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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盛唐夜唱-第1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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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隆基好梨园;后宫嫔妃;皆精通舞蹈。
    叶畅直视于她;却没有半点情迷意乱的模样;目光深沉;未见喜怒。
    叶畅的这个表情;让梅妃有些惊讶;但又甚为满意。唯有这般冷静;才足以托以大事。
    “想必叶司马也知道;若是你稍有枉动;我便会大喊非礼;屋外的太监、宫女、兵士、护卫;必然蜂拥而入;既有随我来的;也有你之部下。这样一来;叶司马就是有百口亦难自辩;一个试图奸淫圣人嫔妃的名声是少不了的。”梅妃轻声说道;说到“奸淫”之时;她双颊粉红;目光也有些闪避;分明有几分羞涩。
    叶畅正是明白这一点;所以到现在没有任何异动。
    他当然可以杀了梅妃;然后带着自己的人逃走;赶在消息泄露之前离开这里。但是接下来便是天涯流亡;他就算是能逃到辽东去;如今积利州也只是新附于他;得知洛阳这边的消息之后;手下之人必然会分崩离析。
    而且拖家带口的他真能逃回辽东去么?不说别人;家中的嫂嫂、一双侄儿女、姐姐、外甥;这些妇孺如何能逃得走?
    “娘娘不必吓我;娘娘这般情形;总不是为圣人冷落久矣深闺寂寞;欲以叶某为入幕之宾吧?”叶畅说话就相当不客气。
    “都说你尖酸刻薄;看来传言非虚。”梅妃明眸一瞪;露出些许怒意。
    “那娘娘就请长话短说;莫要等太监宫女进来察看。”
    “我要离开。”
    “什么?”
    “离开长安;不过是离开一个笼子;到洛阳上阳宫;那是一个更小更拘人的笼子;我要你替我打开笼子;带我走”
    梅妃声音虽低;但神情严肃;却是无比认真。她这神情;让叶畅终于露出惊讶之色。
    这番话……可不是一般女郎能说得出来的。
    “娘娘未免强人所难;以你身份;天下之大;亦无你容身之所。莫说难以脱离这些宫女、太监监视;便是脱离了;娘娘又能往哪儿去?”
    “辽东。”梅妃微微一笑:“你方才不是说了么;辽东山明水丽;海阔天空;有梅有山。”
    “啊?”叶畅不曾想到;她方才对辽东情形问得那么细致;竟然是打着这般主意。
    “辽东之地;择一小容;为我做道观;我于此出家;静极思动之时;便踏遍你治下山水;赏叶摘花;或泛舟于河海之上;或步登于青云之间……”梅妃说到这里;目光不禁有些远了:“这等日子;乃我平生之夙志”
    原来这位娘娘竟然还是一个文青
    文青难缠;女文青更难缠;叶畅愁得几欲挠头。停了会儿;他又劝道:“娘娘何必如此;我观娘娘姿容;远在杨妃之上;终有复得圣人宠召之时……”
    “我与圣人;已是情断义绝;你休要再以此相劝了。杨妃来日之遭遇;必比我还凄凉;我尚可保全首领;游走江湖之间;她难得善终。”梅妃摇头道:“此非我咒之;乃人心之使然;我不好争;家人亦无权势;犹自如此下场;杨妃善妒;家人又跋扈;圣人驭天之时;便是她杨家族诛之日。”
    这女人实在是聪明;若非如此;也不能算计到叶畅了。叶畅仍在苦恼;梅妃看了他一眼;微笑着又道:“我性子虽冷;却非无情之物;你若是不嫌我蒲柳之姿;残絮之身;若是我去了辽东;你有意与我作巫山之会;我也不会拒绝。天子宠妃;承恩于你之身下;事了如梦;不留半点痕迹;无需你担待;你难道一点都不动心?”
    她虽是半赤身躯;此前也有非分之话;但还没有象现在这般;几乎是直接勾引叶畅。叶畅是男人;而且血气方刚;尚未有妻;此情此境;顿时觉得血脉贲张;几乎要脱口说出“我助你”之语了。
    但叶畅毕竟是叶畅;定了定神;向后退了一步;叶畅苦笑道:“娘娘这是强人所难……”
    “若是别人;我是强人所难;但你素有智名;我虽是居于深宫之内;亦屡屡听闻。不过是烦劳你出一计罢了;叶司马;你是男子汉;当今豪杰;大事亦可一言而决之;何况是这区区小事?”
    若是区区小事;那倒还好了。叶畅当然想过;假装答应;然后不认账;但是以梅妃现在表现出来的智计;想要做到这一点很难。
    “好;我答应娘娘。”思前想后;叶畅觉得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梅妃微微一笑;甚是欢悦:“既是如此;请叶司马在纸上写吧。”
    “还要写什么?”
    “若无凭证在手;叶司马总不能现在就将我带走吧?”
    叶畅无奈地道:“好;依娘娘所言……要我写什么。”
    “我叶畅于新安驿淫辱梅妃;以此为证。”梅妃说道。
    叶畅没有动笔;回头看着梅妃:“若真写了;我这条性命;便落入娘娘手中矣。”
    “还请叶司马怜我孤女;无拳无勇;唯出此下策。”梅妃幽幽叹道:“我若真有心害叶司马;如今大叫一声便可;这纸留在我身边;必然贴身所藏;不至流落。叶司马将我救出囚笼;宾主之势便易矣;到时便是我之性命;亦为叶司马所有;何况区区一张纸?”
    叶畅无奈;只能提笔;依着梅妃之言写下那句话。
    “叶司马如何助我脱困?”梅妃没有急着去拿那张纸;而是又问道。
    叶畅犹豫了一下;这是件麻烦事情。明日就要到洛阳;这途中是没有任何机会了;就算有;为了避免被牵连;叶畅也不敢在途中做出来。
    那么就只能等梅妃入宫了。
    “圣人旨意中;是请娘娘管理上阳宫对不对?”叶畅问道。
    “那样的话;倒有施展的可能……不过娘娘需要冒一些险。”
    “你说;逃走原本就是冒天大之险;若是惧之;我也不寻你了。”
    “娘娘明日还请伤心痛哭;以显不舍长安之意。入上阳宫后;娘娘如此行事……”
    梅妃专心致志地听着他说;最初时还面色平静;但后来时便微微点头;待听叶畅说完整个过程之后;她轻轻一叹:“果然;我总算眼光不差;运气也不差;遇着了你”
    “唯有如此;方能少些波澜。”叶畅苦笑道:“娘娘的夸赞;叶某是不敢承担了。”
    “既是如此;你先请去外间。”梅妃道。
    叶畅迈步出门;梅妃正站在门前;她侧过身去;让叶畅过去。经过之时;叶畅心中突然闪过一丝恶念;他猛然停住脚步。
    梅妃却是抬颈看他;目光平静;仿佛意识不到两人近乎贴身相站;只要叶畅一伸手;便可以将她脖子卡住。
    “臣今日是领教了娘娘厉害了;娘娘这般厉害;为何还会输与杨妃?”叶畅问道。
    他呼出的气息;拂动了梅妃额间的刘海;梅妃却是不言不语;只是微微垂下眼睑。
    叶畅原本是想恶作剧般地在她近乎赤着的胸上捏一把的——既然被栽上了这个罪名;不捏也是白不捏;但梅妃垂下眼睑时眼中闪过的那一丝情绪;让他心中突然一跳。
    这不过是个想要挣扎出笼子的女子罢了。
    “若是臣未曾答应;娘娘果真会喊出声来?”叶畅问道。
    梅妃这才抬起眼;看着叶畅;两人目光相对;过了一会儿;梅妃道:“你且在外等着。”
    叶畅回到外间;梅妃慢慢走到了案几旁;将叶畅写下的那张纸拿了起来。
    纸上笔迹映入她眼中;她攥紧了这张纸;轻轻吁了口气;然后起身。
    回到外间;梅妃来到叶畅身前;将那纸又交还到他手中;然后退了两步;拜了三拜。
    “娘娘这是何意?”
    “今日所为;情非得已;不过徒引汝笑罢了。”梅妃淡淡地道:“如今纸又还你;你且收着;免得以为我真是害人之辈。”
    “啊?”叶畅讶然。
    梅妃退回之后;泰然自若拾起扔在一旁的衣裳;自己将之又穿了起来。她动作舒缓;充满着韵味;有种让人心动的美感。她穿好衣裳之后;回头又看叶畅:“吾所欲者;不过是脱此囚笼;君既已定计;那纸自然可以还与君。若君觉得受我所欺;不愿依计行事;我也唯有以此性命偿之。”
    她衣裳穿好之后;端坐回位;挥了挥手:“你自退下吧。”
    叶畅抓着那张纸;一时之间;有些茫然。
    现在纸在他手中;梅妃让他离开;他方才所做的许诺;完全可以不遵守了。但他却没有轻松感;相反;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梅妃的表现;实在太让他意外了。
    略一迟疑;他行礼退出;到了门外;晚风一吹;他觉得有些凉意。
    第二日起程之后;他一直没有见到梅妃;只是在梅妃车中;隐约有哭声传来。自有随行的太监、使女入内相劝;却怎么也劝不停;那些太监使女大约是想到这几日梅妃每每召见叶畅;相互商议了会儿;然后有一人竟然到了叶畅面前:“叶司马;娘娘啼哭不休;这当如何是好?”
    “某为外臣;此宫闱之事;某岂能相问?”叶畅道。
    “娘娘一路行来;屡召叶司马说话;还请司马上前劝说一二。”那太监苦笑道:“原以为娘娘是看得开的;不曾想到了这边;反倒伤心起来……叶司马;实是烦劳你去劝劝;久悲伤身啊。”
    叶畅有些无奈;催马到了梅妃马车之外;行礼道:“娘娘;洛阳为东都;繁华不逊于长安;娘娘在此将养些时日;圣人东巡之时;便可与娘娘再相会合
    这只是平平的劝说;里边的梅妃却没哭了;过了会儿;梅妃问道:“外边可是叶司马?”
    “是臣。”
    “此行多有劳烦;耽搁了叶司马行程;我心甚是不安。”梅妃道:“我深宫孤女;待死余生;便是留着那些也没有什么用处……雪枝”
    “奴婢在。”
    “我此行有几车细软财物?”
    “娘娘收拾了六车细软财物。”
    “除去装我衣裳者不动;其余财物;到洛阳之后尽付与叶司马。”
    叶畅愕然;他们的商议之中;可没有这一出。马车里陪着梅妃的那个名为雪枝的宫女也是怔了怔:“娘娘”
    “这可使不得;臣谢过娘娘赏赐;但这些财物;尽属宫内;非臣宜有;还请娘娘收回成命”叶畅在外也道。
    “不过是些金银宝货;原是四方敬奉圣人;圣人又赏赐于我;其中若有违禁之物;我会令人捡出留下。”梅妃叹息道:“我居于高墙之内;此心已死;要之无用;不如叶司马拿去;以充辽东军资;算是我为圣人分忧的一片心意;你不可拒之”
    她拿出“为圣人分忧”的话来;说得冠冕堂皇;周围隐隐也有啧啧称赞之声;那些护卫的御林军士更是眼睛里能喷出火来。叶畅略一犹豫;只能抱拳道:“娘娘如此说;臣就不好再推辞;只是御林军士随行护卫;亦是颇多辛苦;还请娘娘分一些相赐;以谢其辛劳之功。”
    “依你就是。”梅妃说了之后;车内便再无声息。
    听说有财物相赐;那些军士总算高兴起来;车驾所到之处;行人纷纷避让;他们掀起一路烟尘。
    “这位娘娘有些古怪。”跟在叶畅身边的张镐道。
    岑参点头道:“是有些与众不同;倒是位巾帼奇女;竟然想到以私财充军资;可惜了。”
    张镐却摇头;低声道:“我说的古怪不在于此;她入上阳宫后;再难得见圣颜;宫中使女太监;若无钱财赏赐;只怕日久便会有怠慢之举……她应知此事;却仍尽捐私财……实是有些古怪。”
    他二人嗟叹了几句;发觉叶畅一声不吭;想到这几日叶畅被梅妃召去相谈;偶尔他二人也会被请入坐陪;那位娘娘谈吐实在是不俗;自此冷宫寒秋不知岁月;确实是可惜;故此以为叶畅也是同情梅妃;便岔开话题;更言其余了。
    唯有叶畅自己;明白自己心中在想什么。



第268章 独自凭栏休上楼
    在李隆基之前;上阳宫便是大唐东都一座重要的宫殿;高宗、武后;都曾长时间居住于此;便是李隆基自己;东巡之时也会来到这里。
    只不过随着李隆基年迈;渐倦远游;此地便冷清下来。
    梅妃住进来;在上阳宫里引起了不小的哄动;有同病相怜的;也有因为梅妃曾经得宠而觉得痛快的;此人心使然;古往今来;尽皆如是。
    不过因为打发梅妃来此的旨意中明确有让她管理上阳宫事务的字句;故此明面上;无论是太监还是宫女;都不敢太过怠慢。只是这位梅妃娘娘大约是舍不得长安城中兴庆宫里的恩泽;才下车驾;便让人看到她眼睛红肿;显然是哭了一路。
    “从长安哭到洛阳;水倒真是不少呢。”便有怀着恶意的小声议论。
    “嘘;这位娘娘虽是被贬来;却操持着咱们的生杀大权;而且听闻她以往甚为得宠;地方州郡官员;抢着派快马为她送梅花呢”
    “以前再如何;现在也完了;杨妮岂会放虎归山;让她再有亲近天颜之时
    这些议论仿佛都影响不到梅妃;她只是一脸悲戚;对于此地太监给她安排的宿处也拒绝了;却要了上阳宫最西南边的一处院子;那处院子上有楼;倒是可以登临其上;西看谷水;南望洛水。
    梅妃在楼上南望;忽然又是泣下;唤人拿来纸笔;似乎要写什么东西;却终究是一字未动。
    当夜宿下无话;次日梅妃不吃不喝;只是凭栏而望;一天都是悲悲切切;看得身边的宫娥、太监都是为之心酸。只到傍晚时分;她才用了一碗粥;然后早早歇息了。
    见她睡下;宫娥欲熄烛;梅妃却道:“休要熄烛;我怕黑。”
    宫娥自是依言退下;却不知道;当夜深之时;梅妃却悄悄爬了起来。
    她独自登上了小楼;举目四望;到处一片朦胧;半轮月亮挂于天宇;照着这灰沉沉的大地。她向南边的洛水望去;洛水上倒是有几点渔火;依旧未灭。
    一直站到了后半夜;无声无息地叹了一声;梅妃下定了决心。她下了楼;慢慢来到了御沟之旁。
    御沟之外;有夹墙;夹墙里有值守的卫兵;不过因为承平日久的缘故;卫兵数量并不多;夜晚巡视得也少。
    梅妃缓缓走入水中。
    四月已经是进入初夏了;故此水温不算太凉;但她还是哆嗦了一下。
    “御沟有水道可通洛水;娘娘若能自御沟出来;便可避过阻拦;只要娘娘事先做足准备;留下种种痕迹;待发觉娘娘不见时;他们只会以为娘娘跳水自尽了。”叶畅的话又回响在她的耳中;她仿佛再度置身于新安:“娘娘唯一须虑者;乃是御沟之中必有铁栏;不过那铁栏在水中浸泡多年;至今已有七十年;早以锈朽不堪;我会遣人潜入水中;将那铁栏锯穿;做出是年久失修的模样;娘只需穿栏而出就是。”
    一咬牙;梅妃顺着御沟就往外而去。
    这御沟乃是分谷水一支入上阳宫而成;水并不深;才及腰处。梅妃乃闽地之人;自幼生长在多水的乡间;倒是有两分水性;她又极为小心;激起的水声并不大。
    借着微弱的月光;她看到了铁栏;身体不由得微微一颤。
    叶畅会信守承诺么?
    她用来要挟叶畅的那张纸;已经还给了叶畅;若是叶畅背信;她如今完全是无可奈何了。
    黑漆漆的水门中;什么都看不见;梅妃有些绝望地再度想:他会信守承诺
    她却不知;白日时;叶畅在洛阳城大观园里与众人交待事宜时;心里也在想同样的问题:要不要信守承诺。
    如今梅妃已没有什么可以要挟他的;不去助梅妃;对叶畅完全没有任何损失;梅妃便是将两人之约说出来;也得有人相信才行。
    叶畅的脾气;向来是不喜欢别人要挟;当初边令诚要挟他;叶畅便怀恨在心;后来设计杀了边令诚;还嫁祸于皇甫惟明。此次梅妃要挟他更甚;依着他的脾气;少不得要报复梅妃一回。
    但梅妃还他纸时那眼神;却总是在他眼前闪动。
    倒不是他对梅妃有什么情愫;只是这个深宫中的不幸女子;对于自由的渴望和不惜代价;又对于自己尊严的坚持;让他刮目相看。
    他自问;若是自己换作她的位置;能做到她这个地步么;能做得比她更好
    “叶司马今日有些魂不守舍啊;莫非是担忧辽东局势?”他的心不在焉;落到了张镐眼中;张镐笑道:“方才贾兄不是说了;辽东传来了消息么?”
    积利州那边传来的消息没有安禄山传得快;但这时也到了洛阳;贾猫儿在洛阳主持事务;消息便到了他的手中;叶畅来到洛阳;也就得到了这个消息。情形并没有安禄山上奏的那么恶劣;契丹真正进入安东的只有一部;乃是迭剌部约二万余人;如今离积利州还远。
    “我并未为此事而忧……”叶畅摇了摇头。
    “那还有何事可忧?”
    众人相询;叶畅一笑置之;并没有说出来。梅妃之事;太过离奇;说出来之后;徒乱人心耳。
    他心中有所思;起身更衣;出来之时却见到了骆守一。这老道人从药王观出来到洛阳;乃是应叶畅之所邀;叶畅请他去辽东传播医术。想到这老道人颇有几分道行;叶畅便问道:“师兄;我心中有一惑;请师兄指点。”
    “难得师弟你也有疑惑啊。”骆守一微微一笑:“只管说吧。”
    “有人托我办一事;但此人曾算计过我;我不知当不当替其人办。”
    骆守一听到叶畅这样问;脸上的笑容收住;变得肃穆起来。
    他一直都在关注着这个名义上的小师弟;如同善直希望大兴释家一样;骆守一也希望大兴道门;在他看来;叶畅便是今后四十年道门大兴的关键。
    只是叶畅性格当中有些东西;骆守一觉得有些偏激;比如说;对待得罪他的人;一有机会便穷追猛打;丝毫不顾忌伤及旁人。
    虽然有些时候叶畅这样做乃是迫于无奈;但骆守一觉得;在无奈之外;还是多保有一分仁恕之心为好。
    “师弟何须问我?”想了一会儿之后;骆守一道:“当初在洛阳城外;你安置灾民不也是为人算计不得不为之?若此事是对的;便是有人算计;你也去做;若此事是错的;便是无人算计;你也不为之。师弟你向来行事;不都是如此么?”
    “只问是非对错;不问是何人……我明白了。”叶畅向骆守一长揖:“多谢师兄”
    “何必谢我;是你本心。”骆守一捋须一笑:“久闻你这大观园之名;师弟也不安排人手引领为兄一观?”
    叶畅笑着召来人陪他闲逛;自己又琢磨了一会儿;然后召来一人:“卞平;有一件事情;我需要你去做”
    卞平是少数跟在叶畅身边的随从之一;旁人都觉得很奇怪;此人既无文采又无勇略;打架都打不过叶畅身边的最普通侍卫;可是叶畅却仿佛对他甚为看重。
    “主公只管吩咐”卞平应道。
    “你水性极佳;我要你助我……”
    交给卞平的任务;就是在夜幕降临之后;自谷水潜入上阳宫水门;将水门之上的栅栏锯开一根。
    “栅栏有可能有两道;你记住;是最西南的那座水门;只要锯断一根;可供你进出即可。”叶畅看着卞平:“此事你可愿做?”
    “愿。”卞平的回答甚为简洁。
    他知道叶畅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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