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神话-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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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马匪却是打定了主意围而不攻,只在消耗安西军士气。开始时还有几个心急的想过来骚扰,还没来得及开弓搭箭就被高仙芝远远的射死,之后就再没马匪过来触这个霉头,只在远远监视。
安西卫士的士气已经有明显的下降,很多人的脸上不再像刚开始那样意气高昂,而是慢慢出现了烦躁和沮丧的表情。
长时间的全神贯注和精神高度紧张已经让安西卫士出现了疲倦的姿态,情况十分不妙。
高仙芝大声骂了一句家乡粗话,下令全军上马,缓慢向前。
马匪依然没有发动攻击。
段秀实急切地问道:“中丞,如何措置?”
“马匪中有突厥人。”高仙芝想了一下说道:“突厥人惯常使用的袭扰战术,用骑兵远远监视,跟踪,使敌人疲惫,最后才发动攻击。就像狼群跟踪鹿群一样,远远地跟着,使对方紧张,崩溃,然后突然发动袭击。他们把我们当做鹿群了。”
“那我们应该如何应对?”
“没有别的办法,他们敢进攻我们就跟他们打;他们不进攻我们就往前走,只有走过这片戈壁,我们就能甩脱他们,甚至击溃他们。”
高仙芝很肯定地说道,但其实心里也是忐忑不安,关键是要走出这片满是碎石的戈壁才行啊。如果到了夜晚还走不出,那情况就万分危急了。到时候我们不敢睡觉,就会被熬鹰活活熬死。这里的绝大多数人将会再也无法看到明天的太阳。
怎么办?
他突然想到昨天萧去病的话:“为什么我们不给马蹄穿上鞋子呢?”“我们可以做四个铁的马掌,钉在马蹄下面,这不就等于给马穿上鞋子了吗?”
好办法啊,等回到龟兹一定要试一试这个办法。如果果然好用就争取在征河中之前,在全军推广。高仙芝不自觉地看了一眼萧去病。
此时的萧去病正骑在马上满脑子的问号。他没想到高仙芝回龟兹的路上会出这么多情况,因为按照记载高仙芝是安全回到了龟兹的。高仙芝审问马匪以及他和段秀实的对方萧去病是一字不漏的全都听到了,按说在另一个没有自己出现的时空,高仙芝也应该是遭遇了夜袭的。
那么既然高仙芝在那个时空安全回到了龟兹,这一回也应该没有问题吧?但他的卫士估计要死很多。萧去病无法去想象再另一个时空,这支骑队到底经历了怎样的艰难险阻,这些意气风发的安西卫士到底死了多少?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让高仙芝那么急切地去攻打怛罗斯?他把账算在石国上了?
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萧去病转过头,打马来到高仙芝旁边:“中丞,听说对面马匪多是九国胡和突厥人?”
“嗯。”高仙芝点了点头。
“听说九国胡和突厥人都以勇猛自夸。他们的首领各自都有自己的卫士,叫做拓揭,尚武好斗?”这些内容是萧去病从老爸整理的资料上看到的。据说突厥和昭武九国胡的首领都有自己的卫士叫做拓揭,有点像西方的骑士。喜欢好勇斗狠,喜欢比武,崇尚武力高强之人。
“是的。”高仙芝迟疑了一下回答道,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不明白萧去病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萧去病笑道:“中丞,你说如果我一个人跑上前去,挑战他们全部,他们会接受吗?”
高仙芝瞪大了眼睛,大声叫道:“辅臣你要一人挑战他们全部?”他实在不敢相信萧去病如何会有这么疯狂的想法,但看他的表情,又不像是在开玩笑。想到萧去病一贯的神奇表现,高仙芝马上又释然了,也许此子真的能给自己带来什么惊喜也不一定。
“等下有请中丞在后面为我压阵,众卫士列好阵势,觑着机会就过来接应。”萧去病平静地说道,过了片刻,又道:“另外,我需要一杆白蜡杆子的大枪。”
很快有人拿来一杆白蜡杆大枪,萧去病拿在手上一抖,感觉跟平时在山上抖的大杆子差不多,稍微长一些。只是现在进化后的身体拿在手上,感觉像跟灯草一样轻飘飘的。萧去病心里想到,等到了龟兹一定要用好钢打一杆大枪。
萧去病并没有学过枪法,只是在武当山上为了配合练太极拳,练听劲懂劲抖了六年的大杆子。如果换做穿越前,他是不会出这个头的,但这一回,他却有很大的自信。原因无他,领先常人几个数量级的反应速度,还有这时候大枪还不是主流,很多人不知道大枪的厉害。(笔者认为唐朝时还是以马槊为主,那时的枪更应该称为矛,是硬木的。所以安西军应该不可能有白蜡杆大枪,但为了剧情需要,这里出现了,请大家见谅。)
沙里豹曹阿揽延半坐半靠骑在马上,微闭着眼睛像是要睡着了一样,但其实没人知道,他心里满是苦闷。
原因无他,上面交代的任务不知道能不能完成,自己这边的人就先死了四分之一。最可气竟然是,这边折损了近一百五十骑,那边竟然无一人受伤。
他怎么也想不通,屡试不爽的暗夜偷袭怎么在昨天就会失手。按说就算失手,也不至于打成那样!安西军的战力难道真的那么强?这让他心里充满恐惧,于是在今天他采取了最稳妥,最有耐心的战术,跟随袭扰。
但他依然没有十足的把握,对面的人,就算他杀掉绝大多数,只要高仙芝跑掉,任务就算失败,等待自己的,就是大军的围剿。本来这种事情他是说什么也不肯接的,按他的打算本来是准备黑吃黑,杀掉那人。但不知道怎地,上面竟然会知道,特意派人谈妥了这个生意。截杀朝廷高官呢,上面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这事要泄露出去……
这时他听到一番吵嚷,难道安西军按捺不住想要主动追击我们?这一片碎石戈壁,马本就跑不快,他们追,我们散开就是,总之一直跟着就是,还能让你们跑了不成。
等他睁开眼睛,看到的却是,昨天夜袭的一个小喽啰头目叫做康失芬的,打着一面白旗,策马快速向他们驰来。一群马匪顿时就叫开了。
“是康失芬,这贼厮来做什么?”
“定是降了官军,来传话的。”
“这猪狗,投降了还敢过来,待我射死这狗才。”
康失芬的全身都在发抖,他实在太知道这伙马匪的脾气,说射是会真的射的。但他不敢不来,反叛之人就要有反叛之人的悟性。自己说出了马匪的全部底细,眼睁睁看着其他马匪在自己面前被打断一条腿,这时已经没有退路了。
康失芬抖抖索索来到举着白旗驰到曹阿揽延一百步之外,不敢继续向前。鼓起最大勇气,大声喊道:“大当家的,我们这边萧郎君要我给你们带一句话。”
“什么话?”曹阿揽延倒是很好奇。难道是要讲条件,做人留一线,日后好想见?或者是威胁,说日后定报此仇?还有这个萧郎君又是谁,有高仙芝在,怎么轮得到他来放话?
事已至此,康失芬也索性放开了,他深吸一口气,大声喊道:“萧郎君说了,你们这群师娘教出来的废物,连只兔子都杀不死。像你们这样的废物萧郎君能一个打五百个,有胆子就上前几个和他放对,谁要能在他手上活过两个回合,他就把脑袋割下来给你们当夜壶!”
话一说完,康失芬长出一口气,把白旗扔在地上,掉转马头,飞也似的落荒而逃。而在他的身后,一众马匪顿时就炸开了锅。
“入他老母,哪个贼子这么猖狂!”
“好大口气,某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嚣张。”
然后他们就看到了是谁这么嚣张。
在康失芬转身逃跑之后,一骑施施然策马而来,未曾披甲,一袭白色的道士服,头戴一顶寻常的幞头,像文士多过像兵士。
等那人驰近一些,所有人都有些目瞪口呆。
本来嘛,在他们的想象中,扬言要和他们所有人放对的,肯定是那种勇冠三军猛将。不说三头六臂,至少高大威猛,杀气外露吧。可眼前这个,分明是个孩子嘛。
你看他细皮嫩肉,眉清目秀的,并且长得实在太瘦了,如果不是脸上气色极好,这身形简直像个痨病鬼。更诡异的是这少年一脸微笑,毫无一点杀气,任谁看到就都会觉得他是个人畜无害的乖孩子。
就是他扬言要和我们这边所有人放对?并且认为没人能在他手里活过两个回合?开什么玩笑!
绝对是在逗我们玩,只是拿这种事来开玩笑,又是面对四百名马匪。怎么都让人觉得很不可思议,这娃娃遮莫不是吃错了药,失心疯犯了吧?
然而对方貌似是认真的。
萧去病慢悠悠来到百步开外,勒住战马,单手执枪,右手比了个大拇指的手势,然迅速地向下比了三下,朗声道:“你们这群废物,战五渣,萧去病在此,谁敢一战?”
他慢悠悠地说着,声音不大,穿透力却很强,一下蔓延在整个马匪群中,轻柔地好似响在耳边。
一众马匪面面相觑,那眼神分明在说:“我靠,这小子是玩真的?”,“这小子疯了吧,真的这么想死?”
曹阿揽延第一个笑了起来:“哪里来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娃娃,生的一副好面皮,却得了疯病。既然你如此想死……”他停顿了一下,看了看四周:“哪个去教训一下这小娃,教教他怎么做人!”
一众马匪立刻跟着大笑起来。然后不久,就有一名马匪策马冲了出来,准备教萧去病如何做人。
萧去病的传奇故事,于焉展开。
第八章 单挑打脸
“等一下,报上名来,小爷我枪下不死无名之鬼。”萧去病一脸认真的说道。
“去你妈的,你找死!”这马匪却是个暴脾气,一下怒气就上来了。
萧去病仍然一脸微笑:“你说我是扎你心口好呢,还是扎你咽喉好呢?还是扎咽喉好。我喜欢扎咽喉。”
“我操,去死!”马匪彻底暴怒了,本来他只想按老大的意思教训一下对方,打得他痛哭流涕,跪地哀求。但现在他发现对方是那么那人讨厌,那么嘴贱,一时间,他杀心满胸,只想让他死。
戈壁的路并不好走,然而被怒气所激的马匪却顾不得这么多,他用力的踩着马腹,尽可能的将马速催到最快。右手单握着一杆马槊,槊尾夹在肋下,槊锋微微颤动,正对萧去病胸口。像只移动的铁甲怪兽,就要一头撞过来,一槊将萧去病刺死。
萧去病依然控马立在原地,唯一的动作是右手手掌握住枪把,将单手执枪换成了双手执枪。胯下战马感受到强烈的战意,想要蹿出去,却被萧去病用裆劲压住,一只前蹄不停在地上刨着。
双方人员睁大了眼睛,目不转睛盯着两人,许多马匪甚至兴奋就要叫出声来。要知道骑战最重速度以及力量,马匹疾驰,既带来了速度,也使骑兵的力量大增。自己这边的骑士马已经跑开了,这对方还呆立在原地,这胜负显然已分。
说了这么多大话,原来是个绣花枕头,现在看他那样子,竟像是吓傻了一样。安西军也真是无人,竟派一个这样的愣头青,小娃娃来送死,只是可惜了一副好皮囊。
马匪那边喝彩叫好,兴奋莫名。安西军这边却是说不出的紧张,担心。看着萧去病就呆在那里一动不动,很多人急的直跳脚,骑兵对战,哪有这样的啊。
站着不动,速度,力量皆落后于对方,这不是擎等着挨打么?
一百余步的距离在对方猛催坐骑之下几乎眨眼就过,随着距离的越来越近,对面的马匪也越来越兴奋,他已经看清楚了萧去病的脸,连根胡子都没有,正神色木然地盯着自己,浑不知死期将至。
距离很快进入了三丈之内,那个马匪摒弃掉所有杂念,右臂向前,送出马槊。
所有的人睁大了眼睛。
下一刻,萧去病双手一抖,挽了一个很小的枪花,左手不动,右手往前一送,大枪刺出,轻微的龙吟声响起。
枪槊一碰,那马匪的马槊一下脱手而出,萧去病大枪继续刺出。
噗的一声,枪头如毒龙一般地摆动,已经在对面马匪咽喉上开了一个口子。那马匪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就头上脚下栽落马下。
那战马跑开了性子,收不住势头,还带着尸体往前拖行了几十步才停下。
一回合秒杀!
所有马匪都被惊呆了。他们看得瞠目结舌,呆若木鸡。
这少年竟是一个隐藏的高手?还是使了什么妖法?所有人都有一种巨大的错愕感,无法理解,从未经历过。就好像看到一只温顺的兔子,突然张开獠牙,把一头青狼一口咬死。
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萧去病强忍住不适的感觉,努力平复心境。毕竟是第一次杀人,要说什么感觉都没有,怎么可能,又不是冷血动物。若说看了以后呕吐不止,倒也不至于。至少萧去病这个时候就在完成他的心理建设。
马上就是乱世了啊,对方是马匪,杀人不眨眼的,他们是敌人,要杀我们。所以既然来到这个世界,就要适应这个世界的法则。
对待敌人,不能手软。留情不出手,出手不留情。
我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这才是刚刚开始。
想通之后,萧去病抬起头,扫视着面前一众马匪,神色漠然道:“还有谁来?”
马匪们惊疑不定,互相之间看了又看。这些都是穷凶极恶的悍匪,杀人越货,刀口舔血,哪会轻易被吓到。很快就在眼神交流中达成一致,这小子扮猪吃老虎,刚才只是轻敌了。
曹阿揽延大声的用胡语给手下打气,同时也是给自己鼓劲:“这就被吓倒了,平时个个自吹多么勇猛,现在怎么都怂了!我跟你们说,这小子没什么的,刚才曹莫盆只是因为太轻敌了,才着了他的道。现在有谁去给某杀了他?”
“小子休要猖狂,还我兄弟命来。”当即有人跃马冲了过来,看样子还是刚才被杀死那个人的兄弟。
萧去病依然让战马死死地立在原地,双手一如刚才那样平端着大枪。只是用目光锁定这名向自己冲来的马匪,整个人仍然像木雕一样,一动不动。
这回这个马匪却是使大刀的,叫做曹莫延,乃是刚才使马槊那个马匪的亲弟弟。刚才他兄弟与萧去病的交战,别人也许没怎么看不清楚,但他却看得分明。
在两马将要相交之际,他哥哥的马槊被对方的大枪从侧面一碰,大枪微微一转,他哥哥的马槊就脱手了。曹莫延准备采用以命换命的打法,不去和对方兵器相碰,也不管对方长枪刺来,只高举大刀,狠狠劈下。
距离再次进入三丈之内,曹莫延的马速已经催到最快,大刀也被高高举起,他大喝一声:“去死吧!”然后大刀砍下。
萧去病在心里泛出一丝冷笑,太小看我了,难道我只会一招么?
在所有人目不转睛的注视下,萧去病大枪猛地一抖,整个面前就是无数的枪影晃动,一枪直接磕飞对方大刀,枪头继续向前,又在对方咽喉处扎个血窟窿。
再次瞬间秒杀。
众马匪再次惊呆,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安西军卫士则是一阵欢呼,在他们看来,这个萧去病简直神了。
不理会安西军在后面的欢呼,萧去病再次对一众马匪发出了嘲讽:“现在知道你们都是废物,战五渣了吧。怎么,不服气啊?两个一起上啊!”
萧去病嘲讽技能瞬间全开,重重的打在一众马匪的脸上。虽然他们并不知道战五渣是什么意思,但废物还是知道什么意思的。这简直是被打脸之后还要被强逼着说打的好,打的对,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了。
马匪再次被激怒,但这一回却没有人敢冲出来。所有的人胸膛都气得鼓鼓的,眼睛赤红,恶狠狠地盯着萧去病。如果目光能杀人,萧去病早已被千刀万剐多次。
但目光到底杀不了人,他们只能无奈地看着对方杀了自己的人,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却没人一个人敢上去拼命。这回大家都知道对手的实力了,明知不是对手,还送上去给别人杀,这不是热血,而是愚蠢。
他们很快发现萧去病的弱点,就是马术不行,要不怎么策马立在原地不动呢。不管怎么,要去试一试。曹阿揽延说出了自己的猜想,并许以重大好处,很快有两名骑术精湛的马匪杀了出去。
吸取了前两回的教训,这回两人没有全力催动马速,而是不疾不徐冲向萧去病。驰到接近萧去病快五丈的地方,两人一扯缰绳,一下一分为二,各自横转九十度,竟是分别驰向萧去病的左边和右边。
萧去病心里苦笑,到底被人家看出问题来了。自己之所以策马立在原地不动,那是因为他知道,自己骑术实在够呛,基本只等于骑在马上不会摔下来,也不会累这个级别。马上作战,或者说与战马融为一个整体简直想都不用想。
鬼知道在颠簸的马背上自己的能力能发挥出几成,与这些终日骑在马上的马匪比拼骑术这不是找不自在吗?既然如此,不如干脆策马立在原地不动,让他们策马来冲击自己。反正就算他们依靠战马疾驰,速度和力量有了加成,也还是比不上自己的反应速度和力量。
于是他选择不动,策马立在原地,轻易就用大枪扎死了两名马匪。
但是这回却不同,萧去病左右看了一眼两名渐渐跑远的马匪,他知道两人马上就折返,然后从两个方向合击,而且攻击的必定是自己的战马。
如果他们并排从前面冲向自己,萧去病仍可以原地不动,到时候大枪只需左右一摆,就能同时荡开两人兵器,然后再在两人咽喉扎两个口子。
但对方从左右合击,萧去病却没有这个把握,因为他其实真的只会一招。就是迎面与敌人的兵器相交,抖杆子磕掉对方兵器,这还是在武当山上跟师父黏大杆子练听劲懂劲学的。当时谁会想到今后会穿越啊,所以所谓的内家枪法,他是一招都不会。
原地不动没把握,策马跑起来?这又等于拿自己的短处去跟别人的长处比。萧去病心里想着,嗯,此战过后,一定要找人教自己练习骑术。
看到两名马匪已经跑到百步开外,掉转马头已经折返过来。萧去病一下便将这些念头甩地远远的,全神贯注。
他第一时间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