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风流-第3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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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廷和正色道:“陆大人,事实便是事实,如果你硬是要理解为我默许你这么做的话,我倒是可以提供一些证据自证清白。”
陆完冷笑道:“我倒要瞧瞧你杨大人的手段。”
杨廷和淡淡道:“当日听你的一席话之后,我回到内阁公房,心中很不平静,廷和有写笔记的习惯,于是在笔记中写下了那日和你的谈话,若诸位有兴趣,我可以当众诵读当日所写的内容。”
正德道:“准。”
一名内侍快步出殿去内阁公房取杨廷和的笔记,殿上短暂的沉寂了下来,气氛让人窒息。陆完咻咻的鼻息冒着凶光看着杨廷和,杨廷和负手看着廊柱上的金龙,众官紧张的看着这两位,龙座上的正德斜靠在扶手上不时的发出咳嗽声,每个人各怀心事,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
大明镇国公宋楠则面带微笑饶有兴致的看着众人的表情,他心里很满意,自己抛出此事之后,陆完和杨廷和终于互咬起来,这场景可是很难看见。本来宋楠今日的意图是扳倒陆完,以前对外廷官员保持着克制,也尽量不去因此让矛盾激化,但宋楠痛恨当日陆完之举,他不能容忍陆完还在兵部尚书的位置上逍遥。陆完昏了头去攀咬杨廷和,这是宋楠始料不及的,但却是喜闻乐见的。
如果杨廷和今日被陆完攀咬而不能脱身,那简直是一个惊喜,但宋楠内心里却明白,如此轻易的便被扳倒,那杨廷和也不可能领导外廷成为领袖了,从杨廷和说出所谓的笔记的那时起,宋楠便明白,老谋深算的杨廷和可能早就为今日之事做好了准备。如此看来,这个人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可怕的多。
尴尬的沉默持续了并不太久,很快内侍便取了杨廷和的笔记到来,这时代的文人都有记笔记写随笔的习惯,杨廷和的随笔记录也有个好听文雅的名字叫做《石斋集》,装订的蓝色封面,端端正正的楷字书名,看上起很有学术气息。
杨廷和结果内侍手中的札记,反到当中的某一页开口道:“是了,大明正德七年九月十一,就是这一日廷议复套作战,朝会后你我便是在此殿前的台阶上发生了那段谈话是么?”
陆完咬牙道:“不错。”
杨廷和点头道:“那就是了,请皇上过目,这便是当日臣所写的文字,其中涉及此次谈话。”
正德摆手命人取上札记,示意张永当众宣读,张永摊开札记捧在手里,尖细的嗓音响彻全场:“……今日廷议复套北伐之事,镇国公执意北伐,余以为时机上是可行的,无奈国库钱粮不足,无法供给兵马所用,私心里打算缓和一段时间再行。只镇国公不允,意欲自筹钱粮出征,此举开创前所未有之先例,我亦不知是否妥当。身为朝廷重臣,不能改善国库空匮之状,余有过,心中甚惭之……”
宋楠这是第一次听到杨廷和内心中对于那次北伐作战的真正看法,如果这札记记录的心境属实,说明杨廷和当日并非不知是北伐收复河套的最好时机,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的意思其实是缓和一段时间筹措钱粮,倒不是一味的反对了。
不过宋楠对这本札记的真实性表示极大的怀疑,陆完咬到他,他立刻抛出这本日记表示清白,看似没什么,但宋楠嗅出了一种处心竭虑的安排的味道。也许是自己见到的和玩弄的阴谋太多了,难道这是杞人之忧?小人度君子之腹?
“让余忧虑的不仅是此事,朝后陆全卿私言阻挠北进之事,竟生抽调西北诸卫兵马之念,甚为不妥。窃以为大局为先,私怨为后,若以私怨而乱大局,便是祸乱之举。之前以为全卿为人持重平稳而有度,若其果真为之,则此人不适合担当大任,但愿全卿能明白这一点,勿有出格之举,否则余亦将私交置之度外,着力弹劾。哎,国事忧虑,人事忧虑,揽镜自顾,发鬓如霜,为之奈何?唯有勉力为之,不负皇恩浩荡,不负黎明百姓罢了……”
张永尖细的嗓音落下,殿上一片静悄悄的无声,这段记载表达的意思很明显,杨廷和对陆完说的那些话是深感忧虑的,甚至说,如果陆完敢这么做,他第一个将会弹劾陆完,将私人感情放在一旁,以国家大事为重云云。
陆完欲哭无泪,他完全没料到杨廷和会有这么一个后手,直到此时,他才明白,原来杨廷和表面的淡然掩藏着多么深的机心;当日明明杨廷和话里话外都怂恿自己这么做,忽然间冒出的所谓的心情记录又是截然不同的另外一种说法,可谓是狡兔三窟。
陆完也明白了,原来自己早就是杨廷和心目中属于可以被抛弃的那一颗棋子,刘瑾死后,外廷留任的首脑只有他兵部尚书陆完一人,其余各部内阁各科的头头脑脑都陆续被调换,私下里陆完还以为这是自己的本事,到此刻方知,原来自始至终自己便不在杨廷和的小集团之内。之前杨廷和做出的种种姿态,也不过是利用自己的愚蠢成为使用的工具罢了。
“啪啪啪啪。”清脆的响声在殿上响起。文武百官惊讶的发现,那响声是陆完自己在扇自己的耳光。陆完不是为了即将被去职下狱而悔恨,他恨得是自己愚蠢,成为了别人的工具,可笑自己还以为一直有靠山,行事不计后果,成了别人驱使的马前卒,到现在,被别人一脚踢开,弃之若敝履。
宋楠有些怜悯的看着陆完,为这个即将谢幕的大明重臣默哀,再看着杨廷和清俊无波的淡然面孔,宋楠不禁感叹:“杨廷和啊杨廷和,不得不承认你有一套,可是你这么做了,你的外廷怕是再也不是铁板一块了。颓势已成,你该拿什么来拯救呢?”
第八一五章 那一日
陆完去职收监受审已成定局,内阁也被责成反省自查,关于江西巡抚孙遂的奏折被截留一事是一定要查出当事之人的,在正德宣布这些决定的时候,百官均无异议,或者说,就是想炸毛也没那个胆量了。
在镇国公虎视眈眈之下,这些是都无法大而化之,宋楠是绝不会放过这些事情的,所有人都明白这一点。
兵部尚书补缺的人选问题上,宋楠提出杨一清接任也成了唯一的选择,外廷以默认的态度表明立场,在外廷频遭打击的今日,他们再无争夺这个职位的权利,只能眼睁睁看着宋楠轻松拿走。
自始至终,杨廷和都是那副淡然的表情,连宋楠都认为今日的事情顺利的近乎不可思议,重要官职的人选从来都是争夺的焦点,外廷忽然偃旗息鼓,连宋楠都觉得有些胜之不武,也有点内心疑惑。杨廷和是绝不会就此认输的,他还不至于就此一蹶不振选择妥协,他定会有他的办法,宋楠深信这一点。
说到底,所有能成为权势人物之人,他们身上都有着相似的特点,那便是从不言败,只有战略上的隐忍而已,宋楠如此,杨廷和如此,古今中外的例子不胜枚举。
重中之重的平叛问题在这次朝会之中只占据了一小部分,因为除了宋楠,没有人能够接掌此事,而宋楠也当仁不让,对于朱宸濠的反叛,宋楠有着超出以往任何率军出征的热情,他要彻底的打垮这个阴谋家,让这个心头的最大块垒彻底铲平。
廷议决定宋楠任主帅三日后出征讨伐朱宸濠的叛军,朝会之后,宋楠当殿召集相关人等汇总消息,关于叛军的消息,宋楠尚未完全掌握,从回到京城便来到宫中面圣,继而参与朝会,此刻已经是快二更天了,他连自己的府门都没进,老母妻子儿女都没看上一眼,真可谓是身如陀螺,旋转不休了,心力劳累的程度可想而知。
张永特意在奉天殿大殿上安排了椅子,在会议开始后不久,正德又命人送来碗燕窝粥给宋楠充饥,可谓是恩宠备至。宋楠无视众相关官员艳羡的目光,也没有当着大家的面喝那碗燕窝粥,只是静静的坐在椅子上,认认真真的听取兵部相关人等关于宸濠叛军的禀报。
早在七日前,宋楠刚刚抵达泉州府的那一天,知道无法阻止宋楠带着人犯回京的朱宸濠便公布了讨伐正德的檄文正式起事。
当日中午,朱宸濠大摆筵席,召集江西以及南昌府的各级官员参加,伪称太后有密诏拖他带回南昌府宣布,众官员原本都不愿意参与朱宸濠的宴席,但遇邀请都竭力拒绝,但以太后密诏宣布为名召集,虽然将信将疑,但也无法拒绝。
狐疑中,江西军政官员都来到宁王府赴宴,宴席尚未开始,朱宸濠便突然站在大厅的门槛上宣布道:“诸位,本王从京城急速赶回,是有个重大的消息宣布,当今皇上根本不是孝宗皇帝的亲生之子,孝宗为太监李广所误,报民间子,我祖宗不识血者八年亦矣。今太后查明此事,令我起兵讨贼,恢复我大明血脉,诸位认为如何?”
满桌顿时成了泥塑木雕,很多人早就知道朱宸濠的野心,但没想到来到这么快,而且是以这种口实来叛乱;大家突然意识到,今日之宴怕是鸿门之宴了。
没有人敢出声,附和也不是,不符和也不是,总之沉默是最好的方式。
一名身材矮小黑瘦的官员站起身来,言语中压抑着愤怒之意,他便是孙遂,那位七次上书上奏朱宸濠有异动的江西巡抚。
“宁王爷,这话从何说起?您不是说太后有密诏么?不妨拿诏书出来给大家瞧瞧。”
朱宸濠道:“太后密诏是口谕,我刚才已经宣布了。”
孙遂哈哈大笑道:“那可恕本官不能听你的了,事实如何,大伙儿心中自知,宁王爷,奉劝你一句,还是安分守己的好,莫要让先皇太祖英灵蒙羞。”
朱宸濠铁青着脸道:“孙遂,你是否执意看到诏书才相信?”
孙遂道:“那是自然。”
朱宸濠厉声道:“那便成全你,你要的诏书在此。”说罢朱宸濠抄起一只茶碗往地上一丢,茶碗粉碎的同时,两侧屏风帷幕之中数十甲士全副武装蜂拥而出,将大大小小的地方官员尽数用兵刃指住。
朱宸濠指着孙遂道:“莫以为我不知你背后对本王所做的勾当,本王容忍你多日了,你不是要看诏书么?来人,给他看。”
两名卫士跃上前去一边一个钳住孙遂的胳膊,孙遂大声呼叫道:“逆贼朱宸濠,你这是要造反么?”
朱宸濠喝道:“动手。”
一名卫士上前去,手中握着两只铜勺,快捷无比准确无比的插入孙遂的眼睛,惨叫声中,孙遂的两只眼珠子被活生生的挖了出来,顿时满脸鲜血,惨不忍睹。
“诏书在此,孙大人,可看见了么?”朱宸濠冷笑问道。回头厉声喝问在场所有的官员道:“你们看见诏书了么?告诉孙巡抚,你们看见了没?”
官员们胆战心寒,纷纷蚊子般的哼哼道:“看见了。”
朱宸濠喝道:“声音太小,本王听不见,我明白了,原来你们都没吃饭,没力气说话,来人,喂他们吃。”
两名卫士窜上前来,拖起一名官员卡住他的脖子,那官员嘴巴不由自主的张开,一名卫士伸手抓起滚烫的油水淋漓的一只大蹄髈朝着那官员口中猛赛,蹄髈连着大骨头根本塞不进去,那卫士倒转刀币朝蹄髈后方的大骨节处敲打,打桩一般将整根蹄髈楔入那官员喉咙里。放手之后,那官员仰天摔倒,不一会手脚抖动,竟然窒息死去。
朱宸濠张口大笑,厉声再问:“告诉孙巡抚,你们看见诏书了没?”
众官员发出声嘶力竭的一声大喊:“看见了,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朱宸濠狂笑数声,回头对满脸是血的孙遂道:“孙巡抚,你听到了么?他们都看见了,你现在可以安心了吧。告诉我,你愿不愿意随本王讨伐逆贼?那皇位上坐着的根本不是太祖的子孙,这回你该信了吧。”
孙遂循声张口一喷,满口鲜血喷洒如烟,将朱宸濠头脸上喷上了一层血雾,朱宸濠高声怒喝,抬手从卫士手中抽出兵刃来,只一挥,孙遂的头颅便滚落在地。
叛乱开始,朱宸濠定下的策略是,先稳固南昌江西牢牢控制住,再举兵东进攻打南京,打下南京之后便作为都城正式登基。手下的两名左右丞相是李士实和刘养正,李士实是致仕的刑部侍郎,在江西本地颇有名望,虽然年老,但朱宸濠要的便是他的声望。而真正成为他的首席谋士便是一位南昌府的举人刘养正,此人常年出入宁王府为幕僚,精通军事,善于谋划,被朱宸濠任命为军师。
在刘养正的谋划下,朱宸濠派人迅速控制南昌府各衙门,同时控制住南昌两万多兵马的指挥权,以渗透其中的依附自己的将领替代指挥之权,同时放出各衙门关押的囚犯编队入军,将江西南昌府内所有衙门的库银尽数搬入王府库房,光是这一项便得军资数十万两金银。
于此同时,在南昌府中拉民夫入军扩充兵马,没收百姓富户田宅私产充为军粮,并下令江西其他各州府拉拢结交的军中将领同时举事,几乎一夜之间,便将江西大部分州府纳入囊中。
举事第三日,朱宸濠在宁王府前亲自下令处决了数十名拒不胁从的军政官员,同时举行誓师大会,许下重诺承诺跟随自己‘讨贼’之人将来会得到高官厚禄的封赏,随后派王府亲信徐钦、万锐、周瑞、陆呈、谢凤、余详、马效良等人各自充当主要主要部门的官长职位。召集从各州府陆续调集而来的近五万兵马号称雄兵十万出南昌府东进,逼近九江、南康等地。
第五日徐钦万锐率三百余兵船顺江而下轻松占领南康,南康知府陈霖不占而逃,占据南康的第二日,大军再行攻击九江府,九江兵备曹雷、知府汪颖也当了逃兵。
至此九江南康两府尽入朱宸濠囊中,南京的门户只剩下安庆一府,但在气势高涨的叛军眼中,这一切已经不是障碍,朱宸濠已经开始憧憬占领留都南京登基为帝的美梦了。
第八一六章 守仁受命
宋楠知道了叛军的大致行动,心中甚为忧虑,照如此发展下去,安庆恐将不保,南京也难守住,若被朱宸濠攻下南京,后果将难以设想。
南京是留都,是太祖建立大明时的都城,其战略意义极为重大;南京一旦被攻下,不仅从人心上给了朱宸濠称帝的信心,且南方诸省皆成离巢之卵。有了长江天谴为屏障,朱宸濠可以从容占领长江以南沿海西南诸地划江而治。这不是耸人听闻,朱宸濠私下勾结的南方军政官员虽然并未全部投入朱宸濠的怀抱,但一旦南京被拿下,和朝廷远隔一方不通讯息,这些人的行为便不可预知了。
问题是,宋楠如果调集兵马南下剿贼,起码还要准备数日时间,大军抵达南京安庆一带也需要六七日时间,这当中一耽搁便有十几日的光景;虽叛军也需要休整,安庆也不是那么容易攻破的,但若不抓紧采取措施,在大军赶到之前稳住局面的话,让朱宸濠攻下了南京城之后,平叛大军赶到便没有多大的意义了。那将成为一场旷日持久的攻防战。
有着长江天谴为天然工事,宋楠知道那仗有多难打。
宋楠在奉天殿的烛影中徘徊良久,在众官员呆滞的目光中来回踱步,终于做了个决定;此次平叛需要有人牵扯朱宸濠大军攻击南京的脚步,这个人必须要拖到朝廷大军赶到战场,不仅需要大智慧,还需要大谋略。
宋楠一下子便想到了王守仁,虽交往不深,和王守仁于军事上也谈论的不多,但宋楠觉得王守仁不论从文才还是军事才能上都有一套;同他共赴赣南的途中,两人一路上谈论了不少这方面的内容,王守仁对很多战役都有着独到的见解。
宋楠决定赌一把,事实上,除了王守仁他也想不出什么合适的人选,也谁都不敢相信。现在的问题是,王守仁手中只有两卫兵马,江西全境落入宁王手中之后,赣南一带却安然无恙,王守仁必然陈兵以待,宁王爷不打算先和他死磕。但若要王守仁拿这两卫兵马去反攻宁王的叛军,却又是不现实的,为今之计,要让王守仁有召集调动左近州府兵马的权利,这样才能集结兵马牵制叛军的步伐。
宋楠立刻赶到乾清宫中,正德刚刚睡下,宋楠也顾不得许多,站在床头将自己提议王守仁出人剿贼兵马副都督的话说了。
正德硬撑着上朝,身子早已不爽利,回来后又咳血数口,哪有心情去讨论这些问题,只闭目摆手道:“朕将剿贼之事拜托与你,你便便宜行事便是,你的决定朕自然会支持;从现在起,关于剿贼之事决定你可和司礼监张永商议拟旨而决定,事后张永报于朕知晓便是,不必再事事请旨了。”
宋楠躬身退出正德的卧房,他心中不知何种滋味,正德说出这样的话来,预示着自己可以全权决定讨逆事宜,虽然仅局限于讨伐反叛之事,但宋楠第一感觉到了为所欲为的感觉。这种感觉真的很美妙,难怪那么多人要做把持朝政权倾朝野予杀予夺的权臣,那么多人要争夺至高无上的权利,怕是迷恋于这种不受拘束的权利吧。
宋楠和张永火速拟旨,任命王守仁为剿贼兵马副都督之职,通报内阁之后,一小队传旨的亲兵连夜快马奔赴江西宣旨;宋楠不惜从京营中挑选出五十匹神骏来作为他们的脚力用于路上换乘;算算脚力,若日夜兼程的话少则三日,多则三天四夜便能抵达赣南,那时候宁王大军也许只能攻下安庆,绝不可能攻到南京城下。
京城中,宋楠马不停蹄的调集兵马物资粮饷率大军南下平叛之时,江西南部死守赣州的王守仁迎来了数十骑绕道福建赶来的满身倦尘的传旨锦衣卫亲军。
此次传旨的人不是内廷太监,也不是朝廷官员,而是锦衣卫大汉将军营的佥事李大牛。随同他一起前来的居然还有前番跟着宋楠一起来平叛的锦衣卫总衙指挥佥事王勇。这搭配有些不伦不类,王守仁也觉得纳闷,后来他才知道,原来锦衣卫大汉将军绕道福建境内赶来传旨的途中,在武安梁野山的山道上遇到了王勇率领的两百锦衣卫亲兵,而王勇之所以在梁野山出现,就是当日为了掩护镇国公押人犯撤离时留下阻击追兵的。
王守仁自然喜出望外,多了锦衣卫的几百人虽然不算什么,但多了那几百只火铳可不是开玩笑的,起码于守住赣州城有极大的作用,王守仁正担心这座赣州城如何能在满目尽墨的江西屹立不倒;事实上他手下已经有人建议撤往西南的贵州和粤地,避免成为叛军的眼中钉了。
任命王守仁为剿贼兵马副都督的圣旨当着赣州众官员的面宣读出来,王守仁立感压力巨大,虽然升官重用是可喜之事,但王守仁知道,这个副都督可不好当,绝不是简单的升官升职那么简单。
果然,在随后内堂的叙话中,李大牛将宋楠带来的要求一一阐述,其一,要以兵马副都督之名立刻集结广东贵州福建的卫所兵马,乃至江西境内不愿依附宁王反叛的兵马,形成大军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