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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盛唐夜唱-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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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翻来覆去的变化,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更何况,刘贵名义上如今是叶畅的家仆,以仆诬主,可是大罪!
    刘贵也是一时激愤,故为此举,说来说去,还是这两天被叶畅气坏了。到了这个时候,他是骑虎难下,就算他此时撤回诬指,叶畅也明显不会放过他。
    因此他只能把心一横:“我虽为十一郎之仆,但也看不惯这等行径,诸位休要被他瞒了,他这等人,当真……”
    “呵呵!”
    叶畅仰头大笑起来,刘贵原以为他会暴怒,却没有想到他反笑,刘贵顿时就结巴了。
    大笑打断了刘贵,叶畅扫视众人一眼,心中微微有些紧张。
    此前和刘氏起冲突的那一次,只是在院子里,身边也没有别人,这一次不同,这是他第一次在如此多的人面前起了冲突。叶畅心中明白,此事关系到他能否在这个时代立足,能否真正让关心他的和他珍惜的人过上喜乐的生活,他只能胜而不能败!
    “昨日你才从我们叶家三房长支被送到了我这三支来,今日就诬我包藏祸心。我早知晓长支伯母瞧着我不顺眼,想要将赶出家门,好让三支的产业落到长支手中……却不曾想,你奉命而来,心却这样急!”
    叶畅将叶家的家丑摊出来,一时之间,众人都是瞠目结舌。刘贵更是脸色大变,虽然刘氏一向针对叶畅,可是她心中的算盘也只在少数亲信面前透露过,叶畅是怎么知道的?
    却不知刘氏这点心思,瞒瞒过去的叶畅还可以,对现在的叶畅来说,早就洞若观火。
    抛出这件家丑,叶畅森然看着刘贵:“刘贵,你随我才一日,就这样诬我,依大唐律,家仆诬主,当受重罚,你可知罪?”
    “我……我没有诬你,我说的,句句是实!”刘贵咬牙硬挺。
    叶畅目光在众人脸上打了个转儿,还在老和尚纯信脸上微微一停。纯信心中一动,此时若他出面为叶畅说上一声,认定他就是韦陀菩萨口中的“星宿”,那么叶畅就能摆脱嫌疑。
    只是老和尚也略略知道叶家的情形,叶家族长出自长房,三房各支,唯有长支在宗族里有些力量,若是帮叶畅说话,就要得罪叶家长支,而长支的那位刘氏夫人又是小刘村刘家的小姐,父亲正是刘氏宗族的族长,地位甚高。
    也就是说,他一开口,就要得罪叶刘两家有力人物,而只是帮了一个少年罢了。
    想到这,纯信只是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就避开了叶畅的目光。
    叶畅抿着嘴笑了一下,这老和尚缺乏勇气,难怪将座十方寺经营成如今模样,不过自己原本就不把希望寄予他身上。他又看向诸人:“族中分我十余亩田,如今也旱得快绝收了,各位,若是早有办法,我会坐视自家田里的苗儿枯死?”
    这一句话,众人便纷纷点头:“正是,我们岂会如此糊涂,冤枉十一郎这样的好人!”
    刘贵愣了,他虽有急智,思虑终究不全面,忘了这一茬。他心中也不禁犹豫起来,难道说叶畅真是前些日子遇了仙,才知道这里有泉,而不是早就明白?
    “也不知是哪位仙人指点于我,既然寻着了泉水,我等原该为他塑金身才是。”叶畅又说道。
    “是,十一郎说的对!”
    他轻轻巧巧地一句话,将众人的注意力从刘贵的指控又转到那位指点他的“仙人”身上,这话说出来之后,老和尚纯信心里咯登一下,忍不住再次后悔:方才自己怎么就没有出面给这少年撑腰!
    “我知道那位仙人是谁,定然是药王!”有人道。
    叶畅心中一喜,眼睛里也闪闪发光,他一拍自己的脑袋:“正是,正是,我真糊涂了,那位仙人与药王观里的孙仙人确实有几分相象!”



第8章悍妇毒舌鬼神厌
    药王观里的孙仙人,就是药王观中供奉的孙思邈神像。
    修武县一直有传言,国朝初时神仙药王孙思邈,曾在覆釜山与六真山采药炼丹,后来丹成飞仙,其弟子初唐四杰中的卢照邻,也曾经来此寻觅其师仙踪。
    事实上叶畅对卢照邻的传闻是持怀疑态度的,卢照邻虽然和孙思邈学医,可是最后自己还是因为不堪忍受疾病折腾而投水自尽,哪里有闲暇来修武县转悠。
    不过现在,他得装出一副模样来。
    在叶畅原先的计划中,十方寺的老和尚应该与他一唱一和,这样他自己就不需要过多的表演,可现在纯信变了卦,莫说方才没有出面支持他,就算出了面,叶畅也不会将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
    因此,药王观就成了叶畅的新选择,而且,他还不得不亲自来表演一下。
    “往常我日日想要求仙访道,不曾想竟然错过了这样的机会!”他捶胸顿足:“终究是我仙缘不足,福德不厚!”
    “十一郎,你这还是福德不厚?”众人一片哂笑,似乎是在嘲笑叶畅太过贪心。
    这个时候,刘贵被所有人有意无意地忽视了。
    “总之托孙仙人的福,我们是寻着水了,接下来有笔账我要先算一算,刘贵,你往哪儿跑?”
    见众人被叶畅说动,刘贵便开始准备跑,但是别人可以忽视他,叶畅如何会忽视?他一声喝斥,刘贵撒腿想要开溜,叶畅已经快步追上去将他扯住。
    “我,我……”
    “你这大胆刁奴,竟然欺主,诬良为盗,实是大罪……大伙帮我将他送到官府去,少不得要抽他几十板子!”叶畅厉声喝道。
    “饶命,十一郎饶命!”刘贵顿时慌了。
    他虽然有几分急智,但终究只是乡野间的家仆,畏惧官府乃是本性,听得要送他去见官,他心里的各种鬼主意顿时烟消云散,双膝也发软,直接就跪了下来。
    须知百姓畏官,古来皆然,官字两口,一口吃尽民脂民膏,一口决断生家性命,除了叶畅这样从后世来的对官府天生便有怀疑与置问心理的,谁会不怕!叶畅没有想到自己提到送他见官,竟然就让这个刁奴吓在这种模样,也不禁微愣,然后心念一转:“你可认罪?”
    刘贵心里明白,自己现在只有服软才有退路,当下叩头道:“小人错了,小人不该犯蠢,竟然诬主……实是小人来到三支后日夜劳作,心中不满,想要惹怒十一郎,将小人赶回长支去,小人再也不敢了!”
    他虽然求饶,却不敢将刘氏也牵扯进来,言语中便有为刘氏辩护的意思。叶畅哼了一声,原本就不指望通过这一件事情就将所有麻烦解决掉,他最大的目的已经达到,至于这个刘贵,只要能再榨出点油水来,也没有必要和他计较。
    抬头又看了一眼老和尚纯信,还有账要和这老和尚算,不过不急,先记着。
    “送这厮去见官!”有人嚷道,乡野间总不会少这些爱起哄好看热闹的闲人。
    叶畅沉吟了一下,却想起一件事情,昨日他姐夫刘锟来看望他时,提起有人意欲在覆釜山内开陶窑,正需要人手之事。他心中一动,这个刘贵当然不能留在身边,否则关键时候他又跳出来闹腾,对自己甚为不利。把他送官也不是件好事,官府是否会对所谓“遇仙”之事追根究底,叶畅并无把握。那么最好的方法,自然是将这刘贵发卖——既可以将他赶走,又能变现换点铜铁花用。
    他让人将刘贵先绑起,然后道:“下山再说,各位家亲,咱们回去!”
    众人闹了半日,也都累了,而且今天发生的事情,正要回去说与家人邻居听,因此一个个应了起来。行了两步,叶畅又高声道:“既然是药王老仙长赐我们清泉,明日大伙可都要记得,咱们一起去药王观上香!”
    众人又是哄然应诺,唯有老和尚纯信脚下险些一趔趄。
    这些香火……原本该是他十方寺的,只因为他临时改了叶畅的话本,便被叶畅改到了药王观。这样一来,他跟着忙乎了许久,还专门做了种种安排,岂不是恁的好处也没有得到,只是成全了叶畅遇仙之说?
    老和尚心中第三次产生了悔意,而且这一次悔得非常彻底。
    叶畅不管老和尚心中怎么想,这只是他对老和尚背信弃义的小小报复。在众人帮助下,押着刘贵他们便下山而去,早有脚快嘴快地跑到了前头,因此他们人还没有到,今日的事情已经被人添油加醋传回了吴泽陂。
    故此到村头的时候,半村的人都在等着,大多是叶家同宗,也有外姓闲人在看热闹。
    响儿一脸迷糊地站在人群中间,她旁边是嫂子方氏,方氏身后则站着一个看上去就老实巴交的男子,那是她丈夫叶曙,也就是叶畅实际上的亲兄。叶曙已经年近三十,比起叶畅要大上十多岁,性子最是懦弱,又少言寡语,因此叶畅苏醒过来后总共也没有和他说过十句话。
    只不过他看着叶畅的目光,总是带着歉然,大约是觉得让叶畅去给三支充当嗣子,实在是对不住叶畅吧。
    叶家三房,长支从上上一代起就非常强势,因此其余二支比较衰微,到叶曙与叶畅这一代时,二支最为贫困,主要收入就是族中拨付的一些田地。而大唐经过百年,均田制已经走向瓦解,朝廷发放的露田在有些地方名存实亡。故此,叶曙让叶畅去嗣三支,也有为他寻一条出路的意思。
    “四哥,四嫂。”叶畅与他们招呼了一声,叶曙点了点头,目光中含有隐忧,看向站在众人堆中的一个长者。
    叶畅也望过去,只见这长者身着葛衣,神情严肃,双眼中甚为严厉。在他身边,则是长支的伯父叶楝,还有一脸都是怒色怎么也藏不住的刘氏。
    “你竟然敢如此,你竟然敢如此!”
    见叶畅向自己望来,刘氏气得话都说不通顺,指着叶畅浑身发抖。
    叶畅不理睬她,而是上前,向葛衣长者行礼:“见过宗长。”
    这葛衣老者,乃是修武叶氏宗族的宗长,也是吴泽陂中的村正。依大唐体制,百户一里,五百户为一乡,象吴泽陂这样的地方,应当也设有里正,但是因为吴泽陂诸家并无勋官(唐朝常令六品以下勋官充任里正),这些年又没有出什么人物,因此里正一职就由相邻的小刘村人充当,而叶氏宗族因为人多,所以宗长得以充任村正。在一贯不愿意与官府打交道的乡野,里正、村正便是决断诉讼、缉盗捕寇和调解说和的权威。
    叶氏宗长名为叶淡,论辈份乃是叶畅叔祖,见叶畅行礼,他微微点了一下头。
    以往对这个族孙,他都不怎么关注,叶氏是个大家族,诸房加起来人口过百,一个远支的族孙,平日里又默默无闻,自然进不了他的眼。但这一次不同,竟然“遇仙”,还在大旱之时找到了泉水……
    想到叶畅找到泉水的事情,叶淡心中就有一种烦躁。这让他的心情很不好,看着叶畅的目光也有些冷。
    “宗长在此,不知有何吩咐?”
    “听闻你在外人面前说你本房伯母对你不利?”叶淡哼了一声:“你三房最近闹得是越来越不象话,你不好生经营生计,为何疑神疑鬼,诟陷自家伯母,岂不知这是忤逆之罪?”
    一来便是一大顶帽子,叶畅看了刘氏一眼,原先还怒气冲冲的刘氏,此时便有些得意洋洋了。
    “宗长说的是……”旁边的刘贵情知这是自己逆转局面的唯一机会,他虽然被绑着,可是嘴巴却没有被堵,这时立刻跪在叶淡面前:“小人亲眼所闻,十一郎竟然诬陷主母要害他!”
    原本还有些犹豫当如何处置刘贵的叶畅,这个时候便下定了决心。这厮对刘氏倒是忠心耿耿,只要有机会就跳出来生事,这样的一个家伙,可不能留了。
    “可有此事?”叶淡冷冷地问道。
    “侄孙是说过,本房伯母刘氏觊觎本支的家当,有意为难我。”叶畅不知道为何叶淡会有些针对他,因此回应得不卑不亢:“至于忤逆,本房伯母于侄孙既无生恩,又无养德,实不敢当‘忤逆’二字。”
    “嗯?”
    叶畅这表现,让叶淡愣了一下。
    什么遇仙之事,对于叶淡来说,是将信将疑的,但是在叶淡的印象中,这位远房族亲一向是个木讷少语的性子,兄弟俩都是一般老实,而现在叶畅的表现,则与此前他的印象完全不同。
    叶畅言辞锋利,思维敏锐,痛快地应下了并不构成大错的指摘伯母之责,但又坚决否认忤逆之罪,这种避重就轻,只有能言善辩机敏过人者才有。
    而且他神态间,也有大家之气,令叶淡刮目相看。
    他不由得又想起了方才人们的传闻,叶畅遇到了仙人孙思邈。难道他真的遇仙人开窍,故此有现在的机智?
    “十一郎,你这等胡言乱语,虽非忤逆,却是不敬尊长。”叶淡微微思忖了一会儿:“去祖祠领家法吧。”
    这下轮到叶畅愣住了。
    他推了忤逆之罪,因为他知道这在中古之时乃是大罪,原本他的理由很充分,叶淡也明显接受了他的理由,可是却还要用家法处置他,这是何道理?
    叶畅毕竟是后世来人,故此对于此际宗族力量还没有深刻认识,叶淡即使心中认同叶畅的理由,今日之事却也非得处罚他不可。要知道叶淡在宗族中的声望权力,都是来自于宗法制度,他如何会不维护三房长支!
    “只是这样,太便宜他了,族里分派的族田,得给他收回来!”刘氏在旁大声道。
    “说的是……”有人低声应和,自然是和三房长支关系密切的。
    “此事待叶思回来再说。”叶淡看了刘氏一眼:“十一郎是晚辈,少不更事,严加管教是要的,但他还不是三房三支的家主,做不得数。”
    他要维护宗法制度,却也不会任刘氏摆布,而且此次三房兄弟睨墙,正是他居中渔利的好时机,如何会让事情短时间内就结束!
    叶畅这时回过神来,看来一顿家法是不得脱了,他瞪着刘氏,那刘氏见他瞪来,便又大骂道:“你这没教养的小畜牲,还敢瞪我,宗长,你瞧瞧,他当着你的面,还敢瞪我!”
    “十一郎……”叶淡心中怒意更大。
    “宗长,我姓叶,我若是畜牲,那我们姓叶的岂不全是畜牲?”叶畅大声道:“我只是不敬她这个伯母罢了,她说我们姓叶的是畜牲,便是不敬我叶氏的列祖列宗,不敬宗长你老人家,也当家法处置!”
    刘氏满嘴恶毒的叫骂顿时哑了。
    她做泼妇骂街,却不曾想给叶畅抓着了漏洞,一句话便套了进去。叶畅对她一位本房伯母不敬,又不是什么大过,可是对祖宗不敬,那就是大过了。若说叶畅此去领家法要被鞭笞,那么刘氏也少不得要被用鞋底抽嘴巴了。
    “咳,大哥,刘氏是被这小……被十一郎气坏了,口不择言,无心之失,还是不追究了吧。”
    气氛一时僵住,叶楝向旁使了个眼色,一位微微驼背的叶氏长辈开口道。
    他这句话,让刘氏原本僵成一块的脸终于又活动过来,叶畅却向这驼背长辈看了一眼,微微笑了一下。
    那日跟着响儿四处转悠的时候,他已经见过这位长辈,名为叶浑,乃是叶淡同辈中的人,他要敬称一句九叔公的。只不过这位九叔公一向与叶楝关系好,故此这个时候,才会出面为刘氏说情。
    见叶畅向自己笑,叶浑已经活了六十多岁,却没来由地觉得心中一抖,这个叶畅身上似乎有一种奇怪的力量,让人不由自主地生出畏惧来。
    叶淡琢磨了一下,用家法处置刘氏,似乎不能给自己带来什么好处,反而还会得罪了刘氏娘家,这个人情倒是要送出的。
    “唔,既是一时激愤,那就罢了,不过,刘氏,身为长辈,当有长辈模样,今后休要做这泼妇骂街!”



第9章翻云覆雨惹恶念
    叶淡看来,训斥一番刘氏,也算给了大伙一个交待,事情就到此为止了。
    但叶畅却不这样认为。
    刘氏被无关痛痒地训斥两句,换他去祖祠挨一顿家法,对叶畅来说,这可是赔本的买卖,赔本的买卖他是绝对不做的。
    “宗长宽厚仁德,有长者之风,实为我叶氏楷模!”首先叶畅是以一个马屁开头,这让叶淡严肃的面容稍稍化解,然后叶畅又道:“只是侄孙也有下情,还请宗长容禀。”
    “说。”
    “侄孙指控长支伯母,也是一时激愤,只因当时刘贵这小人,以奴仆之身,竟然诬蔑侄孙这主人。刘贵是昨日长支伯母才打发到小侄这边来的,连身契都交与了小侄,可他却敢说小侄包藏祸心,早就知道山中有泉,偏偏一直不告诉大伙,想让大伙受灾——这可不是诬蔑小侄一人,咱们叶家的名声,全被他诬蔑了!”
    “有此事?”叶淡眉头顿时拧起。
    他是被叶楝与刘氏请来的,叶楝与刘氏可没有提起这个事。大家族中,恶奴欺主之事屡见不鲜,但也一向是他们这些为主者最为痛恨的,这可是动摇宗法纲常根基之事!
    “宗长不信,请问诸位乡亲,若非如此,侄孙又如何敢指摘伯母?”叶畅转向正津津有味看着热闹的诸位闲人:“各位请说一声公道话吧。”
    “正是,正是,方才刘贵确实说了。”
    众人巴不得事情越热闹越好,自然纷纷证实,还有人说着刘贵当时口气说了一遍。听到这里,叶楝的脸色铁青,叶淡则神情更为阴沉,而刘贵则瑟瑟发抖。
    对刘贵来说,事情大条了!
    以仆诬主,就算不去官府,请出家法来,也要被打个半死!
    “侄孙为其所诬,不知他背后是何人指使,故此口不择言,有得罪长支伯母之处,想必长支伯母宽大,不会与侄孙计较。宗长宽仁,这厮虽然目无主上,但终究是长支伯母的陪嫁小厮出身,须给长支伯母留几分体面……”
    叶畅口口声声说要给刘氏留面子,实际上却是在挤兑叶淡:若是计较此事,那么刘贵和他背后的三房长支就全部要承担责任,如果不计较此事,那么叶畅那不敬尊长的些许过错,也应该轻轻揭过。
    叶淡心中还是很不快,但也只有按着叶畅的布置来行事了。
    “刘贵,你这厮身为家仆,竟然恶言诬主,实在是罪不可逭——来人,给我打!”
    刘贵不是族人,只是一个下人仆役,自然是用不着去祖祠行家法,叶淡一声令下,族中自有青壮上来,将刘贵摁倒在地,然后又有人拿来棍棒,扯下裤子就对他屁股一顿打。打了几下之后,叶畅却出声道:“宗长,这刁奴嘴上油滑,当给他嘴上一些教训,让他以后不敢如此嘴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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