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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大明官-第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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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世都熟知扬州盐商之强盛,甚至将扬州盐商与徽商划等号。但在这个时代,扬州盐商却是以陕西人为主体,徽商比较起来还没有成大气候。

    不过山陕商人的兴起也是因为政策原因,此时还实行“开中法”,只有向边塞驻军输入粮食,才能领到相应的盐引,有了盐引才能去盐场中盐。在这个政策下,靠近边境的陕西人当然近水楼台先得月。

    闲话不提,时间一晃进入了一年当中的最后一个月,家家户户都开始准备过年了。但榆林城却反而有不少外地人进来,打探各种消息。

    放在过去,这帮人说不定要被当成细作一网打尽。但这批人却都各有各的门道,各有各的担保人,打探的又不是军事机密。于是守军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有文化的人还要嘟哝几句“商人重利轻离别”。

    作为巡抚都察院里的决策核心之一。背地里人称“二巡抚”的方应物方大秀才也没少受到骚扰,各种带钱的、带色的邀请半个月都不断绝。

    不过他深居简出。从不答应任何应酬,也不收任何好处。这让商家徒然望而兴叹,他们做买卖的尤其是做大买卖的,最不喜欢遇到清心寡欲的道德君子了。

    他们也很难想象,对于亲手炮制出的大肥肉,方小相公真会一点也不沾?这也太洁癖了罢,如今又不是剥皮实草的太祖时代!再说方小相公不是官身,也谈不上贪赃枉法。

    时间又一晃,过了热闹的元旦。如今已经正式进入成化十五年了。但榆林城里的外地商家有增无减,他们知道,最确切的消息大概就要出来了。

    被众人所议论的方秀才正在屋中认真的写字,很心无旁骛,很专心致志。忽然外间传来“哗啦”的一声响,叫方应物眉毛抽了抽,手底下毛笔也随之划出一道空灵的弧线。

    帘子中间闪出孙小娘子的美人头,小脸做出很不好意思的表情,吐了吐舌头说:“洗碗时又不小心”

    方应物按了按额头。这是第三次还是第四次了?

    孙小娘子的父亲孙敬孙老爹过年前就被方应物打发到外地办事去了,这被孙林偷偷解读为“调虎离山”。

    孙老爹走之前,方应物漫不经心的说,身边没人使唤。请闲着的孙小娘子帮忙收拾屋里内务。

    对这个要求,孙老爹没有拒绝。至于将美丽女儿送到年轻主公身边,是否会被侮辱清白这种忧虑。孙老爹是不担心的。首先在他眼里方秀才人品不至于这么差,不像会霸王硬上弓的人。

    其次。以女儿的拳脚功夫,怎么可能被方应物这在他眼里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用强方应物不反遭用强就不错了;

    最后。如果真丢了清白,那也是天意,所以成就成了罢,省的整日里难以抉择,不知道如何是好。

    孙老爹走了,孙小娘子来了,但方应物万万没想到,孙小娘子完全不是做家务活的料。

    在她手里,扫过的地和没扫区别不大,摔碎的碗与洗好的碗数量差不多,擦过的桌椅都是痕迹一道道的艺术品。

    但方应物忍了,美人至少赏心悦目,总比大男人在身边晃来晃去的好。而且孙小娘子言行举止比较开朗爽快,不像这个时空大多数女人那般扭扭捏捏,更像是上辈子那个时代的女性,让方大秀才时不时有似是而非的熟悉感。

    “你真是天生的大户人家少奶奶命!”方应物竖起大拇指道,孙小娘子终于羞赧的把头从门帘里缩了回去。

    正月十五后,过年的气氛渐渐淡了。又有有飞骑闯进榆林城报来了消息,朝廷使臣快要抵达榆林城了。

    其实去满都鲁部不见得非要从榆林出塞,从山西镇偏头关出塞更近一些。但一客不烦二主,使臣还兼了宣旨封赏的天使,以及宣布若干事项,所以还是要到榆林来。

    一时间里,榆林城大小官吏喜气洋洋。杨巡抚自不待说,坐地升了一品,成为天下二十多个巡抚里排名靠前的之一。其他人虽然不如杨巡抚得到的好处多,但每人平白涨了一级俸禄,也是很不错的喜事了。

    此次使臣只有一个正使方清之,没有副使。此外就是护卫官军五十人,此外还有行人司抽调的属员和自家仆役若干。

    到了榆林城,方清之下榻在公馆,这也让方应物比较放心。如果公馆在巡抚标营控制下,当然不会出什么问题。

    这也是方应物多疑多虑了,父亲大人这次是代表天子出使外邦,身份不同一般。若在榆林出了任何差错,无论是否彭指挥的过错,榆林卫都是逃不了责任的,谁也不会干吃力不讨好的蠢事。

    杨巡抚很体贴,在钦差使臣抵达的当天,没有安排接风洗尘的宴席。反而让方应物去公馆拜见,给了一个父子相会的时机。

    说实话,这对父子之间是很陌生的。方应物不用说,半截穿越来的人士,对这个肉身的父亲当然不会太熟悉。更何况与父亲聚少离多,一共也没见到过几次面,见了面也是在压抑氛围下匆匆忙忙的说话。

    至于方清之的感觉,同样还是陌生。自家这儿子的所作所为,实在让他这个当父亲的不可思议,产生了巨大的陌生感,这还是他印象里的儿子么?

    虽然说这几年他主要心思都放在奋斗上,对儿子没做到时时刻刻都关注,但三岁看老,自家儿子从小什么样他也是心里有数的。但实在不曾料到自家儿子如此呼风唤雨,莫非男大也有十八变?

    方应物见了礼,站在父亲旁边,问候完毕后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与别人说话可以随便,但在父亲面前就要谨慎点了。难道要关心的说“新婚快乐小心身体”?

    方清之也是寡言少语的君子,奉行君子慎言,更不善于打破沉默气氛。

    想来想去,方应物找到个话头,决定还是主动点,他咳嗽一声,拿目光去示意站在父亲背后的那个仆役。他这意思就是:我们父子要谈心,你这外人先出去。

    如果父亲大人身边是方应石,方应物就不会如此见外了,但眼前这个人让方应物赶到陌生,所以没有信任感。

    可是这个仆役站在那里纹丝不动,这叫方应物极度不满。他可以确定,这个仆役收到了自己的眼色,那么还不肯离开就是故意了。

    对这种没眼力的,方应物不会客气,轻声指着那仆役喝道:“你滚出去!”但此人依旧一动不动,置若罔闻。

    方清之回头看了看,对方应物介绍道:“你不认识,此乃家里管事王通,随着你后母从王家过来的。”

    方应物不满道:“当初我将族兄方应石留在京中,为父亲左右长随,为何今日却是这姓王的在此?”

    这时候那王通淡淡的开口道:“方应石留在京中看家护院,也不算委屈了他。”

    看家护院与主人长随能比么?方应物又不是傻子,同时他又从王通口气里感到莫名其妙的敌意。便训斥道:“我与父亲说话,有你这狗奴才什么时候?还不滚出去!”

    王通微微躬身道:“小的去留,自有太老爷、老爷与夫人做主,少爷说话不算。”

    他嘴里的太老爷是王恕,夫人是王六娘子,方应物算是听出来了,这贱人必然是自居忠仆,所以故意想方设法排斥自己这个方清之老爷前妻的儿子。大概在他眼里,只怕王家生出的儿子才配为正牌嫡系。

    而且与家徒四壁的方家比起来,出自陕西三原大族的王家绝对称得上富贵了,王家出身的奴仆到了方家当然有骄气。

    不愧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忠狗奴仆,方应物冷笑几声,嫁给父亲的王六娘子都不是张扬跋扈的人,这奴仆倒挺嚣张。他正要发作,却见父亲先出了面对王通说:“你去外面等。”

    王通不情不愿的,磨磨蹭蹭的向外走去,很是不想走人,看在方应物眼里越发不堪。

    是不是回头找几个军士收拾一顿这王通,也让他知道点厉害?方应物想道。

    正当此时,忽然有人禀报道:“三原王家的王承义公子到了!”

    王通大喜,对方清之道:“王承义公子乃是三原王家族长的嫡长子,也是王太老爷的侄子,还请老爷现在就出去迎接下。”

    方应物冷笑几声,看着王通就像是看死人。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五章 不是善茬

    方清之虽然奉行君子之道,但也并非烂好人,他听到王通的话,心里同样也很不悦。

    他是堂堂的代天子出使身份,只有别人迎接他的份,哪有他去迎接别人的道理?这王通说的都是什么糊涂话?想至此,方清之稳坐着纹丝不动,冷哼一声。

    王通望了望方清之,又很主动的出去迎接那王家来人了。既然方老爷不去,那他这管事代替出去迎一下也不为过。

    方应物冷眼旁观,目送王通出去,便对前来禀报的人吩咐道:“传我的话,我父子有话要说,无论是谁都先在门房候着,暂时不见!那王通要敢闯,就请把守军士打断他的腿!”

    此人是公馆原有的仆役,万万不敢违背方应物这“二巡抚”的意思,答应一声也出去了。

    如此屋中再无别人,只剩了父子两个。方应物已经在父亲身前站了半天规矩,眼下见没了外人,便很自然而然的转身走到父亲下首的座位上,同样很自然而然的坐了上去。

    方清之目光一直追随着方应物,从这不告而坐的小动作便可以看出,自家这儿子从骨子里就有种不羁。当然,也可能是受到那王通的刺激后,下意识做出的反抗姿态。

    方应物指了指门外问道:“父亲怎的找了这样的人追随左右,不知道应石族兄有什么不好,被这等人换了位置?”

    方清之正要解释,却听方应物自言自语道:“难道老家同族之人反而不如外姓可靠么?”

    方清之暗暗苦笑,连忙将原先的话都收了回去。传闻中自家儿子言辞机敏犀利。果不其然。刚才这句话搬出了老家同族和外姓对比,自己若答不好立刻就成了背祖忘本之人。

    他想了想才道。“只不过王通平常办事用心精细,所以在身边帮衬事务而已。”

    方应物语带嘲讽道:“王管家果然是精细人。但只怕精细的过了头。我可不敢拿他当外人,他不拿我当外人就谢天谢地了。”

    方清之也摇摇头,这王通平常没有显出什么古怪,正常得很,怎的今天见到方应物就变得怪异别扭起来?

    见父亲没有为王通辩解,方应物心下大定,看来父亲大人心里还是明白轻重,知道远近的,没有糊涂到把后妈和王通放在长子前面的地步。

    他便嘿嘿笑道:“有些人。干的是奴才的事情,却操的是主人家的心思,自作多情!依我看,家里头似王通这种拎不清状况的奴仆还有不少罢,不知后母带了多少陪嫁奴仆过来?”

    方清之长叹道:“一时如此而已,日子长了自然就变了,你不用心急。”

    “且不提这些事了,我在此要恭喜父亲,此番出使归国后。少不得论功行赏,没准直接赏一个修撰也是有可能的。”

    翰林院修撰,从六品,每科状元可以直接授予修撰。而榜眼探花则直接授予七品编修。

    像方清之这样在翰林院观政学习的庶吉士,已经算是七品了,但三年后散馆时。最优秀的一批才能出任七品编修。

    如果方清之出使归国,按规矩是该封赏的。能提前授予编修就等于节约了两年时间。若能升一级授予修撰,那更是提前五年以上的进步。约莫是半个状元的待遇了。

    方清之一路过来,不知听到多少恭喜,但一直很淡定,“无论如何,都是报国。”

    方应物唉声叹气道:“我出京之前对父亲说过,请父亲默默潜伏三年,结果父亲你还是脱颖而出,实在不够低调。”

    方清之终于挺不住君子派头了,忍不住指责道:“你口口声声让为父低调,但为父却没见你自己低调了!你自己到哪里不是搅风搅雨的?”

    方应物嘿嘿笑道:“都是意外,意外,儿孙自有儿孙福,父亲就不必操心了。对了,一会儿那王家人进来后,一切由我做主,还请父亲作壁上观,一言不发就行了。”

    方清之瞪了几眼,自己这儿子越说越不像话了。方应物连忙道:“父亲位列庙堂,志向远大,这等家务小事由我处置即可。”

    在方清之方应物父子闲谈时,王通出了大门去迎接王家来人,在王通心里,始终还是王家分量重一些。

    却说这次前来到访的王承义乃是陕西三原大族王氏族长的嫡子,若无意外也将是下一任族长,同时也是王恕王巡抚的亲侄子。确实如王通所言,与王恕女婿方清之乃是平辈。

    “见过承义老爷!”王通对王承义跪下磕了三个头。这王通在王家三代为奴仆,也算是老人了,所以王承义倒也认识他。

    简单的叙过话,王通便引着王承义向里面走去,但是连大门还没进去,就被拦住了。

    那得了方应物吩咐的公馆仆役当在门中道:“方先生有令,他们父子谈话,请诸位贵人暂时在门房等候。”

    王通感到很丢脸面,发脾气大喝道:“什么方先生?我乃钦差方老爷身边亲随,领不得人去见方老爷么!谁敢拦我?”说罢用力推开公馆仆役,就要闯进去。

    又有把守军士围住了王通,那公馆仆役在旁边叫道:“方先生还特意说了,如果有个叫王通的胆敢硬闯,就打断腿扔出去。”

    王通勃然大怒道:“方应物不过一黄口小儿,简直欺人太甚!”王承义站在后面一直皱眉不语,此时发话道:“不急,那就等一会儿。”

    不知过了多久,眼看日落西斜,这才从里面传话,让王承义进去。

    到了屋中,王通按捺不住,迫不及待的向方清之告状道:“方才应物少爷将承义老爷阻拦在门外,如此慢待实在无礼。”

    在他想来,方应物将王家人拦在门外半晌。确实无礼之极。如果没有当着王家人的面,方清之也许就含糊过去了。

    但如今王家人就在这里。若方清之不做出惩罚儿子的表示,那就明摆着故意扫王家的面子。以方清之律己甚严、讲究礼义的为人。应该不会不顾及王家的门面。

    换成别的父亲,估计就真先把自家儿子训几句,但方清之发现自己鼓不起底气去训斥儿子,自己这个儿子太异数了。所以方清之放弃了训斥的念头,暗暗琢磨如何打圆场。

    正当这时,王承义很响亮的哈哈一笑,对方清之拱拱手道:“不妨事,是我来的太突兀!见过方妹夫!”

    王通很是吃惊,他没想到王承义老爷自己先找了台阶下。这态度未免也太软了罢?

    王承义向方清之行过礼,按理该方应物向王承义行礼了,但方应物大模大样坐着不动,旁若无人的端起茶水细细品味。

    这下连方清之都看不过去了,咳嗽一声,对方应物提醒道:“还不见过舅父。”

    方应物抬起头迷惑不解的问:“王家莫非有见了尊长行礼的规矩?从王通身上,可没有看到半分规矩。”

    不过王承义却毫不在意,态度依旧很和蔼的说:“应物小哥儿言差了,我那堂妹嫁入方家。这王通随着过去,如今是你们方家的人,怎么还能说是王家之人?”

    方应物讽刺道:“我可没看出半点方家的家教,只怕这位王大管家心里还是自认王家多一点罢。也难怪。我方家房无几间,地无几亩,当然入不了王大管家的眼界。”

    王通脸色通红。愤然道:“既然应物少爷不能容人,那在下便自行请去。回王家就是!”

    “好!那就滚罢!”方应物对王承义鼓掌道:“这下王通是你们王家的人了罢!”

    王通求去不过是欲擒故纵的把戏,却没料到方应物干脆利落的就答应下来。一时噎住不知如何作答,却只好去看方清之,毕竟方家当家人是方清之。

    方清之如今知道儿子是极其有主见的人,甚至自己也很难左右他,这又不是原则性的朝廷大事,所以干脆就装聋作哑算了。男子汉大丈夫,何苦在家庭小事上婆婆妈妈!

    又是王承义开了口,他对方应物苦笑道:“应物小哥儿,我接受邀请到这里,是来找你做大事的。你何苦与一个奴仆纠缠不休,简直浪费工夫。”

    王承义这话一出口,方清之和王通都微微惊讶。别人都以为王承义到榆林,是因为王家听说方清之路过榆林,所以前来走亲戚拉关系,就连方清之自己也如此认为的。

    但以王承义的口风,好像是受了方应物邀请才到榆林的,见方清之反而是碰巧遇上。难怪王承义对方应物态度十分谦逊,果然是有缘故的!

    方应物指着王通道:“见微知著,你们王家人的风气若都是这样,那我又怎么敢和王家一起做大事?自己给自己找苦头吃么?”

    王承义从进门时就觉得不对劲,感到王通与方应物可能有仇隙,然后此刻又看到方应物真是不依不饶的,还能不明白?

    也不知道王通是怎么触怒了方应物,若真因为一个家奴和方应物分道扬镳,那简直成了笑话!想到这里,王承义立刻表态道:“家奴欺主,应物小哥儿你说如何处置才好?”

    王通彻底慌了,他很是不懂,自己忠心耿耿为什么会落到这个下场,王承义老爷为什么会反而收拾自己。

    他噗通的跪在地上,抱着王承义大腿道:“承义老爷!小的祖孙三代在王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看在这份情面饶了小的这一遭!”

    方应物站起来,不屑的对王通道:“真是蠢货,求饶都不知道该找谁!”

    又对王承义施礼道:“我们父子都是宅心仁厚的人,不知道怎么从严惩治这等刁奴。再说他已经背弃方家回归了王家,舅父你是王家的一号大人物,看着办罢。”

    王承义暗想,绕来绕去还是要自己动手当恶人,他们父子倒不沾惹任何麻烦。这方应物真不是一般少年,果然不愧是能做出大事的。

    想起在大门口听到的“打断腿”等字眼,王承义便果断的说:“这等刁奴,我们王家绝不姑息,先打断腿并送归方家!”

    方应物也为王承义的果决愣了愣,他之前说打断腿还是吓唬人居多,却没想到王承义真会如此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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