迎敌。土堡群后面,成方阵的精锐步兵阵容整肃,在涿州城外聚集。
  良久后,两军正面隔着一里余地摇摇相望,辽军中央的速度愈发缓慢下来。
  涿州禁军主帅韩通骑马奔到了前方,径直叫一个堡垒放下吊桥,带人进了土堡。他不顾众将的劝说,亲自登上了一座简陋的木头箭楼。
  大将罗延环好心劝道:“韩大帅乃全军统帅,不可轻易涉险。”
  韩通瞪着眼睛硬生生地大声道:“本将若死,全军听从罗将军军令!”
  罗延环愕然。
  站在箭塔上,和地面上看到的情形已不相同,地平线似乎有点弧度。今日天气很好,雪晴之后,天上幽蓝一片,空气特别清新,视线也极为开阔!
  辽军仿佛完全不怕被周军看到军情。就用眼睛看到的,起码也超过十万人!韩通职业带兵,凭经验就能从人群的规模估计大概兵力,眼前辽军诸路靠近,规模是十几万,叫人感觉十分震撼……实际动用兵力超过十万的大战,韩通不是没经历过,但要把十万人摆在一块儿的场面,确实很少见!
  韩通聚精会神地观看着辽军的动静,他心里绷得很紧。
  这种场面人太多、地方太大,无论步骑运动都显得很慢;但是如同船大不好调头,一旦作出了动静,临时要改变很难很麻烦。
  韩通观察了一番,没有下达任何军令,依旧让步军主力在城外集中布阵以待……此时决战,周军兵力不足。辽军两翼展开很宽,韩通认为辽军不会只从正面上来对峙。
  果不出其然,辽军两侧开始突出,两翼向左右包围过来。
  “隆隆隆……”敌兵的动静十分明显,远处的马蹄声骤然加剧。
  韩通握紧剑柄,仍旧让主力步兵在身后按兵不动。
  辽军西北方几股人马率先趋近土堡群,一座堡前,众周军将士瞪眼看着前方的场面……一大群男女老少哭天喊地地扛着麻袋和石块被驱赶过来了!
  辽军骑兵在后面拿着鞭子甩得“噼啪”作响,惨叫声、哭喊声远远地传来。一个衣衫破烂的妇人被挤到壕沟前,她往下一看,顿时转过身来,边上很多人都转身过来;但是后面被驱逐上来的人群在往前挤,人群越挤越密。
  有人丢掉了麻袋,后面的骑兵不由分手,抬手就是一箭。
  人群乱作一团。许多人哭叫着掉进沟里去了,有的人被挤倒在地,顿时被密密麻麻的人践踏惨叫。
  这时两枚石弹从堡垒里飞到空中,一枚在空中爆炸,一枚掉在了辽军马群里炸开,一团人马向四周惊走。
  良久后,两道壕沟竟被填平,里面堆满了沙土袋、石头和尸体,沙石中间时不时有人手伸着,十分恐怖!
  辽军的投石车、云梯都陆续上来了。石弹像冰雹一样往土堡里落。土墙上的木桩塌得到处都是,里面士卒们住的房屋也是“砰砰哐哐”地乱响,木板和毛毡一片狼藉。
  站在墙上的都头愣愣地看着堡外的景象,被推着缓缓逼近的云梯,抬着木梯子的步兵,以及拿着剑盾、弓箭的辽军人马弥漫过来。
  “啊……”一个士卒正躺在地上惨叫,在被砸坏的土里挣扎。墙上许多人蹲在地上发抖。
  都头回头看了一番,见周军步兵阵一动不动,自己这边完全没人马过来……他心里一片凉意,这场面能守得住?
  但是没有选择,上头没有下达撤退的军令!就算现在跑也来不及了。
  “各队!备战!”都头大吼,又指着烽火台下面的几个人,“敲鼓备战!”
  箭楼上的弩兵率先发了一矢,堡上站前面的人也纷纷拿弩射箭,辽军弓箭手的箭矢往城上抛射,一时间弦声响成一片,箭矢落在周军的板甲头盔上叮当作响,偶有运气太不好的结合部的皮甲被射穿在惨叫。
  周军士卒十分混乱,这边的十将也死了,一时间没人下令。前面的人放了弩矢,后面的便上前放。“砰砰砰……”连铜火铳也开始爆响,此时辽军剑盾兵已冲到了城下,下面倒下许多人。
  云梯搭在土墙上,有人慌着便仍了两枚猛火油瓦罐出去,接着那云梯立刻燃起了大火,黑烟滚滚。但更多的辽军士卒拿着木梯直接搭上了堡垒土墙,后面的人马蜂拥而至。
  都头见状嘶声喊道:“各自为国尽心罢!杀!”
  很快无数的木梯已搭在了土墙边上,另外几架云梯也靠拢上来了,整个土堡周围像被蚂蚁附着满了一样。雪地里火光冲起,空中黑烟弥漫,叫喊声震耳欲聋。
  一个周军士卒丢掉手里的火铳,从后面的架子上拔出一枝长枪,对着刚刚爬上梯子的一个辽军士卒猛刺了过去。那辽人急忙拿盾挡,但是在梯子上不好借力,一下掀翻下去,“哇哇”大叫一声。第二个辽军士卒纵身一跳,跳上了墙。面前那周军士卒的长枪够不着,愣了,顿时被那辽军士卒迎头一剑劈了过去,惨叫着捂着脸。那辽军士卒顺势用盾牌将其按翻在地,拿着铁剑对着他的脖子往下猛刺。
  四面都被辽军攻上了墙,土墙上杀声震天,惨叫四起。许多周军士卒从墙上跳下来了,堡内一片混乱。
  都头本来就是禁军下营的武将,步战杀了两个辽军士卒,周围的人都向后朝堡内跑。他见两边的辽军都围上来,顾不得许多,也双手抓着墙边,人朝下面一落,接着跳到地上。
  都头看着城墙上的光景,周围烟雾弥漫、杀声从四面传来,不禁仰头长叹了一声。他想起之前辽人驱赶汉儿填沟的光景,情知是活不成的。他看见一个十将在不远处,便喊道:“拿旗过来,叫活着的人聚拢,最后拼了!”
  几个武将一通叫喊吆喝,这边聚集了一群人,那些在墙边乱跑的被辽军乱剑砍得血肉模糊!众军纷纷聚集过来,还未成队形,便有辽军乱兵杀将上来。
  顿时混战一片,周军立刻被辽军乱兵击溃。就在这时,堡门被打开,一群骑兵蜂拥冲来,先是“噼里啪啦”一通骑射,接着马群便冲杀而来。都头自知无路可去,大叫一声提剑反冲,“砰”地一声,被一匹战马躲闪不及撞上,都头被撞得在雪地里滑出老远,他趴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来,挣扎着想站起来没成功。睁开眼看时,自己剩下的人被骑兵追得鸡飞狗跳,全军覆没只是时间问题。
  韩通看着远近的疯狂场面,脸色铁青。
  近处的周军骑兵在堡垒间进出冲杀,辽军在骑兵威胁下没有攻打这边的堡垒。
  这时一员武将骑马过来,在箭楼下跪倒在地:“韩公为何见死不救?”
  韩通不认识这武将,但看衣甲应该是乡军武将,他一言不发。
  下面的禁军武将张令铎冷冷道:“战阵之上,岂有你说话的份?”
  那武将却磕头道:“砍我俺的脑袋,请韩公增援兄弟们!”
  韩通瞪着眼睛道:“禁军人太少,现在分兵,一旦被辽军突破了外围、撕开大豁口,禁军会被分割包围!”
  武将仰头看着远处的烟雾,太阳穴青筋鼓起,咬牙说道:“那咱们驻扎在堡里是为何?难道就是为了送死么……”
  张令铎又道:“不让你们在堡里,灭得更快!”
  韩通没好气地瞪着张令铎:“土堡防线不是为了死守!是为了步骑攻守兼备!可涿州这么点野战精兵,没法打!”
  乡军武将还是不服,说道:“那韩公为何不早些叫乡军兄弟们早点撤进城里。”
  韩通道:“固安县有禁军五万骑精锐!咱们若立刻被堵进城里,还能有什么作用?”
  他深吸一口气,冷冷道:“传令各堡死守!”
  “得令!”
  不一会儿,一队背上插着各色三角旗的传令兵便分散从附近的马队里飞奔出去。
  韩通看得见一些土堡已经很快被攻陷了,但也有一些被攻打的堡垒组织得当还在抵抗……会死很多人!但辽军要攻工事,也不可能不付出代价。
  韩通心里盘算的是,等辽军攻得差不多了,再调动禁军大营集中到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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