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唐春-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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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春时节，军中许多军士，在夜间无法视物，”王方翼皱着眉头，非常仔细地把他的问题讲了一遍后，再道：“冬春时候，坊间百姓也有此症，不知公子可否有解决的办法？”
冬春时节，军中盛行一种病症，那就是大部分将士们在夜间时候视物不清，极大地影响了战斗力，夜间的行动基本不可能进行。如今已经冬天了，这种病症又开始出现，王方翼策划的几次大规模夜间突袭行动，也因为挑选不出足够的将士，而最终放弃，或者成果大打折扣，这让他很郁闷。
“原来是这个问题，”李晨听了王方翼所讲，再问询了一些情况后，马上明白过来，王方翼所说的是“夜盲症”，古代军队中一直存在的一种很可怕的病症。
后世时候，被学医的父母熏陶，翻烂了很多医书的李晨很清楚夜盲症是怎么一回事，那就是一个人在黑暗环境或夜晚时候视力很差，看不见或者看不清景物。
患夜盲症的根本原因就是视紫红质的缺乏或者视杆细胞病变所导致的，而最主要也是最常见的原因就是人体内缺乏维生素a，导致视紫红质的合成不足。鸡就有夜盲症，那是因为鸡体内没办法合成视紫红质，因此在天黑后没办法看清景物，称为“鸡盲”，有些地方以此语来讥讽视力不好的人。
李晨看到过一些史料，史料中记载，古代军中“夜盲症”比较严重，特别是深秋及冬春时候，没有新鲜蔬菜的补给，又没其他获得维生素a的方法，就得了夜盲症，夜间看不清景物，军队夜间行动受到不小的影响，但也找不到解决的办法。
古代医书中称夜盲症为“高风雀目”，但此病见于史料的记载最早出现在元末明初，此前医书上并没详细的记载，也可以说，在见诸于史料及医书记载前，古人对这种病的病因及治疗等情况并不太清楚，不然不可能没在史料中记载的！也可以这么说，在唐朝时候，并没有意识到夜盲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没有人清楚发病原因，如何治疗。
想到这一点，李晨心里有点激动，因为他清楚，如果他帮王方翼解决这个问题，又是大功一件，那王方翼对他肯定会更加刮目相看。这是机会，需要把握！
对于李晨这样可以称为半个医生的人来说，要治疗后天所得而不是先天性的夜盲症并不难，可以说手段非常简单！
这种病很好防治，只要知道其原因及治疗方法，不需要药物，只需饮食方面的改变，补充足维生素a就可以。
维生素a蔬菜和水果中非常丰富。
但现在已经冬天，西北可以说什么蔬菜水果都没有，无从补充维生素a，军中大量将士得夜盲症并不奇怪。不过要补充维生素a并不一定需要蔬菜，还有其他很多渠道。
但李晨并不打算轻易将解决办法说出来，他要吊一下王方翼的胃口，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好好考虑一番后，再把解决办法说出来，那样才可以让王方翼更加震撼。
见李晨一副沉思的样子，王方翼无奈地叹了口气，“此病军中很盛行，特别是天凉补给运送困难后，大半的军士都得了这种病，他们无法在夜间行动，这很让某大伤脑筋，但又想不到解决的方法。某听公子说你师父是医学大家，也就冒昧一问，期望能有解决之道。如果没办法，那也无妨。”
这个问题，真的是困扰王方翼多年的大问题，足智多谋，以聪慧过人著称的裴行俭坐镇安西十几年，也一直没解决这个问题。这个问题不解决，导致冬春时节大唐军队的战力显著下降，基本没办法在夜间大规模行动。以往，裴行俭与王方翼说起行伍之事时候，也曾为此唏嘘感叹。
他相信李晨没办法解决这个问题，也马上准备转移话题，想趁说到李晨师父是医学大家之际，问询其他一些相关情况。不过这时候，李晨不急不缓地说道：“王刺史，师父曾研究过这个病症，他也想到了一些解决的办法，或许，在下能帮你解决这个问题。”
听闻此言，王方翼心里吃了一惊，不可置信地问道：“李公子，你真的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这可是困扰了几百年的大问题，至今没有医者能想出很好的解决办法。”
“王刺史，在下不敢绝对保证，但可以一试！”李晨并没把话说满，而是给自己留了点余地，更没表现出狂妄，“家师钻研过治疗此症的办法，也治好了一些患此病的人。”
“那李公子能不能与某说说治疗之道？”王方翼毕竟不是一般人物，他很快冷静下来，压住心里的惊喜，很镇定地问李晨，“如果公子能帮某解决这个大问题，某自是感激不尽。这也是帮了我大唐军队一个大忙。吐蕃人同样患有此病，他们夜间不敢贸然行动。如果我大唐军队解决了这个问题，那我们冬春时候夜间的行动就便捷多了，与吐蕃人的对阵，也尽占优势。”
此时的王方翼，已经暂时放弃借此话题打探李晨**的念头。
从王方翼的话及刚才的反应中，李晨也明白了解决大唐将士夜盲症的重要性，当下也不再卖关子，沉声说道：“王刺史，家师确实总结出了一个很好、很简便的解决人在冬春季节夜间无法视物的方法，只要按我说的做，或许两三天内就可以解决军士们夜间看不清景物的问题，并且以后也不会复发！”
“简单的办法，两三天就能解决军士夜间看不清景物的问题，以后还不会复发？”李晨的话让王方翼彻底惊呆了，眼神中充满了疑惑。
王方翼当然不太相信，困扰了领军将领几百年没办法解决的问题，聪慧如裴行俭者，在安西呆了多年，都没办法解决这个极大影响军队战斗力的问题，李晨这个看起来才十几岁的少年人，却自信满满地说两三天就能解决将士们夜间看不清景物的事，他怎么可能马上相信！
不错，李晨说话的口气及神情就是自信满满，一副非常有把握的样子。
李晨当然不意外王方翼的怀疑，也没刻意解释，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回答道：“王刺史，你若不信，尽可让在下一试。如果在下提供的办法不能很好地解决这个问题，你可以处责我！”
“处责？”王方翼摇摇头，苦笑了两声，道：“处责倒是不必，你凭一人之力，解救了出使我大唐的突骑施使团，又以自己所懂医道，救治了负伤者，即使你所提供的办法，不能治疗此症，某也绝不会怪你。某依然会感激你，至少你帮了我们。”
“王刺史，我也不说什么自夸的话，但我可以很肯定地说，只要你按我提供的办法去做，过个三五天，就可以看到效果。”李晨说话间不自觉地露出了一点得意之色。
李晨的自信与沉稳感染了王方翼，他最终点点头，再问道：“那公子与某说说治疗之法吧。”
这下李晨又卖起了关子，并没直接把方法说出来，只是用一副神秘的样子对王方翼说道：“王刺史，你按我所说去做，到时看结果就可以了。有了结果，我再与你说说这其中之道吧。没结果出来之前，我与你说，你也不太明白，也不会相信。”
王方翼认真地看了看李晨，最终还是点点头，“那好吧，某愿闻其详，你告诉我怎么做吧。”
李晨也马上把自己提供的治疗夜盲症的办法说了出来。王方翼听了后，更是吃惊，一副不可置信的神色：“李公子，就这么简单？只需要这些？”
“就这么简单，王刺史让人一试就知道我提供的这个办法有没有效果，只要三五天就可以看到效果。”李晨脸上浮出了自信的笑容，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很多时候，解决一个大问题，并不需要非常高深的道理，举手之劳就可以解决一个困扰很久的大问题。”
听了李晨所说，王方翼依然惊疑不定，但想了一下后，最终还是决定，按李晨提供的办法一试。
他也没在李晨房中多呆，以李晨累了一天，需要早点休息为由，告辞离去，吩咐事儿去了。
王方翼走后，李晨也长长地吐了口气，他清楚，自己会再鸣惊人的！
第七章 不出所料
（感谢老稻的再次打赏～～～）
第二天太阳升的老高时候，李晨才起床。
美美睡了一觉的李晨，精神状态很好。
在起身洗漱，用了早饭后，过去看望娑葛和乌珠。
昨天的战斗，这对兄妹都负了伤，乌珠伤情轻一点，娑葛有点严重。王方翼令肃州城内的最好医生来给兄妹两人诊疗，只不过乌珠谢绝了王方翼的好意，她希望后面的治疗过程中能得到李晨的帮忙。
李晨到乌珠房中拜访，也是想查看一下她的伤情。
乌珠和娑葛住在同一个院子里，李晨过去的时候，刚好遇到乌珠的侍女达美从屋里出来，看到李晨，赶紧上前招呼。
听到声音的乌珠，也从里面冒了出来，满面笑容地招呼李晨。“李公子，早！”
“乌珠小娘子，早，”李晨脸上又浮出浅浅的笑容，很有礼貌地对乌珠行了礼，“过来看看你们伤情怎么样了，有没有大碍。乌珠小娘子，你的伤恢复的如何了？”
“好了一些，”乌珠漂亮的大眼睛滴溜溜地看了几眼李晨，旋即嫣然一笑，柔声说道：“李公子，你昨天说，绷带绑着的地方，第二天要处理一下，今天是不是帮我来处理伤口了？”
李晨看了看眼中似有脉脉情意的乌珠，又看看站在一边，时不时好奇看他一眼的侍女达美，点了点头，“好吧，那先让我看看你的伤怎么样了。”
乌珠也听话地在榻上坐下，李晨坐在她的身边，很仔细地替她解下绑在伤口处当作绷带使用的布条。看了看伤口，愈合的还不错。当下令达美去弄点高度酒来，再拿一些准备好的煮沸消毒过布条过来。达美看了眼乌珠，在乌珠点点头后，也就去了。
昨天战斗的时候，乌珠手臂及腿上受了伤，还好伤口不太深，昨天处理过后，今天都结了痂，没有红肿化脓的情况出现。“乌珠小娘子，你恢复的不错，过几天就没事了。”
“多亏你相救，不然昨天真不知道会怎么样！”想到昨天可能的可怕后果，乌珠还是有点后怕，当下动情地说道：“李公子，你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我们整个部落都会感激你的。”
“那你准备怎么谢我？”李晨脸上浮着笑，意味深长地看着乌珠。
乌珠开始时候倒不避让，大眼睛瞪着李晨。但在李晨那灿烂的眼光注视下，最终还是抵挡不住，红了脸低下了头，“这个……”犹豫了一下后，正想说间，达美拿了东西回来了，乌珠也只得住了口。
李晨需要的东西都拿来了，他也收起了笑，很认真地替乌珠处理了一下伤处。乌珠因为长年锻炼，身体很结实，手臂和腿都很匀称，不只看着让人赏心悦目，触之感觉极好，让李晨忍不住赞叹。
今天的乌珠还没梳理打扮，淡黄色的头发自然地披散着。与昨天满是小辫子的样子相比，多了份随性与纯真，也越加让人感觉到亲切。
“真是个极品的胡妞，”李晨似笑非笑地看着乌珠，心里嘀咕，“只是不知道年纪大了，会不会和后世的俄罗斯大妈一样，变得了水桶腰！”
乌珠当然不知道李晨在想什么，她很认真地看着李晨帮她处理伤处，心里暖暖的。想来想去，最终忍不住问了一句：“李公子，你怎么会懂医术？看你出生贵家，怎么会学医？”
自己的身份，李晨并没详细和娑葛及乌珠说，听乌珠这样问起来，他也把与王方翼所说的那些话，告诉了乌珠。听了李晨所说，乌珠挺是震撼。
“李公子，真没想到你的身世竟然是这样，”乌珠有点不好意思，她觉得自己触及了李晨心里的伤处，赶紧道了声歉，“对不起，我并不是故意打探你的**，只是好奇。”
“这没什么，”李晨笑笑，摇头以示不在意，“你们很坦诚地和我说了你们的身份，还有此行去长安的目的，我应该主动和你们说说我的情况，今天你问了，也顺势说一下，并没什么。”
李晨长的英俊，笑容很是灿烂迷人，对乌珠这样年龄的怀春少女非常有吸引力。再加上昨天李晨那英勇的表现，这吸引力越加的大了。她有点痴于李晨对她展露的笑容，眼睛很大胆地盯着李晨看。“李公子，你也去长安吧？要不，接下来跟我们一起走，也好相互有个照应。”
“也可以！”李晨也没拒绝，答应了后，又紧跟着说了一句：“如果没有什么意外，那接下来我就跟着你们一起走吧，省得一个人孤单。”
“那说好了哟！”李晨爽快地答应了她的请求，乌珠顿时心花怒放，冲李晨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这时候，听到动静的娑葛也走了过来，李晨赶紧起身，与娑葛相互作礼。
这对胡人兄妹，其实除了一张脸像胡人外，言行举止上与汉人几乎没有差别。汉文化的影响可见一斑，这与后世时候老美对世界的影响差不多，诸邦对大唐的一切都趋之若鹜。
娑葛的伤相对重了一点，不过他的伤并不需要李晨处理，刚才已经有医官替他重新处理了一下伤口。李晨提供的处理伤口办法，已经被王方翼采用，也得到了军中医官的认可。
娑葛在场，李晨不可能如刚才一样放肆，但乌珠倒是与刚才没什么两样，依然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一双美目总是滴溜溜地在他身上转。
乌珠与娑葛都是受伤之人，而且他们是朝贡的使者，需要特别看护，因此他们在接下来几天内，一直在刺史府里养伤，哪儿都不去。
原本来往的使团成员是住在驿站里的。每个城池都有这样的地方供来往的使团及朝廷官员暂住，里面有专门的官员及军士负责招待服务。但是突骑施使团遭到了吐蕃人袭击，损失惨重，王方翼为了防止意外，给这些突厥人特别的待遇，让他们中的重要成员住刺史府。
王方翼此举其实也有一种补偿的味道，想以这举动多少消除一点突厥使团成员对这次遭袭事件的负面情绪，毕竟使团到长安后，会在朝堂上说这件事，他们怎么说，对于王方翼这个地方官员很重要。他希望自己的礼待能让突厥人少一点恼怒，到时候说的好听一点，省的自己有麻烦。
乌珠的伤还没好，但她要求李晨，待他伤好了要带她到外面逛玩一番，李晨自然答应。这几天，李晨也就一直呆在刺史府中，外面什么地方都没去。这几天，大多时候他都是和乌珠在一起的。
频繁的接触下来，李晨已经从乌珠的眼中读出了一些异样，他有点小小的兴奋。但他依然不动声色，与乌珠相处的时候，除了脸上浮现灿烂的笑容外，并没其他特别的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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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日子过了三天，在到肃州城的第三天晚上，王方翼匆匆来找他了。
“李公子，真的非常感谢你，”王方翼脸上有掩饰不住的激动，“我们依你提供的办法而做，没想到短短三四天时间，真的解决了将士们夜间视物困难的问题。”
虽然说一切并不出乎李晨的意外，但听到王方翼挺激动地说了这事后，他还是挺高兴。“王刺史，那真是太好了。能帮大唐将士解决一个难题，我也很高兴。”
王方翼挺兴奋地把一些情况说给李晨听后，告诉李晨如今大部将士已经没有了夜间看不清景物的病症后，很好奇地问道：“李公子，你现在能与我说说其中之道了吗？”
“没问题，”李晨也没再卖关子，马上将其中的原理说了出来，“人在夜间看不清景物，是因为一种东西缺少之故！这种东西大量存在于蔬菜、水果中，因此蔬菜水果丰富的夏秋季节，我们可以从蔬菜、瓜果中补充这种东西。但到了冬天及寒冷的初春，军中补给困难，蔬菜瓜果无法获取，只有牛羊肉及一些风干食物，将士们身体内没办法补充这种夜间视物所需的东西。但这种东西在动物的肝、肾及鸡蛋中含量非常丰富，尤其是肝、肾之中，含量更是丰富。患病的人只需要食用肝脏少许，就可以补充足这种东西，在夜间恢复视力了！”
李晨已经了解到，如今大唐军民虽然经常食用动物的肉，但他们在宰杀动物的时候，将那些动物的内脏都扔弃，原因就是因为他们觉得这些东西脏。
肝肾等动物内脏及一些鱼类中，维生素a含量非常丰富，而且可以直接吸引利用。蔬菜水果中所含是维生素a原，也就是胡萝卜素，需要酶转化为维生素a后才有可能被吸引利用，而且利用率只有一半不到，相比较，动物性食物中获取的维生素a利用率更高。
患夜盲症的人，只要不是先天性染病，身体内补充足了维生素a，有了合成视紫红质的原料，症状就会马上消失。
而事实也证明李晨的推断是完全正确的，他提供给王方翼的方法，就是让王方翼吩咐那些患病的将士们，食用一定量的动作肝脏或者腰子。王方翼也按李晨的建议做了，并取得了极好的治疗效果。
听了李晨的解释，王方翼也恍然大悟，他站起身，非常恭敬地对李晨行了个礼：“非常感谢李公子替某解决了这个大难题，也替我们大唐军队解决了难题。某将马上将这事上报朝廷，让朝廷将解决此病症的办法广布出去，让所有军中患病的将士都能消除病症。呵呵，李公子，你又为朝廷立下了大功，某会一并为你请功的！”
第八章 驯服良马
王方翼当然感激李晨，对李晨的猜忌也随之基本消散。
替他解决了一个天大的难题，这个结果可以说极大改善了大唐军队在冬春时节的战斗力，至少在晚上行动的时候，不需要担心视物不清这个问题。
王方翼并不认为替他解决了这个大难题的人会是吐蕃人的细作。
还有，当日李晨凭一己之力，杀了多名吐蕃人，解救了突骑施使团。两件事情结合在一起，他已经不将李晨当作吐蕃人细作怀疑了，但他对李晨的身份依然好奇，但碍于面子，又不好再细问。
他对李晨的感激也是由衷的，毕竟是帮他解决了两个天大的难题，李晨对于他来说是“恩人”。
一番言语上的真诚感谢后，王方翼再次表示，他一定会向朝廷请功，他也会在自己的权限之内，对李晨奖赏。李晨客套地推辞了几句后，也就接受了王方翼的好意。他清楚，与王方翼这样的武人交往，还是直爽一点好，太过于客套，反而会让对方不喜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