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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盛唐夜唱-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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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继续,马上就见分晓,谁可笑谁不可笑。”叶畅示意了一下。
    众人将那竹管搭好,见时机差不多,叶畅又让人用桶拎水到另一侧,几十人一起动手,七手八脚之下,在另一侧便弄出了一个小水坑。竹管的另一端,放进了这个小水坑中,而这一端,也已经塞入了涨起的潭水里。
    “差不多了,我叫一二三,到三时,你们把两边塞子都拔出来。注意,莫要将口子弄出了水面啊。”
    “十一郎只管发令就是。”两边各有一位长者道。
    “那好,一!”
    随着叶畅喊出一字,两边人群情不自禁都向水靠拢了一些,只有叶楝,仍然站在原地,脸上还是轻蔑之色。
    他才不相信,这样可以将水引过这道山梁,毕竟这可是先从低处往高处引水!
    “二!”叶畅看也没看到,又喊出一个数字。
    不知为何,叶楝的心猛然一跳,不由自主也紧张起来,他屏住呼吸,身体前倾,看着虹状竹管的另一端。
    “三!”
    叶畅的第三个数字喊出来,然后两边长者都将塞着竹管口的塞子拔出,几个气泡冒了出来。叶楝喉节抖了抖:“哈,哈,水怎么会往高处去?”
    他的声音有些干,但还没有等他话说完,上边水潭处的长者就惊呼:“有水,进水了!”
    下边水坑里出的水,还可以说是竹筒里原本装的水流了出来,但是上面水潭那竹管口所在的部位,出现了一个明显的旋涡,这证明水确实进入了竹管中!
    “有水了,有水了!”众人原本都盯着下边水坑看的,这个时候便纷纷向上爬,但爬了才一小半,下边又有人喊道。
    于是众人回头去,便看到下边水坑里的水漫了出来,化成几道涓流,正向预先挖好的沟渠淌过去。
    “真……有水了!”众人忍不住欢呼,一时之间,声音震野,大笑声、喜极而泣声和惊呼声混杂于一起,每个人都发出声音,仿佛不如此,就不能体现自己的欢喜一般。
    就是叶畅,也长松了口气。
    虹吸原理罢了,事实上华夏百姓很早就掌握了这种原理,到了宋时,更是用这种原理来灌溉田地。华夏百姓还给它取了一个很有本国特色的名字:过山龙。叶畅当初勘定路线之时,就想到用这个原理翻过一些险阻,但他虽然有把握,却还是有几分担忧,直到现在,才算是将整个心都放了下来。
    既然水引来了,接下来自然是要找某人算账,至少要嘲笑他有眼无珠了。
    “好主意,好打算,果然是仙人指点过了的!”叶畅还没有开始讥嘲叶楝,旁边回过神的乡邻们已经开口了,他们此前听着叶楝冷嘲热讽,也都憋着一肚子气,只不过心中没有把握,不敢还嘴罢了。现在哪里会放过这机会,叶畅一时没有开口,在他们看来是叶畅器量大、为人宽厚,既然如此,他们这些得了叶畅好处的,当然要替叶畅出这口气。
    有人便模仿方才叶楝的口气,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声。
    不过叶楝却没有听到。
    叶楝瞪着眼张着水,象只要翻肚皮的蛤蟆一般吸着气,紧紧盯着身下的水坑,看着水坑里的水漫渍过原本干涸的土地,汇入挖好的沟中,虽然只是一涓细流,却坚定地向着前方流去。
    “这不可能。”他心中如此想,嘴里如此说。
    “呵呵,这不可能,那什么可能?”
    “这一定是梦,绝对是梦……啊哟!”
    叶楝正说这是自己在做梦,旁边一长者忍不住了,用竹枝在他大腿上狠狠抽了一记,痛得他顿时跳将起来。
    “这可不是梦,梦里不会痛。”那长者哂笑道:“叶家老四,你现在可以肯定,不是在做梦了吧?”
    叶楝在同辈中行四,听得周围一片都是讥嘲之声,他哪里还想得到其余,便跳了起来,以袖掩面,撒腿就走。
    “叶四,脚下当心些,莫要气昏了头,摔得鼻青脸肿回去,你家那凶悍婆娘还要抽你!”又有刻薄之人在后叫道。
    那竹管竟然能将水引到高处去,完全颠覆了叶楝几十年认识的常理,因此,他现在满脑子都在想:莫非小畜牲——不,十一郎真得了仙家指点?若是如此,自己得罪了仙家弟子,下场……会是如何?



第14章男儿膝下有黄金
    泉水汩汩流淌,在竹管的下端,一个个珍珠般的水泡浮起。清冽的水让人忍不住要去掬起一捧,畅饮下去。
    甜津津的。
    叶楝的离去除了惹人嘲笑外,并没有留下什么波澜,大伙的注意力全在那引来的泉水上。
    无论是白发苍苍的老人,还是皮肤黝黑的壮年,或者是垂髻孩童,大伙几乎都重复了这个饮水的动作。
    然后,所有人的目光又转到站在岩石上的叶畅身上,目光中满是敬仰。在他们的眼中,站在岩石上的少年身上,似乎笼罩着一层光芒。
    若不是有“遇仙”之说打底,只怕众人都要以为叶畅本人就是神仙了。
    “十一郎,你……是救了我们大伙,请受我等众人一拜!”
    众人中年纪最长、须发皆白的杜老汉合手长揖,腰弯下去,几乎及地。众人也纷纷跟着行礼,那些年纪较小、辈份较低的小孩儿,甚至被大人要求跪在地上行拜礼。
    他们没有什么可以表达自己谢意的,便只有如此了。
    “再来,准备造第二根。”叶畅摆了摆手,也不虚套:“一根的水不足,要造复线。”
    有了第一根的经验,第二根竹制虹管造起来可谓轻车熟路,不一会的功夫,第二根也开始冒水,岩石下端的小溪流量增加了许多。
    这样的流量,大概就够坡地和坡地下的一片平地使用了。若是非要节约点用,甚至可以再够翻一倍的土地灌溉,只要使用滴灌的方法就是。
    抹了抹汗水,叶畅松了口气,看到周围众人的笑脸,他心中明白,自己在这个时代,在吴泽,总算是立稳脚了。
    此后便是自己有些什么异常的举动,众人也不会怀疑,而且请人相助也容易了。
    “十一郎。”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叶畅循声望去,是宗长叶淡。背手而立的叶淡目光有些怪异,既有欣赏,又有不甘,还有几分嫉妒。
    “见过宗长。”叶畅行礼道。
    “做得好……做得好,回村之后,到我家来一趟。”叶淡说了一句,转身便离开了。
    他看似平静,但内心中却是如同狂风暴雨一般。
    叶畅竟然办成了!
    只凭着那二三十余户非叶姓的相助,仅用了几百文钱的毛竹,仅用了三四日功夫,他竟然真的完成了将水引到两里外的任务!
    若非神助,如何解释?
    若只是仙人指点,叶淡不会如此激动,因为仙人指点能顾一时,却顾不了一世。更让叶淡对这位侄孙刮目相看的,是他在整个过程中展现出来的组织能力。
    一盘散沙般的乡邻,在叶畅的组织下,竟然象是一支军队般行事。
    有这等本领,迟早会有出头之日,叶淡不是叶楝,与叶畅没有直接的利益纠葛,相反,站在整个叶氏宗族的高度,叶淡很希望族中晚辈能够人才辈出。反正晚辈再出色,也改变不了他这一房是长房的地位。
    “十一郎就是了不起,我早说了!”他还未走远,便听得女童的欢呼声。
    却是方氏领着响儿来看热闹,不仅是他们,几乎整个吴泽的居民,都跑了过来,看这一项对他们来说是奇迹的工程。响儿自然是最高兴的,在人群中跳着叫着,叽叽喳喳,但她的言辞贫乏,反反复复,也只能用“了不起”、“就是好”。叶畅听得都有些脸红,心里想着该教这小丫头一些东西,免得连夸人都不会,没文化真可怕。
    与叶畅一起开挖这条引水渠的众人,一个个围了过来,将叶畅簇拥着。他们脸上的表情既是欢喜又是自豪,为自己能够参与这项奇迹般的工程而高兴。见他们一个个不开口,叶畅顿时明白,水引来还没完,他们还等着自己分配水源呢。
    “纸来!”叶畅道。
    没有反应。
    “呃,响儿,响儿?”叶畅回过头,刚才还绕着他打转的小丫头转眼不知道跑哪去了。
    响儿跑到那边人群中去夸叶畅了,在众人善意的哄笑中,她才知道叶畅在唤她。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一脸莫名其妙地又跑了回来:“十一郎,有什么吩咐奴奴的?”
    小姑娘用甜且糯的声音自称“奴奴”,听得叶畅心里酥痒酥痒的,几乎都要化了。他一张手:“纸来!”
    “啊……是,在奴奴包里呢!”
    响儿从肩上的包里拿出一叠纸,这个时代,造纸术尚未改进,故此纸张的价格不菲,此时的著名书法家僧怀素练字便用不起纸,只能种芭蕉树,以其叶代纸。所以,响儿把这叠纸看得甚重,拿出来时都是小心翼翼的。
    纸上是叶畅用炭笔写的字。
    叶畅练过一段时间的毛笔字,汉隶魏碑颜柳苏黄米蔡他都临摹过,虽然匠气很重,但勉强算拿得出手。只不过写毛笔字终究是比较慢,因此在记录各组工作时,叶畅用了自制的炭笔。
    他将记下的各组完成的工作情形和加分情形一一念了出来,众人并无异议后,再按照各组得分不同,确定各家分水的次序。
    第一个被点名的顿时欢呼,飞快地跑过去,将自己家的田埂扒开,看着引来的山泉流入,浸灌着干得发裂的土地,几乎喜极而泣。
    一户户人家点到,然后一户户人家跑去,等着轮到自家的田里浸灌。先点的自然高兴,后点的也不着急——因为水量比预想的要大些,所以迟早每家都能够浇到。
    每家都可以浇灌一柱香的时间,时间到了就换下一家,这样能够保证一日内坡地上的近三百亩田都浇一遍,而叶畅自己的那十余亩,则留到了最后浇。这样的分配,让谁都没有话说,排到最后的便是有所不满,也会被长者邻居斥骂:谁让你挖渠引水时不努力,人家十一郎自家都是最后浇,你比他早,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自有佃种了叶畅家田的人来管理他田中引水之事,叶畅自己则看到没有什么事情了,便揉了揉响儿的发髻,将小丫头那三丫髻揉散来,哈哈笑着便向回走去。响儿嘟着嘴啐了一声,不过很快又高兴起来,蹦蹦跳跳地走在他身边,时而去摘一下路边的野草儿,时而去追一下起舞的蝴蝶。
    虽然有些热,但空气还是很清新,叶畅微微解开胸前的衣襟,露出小半截胸膛,只觉得心中满是欢喜。
    有人高兴,便有人不高兴,同样跟在叶畅身后的刘贵,便是最不高兴者之一。
    他一脸忧郁,步履维艰。
    连他的主人叶楝,都是灰头土脸地跑回去,何况是他。刘贵心中清楚,在叶畅身边,他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但现在他的身契还在叶畅手中,如何能脱得了身?
    实在不行,便只有当逃奴……
    但大唐律令,逃奴可是要受重惩的,他打小生长在刘家,后来作为陪嫁小厮又到了叶家,能逃到哪儿去?
    想到这,他满怀怨恨地看着叶畅的背影,悄悄对着叶畅的背影吐唾沫。
    “响儿,我先去宗长家,你准备一下饭菜。”进了村口,叶畅吩咐道:“刘贵,你把家里的柴劈好来。”
    响儿高兴地应了一声,刘贵的回应则是有气无力。待叶畅拐向通往宗长家的路之后,刘贵眼珠转了转,跟在响儿身后走了一段,乘着响儿不注意,立刻拐向了另一边。
    他拐向的,正是三房长支的家中。
    三房长支比起另两支要气派得多了,三进的大宅院在整个吴泽,仅次于宗长家。三房一共有十一名家仆,刘贵原本是其中之一,因此他进去,完全是轻车熟路。
    才进了院子,就听得刘氏在破口大骂:“你这老瘟生,莫不是将老娘压箱底的金子用去嫖了,要不然为何分文不剩?你说是高价买了毛竹,平日里瞧着你一副精明的模样,花三十文一根去买毛竹?”
    夹在大骂中的,还有偶尔两声哭嚎,当然更多的是扫帚抡动时的呜呜呼啸。刘贵心突的一跳,显然,刘氏在对叶楝实行家法了。
    “娘子,娘子,当真是买了毛竹……我们都老夫老妻这许多年,你还不知道我么?那小畜牲与卖毛竹的勾通起来,将价抬得老高,三十文一根啊……”
    “老夫老妻这么多年,老娘更知道你是狗改不了吃死。老娘的钱哪回经你手,你不要刮上一层?”刘氏厉声道:“若是刘贵还在,刘贵跟你出去,老娘就放心,可现在是叶和这厮跟你出去,这狗东西乃是你刘家家生子,向来跟你惯了的,必定和你串通一气来坑蒙我!”
    刘氏倒是没有猜错,叶楝是用二十文每根的价钱订下了毛竹,但回来报却是三十文每根,这样就落下了价值三贯的金锞子。他心中发虚,脸上自然陪笑:“娘子说笑了,我如今要坑你的钱作甚,如今我心里只想着一件事情,便是如何整治那个小畜牲……”
    他的嫁祸技能用得相当出众,果然就将刘氏的目的转到了叶畅身上,叶畅的宅子虽然不大,可就在他们长支边上,加上周围的基地,若是并入长支,他这三进的宅子可以再扩出两个跨院来,更别提分到三支名下的宗田,好歹还是有近二十亩的。因此,刘氏咒道:“你们姓叶的便没有一个好东西……谁在那探头探脑,给老娘滚进来!”
    刘贵正在门外张望,听得喝骂,顿时连滚带爬地跑了进去,跪在了刘氏面前,然后便嚎淘大哭:“娘子,小人苦啊,小人要回娘子这边……”
    唐时仆人称自家女主人,可称夫人,也可称娘子。刘贵是刘家家生子,是陪嫁小厮才到叶家来的,因此他更愿意称刘氏娘子。果然,刘氏见是他原本要发作的,被他一嗓子喊得有些讪然:把刘贵塞到叶畅身边的,可是她。
    而这几天刘贵在叶畅身边,没有少吃苦头!
    “你如何来了,不是让你在那小畜牲身边察看他的动静吗?”旁边原本跪着的叶畅见刘贵来了,老脸微红,起身骂道。
    “老不羞的,给老娘跪着!”他才站起来,刘氏便是一扫帚打来,将他又打跪了下去。
    “娘子,若不是这狗奴才没有盯紧小畜牲,我也不至于被他算计,小畜牲令刘锟去与那卖竹子的勾结,这狗奴才竟然一点都不知道!”叶楝人是跪着,嘴中却恨恨地道。
    大唐时畏妻如虎者绝不罕见,开元名相房玄龄家中悍妻,更是吃醋之典的由来。因此对叶楝跪在刘氏面前,刘贵见怪不怪,只当没瞧见。听得叶楝将责任推到他头上,刘贵哭着道:“非是小人不用心,实是那……十一郎太狡猾啊!”
    叶楝缩了一下脖,这话说到他心里去了。他方才见着叶畅用竹管虹吸之法引水,已经是疑神疑鬼,怀疑叶畅身后真有仙人指点,现在是迫于悍妻淫威,不得不与叶畅为敌。
    在他内心深处,其实是想要和解来着。
    “狡猾……刘贵,你太让我失望了。”刘氏却不如此想。
    她没有亲眼见到水渠修成的情形,在她想来,就算叶畅真的曾经遇到过什么仙人,那仙人与他也没有多少交情,否则就该赐下仙丹渡他成仙。而且女人一偏执起来便极为可怕,刘氏这种更年期的更是如此,她满腹都是怨怒,对叶畅可以说是必除之而后快:“刘贵,若是你没有法子对付那小畜牲,你就留在小畜牲那边当一辈子牛马吧!”
    刘贵自是不愿意留在叶畅身边的,闻得此语,不得不绞尽脑汁。过了会儿,他低声道:“倒也不是没有办法,那小……那十一郎一向少有交游,所倚靠者,不过是二支的曙郎君和他姐夫刘郎君,若是能断了这两边的相助,只靠着他一人和响儿那小丫头,能成什么事情?”
    这个建议,让刘氏连连点头,就是叶楝,也觉得可行。
    “我要回娘家去,刘锟那小畜牲,竟然敢帮着小畜牲对付我,当让他知道我的厉害!”刘氏又盯着叶楝:“你去跟宗长……不,如今宗长也有些偏心小畜牲了,你去跟九叔说,让九叔再出面对宗长说,将叶曙支走,待事情了结之后再让他回来!”



第15章治罢家事烹小鲜
    刘氏此时象只发怒的母兽,那目光看得人心寒。
    但她提出来的计策,却让叶楝无法答应。因为叶楝实在没有把握,能够说动宗长。
    “这个,倒是有一个办法,用不着求宗长。”叶楝看了刘氏一眼,小心翼翼地说道:“你兄长不就是折冲府里任职么,我今日在县城里倒是听说,折冲府又要选人番上宿卫。二支乃是府兵,让你兄长征调其入京就是。”
    “你这老货,倒还有几分心机,这样好,这样最好。”刘氏发出鸡鸣一般的狞笑声。
    此际府兵制已经近于崩溃,番上宿卫制度也近于瘫痪,所以县里虽然有这样的传闻,但实际上各折冲府几乎都无兵可派。这其中便有可以操作的余地,有门路的,能够免了番役,上头也不会追究,没有门路的,使钱打点,也可以不必跑到长安去宿卫。至于既没钱又没门路,那么少不得要吃上些亏了。
    刘氏的兄长在吴泽折冲府里的职位,要摆弄叶曙是毫无问题。
    “还有刘锟,将他和他婆娘都打发到覆釜山里看窑场去,让他们十天半月也回不来。”叶楝又道。
    “老货,你站起来。”听得甚为满意,刘氏让叶楝起来,然后转向刘贵,眼中凶芒毕露:“你在三支那边,瞅准机会下手,不是有响儿那傻丫头么,让她给你顶罪,在小畜牲饮的水里或者饭里下些药……”
    刘贵顿时觉得毛骨悚然,这可是谋杀!
    他这一犹豫,旁边的叶楝咳了一声:“事成之后,放你一家子白身,你这些年也积攒了些家当,又有了清白出身,还怕没有好日子?”
    刘贵闻言大喜。
    谁愿一辈子给人当奴为仆,子子孙孙世代都是别人的下人!他刘贵跟着刘氏几十年,虽然刘氏待他也算不薄,可是因为是下人的缘故,始终没有成亲,连个子嗣都没有,这一直是他的遗憾。
    若能被放出去,有了自由身,再说合一个婆娘,他刘贵这一辈子也算值了。
    “郎君、娘子请放心,小人必定做得天衣无缝!”刘贵道。
    他们密谋已毕,刘贵见天色不早,自己若不回去,可能会引起怀疑,便行礼告退。回到叶畅宅中,却发现叶畅已经回来了,这让刘贵很吃惊。
    叶畅脸上的神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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