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三国-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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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三策
　　　　07…11
　　　　“我的选择？”刘备不由得好奇，我还有得选？这陆军师该不会给我折腾出上中下三策来吧？
　　　　果然只见陆逊举起三根指头：“我为皇叔备有上中下三策……皇叔为何发笑？”
　　　　“哦没什么……伯言，我们就不要玩虚的了，”刘备赶紧敛起笑容，“我选上策便是。”
　　　　陆逊眉毛一挑，脑袋微微一偏：“这是为何？”
　　　　“因为我相信伯言你不会害我。”刘备答道。还有个理由他忍住了没说：军师提供上中下三策，然后主公脑子犯抽非选中策下策的段子简直太多了，从事后结果来看，不选上策就没一次落到好的——当然，上策会不会有好下场这也不好说，主要是没人选过，总得试试啊……
　　　　陆逊当然不知道刘备心里这些弯弯绕，听了刘备的解释后不由得笑起来：“皇叔如此厚爱，我倒是有点惭愧了……好吧，上策便是——走。”
　　　　“走？”
　　　　“不是俗话说得好么，三十六计，走为上策。”陆逊答道。
　　　　“……伯言，你是在说冷笑话么？”
　　　　“不，我是认真的。”陆逊低头再喝一口茶，“皇叔你过两天就去找吴侯，掰个理由离开江东。”
　　　　“你的意思是，吴侯真的会对玄德下手？”简雍有点吃惊。
　　　　陆逊看他一眼：“你以为吴侯干不出来？”
　　　　刘备也是有点不敢相信：“我们结盟抗敌还没几天呢，吴侯会这么快就扯破脸？”
　　　　“短期内不会，过几个月等江东世家发动起来就不好说了。”陆逊答道，“有周公瑾谋划，给皇叔你安个什么罪名也不是什么难事。”
　　　　“我们好歹并肩作战……”
　　　　陆逊打断他：“所以现在皇叔你主动退让，大家都还有机会不撕破脸皮，和平解决……吴侯气度恢宏，不是刻薄寡恩之人，但那仅限于他的同伴和部属，皇叔你觉得你算哪种？”
　　　　“呃……同伴？”
　　　　“皇叔你想得美。”陆逊哼了一声，“有资格被他视为同伴的，只有周瑜、鲁肃两人而已。”
　　　　简雍这时候也凑了过来：“伯言，顺便也说说中下策吧？”
　　　　“中策么——正式投靠吴侯，以皇叔的身份与功劳，从此在江东养老……当然，实权是没有的，皇叔你的影响力太大，想必会被安排一个清贵荣耀的职位，不会让你理政安民，也不会让你募兵练军，如果皇叔你就此纵情山水，整天吃喝玩乐，那是再好不过。”
　　　　“听上去很棒呀，这才应该是上策嘛。”简雍满脸向往之色。
　　　　陆逊斜他一眼：“对你我来说自然是再妙不过，但是皇叔不行，他影响力太大，即使只是担任闲职，吴侯也不会真正安心的……若是我来谋划，包管皇叔上任后不到三年便暴病而卒，然后吴侯举国致哀，风光大葬，若是在坟前再说点什么催人泪下的话，说不定还能让关云长等皇叔旧将感动不已，就此加入江东军呢。”
　　　　“都死了还叫什么中策！”刘备质疑。
　　　　“至少有一两年时间缓冲，可以徐徐再做他图，当然若是什么都不干，那还是暴病比较好。”
　　　　“这个暴病，自然是做了手脚的吧？”刘备对自己的死法也相当不满，“云长他们难道不会发现异样？”
　　　　陆逊怜悯地看他一眼：“就算是我，也有至少十几个法子做得天衣无缝，何况周公瑾？就算退一万步说，真的被发觉皇叔你不是暴病，而是遭人暗算，那也简单，直接推到长江北岸去，‘曹操贼心不死，又记恨皇叔灭他二十万大军，故而派刺客过江谋害皇叔得手’，这简直太合理不过了。”
　　　　“刺客能那么容易过长江？”简雍指出。
　　　　“之前不是来过刺客么？曹操麾下能人众多，再派几个刺客过来，又有什么稀奇？”
　　　　刘备摸摸脖子：“听你说得可行性这么高，我怎么觉得刺客这事儿搞不好还能变成真的……”
　　　　陆逊摇头：“我有九成把握，在曹操真的派出刺客之前皇叔你就暴病了。”
　　　　“就是说，我即使真心归顺吴侯，也绝没有好下场？”
　　　　“树欲静而风不止，皇叔你是不想闹事，江东世家也会抓住一切机会逼你闹事的。”
　　　　“那下策呢？”简雍继续追问。
　　　　陆逊把茶杯放到旁边桌上，双手一摊：“那自然是响应世家号召，起兵与吴侯为敌……然后你想死多快就死多快。”
　　　　刘备又不甘心了：“我有云长和子龙两员大将，再加本地士族相助，难道就没有成功的可能性？”
　　　　“本地士族就是一群废物，皇叔你指望他们还不如指望曹操发兵来助。”陆逊直言不讳，“吴侯当年八百骑便可横扫江东，才过了三年这些废物又能强到哪里去？云长将军威武不假，但同为天级的周公瑾出场便足以牵制，子龙将军算是人才，江东也有周泰、徐盛等地级斗将相抗……皇叔手里还有什么牌？黄忠老将军？他敢丢下刘琮来帮你？赤壁一战后江东是损兵折将不假，但剩皇叔你一个人，能与江东多少人相抗？”
　　　　刘备刚生出的一点雄心壮志被陆逊这番话顿时打得烟消云散：“那我便毫无胜机？”
　　　　“也不是没有，如果你能再找到一个厉害的军师兼战斗力，比如像我这么厉害的，那就还能考虑翻盘。”陆逊脸上丝毫没有愧色，用大拇指对着自己，“但我是不可能加入你们的，说不定我还会站到吴侯那边。”
　　　　“这又是为何！”刘备再次抗议，“伯言你不能至少保持中立么？”
　　　　陆逊叹了口气：“皇叔，今日你我都是敞开了说，我也就不瞒你。你与吴侯如果真的兵戎相见，不论结局如何江东都将再度蒙受损失，我作为江东子弟，必须尽量将损失降到最小，而加入吴侯那边，就是降低损失的最好选择，毕竟你们实力相差太多，我就算跟你，最大可能性也就是打平僵持，而吴侯就算没有我，胜面也占了七成，两相比较，你说我选哪边……皇叔，我真心劝你，离开江东去打下自己的地盘吧。”
　　　　刘备坐在那里，半响才是苦笑一声：“虽然确实没有与吴侯相抗的念头，但一旦认识到自己的实力局限，还是很不爽啊，明明在赤壁里已经付出了那么多……”
　　　　对刘备的感伤，简雍的态度是嗤之以鼻：“玄德你这太假了，赤壁这一仗，江东战死的那么多秘法师、斗将和士卒，可有一个是你的部下？损毁的翔空船，被破坏的要塞和城池，可有一砖一瓦是你出钱出力修的？吴县死难的几万老百姓，可有你哪位亲朋好友？再看你这边，不但没有损失一兵一卒、一米一钱，还顺便带了个地级斗将回来，现在你在这儿叫的什么冤？”
　　　　刘备被简雍说得一愣：对啊，好像我还赚了？
　　　　陆逊这时候站了起来，朝众人拱手作揖：“皇叔，宪和，我有事先走了，今日说的话还请务必放在心上，我可不愿将来有与二位为敌的一天。”
　　　　“伯言苦口婆心，我已记下。”刘备认真地点头，“过几日我便去找吴侯……只是若要离开江东，接下来又该何去何从，还得再好生谋划一下……唉，眼下我虽然有顶级战将，却始终没有得力智囊相助，实在困扰得很。”
　　　　陆逊再一次无视了刘备话里的招揽之意：“不错，皇叔还是早日寻个军师出谋划策为好。”
　　　　说完他就这么懒洋洋慢悠悠地走掉了。
　　　　“玄德你还不死心？”见陆逊走远，简雍终于开口。
　　　　刘备望着陆逊远去的方向，终于是长叹了一声：“罢了罢了，我也放弃了……陆伯言始终无心于我，我难道还能强求？就当过去几天我是白忙一场吧。”
　　　　说这话的时候，他心里也是有点火：“老子也是有自尊的，求你这么多次，真当我赶着犯贱不成？以后老子找个顶级军师，逮着机会狠狠坑你一次，让你后悔当初没有抱我大腿！”
　　　　当然，心里发的这个誓，眼下连他自己也是不信。姑且不说将来有没有这个机会，就算当年玩三国志游戏，遇到有数值上90的人被俘虏，纵使对方肯定不降，他也舍不得砍头的。
　　　　简雍看着刘备的神情也有点同情：“玄德，虽然找陆逊不成，但他至少那句话说对了，我们得尽快找个军师。”
　　　　刘备点点头：“这是自然，我心里其实已经想起个人来，此人谋略实力均是上上之才，但对方答不答应我也一样没有把握……”
　　　　“玄德，这个决定千万要三思。”简雍一脸严肃，“虽然对你的评价感到高兴，但我生性闲适，淡泊名利，确实不是做军师的合适人选……”
　　　　刘备哭笑不得地瞪他一眼：“宪和，你是真的不要脸啊……”
　　　　“我是比较务实的人……好吧说认真的，玄德，不管你要找谁，最好是跟吴侯辞行后再去找，”简雍这次总算是认真的提建议了，“不然很可能让他以为你在图谋不轨。”
　　　　刘备赞同地点点头：“这是你难得的靠谱意见，我会珍惜的。”
　　　　“对了，你到底打算找谁，总可以说说吧？”
　　　　“你还真不知道啊？我以为你早就想起了呢。”刘备这次是真的诧异了，“自然是那位隐士庞统，庞士元了，此人计谋出众，也是强大的秘法师，又是没有主君和立场的在野之人，不找他找谁？正好他送我的玉佩也被司马懿毁了，我就借这个由头再去拜访一下。”
　　　　简雍双眼看天：“果然还是出现了最坏的情况，我可是一直不想回忆起这人的……玄德，要去你就去吧，那个山谷的隐形索桥，我是不想再走第三次了。”
　　　　“不要把来回就算两次！”

第八十二章　离去
　　　　07…14
　　　　又过了十余日后，刘备已经又一次站在了虎林的那片树林前，跟随他前来的只有关羽和糜馨。黄忠已经回了建业，周仓在养伤（他居然又没死），赵云则是在著名老中医兼长沙太守张机那里治疗，这位与华佗齐名的神医向刘备报告了一个好消息，赵云因为还没死就被制成傀儡，所以本质上来说他现在也还是个活人，有着复原的希望，听到这话后刘备毫不犹豫地把赵云送去了长沙。
　　　　至于简雍，他老人家说到做到，果然是没来，估计现在拖着陆逊又去喝酒了。
　　　　数日前与孙策的会晤倒是异常顺利，双方的会谈气氛始终友好热烈，尤其是听说刘备打算离开江东后，孙策表示出了极大的支持力度，笑得都要看到大牙了，当场便送了刘备几万贯当盘缠军资——这也不能嫌少，江东在全面重建，确实缺钱倒是真的——并主动提出允许刘备在江东募兵五千，还拍着胸脯说以后皇叔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如果事业上遇到什么困难，也随时欢迎回江东来……
　　　　后面这些话自然是虚的，不过孙策至少答应将来可以视情况响应出兵援助，总算是达成了无限期的初步同盟协议。
　　　　虽然开局颇顺，接下来要怎么做，刘备却一点头绪都没有。所以他已经打定主意，今天就算请不到庞统出山，至少也要把今后自己的目标请教了，最好缠着庞统搞个类似隆中对的全盘计划出来，然后……然后老子就三顾茅庐！三顾不行九顾，再不行就住这儿了，不信庞统你不感动！
　　　　但是今天的情况似乎有点奇怪。
　　　　靠着斩蛇剑破除幻觉的力量，刘备一行人沿着上次的道路顺利进入了山谷，却发现山谷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之前作为障眼法放在远处的木屋不见了踪影，山壁上那个本来破不开的幻觉秘法也不见了，一条通道就这样明晃晃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大哥，可有不妥？发现了什么危险？”发现刘备有点发愣，关羽上前一步询问。
　　　　刘备摇摇头：“不，很安全，但是安全过头了……这里不应该是这样的。”
　　　　简直就像主人觉得这里已经不需要掩饰了一样。
　　　　刘备心里突然升起一个不祥的念头：“庞统这家伙不会算到我要来烦他，所以干脆搬家了吧？”
　　　　“如果真是无心俗世的隐士，倒确实有可能呢。”得知刘备的担心后，糜馨认真地分析，“但他不是帮了夫君很大的忙吗？我觉得不像是甘心避世的样子啊。”
　　　　“但愿如此。”刘备向那条通道走去，同时眼前浮现出那天见到庞统时的情景，那时候的庞统虽然虚弱，却还是双眼有神：“如果健康的话，倒真是想加入这场战争啊。”
　　　　能说出这种话的家伙，怎么可能彻底避世隐居！
　　　　幻境所化的吊桥同样消失不见，一座窄窄的石桥出现在离它不远的位置——正是上次刘备和简雍经过的道路。
　　　　而绝壁对面的小木屋仍在，也给了刘备一些安慰。
　　　　“还真是险要呢……”糜馨看着眼前的悬崖，说什么也不敢往前迈半步，“我，我还是在这里等好了……”
　　　　对小萝莉的表现，刘备表示理解，简雍不也吓得不敢再来一次么：“那么云长你也留下吧，免得发生意外。”
　　　　关羽浓眉一竖：“大哥，那你若是遇到危险……”
　　　　“庞统如果想害我，我都不知道死多少次了。”刘备笑道，“没有他的帮助，我也不可能从江北脱身，所以别担心啦。”
　　　　这个理由总算是说服了关羽，他走过去和糜馨站到一起：“大哥，如果有问题，记得大声呼救。”
　　　　“好，我会用最大音量叫救命的。”
　　　　硬着头皮走过那条狭窄的石桥，刘备终于再次来到了小木屋的门口，却发现房门虚掩，他吃了一惊，试着推了推门，木门缓缓地打开了。
　　　　本来就少得可怜的房内家具倒没怎么变，但是以那些家具的陈旧破烂程度，就算搬家时不带走也没什么奇怪。
　　　　真正令刘备心头一紧的，是房间内那张庞统的床。
　　　　木床仍在，但床上却什么都没有。没有枕头，没有被褥，更没有庞统。
　　　　要说那位半死的军师在这不到一个月时间内就找到什么灵丹妙药，直接满血原地复活，刘备是决计不相信的，那么，眼前这个场景又代表了什么？
　　　　“你来了。”
　　　　声音突兀地从身后响起，把刘备下了一大跳，以他人级斗将的境界都没能觉察到有人靠近，这已经是很少见的情况了。
　　　　不过想想这里是庞统的地盘，一切皆有可能，刘备倒也能够理解，他努力以镇定的表情转过身，果然看见的是熟人。
　　　　庞统的妹妹庞青，正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
　　　　她还是一袭青衣，比上次看到的似乎更瘦了，细长的眼睛也显得大了一些，但是眼中的冷漠却一点不见少，这让刘备有点尴尬：好歹也是见过几次的熟人了，至于还用这么鄙视的眼神么？
　　　　当然，表面上他还是恭恭敬敬地行礼：“小青姑娘，我是来探访士元先生的。”
　　　　“废话，不然你难道还是来投宿的？”庞青一如既往地态度恶劣，但接下来她却是犹豫了一下，才终于说下去，“算你运气好，兄长吩咐过，若是一个月内你没有来，就不用见你了。”
　　　　刘备一惊：“一个月？没到吧？”
　　　　“今天是第二十三天。”庞青转身出门，“要见兄长是吧，跟我来。”
　　　　刘备赶紧跟她走出去，却见她绕到了木屋后面，顿时有点好奇，这木屋后面似乎只是一片草地吧？庞统在这里作甚，晒太阳么？
　　　　但是庞青却只是伸手指了指：“兄长就在这里。”
　　　　刘备循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顿时一颗心直接沉到了底。
　　　　那是一块普普通通的长方形石板，插在一个明显是新堆砌的土堆上。
　　　　石板上简简单单地写了几个字。
　　　　“庞统士元之墓。”
　　　　庞统死了？！刘备往后退了两步，无论如何不能接受这个事实：“这，这怎么可能？”
　　　　那个一直不曾放弃对生命的渴望的青年，那个病入膏肓也依然双目有神的青年，那个足不出户便能对抗司马懿的青年，那个只剩三根手指能动，也将刘备救出险境的青年……庞统就这么死了？
　　　　“怎么不可能？”庞青在他身后冷冷地接口，“兄长本来就重伤难愈，又在你身上耗神极多，甚至你在赤壁作战的时候，他也要支撑着用秘法与千里之外的强敌对抗……你以为他是怎么死的？”
　　　　刘备呆呆地望着那个墓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最终只艰难地开口道：“对不起。”
　　　　“兄长是在五天前去世的……我本来不打算原谅你，但兄长说，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他到最后也不后悔。”庞青的声音里有一丝颤抖，“既然兄长留下了嘱咐，我也不会与你为难……但是刘备，你记住，不管你是谁，你没有任何资格，让任何人为你牺牲！”
　　　　刘备默然点头。
　　　　赤壁之战里，那些人无怨无悔冲杀在前，最终战死的场景，他至今每次想起还不禁凛然——到底是什么，让他们相信自己的牺牲一定可以取得回报，他们的牺牲绝对不会没有价值？如果最后辜负了他们，他们会知道吗？他们会后悔吗？
　　　　见刘备沉默不语，庞青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既然你在一个月内来了，那么我有东西要给你，这是兄长最后的嘱托。”
　　　　庞统留了东西给我？刘备愕然抬头，只见庞青丢过来一个小东西，他伸手接住，发现是一个凤凰玉佩，就和庞统之前送他那个一样。
　　　　“和之前那个玉佩差不多的用途。”庞青道，“兄长说你之后的道路必然坎坷，这种东西就算护身符好了……另外还有一件东西，我放在屋里，你跟我来拿。”
　　　　这次庞统留下的是一个竹简，刘备打开它的一瞬间，庞统的身影便伴随着光芒浮现在半空。
　　　　庞统脸上依然覆盖着麻布，但可以隐隐看到黑色伤痕已经覆盖了几乎整个面部，只有他的双眼，那对金色的瞳孔依然闪烁着光芒。
　　　　还有他的声音，依然平和沉稳。
　　　　“玄德将军，你看到这个秘法竹简的时候，我想必已不在人世。人终有一死，这三年来我早已有心理准备，本以为只能在荒山中默默死去，感谢你让我的生命在最后阶段仍有价值。只是人各有命，将军此来若是想请我参谋军事，恐怕要失望了，然而将军仁德，我亦铭记在心，故死前愿为将军提前指点一二，将军可做参考。
　　　　“赤壁一战中曹操惨败，吴侯也是损兵折将，唯有将军实力不减，人望更盛，江东恐怕早已响彻将军之名。加上吴地各世家本就人心浮动，吴侯应不会放任将军继续累积声望，将军若自认有功而要久居江东，恐怕有祸事临头。为今之计，不如趁双方仍有善意，早离这是非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