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国千娇-第3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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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过三十的金盏平素十分爱惜自己的容貌,略施脂粉,加上华丽的凤冠装饰,她现在是全天下最美艳的女人。
符金盏的朱唇轻启,说道:“外面冰天雪地,官家和禁军将士仍在蛮荒之地苦战,尔等定要用心办妥官家下旨的事。”
……皇后说的是在江河水师上装备火炮的事。
兵部官员和军器监的官员一起拜道:“臣等谨遵懿旨。”
韩通现在管不了这些事,不过他作为大许朝功勋贵族,有随时进谏的资格,他当即便拜道:“禀皇后,据臣所知,蛟龙军(海)欲在战舰上装载新铸铜炮,试炮却出现很多麻烦,铜炮动辄一门上千斤,放炮的震动很大,轻则震得方向偏移毫无准头,重则震裂船板……江河水师船只用料更薄更差,恐怕很有问题。”
文官听罢立刻反驳道:“有难处,便要想办法。咱们不想办法,难道还要皇后操心么?”
另一个文官也跟着说道:“臣听闻,皇后每天都到三清殿为官家祈福,风雪无阻从不间断。天下黎民幸得有如此仁德母仪天下之后,臣请皇后定要保重凤体!”
韩通听到这等马屁话,不知该怎么说,只是十分鄙视地瞪着眼睛看那几个文官。韩通的眼睛又圆又大,人称韩瞪眼,众人都侧目愣愣地瞧他。
这时帘子里端坐的皇后开口道:“官家多年战阵,懂兵器,他说能在船上放炮,便应能办到,你们想想办法罢。我当然每日都愿官家能早日得胜归朝,平安无事,官家文治武功,修仁德之政,上天必佑之。”
召见说完政事,韩通便与众官谢恩拜退而出。
现在他没什么正事,军职在大都府,不过不用管什么具体的事,也就是上朝或被召见时进宫来瞅瞅。当下便从宣德门侧门出皇城。
皇城外,京城里一片雪景,树上的雪如同团花一般,景色却比秋天更好看。
寒冷的天气里,东京街头依旧熙熙攘攘。曾经逐鹿争夺的四战之地,变成了天下的太平中心,王朝的战争仍旧在延续,但越来越远离腹地,饶是战争期间,东京也完全不必戒严。
韩通乘车沿着御街南行,观世情百态,对开国公李处耘的一个观点是认同的。那便是越富裕越有前程的职业,哪怕是武夫,也能有地位受尊重……因为这天下本来就功利,读书清高是因为可以做官谋得好前程。
天下日渐承平,武夫若无用武之地,削减军费开支,必定地位轻下。
韩通这次没有随驾出征,不过一直都关注着西北的进展。韩通见识过郭绍经验丰富手段多样的用兵,他本身也是禁军大将,很了解禁军战力,对郭绍亲率精兵还是很有信心,至少可保不败。但对平夏战争的结果依旧不敢判断,战阵上本来就是瞬息万变!
禁军大部分也在东京,只要走近城头和军营,也能发觉将士们无一不在谈论平夏之战。
而现在,听说前营军队在黄河边筑城了。
……
党项诸部、契丹联军腊月中旬继续向许军进攻的方位进军,已到银州。
大队人马中主要是党项人、契丹人、奚和女真步卒,但也有少量吐蕃人和回鹘人。实实在在算得上联合军队。
吐蕃人和回鹘人是打酱油的,不过他们会把前线情况快马送回河西去给贵族,此时河西诸部贵族也坐立不安,随时在关注着平夏的进展……这场厮杀看起来是党项人的战争,但势必影响整个西北方。
诸部及教派贵族其实也对党项人非常不满,因为河西附近的党项部落依靠夏州为后援,没少干坏事。不过相比之下,中原王朝的巨大国力更让他们担心产生颠覆性的巨变。贵族们希望维持现状,保有他们既得的地盘和收益。
所以他们一面在灵州设驿馆,与许朝官员友好互市、互通有无,一面又希望许军战败!
回鹘巫师甚至在军中焚烧尸体,以法术诅咒许国军队遭遇灾祸!这让党项人十分不满,少不得大骂回鹘人是“魔教”徒。
联军在银州逗留了很多天,现在上层似乎是比较迷茫的。他们不愿意去进攻许国人修建的工事……这是游牧军队最头疼的玩意,连半牧半耕的大辽军队,也对攻坚很不拿手。
李彝殷显然也很急,以平夏五州之地,负担十几万的粮草难以久持。
在银州过完年,到了正月间,一个好消息打破了僵硬的气氛:许军的堡垒刚修了个大概工事,大股人马已离开堡垒,沿无定河北上!
李彝殷的脸都快笑烂了。
他立刻与辽军大将杨衮见面,决定立刻拔营向绥州开拔。
“许军不熟地形,便是有向导,也不敢在山沟之间随意乱跑。他们必定是循无定河进攻绥州。”李彝殷道。
杨衮以为善,“汉儿最喜沿河流行军筑营,三次攻幽州无不如此。眼看开春后冰融,他们还能依靠河流为水运粮道!”
李彝殷的年纪比杨衮大得多,但情绪却更激动,“许军不沿无定河进军,我把手里马鞭吃了!”
二人当即约定,大军提前赶往绥州布阵,等许军来攻城,则背城结阵决战!就算是党项和契丹人,有城凭据也是很好的事,步骑都能得到城内的粮草和各种物资供应。
……但是等李彝殷等众人马快到绥州时,忽然听说许军在快到绥州时忽然要撤军的动静。前锋骑兵已经后撤,后翼两三万大军(应为乡勇后军)也在后撤!
李彝殷大骂:“不好,许人想跑!”
杨衮也沉吟道:“难道许军此时出动是佯动,想吸引我大军前来,拖延时日?”
李彝殷听罢眉头也皱到了一起:“诱敌之计?欲引咱们去攻城?”
他骑在马上望着前路,立刻又道:“待我细问许军到什么地方了。若离绥州近,回去的路远,咱们以骑兵先行,追上许军,迫其就地列阵防备。待后续大军跟进,便能逮住一大股许军人马!”
第七百七十四章 欲拒还迎
一众人簇拥着的郭绍站在一座山顶上喘着气,脑门上浸满了汗珠。料峭春寒的风拂过山顶,此时却叫他觉得非常惬意。
侧后方,能看见山谷中大队的人马正缓缓向东行进,那是杨彪的左翼第二军团步兵。车马走山谷,两面起伏的山上还有步兵纵队在跋涉。
此时两翼的第二军团、第三军团都在向中央靠拢。平夏军从无定堡出发后,大致方向是沿着无定河北进。不过郭绍针对地形视线不开阔的特别,为了增加横向预警范围,预防被伏击,行军以三路并行展开。而此时,三军停止前进后,又重新聚集到一起。
北边山坡上,一行几个人正牵着马往这边爬上来。那是史彦超等人。
郭绍便站在山坡上一面歇气,一面等史彦超。
大伙儿都气喘吁吁的样子。郭绍却笑道:“锻炼身子骨,朕最喜的方式就是爬山。运动不剧烈,可以慢慢来,但是很费体力。”
瘦弱的王朴都快累趴下了,随口附和道:“着实费力,这山也太大了。”
谈笑之间,史彦超终于爬上了山头,抱拳粗声粗气地说道:“禀陛下,末将奉旨撤回了前锋人马!”
史彦超几乎不违抗军令,但他高兴不高兴全都写在脸上,一点也不掩饰,哪怕在皇帝皇帝。郭绍看了他一眼,显然史彦超此时不太高兴。
郭绍不动声色道:“本来是两厢情愿的事,史将军何必想弄成剃头的担子一头热?”
史彦超道:“请陛下点拨迷津。”
郭绍道:“如今这情况,李彝殷聚集了太多人马耗不起,我部欲找李彝殷决战,他何尝不想?这等事,对方若无意,那便是苦苦追寻也寻不着;李彝殷若有意,咱们就不用那么急迫,他自己会来。
我们做出有点不情愿的样子,谨慎地想后撤,李彝殷就会更加认定决战对他有利,反而急着要送上门!”
王朴听罢笑道:“陛下洞察人心矣。”
郭绍道:“人之常情罢了。”他沉吟片刻又道,“但我们不能太不配合,若是急着撤回了无定堡。李彝殷就会犹豫,而且极可能不愿意攻堡垒,徒增变数。所以朕此时的动静叫‘欲拒还迎’。”
众人听罢脸都憋红了,一些人忍不住笑出声了,但郭绍却很严肃的样子。
郭绍不觉得自己神机妙算,而是很简单的逻辑推论罢了。形势明白地摆在面前,双方能选择的路并不多。
站在党项契丹人的立场上,按照他们以前对中原禁军的了解,战力很强,不过与辽军精兵差距不大。在这样的判断下,四五万精兵和三万卫军防守工事,联军(党项契丹)攻城的胜算极低;但野战就有优势。
所以郭绍的判断是:给联军野外决战的机会,他们会非常愿意配合;而让他们攻城,他们就很难上钩。
正如一句话:一场觉得没有胜算的战役,最明智的选择是不打。
若想让别人打这场战役,要么对方丝毫没有选择,要么就要给别人希望!
这时王朴赞道:“陛下庙算,如此一来,王师不仅能如愿以偿与党项契丹联军决战,还能主动选择战场。”
“正是如此。”郭绍道。他看了一眼史彦超,见史彦超已经不吭声了,但神情之间有敬畏之色,显然还是很佩服皇帝……人们难免有不擅长的东西,便总会佩服那些擅长这方面的人。
王朴埋头看脚下所在的山,试探地问道:“陛下会选何处为战场?”
郭绍站在这高处已经观察很久了。
一个前营军府的官员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郭绍随口道,“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那官员忙道:“妙极!”
不料郭绍却摇摇头,遥指道:“朕来选,便选东边那片山坡。”
众人立刻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一时间鸦雀无声,正琢磨着那地方有什么好处。只见那是一大片山坡,但坡度非常平缓,在这山沟里,那地方都不叫山,算是比较平坦的地方了。
郭绍当即解释道:“若以常理战阵来看,占据脚下这座高山更有利,敌兵仰攻坡度大。但对火炮来说就不太妙了……”
他用折叠在手的马鞭在空中划了一个抛物线,“炮弹是这么飞的,火炮可以负仰角,但角度无法太大。这座山坡度太陡、山太小,炮弹会直接打下山,飞下去,几乎是垂直砸在地面上。咱们的铜炮,靠的是小角度弹跳,垂直角度太大,一砸一个坑能有什么作用?”
郭绍沉吟道,“所以坡要长,陡不陡倒在其次。另外,坡缓才让对手更有信心进攻,而无需咱们先攻。”
反正皇帝是最高统帅,他说选缓坡,便选缓坡。三军当即对那片区域部署各营营地。
郭绍又下令史彦超前锋,广散斥候察探周围情况、监视联军动向。
……
沿无定河南边三十里,正是曹彬部近三万卫军的所在,即平夏军第四军团。
他们留下了三千多人在无定堡防御,与数万民夫继续修筑堡垒。因为无定堡设计需要驻扎七八万大军的营房和仓库,所以占地依旧不小;城防工事内满员防御就需要两千多人,人马不敢留得太少。
曹彬部原在距离中军二十里地外行军,得到军令后,后退了十里做出姿态,然后停了下来找高处设营驻防。
第三天,中军快马传来消息,敌军马队人数不详、但超过一万骑,已从东部山区向后军靠近。
曹彬立刻下令戒备!
部将问:“曹公,是否下令备战?”
曹彬却淡然道:“不急。这股敌骑不会随便进攻咱们。”
部将疑惑道:“那他们前来……”
曹彬道:“消息是说超过一万,没说超过三万或五万,那便不是来强攻我部。他们的目的,是想等咱们去增援中军时再寻找战机……你们都懂,步军行军为成阵时,才最好破阵。”
诸将拜服。曹彬又下令斥候摸着方向过去打探清楚。
……卫军诸营没有布阵备战,继续就地布设工事。
俞良也在带着手下三十几个兄弟在挖沟。他是有苦说不出,大老远走路到了无定堡,修筑堡垒,在冰天雪地里干了一个多月苦力,然后继续在山沟里成日跋涉走路,继续干活!
他的手已经开裂了,握着?头用一次力就疼一次。虽然带着麻布手套,但挡不住石灰水腌开裂……在无定堡修堡时,石灰水让他受不了。
夯土的材料是石灰水、黏土、泥土混合,并没有什么传说中的糯米汁,中原没那么多粮食。石灰一见水,很长时间都发热冒泡,加上混合土堆放在烧着炕的室内,倒不会在运上去之前冻硬……只是人就不太吃得消了。
俞良干了那么多苦力,脑子浑浑噩噩的。当年在家读书,十指不沾阳春水,何曾干过这么多苦力?这是何苦来哉?
这时脑海中又仿佛听到了一个声音:赵虎是英雄。
俞良一开始不断找徐二娘,着实是有点听从了红莺的建议,考虑徐二娘是女御医陆岚亲近的人,那陆岚可是个贵人!但后来发现徐二娘很特别……说不上来,反正和红莺完全不是一路人。
徐二娘几乎不识字,但显然不笨,她似乎也感觉出了俞良与她来往,不仅因为感激岭南时的照顾……俞良出征前见她,向她表明了心迹;徐二娘拒绝了,不过也提到:有机会时,会向陆娘子说起他。
俞良被拒绝,又听到了那个意思,当时感觉很羞辱,心里有气。“难道我就是那样忘恩负义,专门想依靠女人之辈?!”
不过出征两个月来,俞良倒渐渐不气了。寻思回忆,觉得徐二娘就是好心,并无羞辱之意……她若存心羞辱,又为何还要帮他?
俞良一面回忆着东京的红颜,一面埋头在这山沟里刨土。
赵虎算是什么英雄?他一个小卒,战阵输赢与他有多大关系?何况赵虎那次还没赢,反被契丹人干死了!
俞良情绪复杂,咬牙忍着手上裂口的疼痛,猛地又挥了一下?头,从军这一年多,忍耐力倒是越来越好。
就在这时,一员武将的吆喝声惊了迷糊的俞良一下。俞良抬头看时,见那厮骑在马上,趾高气扬的欠抽样,拿马鞭指着挖沟的兄弟们:“谁修得沟墙谁蹲!看好后面,也有沟墙,尔等认为在这里顶不住、能盯着铅丸箭雨往回翻过后面沟墙,那便尽管跑?”
那武将明显比俞良这个十将地位高得多,俞良心里骂了一句你娘的比,却不能吭声,只顾埋头干活。
不管怎样,俞良此时甚至很期待来一仗痛快的,在这山沟里这么折腾,早已受够了。世人就是欠抽,党项人这么耗着好过?何不大家摆开了来场痛快的,反正最后总得分个胜负!
兄弟们似乎和他差不多的感受,有人嚷嚷道:“狗日的,早点来,爷爷们等不及了,杀个痛快!”
第七百七十五章 十面埋伏
宁静的夜晚,但郭绍知道敌兵已经靠近,预计明天早上就将出现在附近。
没当值的将士都早早歇息了,此时连中军站哨的亲兵也或站或坐。郭绍从敞着的帐篷看出去,见一个亲兵士卒正坐在火堆旁边,埋头拿着针线,默默缝着身上的衣裳。那士卒长得很壮实,但特别年轻,看起来也就十几岁。
郭绍伸手揉了一下脖子,继续在简陋案板上的纸上写写算算。
平射的铜火炮刚造出来不久,就有炮表。所谓炮表,就是规定火炮尺寸、装药量、铁丸重量了之后,利用抛物线公式,经过计算和测试,制作一个表格,对照每个仰角的射程。
但是,这个炮表是基于平地的表格。现在郭绍就是在临时计算在坡度十几度的情况下的炮表,因为时间紧迫,今天才刚刚扎营,以至于天黑了他还没算好。
……当初的平地炮表是在东京校场制作的。
首先算出重力加速度,原本公式里的数据不能用,因为找不到单位米、秒与现实计量的对照换算值。方法是重新实验。时间的测量是带刻度的沙漏,以弹指(约等于秒)为单位;长度单位是丈、尺、寸、分、厘、毫、丝,当然后面的所谓精度单位可以不用管,以现在的火炮工艺和测量工具,太小的单位压根无意义。利用铁球从浮屠上丢下去的时间和高度测量,反复多次取平均值,就能算出重力加速度。
接着就是仰角下产生的初速向量计算,也很简单。仰角用木制量角器,三角函数值只要照角度画一个三角形建模,用各边图形长度乘除就行。
如此方法制作的炮表,不仅有简单对照表,还能设定公式;临时发现炮表上没有的角度,可以当场快速套公式计算。
……当实际战场有坡度时,也能用运动学基础公式进行推算,形成新的炮表。
而关于战场射程长度的测量,郭绍大概记得近现代是用炮镜;而现在显然没有这个玩意,也做不出来。他的法子就比较笨了。
两个法子,一是选那些距离感比较强的人用眼睛估计,比如以前守城时、在城墙上替抛石车观测远近的人。二是在战场上用绳子量出整数距离后,钉木桩,开战时就根据那些木桩为参照物。
现在前面的坡上就有很多木桩,白天时钉的,稀稀疏疏。估计敌军不知道干什么用的,因为没有丝毫防御效果。
就在这时,一个人靠近过来。郭绍在陌生的地方本能地比较警觉,抬头看了一眼,发现是个穿圆领绿袍的书吏端热茶过来。
他便没有理会,俄而又恍然想起什么,抬头问道:“你会识字算术?”
那书吏忙躬身道:“回陛下,小人会。”
郭绍立刻招手过来:“你来帮朕算。”
那书吏小心翼翼地走上前,瞧了一眼案上鬼画符一样的东西(有各种符号和阿拉伯数字),脸上一副要哭的样子。
郭绍抬眼瞧了一下,“别急,朕教你用计算过程,你只要照过程算数就行。”
郭绍与他交谈了一会儿,书吏渐渐恍然,果然只要把特定的数进行加减乘除就可以。书吏又告辞出帐篷,稍许拿了一副算盘来。
很快中军帐篷里就响起了娴熟麻利的“啪啪”声,那书吏算得非常快……算盘如同古代版的计算器,效率比笔算高多了,郭绍深为佩服。
……一夜无事。天刚蒙蒙亮,郭绍便在军营外的熟悉的鼓号节奏醒来,起床穿衣披甲。一众亲兵内侍照顾他。
郭绍问:“敌军到了?”
昨夜帮他算术的书吏道:“回陛下,其前锋如期到达,占据了西边的高山坡。”
郭绍伸展开双臂,宦官和男内侍便忙把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