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之绝命毒师-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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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这马车走得便更远了。”
三娘子也道:“这吴姑娘也真是的,回山东有什么好,这京城不比山东强多了?有着朝中大官做靠山,将来讨个好婆家也不是什么难事,做什么要一意孤行地回什么山东!”
苏湛手中紧紧捏着一纸信笺,信上是吴晓月的笔迹,她信上言语轻描淡写,说自己在京城叨扰已久,怀念家乡,便回乡去了。
可是苏湛心里清楚,吴晓月的不辞而别,还是因为自己、夏煜和她三人之间的尴尬处境,自己一直以为时间将会抚平创伤,吴晓月终究会原谅自己和夏煜,却没想到她竟然会在这么多月之后,突然卷起铺盖走人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 立少观多
小楼上挂着纱灯,在晚风中止不住地摇曳,惹得那照出的光影,也晃来荡去。
苏湛站在楼下,回首望了一眼那楼上凭栏而立的三娘子和秦媚儿,她知道秦媚儿看不到,却还是挥手告别。待收回手,便对着身边的夏煜道:“那就拜托你了。”
两人从屋后的马棚牵出马来,慢慢攀鞍上马,策马徐行,夜晚的青石板路上发出清脆悦耳的马蹄声。
夏煜的眉头紧锁,终于转头对苏湛说道:“我知道拦不住你,但是你要小心。”
苏湛点了点头,心中却为吴晓月担心起来。原来这么多个月,她留在京城就是暗暗积攒盘缠,以便一路回到老家去。苏湛没想到自己和夏煜对她的伤害居然这么大,看起来她明明只是想找个靠山罢了,却没想到已用情至深。
她留下了信,决意要回到山东去,但是苏湛很不放心,早就答应了她要好好照料她,没想到如今成了这种局面。苏湛心中的亏欠之情,此时全然迸发出来,当然想要追她回来。没想到吴晓月却是聪明,去找到当年苏湛托付的车队,他们正好有跑商山东的计划,便一路跟着走了。这苏湛去追,却已经是来不及,他们的商队,早已出了应天府地界,不知道从哪条路一路奔着山东去了。
索性横下心,和夏煜一商量,让夏煜这个锦衣卫指挥使给自己安排一个去山东的任务,以便向外人交代,而自己借着这由头顺便好好跟吴晓月道个歉,把她接回京城来。
夏煜是十分不愿把苏湛派到那么远的地方去的,更何况山东连年灾荒,流民众多,总是不安生,可是苏湛心意已决,他也无法阻拦,毕竟这事也有自己的不是。他想和苏湛一起去山东,可是他已经收到朱棣的召唤,要叫他不日启程去北京去,本来打算安排苏湛和自己一起到北京去,可是这事突然一发生,便全盘打乱了计划。因此和苏湛这一别,又是山南海北,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心中陡然涌上繁复的失落,压抑得难受。
但是无论如何,次日,夏煜仍是登记了密令,派千户苏湛去往山东,调查当地官员安抚流民及调兵遣将之事,而他自己,也收拾行装准备启程去北京。
苏湛在临行之时,打开了卧房内那梨花木橱,把那最底下藏着的箱子取了出来,把里面一个锦缎的小包袱也带在了随行的行李中。
她皱了皱眉,心中惴惴不安,其实她这么急着追吴晓月回来,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因为张三丰给她的那小册子上,明确记录着,永乐十八年二月,薄台妖妇唐赛儿作乱。因此,苏湛只怕是吴晓月回了山东,反而赶上兵荒马乱,朝夕难保,那真是更加困顿,会苦不堪言,这才焦急地让夏煜安排自己去山东。当然,这些,她并没有和夏煜提起,她只想着做一事不如少一事,赶紧把吴晓月接回来,那白莲教的事,最好不要牵扯自己进去。但是以防万一,她还是拿上了白莲教信物那个包袱。
此时的苏湛并不知道,她的小心谨慎,是有十足的道理的。
虽然张三丰给她的小册子是明年二月唐赛儿作乱,但是实际上,唐赛儿的白莲军早已占了卸石棚寨,杀了青州卫指挥使高凤,并击溃了他所带领的三千官军!
那三千官军之中,有在那混战之中逃出生天的,回到了城里,也不敢再回军队,只蓬头垢面留在街市,讲起唐赛儿的妖法,仍是瑟瑟发抖。
其实他们不知道其中的奥秘,那哪是什么妖法,那些在山上的“鬼卒”,都是义军在脸上抹了靛色,头上戴着红麻做的发套罢了。重要的是,秦媚儿引得那高凤一行人进了葫芦谷,正是伏击的好地方,这一仗,真当是个瓮中捉鳖,高凤也是命数已尽!
那日月黑风高,当高凤见到唐赛儿的利剑抵在自己的颈下,心中回响起那许多年前,浅笑嫣然的大英雄苏湛,心中唯有一声长叹,叹息未落,眼前却已是颠倒乾坤,满目只剩喷薄的鲜血,唐赛儿的宝剑已经斩下他的头颅!
那唐赛儿一身素衣,沾染了鲜血,更显得狰狞,她用一方白绢轻轻拭了拭那柄长剑,一张俏脸转头望了望方才从树下冲出来的那人,那人的一铁棒下去,那高凤的坐骑便脑壳破裂,如今那枣红色的宝马也是倒在地上苟延残喘。
那汉子收了铁棒,到了唐赛儿面前鞠了一躬,再仰面,一张脸却正好映在那火把光中,摇曳的火光中,那脸上刀疤清晰可见,平添几分狰狞。更可怖的是,那露出的脖颈之中,还能隐隐看到那皮肤已是斑斑驳驳,似是被火烧过留下的无法愈合的伤疤,想必那轻甲掩映之下的身体,也是疤痕累累。
唐赛儿点了点头,手上比划着,那朱唇轻启,缓缓说道:“王大哥辛苦了。”
那王大哥没有回话,他只是狠狠咬了咬牙,心中的恨意燃烧,久久难以熄灭。他并不是不想回话,而是他的耳朵,根本听不到唐赛儿在说什么,他的听觉,早在多年之前的一场莫名其妙的战斗中,消失殆尽!
如今许多年已经过去,但是他常常会在噩梦中惊醒,那一幕幕总是在梦中翻来覆去,像是一个魔咒一般,折磨着他的身心。
那梦中,天色昏暗,风沙四起,自己的脚步飞快,却突然觉得一声震耳欲聋的声响,回首望去,却见到方才还谈笑风生的兄弟,那身体已经变得支离破碎,像是一个个被撕坏了的皮影,四散开去,而自己也不由得飞了起来,全身霎时剧痛之后,竟是全然的麻木,像是心中所想已经和肉身脱离了一般,周遭一下子变得死一般的沉寂。他的身上被熊熊烈火烧了起来,饶是他命大,在那土堆中打了几个滚,竟然硬生生灭了火,挺了过来。
他永远也无法忘记那个身影,忘不了那张脸!当时那个小子混进自己身边,若不是当时手下留情,早就解决了他的性命,哪有后来的异变!
这刀疤男子低头望了望自己的手,那双手手指都已缺了几根!
他曾经的随身武器是弓弩,可是如今,他再不能拉弓,只能改换武器,抡起铁棒来。
他甚至不知道那仇敌的性命是什么,只记得他自称是林三的兄弟,只记得那时是在灵山卫,只记得他其实是皇长孙身边的狗官,只记得后来多番打听才得知的,那小子其实是锦衣卫,姓苏!
他的牙齿咬得吱嘎作响,如果此生再见到那小子,定叫他碎尸万段!
卸石棚寨初战告捷,鼓舞了附近百姓。这唐赛儿的妖术更是被大肆宣扬,传言她能剪纸为马,撒豆成兵,呼风唤雨,役使鬼神,弄得附近州县的地方官惶惶不安。此时此刻,哪里还有别的办法,也顾不得政绩了,只好把告急的文书一层一层地向上呈送,请上头来制定解决方案。
急报终于到了济南府,负责政务的布政使司、负责军务的都指挥使司、负责监察的按察使司三司大员们都凑到了一起,商量对策。此时他们也都是焦头烂额,一直以来,这山东的瘟疫、灾荒、流民,就使得自己成天忐忑不安,要是再加上这么一条,被收了乌纱帽事小,更可能会被朱棣一怒之下砍了脑袋!
那前车之鉴在那摆着呢,十六年秋七月己巳的时候,皇上朱棣敕责陕西诸司对流民坐视不恤,赞善梁潜、司谏周冕以辅导皇太子有阙,皆下狱死。
想起这些,济南府内的这帮大小官员,更是吓得腿都发软。
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用从前一向用的那伎俩,派人去招安,只好遣人招抚,许给金帛,想劝这唐赛儿收兵。
但是派去的这个人也不是个有能耐的人,只是胆子特别大,是一名从四品参议。那参议平时作威作福惯了,更何况得到朝廷的应允,可以许给这唐赛儿大量钱财,更是觉得腰杆子都挺得很直。到了那卸石棚寨,见唐赛儿是个柔弱的年轻女尼,更是平添了一分得意。
那唐赛儿言语谦恭,诉说被蒲田县逼迫的经过,声泪俱下。那参议见了此等场景,不但不同情唐赛儿,还误以为义军好欺负,竟大大咧咧地提出要唐赛儿随他去自首。
此言一出,那唐赛儿身边的壮汉都是血气上涌,一人上前而来,手起刀落,一刀削掉了那参议的一只耳朵。
那壮汉大声喝道:“你们这是官逼民反!现在饶你一条狗命,回去告诉那些狗官,白莲军早晚都要攻下城头,让你们这些贪官污吏下十八层地狱!”
那参议屁滚尿流地逃了回去,此时冬雪已经绵绵地下了起来,将济南府笼罩在一片白茫茫之中。
而在山东地界,三匹骏马上,傲然立着三人,那三人见下了雪,而且雪势越来越大,只好下了马,牵着马到了旁边的一家客栈之中,把马匹交给店小二收好,三人进了屋,屋中很暖,他们便把蒙在脸上遮挡风雪的围巾揭了开来,三人相视一笑。
这三人正是苏湛和刘文、刘武两兄弟。这紧赶慢赶,终于到了山东。
第一百八十九章 抚今怀昔
三人在那客栈内讨了两间上房,安顿整齐,才又到了楼下桌旁,叫了一壶烈酒、几盘好菜,边吃边聊了起来,几杯酒水入肚,只觉得浑身都暖和起来,远远望着屋外呼啸的风雪,别有一番风光。
突然一阵兵马嘶鸣而过的声音打门口而过,那刘武更是警惕,一溜小跑到门口一望,又回了桌子,脸上带着嬉笑,道:“官兵在雪中还行军,真是忙啊。”
苏湛却听得心中一动,不由得也去门口又望了望,但是那军马已经远去,身影遮掩在鹅毛大雪中,看不分明,而地上刚才走过的脚印还没有被完全覆盖,纷乱层叠清晰可见。
她心中隐隐觉得不妙,回到桌前,唤来店小二,问道:“这附近出什么事了么?这雪天也行军,看得很急的样子,有什么不太平么?”
那店小二脸上笑容凛了凛,仔细打量了苏湛三人一番,这问话的人看起来眉清目秀,只是旁边两人一高一矮,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痞气,不由地便搪塞道:“没有,若是不太平,我们还哪能在这里安稳吃酒呢?”
苏湛眉头却一皱,勾了勾小手,让那小二离得自己近了些,往他手里轻轻塞了一块碎银子,低声道:“白莲教没有动静么?”
那店小二本来手里接了碎银子,正满心欢喜,听到苏湛的问话,却又陡然一惊,但好歹是稳住神色,收了银子,低声回道:“客官,我看你们是外地来的,就少打听些吧,不论是探亲办事,都快些离开便好。”
苏湛听他这么一说,更是坚定了心中所想,对着刘文微微点头,那刘文会意,一把把店小二按在身边椅子上,道:“仔细说来。”
店小二见躲也躲不过,便咽了口唾沫,道:“我听说啊,白莲军占了益都卸石棚寨,朝廷派人去打,全军覆没啊!”
听了这话,苏湛更是一惊,身为锦衣卫,如此重大的消息却是一点都没听说,此时不由得和刘文、刘武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强自镇定下来,问道:“是么?这白莲军好大能耐!”
“可不是嘛!”店小二见苏湛等人没什么异常反应,也拉开了话匣子,“据说那白莲军头领是佛母,能点豆成兵,那兵马千千万万,朝廷也无可奈何啊。这样一来,周围穷苦百姓就有去投奔那佛母的,更是壮大了声势,我看过不了多久,白莲军就要进城了!你看那官军,都是开始严加戒备咯!”
刘武打趣道:“真打起来,你还怎么做生意,还不快去跑路,在这说什么风凉话!”
“哎,我这等草民,外地无亲无故,在这里吃穿不愁,你叫我去哪里啊!只要这店家不关门,我就在这里挨着呗!”
小二聊到这里,旁边桌子有人呼唤,他便拱拱手,站起来:“各位吃着。”说着,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苏湛低头暗忖了片刻,本来以为按照张三丰那历史大事记,这唐赛儿起义是明年二月的事,却没想到如今还没过年,就已经这般壮大,看来是地方官员隐瞒不报,直到瞒不下去了,才上报朝廷。
“大人,你想管这事?”刘文抿了口酒,低声问苏湛道。
苏湛摇摇头,道:“我管不了,只怕纷乱起来,百姓更要遭殃,我们恰好要去府衙,便顺路提醒他们一下罢了。我们此行,重要目的是把吴晓月安然无恙地带回去,希望别再出什么乱子了。”
刘武正吃得满嘴流油,此时也道:“真是掉进了匪坑,没想到从山西跑到山东,这贼寇仍然到处都是。”
刘文示意他少说两句,便呛他道:“就你明白。”
“可不是明白,我等现在弃暗投明,自当为朝廷尽心效力,这事若是能尽上绵薄之力,也是功勋一件!”
苏湛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这刘武说话总是如此不靠谱,这才到了京城没多少日子,说话却完全是顺应朝廷一方,官腔十足。虽说她此前已经拜托夏煜、王彦留心,让他们帮忙给这刘文、刘武安排个一官半职,因为如今北京刚刚建好,朱棣不吝广纳人才,可是现在他们还是布衣之身,算不得什么朝廷的人,可是刘武说起话来却是如此,所以才惹得苏湛发笑。
见苏湛笑话自己,刘武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讪讪道:“我是说跟着大人,尽心尽力。”
苏湛微笑着点点头:“咱们兄弟,不必客气。”
如今的京城里也是天黑得早了,屋外北风刮得紧,只是没有像山东那样飘起雪来,天空虽然已是笼罩了暮色,可是已然被月明和繁星映得像是一席藏蓝的毯子一般,看上去并不冷得怕人。
朱瞻基在书房里默然望着眼前桌上放着的一只精巧的鎏金鸟笼,那鸟笼的小门四敞大开着,里面连一只鸟也没有,那填食的小碗也是干干净净,唯有那笼子底上的夹缝里还残留着一丝彩色尾羽,显示着这里面曾经有鸟雀待过的痕迹。
王瑾立在桌前,躬身道:“世子仍懊恼呢,脸上一点笑模样也见不着,怎么哄都不行。”
朱瞻基叹了口气,道:“瞻墉就稀罕这个玩意,这突然叫他不小心放生了,定是高兴不起来,也怪不得别人,只叫人去找便是了,和我这撒泼打滚的,连笼子都扔在我这里,像是什么话。”
王瑾陪笑道:“世子和殿下亲近,这也难免。”
朱瞻基的脸上却不着笑意,低声道:“你说这像不像一句箴言?”
王瑾不明所以,躬身道:“殿下说何事?臣不明白。”
“你还记得否,我曾经和你说起,有人就像这笼中鸟儿,只待她适应了那金丝笼,总有一天,会任我摆布。”
王瑾听得心中一动,知道朱瞻基说的这是苏湛,如今苏湛因公事在外地的事,他和朱瞻基也都已经知晓了,心中明白这朱瞻基定是因为苏湛去了山东的事,便联想起和苏湛在山东时候的种种过往,两人那时的暧昧之情,让他这个老臣都是觉得脸红,可是如今想来,却又恍如隔世一般,也怪不得朱瞻基会发出感慨。
“臣记得。”王瑾不敢过多回应,只是低声唔了一声,便淡淡回答道。
“只是我没想到……”朱瞻基闭了闭眸子,眉间透出隐隐痛意,“等待并不是解决的方法,那鸟儿终于得了机会,便飞走了,再也回不来了。”
王瑾听得也是伤感,却又不知怎么安慰,从小到大,朱瞻基养尊处优,几乎没有他得不到的东西,也许这苏湛,恰好就是朱瞻基的克星,偏偏就是连皇长孙这样高高在上的权势,都无法拥有。
“殿下……”王瑾想劝两句,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本来想说殿下还有妃嫔两位美人,却又觉得这话说来也毫无作用,不由地一时话音凝在嘴角,没有说下去。
“也罢。”朱瞻基却自己安慰自己道,“天意。”
两人在房中沉默了片刻,朱瞻基又道:“芷薇最近不再闹些事端了吧?”
王瑾道:“自从上次胡安大人奉殿下您的命令,言辞犀利地教训了她一番,她再也不打着苏大人的名号去亲军卫了,如今整日在房中。”
“她仗着我还有几分怜惜她,便得意忘形了,只是在我知道她心机如此深之后,知道她曾经和她的丫鬟百般拦住我,而让苏湛在牢里受苦之后,我对她,再难动情。”
王瑾听了这话,不由得微微侧首瞥了眼那小桌上的酒壶,此刻就想过去看看这酒壶中到底还剩下多少酒,这朱瞻基是喝了多少酒,竟然又说出这番话来。
朱瞻基似乎注意到了王瑾的目光,自嘲地笑道:“我喝多了,说起胡话来了,你别在意。”
“殿下保重身体。”王瑾躬身道。
“我乏了,你下去吧。”
朱瞻基将王瑾遣了出去,自己仍凝视着那鎏金在灯下闪耀的点点光亮,眼前却不由得浮现出苏湛的脸庞,她那唇间若隐若现的浅笑,时而因微怒紧蹙的双眉,时而像是受惊小兽一般乌黑明亮的双眸,从她的眼中能看得出来,她对自己不是没有情谊的,但是这情谊,说到底,最过也只能是友情罢了,一分一厘都不能更多。
可是为什么自己偏偏不能死心?
朱瞻基忿忿地攒拳,捶了一下桌子。
如果当年在还未知她女儿身的时候的主动接近是毫不功利、毫无目的的,而不是因为自己利益之争而把她当做手中的一枚棋子,那么如今的她是不是能够释然一些,是不是上天对自己的惩戒会轻微一些,不会让自己的心在这寂寞空庭中,毫无所依。
往昔的一幕幕,都使得自己的心一点点沉下去,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