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战的血-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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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一翻身就朝另一面滚去,接着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山顶阵地的另一侧就传来了敌军的一阵惨叫。
战士们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我也愣住了,我没有想到的是——这只有在电影里才会出现的一幕,现在却真真实实的出现在我的面前。
和敌人同归于尽——以前的我在电影里看到这样的场景的时候,总是会在心里不屑的笑了一声:老掉牙的情节了!
可是现在,却发现这一幕是多么的沉重、多么的深刻!
我们几个人就这样呆呆的站着,直到鬼子的身影出现在山顶上的时候我们才反应过来,赶忙猫着腰朝自己阵地跑去。
阵地上的枪声还在有一声没一声的响着,但战事显然也已接近尾声了,后来我们才知道,这次我军防线差一点就让敌军给突破了。如果不是我们六个人在西面独自挡住了两个排的敌军的话……那么这个阵地现在只怕已经易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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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以本章向117团工兵班长李水波致敬!李水波同志在代乃东南侧无名高地执行布雷任务中,带领工兵一班连续打退敌军两次进攻。在子弹打完自己也身负重伤知人冲上来妄图活捉的情况下,李水波同志毅然拉燃了爆破筒冲入敌群,炸死了6名敌军而牺牲,写下了英勇悲壮的篇章。部队领导机关追认他为正式党员,追记一等功,**授予他为“杨根思式的战斗英雄”的荣誉称号!
第六十六章
第六十六章
“一排长呢?”我们刚回来一片狼籍的战场上,罗连长看着回来的就只有我们几个人,就问道:“还有几个同志呢?”
战士们都没有说话,身为排长的我只好硬着头皮说道:“两名战士为了掩护我们撤退牺特了,一排长为了吸引敌人火力……跟我们走散了,生死未卜……”
“生死未卜?什么叫生死未卜?!!”我这么说一排的几名战士就不答应了,为首的就是那个王格宁,我记得就是他把前任连长给告下台的。
“二排长!”王格宁用凶狠的眼睛瞪着我说道:“我还以为**的是个人物,之前的几场战打得还有点样子,怎么这下就孬了?又是让手下的兵掩护又是让咱排长吸引火力的,你们他妈的都干什么去了?”
“你说什么?”王格宁这么一说我手下的兵自然就不答应了,特别跟我一起上去的刺刀和小石头,冲上去就要跟王格宁理论。
“都给我住手!”罗连长一声命令让所有人都回到了自己的位置,看不出来他一脸的书生样凶起来还挺吓人的。
“你看看你们……都搞什么名堂!”罗连长狠狠地指着王格宁以及刺刀等人说道:“越鬼子就在咱们面前,全都端着枪拿着炮要把我们大卸八块的,你们还在这闹情绪、搞内哄!”
“我们排长不是贪生怕死的人!”陈依依也带着二排的兵赶了过来:“打过这么多场战大家又不是没看见,咱们排长立了那么多次功,有哪一次怕过?”
“就是!”二排的兵也跟着个个昂首挺胸,反倒是我自己……心里却没有底气,事实上不只怕过,还几次想做逃兵。
这时指导员也挤了进来,他不怀好意地瞅了我一眼就说道:“成啊,杨学锋同志……每次部队出乱子都有你的份!”
我干你娘滴……闻言我不由在心里暗骂:老子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得罪你了,处处都针对我。刚才在上头还豁出命来跟越鬼子打生打死呢,这下回来了还要挨批评……
但这话也只能放在心里,因为我知道指导员就是咱的顶头上司啊,那得罪了他还能有好处?
陈依依可不管他是不是指导员,面sè一寒伸手就去抓挎在腰间的AK……我这个胆寒啊,这丫头怎么动不动就抓枪的,上一回就闹连长,这回如果再对指导员动枪……那咱们部队还要不要混了……
想着赶忙往前跨了一步挡在陈依依面前。
“嘿……你还不服还是怎么的?”我这一步本是掩饰陈依依的动作,却不想又让指导员误会了,他目露凶光的看着我说道:“怎么?又想造反?”
“老余!消消气……”罗连长看着也觉得有些过了,在旁劝道:“先搞清楚情况再说!”
“这不是搞清情况的问题!”指导员寒着脸说道:“这是是部队纪律的问题,是思想政治的问题,是革命作风的问题……”
我不由在心里“靠”了一下,还真会给人扣高帽,这十年动乱的遗风可不是说改就改的。
“排长!一排长回来了……”在这关键时刻几个兵的喊声打断了指导员的思想工作。
顺着声音望去果然就见刀疤浑身是血的端着冲锋枪猫着腰在战壕里朝我们跑来,背上还多了两把AK47。
“怎么样?都没事吧!”刀疤一屁股在我们旁边坐下直喘粗气:“他娘滴!那些鬼子还真能跑,足足跑了两个山头才把他们给甩掉!咦?还有两个人呢?”
“牺牲了!”小石头回答道:“他们俩受了伤,主动要求留下来掩护我们撤退……最后拉响了爆破筒与敌人同归于尽了!”
“嗯!”刀疤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道:“好样的!没给咱们部队丢脸!”
随即又感到现场气氛有点异样,不由问了声:“这是咋了?”
“唔,没什么。”罗连长解释道:“刚才……你的兵在问二排长你的下落哩!回来就好……”
刀疤看了看我们脸上的怒气,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他也不多说,只是轻松的笑了笑:“嗨,刚才那一仗打得还真过瘾,咱们六个人碰到了至少两个排的越鬼子,硬生生的就把他们给顶了回去!”
“就是!”小石头不岔的接嘴道:“咱们少说也干掉了二十来个越鬼子,一回来还要让人给当作犯人来审!”
说着就狠狠地瞪了指导员一眼。
指导员老脸一红,装出一副笑脸说道:“唔,我就说那边怎么有枪声却没有敌人过来呢……呃……既然情况都清楚了,那就都散了吧。”
“都散了吧!”罗连长下令道:“越鬼子刚刚偷袭我们一次,应该没有这么快再偷袭,各单位注意休息!补充体力准备迎接下一场战斗!”
“是!”战士们应了声就各自散了。
刀疤在我旁边碰了碰我的手肘说道:“算了,咱们打咱们的仗,管别人怎么说呢!”
本来我心里是憋着一肚子的气……但想想刀疤的战斗能力和指挥能力可以说当个营长、团长都不过,可是直到现在却还是个排长,只怕受这方面的气和苦比我多了去了。但人家就可以这么轻松当什么事也没有……
这么一想就觉得自己小心眼了,
于是叹了口气坐下来苦笑着说道:“其实他们说的也没错,是我下的命令,丢下那两名伤员撤退的……”
刀疤又嗯了一声,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你做得对,不过说错了。不应该说是丢下那两名伤员撤退,而应该说是他们在执行掩护任务的时候光荣牺牲了,懂吗?”
“说不定……”我若有所思的说道:“如果我们抬着他们一起走的话,说不定会我们全都可以活着回来……”
“那只是说不定!”刀疤打断我的话道:“如果你这么做的话,说不定你们全部人都回不来了!”
顿了顿,刀疤又接着说道:“你以后还会碰到许多这样的事情,现在知道什么叫牺牲小我保存大我了吧!”
说着拍了拍我的肩膀就走开了。
牺牲小我保存大我?这话说起来是简单,但真正到了关键的时刻,又有多少人能做到牺牲自己保存别人呢?以前我以为没有人会做得到,但现在却改观了,因为摆在眼前的事实让我不得不相信……
“呜……”这时空中又响起了敌军炮弹的呼啸声,霎时炮弹又像往常一样成片成片的在我们周围炸开,土浪一层层的朝我们的战壕涌来。
但这时的我却觉得这些炮弹已经不是那么可怕了,后来想想,也许是从这时起心态就已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了吧!其原因很简单,在几次被人救了xìng命之后,就会有一种自己的命已经不属自己的感觉。既然连命都不属于自己的,那么也就没什么好担心害怕了不是?
这一回敌军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跟着炮弹就冲上来,开始我们还紧张兮兮的在战壕上架起了各种武器,但等了好半天阵地前连个人影也没有,于是就慢慢放松了下来。然而就在这时猛然间又是一通炮火……还是没个人影……
鬼子这不会是在玩“狼来了”的游戏吧!如果是的话那也太弱智了一点,我军只要随便在阵地前安排几个哨兵都可以让他们这套把戏不灵光。接着刀疤的喊话就让我感到自己想得有些简单了。
“同志们!鬼子在跟我们玩疲劳战术了!”刀疤朝我们喊道:“他们是想让我们没法睡觉,咱们要抓紧时间好好休息,养jīng蓄锐才能更好地打鬼子!”
这时我才明白,原来鬼子的目的还是让我们疲劳……应该说敌军的这种战术还是很成功的,这两天我们因为连续的行军和战斗都已经累得有些受不了了,现在敌军还用这种方法来“打扰”我们,就更是让我们雪上加霜。
刀疤说得倒是好听,好好休息?怎么休息!眼睛刚闭上才刚有一点睡意,天上就“呜”地传来一片炮弹的呼啸,接着就是一阵天崩地裂,就像是坐在一座要爆发的火山上似的……这要是都能睡得着那都快成仙了。
这时我就在心里抱怨了,我们的大炮都到哪里去了,怎么就任凭着鬼子的大炮冲着我们耀武扬威的,咱们的远程炮火连屁都不放一个。
后来我才知道,就在316A师全力攻打我们无名高地的时候,也正是我军加紧进攻柑糖的时候,远程炮火都用在对驻守柑糖的敌军345师狂轰滥炸呢!
应该说上级在这点的战略上对的,越鬼子不是希望用316A师和345师来夹击咱们老街吗?那咱们就用一支部队拦住316A师,然后再全力进攻345师……
话说拣软柿子捏一向是我军的战略,打从我军建军起不管是跟国民党打,还是在朝鲜战场上跟联合**打,都是先把软的打爆了再说。
这316A师强不是?那主力自然就打345师了,只是苦了我们这个团……不对,应该说是咱们这个连,自始自终都要守在这个交通要道上苦苦顶着越军316A师。
从这一点来说,上级的战略又是错的,假如我们守不住呢?
当然,我自然不会希望守不住,因为这往往就意味着死亡。
第六十七章
第六十七章
在这样的压力下,逃兵的想法再次跃入我的脑海。
事实上,从头到尾在我心里一直都没有放弃逃跑……有一段时间只是因为战事顺利或是部队在休整而暂时把这想法放了一放。
现在……
我看不到胜利的希望,接连的战事已经让我疲惫不堪,甚到连好好的睡上一觉都成为遥不可及的事。最好的借口还是……咱在这战场上打生打死的拿命去拼,不但得不到任何好处,那指导员还动不动张口就批评!
这使我更是坚定了做逃兵的心,特别是在这黑夜里,乘着越军在打炮的时候……沿着交通壕往后跑上一段谁又能发现呢?
想到这里我就瞄了瞄身后的交通壕一眼,接着抱着枪静静地等着。
然而我没想到的是……有做逃兵想法的人似乎还不止我一个,而且手段比我还高明还狠。
就在我等着越军炮火的时候,只听到一声枪响和惨叫……
敌人上来了……这是我的第一反应,然后想也没想就把步枪架上了战壕。
然而阵地前除了被炮火炸得支离破碎的尸块和一阵阵令人恶心的臭气外却什么也没有。
“排长!排长……李长满受负伤了!”
“李长满?”好半天我才记起他就是我排新补充的一个兵,于是收起枪就往喊叫的方向跑去。
一边跑我心里就奇怪,这又没敌人又没干嘛的,好不好怎么会打枪而且还负伤了?
跑到一看还真是,夜sè里依稀看到一个兵抱着小腿倒在地上惨叫呢!
“卫生员!卫生员……”这是我的第一反应,有人受伤流血了,那当然就是叫卫生员不是?
但是当卫生员跑上来的时候却被连长拦住了。
“等等!”连长板着脸跑了上来,抓着李长满的脚看了看,冷冷地问了声:“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是因为伤痛还是因为别的什么,李长满显得有些紧张,他结结巴巴的说道:“刚才……修工事的时候我背着枪,挖着挖着……也不知道怎么的枪就响了!”
“哼!”连长抬起他受伤的脚看了看,狠狠地瞪了李长满一眼,没说什么就给他包扎了。只不过脸sè十分难看,打结的时候还故意用了一下力,让李长满忍不住一声痛呼……
我觉得这事有些不对劲,连长给伤员包扎是不会这么不小心的,但也没去多想这是怎么回事。
“把他带回去!”连长有些不屑的吩咐了一下旁边的一名战士,随后就给我使了个眼sè走到了一边。
我疑惑地跟在连长的后头猫着腰在战壕里小跑了一阵,来到一个人少的地方,连长就转身对我说道:“多看看你的兵,再来几次这样的‘走火’,咱们部队就完了!”
“什么?”闻言我有些疑惑的问道:“连长的意思是……”
“那伤口太明显了!”连长皱着眉头说道:“一枪两个洞,那子弹是从腿脖子左边进去右边出来的,上面还有一个刺刀洞。准是这家伙先用刺刀捅了自己一刀,看看没啥问题还能打仗于是又打了一枪……”
“自伤?”闻言我不由愣住了。
就算在战场上最艰苦最害怕的时候,我也没想过要用这种自己打伤自己的方法,不过那似乎并不是我不想这么做,而是没想到这么做。现在一听,反倒觉得这的确是个好办法,只不过似乎太狠了点……
“这事别对其它战士们说,明白吗?”随后连长又交待道:“如果说出去的话,很有可能会给其它战士提了个醒……”
听到这里,我想说的就是——连长已经给我提了个醒了。所以我当然很明白,如果我把这事跟战士们说的话,不仅起不了任何作用,反而还很有可能会刮起一片自伤的风cháo。
顿了顿,连长又接着说道:“这事情自然会有纪律部队处理,希望不会对他以逃兵论处……”
以逃兵论处?逃兵是怎么处理的?我不由想起了指导员说过的一句话:“临阵脱逃者,就地枪决!”
想到这里我不由打了个寒颤,刚才的那个念头就再也没敢往下想了。
回到自己的阵地上的时候,靠在战壕上就感叹着命运对我们的不公。
我是觉得,在这种到处都是子弹到处都是死人的情况下,没有人可以责怪我们这些当兵的。有可能会不害怕吗?这人心都是肉长的。我们在这时时刻刻都要受到生命的威胁,可是却没有半点好处,但只要逃跑甚至被俘都会受到严厉的处罚和全社会的指责……
我倒想让那些指责逃兵的人的到这个战场来看看,看看他们能在这里坚持多久,看看他们会不会害怕,看看他们会不会做逃兵……
所以我是觉得,在这战场上做逃兵是一个人的正常反应,而不做逃兵坚持下来的——他们都是英雄!
随即我很快就想到……我现在已经是个排长了,李长满的事就算我不说,战士们也能猜到个七七八八,如果我再逃跑……那这支部队只怕就算是废了,也就只有等着越鬼子上来收拾了。
想到这我才打消了做逃兵的念头。
有时想想还觉得自己真是好笑,不是因为担心上级的惩罚而放弃逃跑,而是为了部队、为了战友……我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替别人考虑了?
也不知是越鬼子的炮弹供应不足还是他们打累了干嘛的,越军的火炮sāo扰出现了难得的一段空白。再加上一整天来基本没有合眼,所以就算身旁到处都是蚊虫叮咬也无法阻止我进入梦乡……然而还没等我睡多久,就被人给吵醒了。
“各排长……到连部开会!”
是通讯员小刘的叫声,我不由哀叫一声:“咱们这上级肯定是跟越鬼子商量好的,就是想尽办法不让咱们这些当兵的休息!”
我苦着个脸,心不甘情不愿的磨蹭到了连部,刀疤和粱连兵已经在那等着了。
我刚坐好,指导员就迫不及待的打开了话匣子:“刚才我听说了……咱们部队已经出现了自伤的现像!我认为这是很严重的纪律问题,我认为我们应该对此高度重视,要利用我党的先进xìng和我们革命队伍的纪律xìng,来把这些问题消灭萌芽状态,否则的话……我们连队将完全失去向心力和战斗力,其后果将不堪设想……”
接着又是叭啦叭啦的一大堆,于是我就知道了,这场会是针对李长满而开的。可以想像,李长满这时也许已经被确定了是自伤……至于他会有什么样的处分,那就不是我所能知道的了。
“啊……”指导员顿了顿又接着说道:“你们都是我们连队的排长,可以说是我们部队的中坚,党和上级相信你们,所以才让你们成为排长,你们一定要给自己的队伍做好思想工作,让他们知道战斗的光荣,知道逃兵的可耻……”
然而我却不觉得指导员说的这一套会有用,因为我很清楚战士们要的很简单,那就是信心和士气,如果他们不相信这一场仗会取得胜利……或者说不值得打这一场仗,那么他们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牺牲,当然信心和士气也就没了基础。
于是我就打断指导员的话,问了一个最直接的问题:“上级为什么不给我们增援?”
“我说杨学锋同志!”指导员本来就对我有意见,这下一见我打岔就更是气不打一处:“上级做的决定自然有上级的道理,我们身为一名军人,最重要的就是执行命令。你身为排长就更要清楚这一点……”
“指导员,连长!”我心里那是一大堆的苦水,所以这时才不管什么顶撞不顶撞的,当即把脑袋一扬说道:“咱们当兵的不是怕死,怕的就是没有希望、没有目标。咱们现在啥都不知道,既不知道这仗要打成什么样才算胜利,也不知道这仗会在哪一天结束,那说实话……我没法拦着手下的兵不当逃兵!”
“你……”指导员被我这话气得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