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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金鳞开-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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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宫要泛舟湖上。”王平重复了一遍,顿了顿又道:“而且不肯坐大船。”
    “船上就一个田存善?”刘若愚心中却道:太子倒是聪明,若是小船,身边只有一个太监跟着,他若是有个意外,那田存善也没有逃生之望。
    “是。”王平道:“另外有东宫侍卫、大汉将军、腾骧卫的人驾船围在四周,都是熟悉水性的。”
    “规矩如此。”
    “后来,太子玩的皮球落到水里了……”王平卖了个关子,“刘公公以为,是谁去捡的?”
    “田存善?”刘若愚见他这么问,就知道答案了,却又眉头一皱,道:“但不应该啊?田存善不能离开太子半步,当命那些侍卫去捡。”
    “是,理该如此。”王平道:“但太子早就下令周围的船散开,又对田存善说:‘你若不下水去捡球,我便亲自去。’吓得田存善不得不除了衣冠鞋袜,跳进水里,当时可是十月啊!那水冰凉冰凉的,谁能吃得住?”
    刘若愚摇了摇头。
    王平继续道:“当时周围的侍卫散得远,湖上风大听不见话,见田存善下水,不明所以,纷纷移船靠近,却只见太子抡起木浆就朝田存善脑袋上打了过去。”
    刘若愚眼角一跳。
    “见太子要杀人,谁还敢靠近?”王平冷笑一声:“田存善倒是会水,一个猛子扎下去,避开了那一击。等他再露出头,却见太子抓着木浆,历数他卖主求财之罪。他这才知道,太子早就看出他跟田氏勾勾搭搭,对东宫不忠了。”
    “十月天泡在水里,想来也熬不住多久吧。”刘若愚应和一声。
    “正是,”王平道,“田存善很快就都招了,发誓对太子再不敢隐瞒。”
    “太子这就放过他了?”
    “正是,太子真仁主。”王平啧啧叹道。
    刘若愚心中冷笑:仁主?仁主就不会用这么yīn狠的法子了!那是太子知道换个人来一样会欺负他年幼,只要田妃一日不死,两个皇子一日在京,总有人会两面下注,烧烧冷灶,谁知道是否还会有世宗和今上之事?嘁,当年郑贵妃那么大势力,也没能搞掉太子拥立福王。现在竟然还有人动这种心思,这世上真是笨蛋比鸡蛋多!
    “刘公公,这些可都是田存善跟徐应元哭诉的时候自己说的,绝不会有错。”王平道:“如今曹太监告假回乡,宫里有德望的老公公们又多不管事,若是您在太子身边,哪有田存善那种小人的位置。”
    “唉,王平啊,”刘若愚沉声叫道,“老夫听了这话,真是心痛不已,恨不能当下就飞去太子身边,保国本,清小人!但是我在狱中十年余,如今连个帮手都没有。徐应元本来就是阉党!与我势不两立!田存善是他名下,恐怕不会给老夫站稳脚跟的机会啊。”
    “看刘公公说的!”王平抬声道:“以刘公公当日与曹公公的烟火情,我们都盼着刘公公出来主持大局呢!”
    ——当年若不是我散尽家财,曹化淳哪肯保我一命?!
    刘若愚虽然心中不屑,却露出感动神色,深情道:“当年若不是曹太监出手相救,若愚焉能得保性命?你既然报了他老人家的名号,我若是推搪不就,岂为人子哉?不过此事必须雷厉风行,不能有半点纠结,否则便只有被田存善各个击破。你先回去,看看哪些人是跟咱们一心的,哪些是骑墙两顾的。一旦老夫到了太子身边,恐怕登时就要用事。”
    “嘿!有刘公公主持大局,万事定矣!小奴这就先回去了,公公也请准备准备!”王平心中大定,终于露出了个真挚的笑容。
    刘若愚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速去速回。
    望着王平飞也似一般跑远的身影,刘若愚转向自己的堂侄,嘴角朝上一咧,笑道:“省了五十两。”
    那男人怔怔看着空无一人的坊门,心下一阵轻松,脑袋里只有一个声音:“还好还好,省了五十两。”

廿六章 水滴铜龙昼漏长(四)
    洪武十七年,太祖高皇帝在宫中立下铁牌,上书:“内臣不得干预政事,预者斩。”旋即又订立规矩,严禁内监读书识字。然而这项规定很快又被太祖高皇帝自己废掉了,因为总得有几个识字的太监收管文件,掌御宝图籍。
    不过高皇帝只默许内官识字,绝不能通文意。
    华夏文字的书白双轨传统,识字而不通文意的太监并知道书文里讲的什么,只能对照字形图画挑出皇帝需要的典籍文本。
    到了永乐年间,成祖需要更有力的私人秘书,命人教习内官,设置东厂,彻底破坏了太祖高皇帝的设计。等到宣德年间,宣宗设立内书堂,选翰林官四人专职教授文法,将培养内官定为规制。而且目的明确,就是为了“储十余年或二三十年后大用”。
    寻常乡宦之家都需要执掌内宅的管家长随和负责对外应酬的清客幕友,何况天子以天下为家,若只有外臣没有内官,同样也是yīn阳不调。
    朱慈烺十分清楚这一点。就和他当年的职业经理人团队一样,对外的营销工作和对内的财务、人力资源,同样重要,缺一不可。而且从他的经验来说,要想将权力牢牢握在手中,走由内而外的路线可以事半功倍。
    可惜在这个等级森严的世界,即便是身为太子,也休想自己选择“内人”。——就如后世的小学生没有资格自己选家教或是补习班一样。
    留下田存善并非朱慈烺的仁慈,而是他知道大内数万太监之中,烂苹果肯定比好苹果多得多。与其走马灯一样地换人,不如将就着废物利用,也省得给父皇母后找事,惹人心烦。
    如今到了宫外,终于有了一定的人事权,必须为自己挑选一些靠得住的属下了。
    田存善不是傻子,他知道自己在太子心中的地位。因为过去的污点,无论他如何迎奉上意,都再难获得太子殿下百分之百的信任。而且在办事能力上,太子对他显然不甚满意。所以去找刘若愚这个任务对田存善而言,实在令人纠结蛋疼。若是办成了,就是给自己掘墓;若是办不成,太子也不会给他好脸色。
    只是他没想到,太子身边一共十来个有点身份的太监,竟然还隐伏着一股要置他于死地而后快的势力。因为这些人的联手施为,刘若愚都进了太子书房,他这位典玺官才知道人已经找到了。
    田存善守在书房门口,心中惴惴不安,每每从帘幕中流淌出只言片语,都让他浮想联翩。
    好像有一把长剑,一寸寸刺向他的心房。
    朱慈烺听刘若愚细细讲了出狱之后的生活,从中判断刘若愚是否有夸张或者隐瞒。刘若愚在这点上的表现很完美,几乎不带任何感**彩地讲述了自己这两年的生活,冷静客观。
    ——此人可以为谋主!
    朱慈烺心中暗道。
    “目今该如何打开局面?”朱慈烺问道。
    刘若愚轻轻一掐小拇指指节,心中已然警醒。
    太子看似匆忙出宫,但出宫第一日便征了个兵马司的老吏,见了东宫官与沈廷扬,还约会了都察院左都御史李邦华,显然早在宫中就有预案,绝非一时兴起。至于打开局面的问题,恐怕面试多过问计。
    他定了定神,并不担心自己说的与太子计划相左。
    重点是,能否为太子拾遗补缺。
    “殿下,”刘若愚道,“若是说救治鼠疫,恐怕得见过了刑部与顺天府之后才能定策。”
    “部府人浮于事,我想用东宫侍卫队去做这事。”太子道。
    “东宫侍卫……”刘若愚眉头微微蹙起,补充道:“老臣尚在宫中时,尚不曾有东宫侍卫,不知堪用与否。”刘若愚是崇祯二年下狱的,那时候太子还在襁褓之中,还没有设侍卫。
    “不堪驱使,”朱慈烺摇头道,“所以我还要募兵,亲自cāo练。”
    刘若愚微微点头,道:“若此说来,殿下还需要物色几个言官,好弹劾现任东宫侍卫官周镜。”
    “弹劾?”朱慈烺一愣:“我想让周镜上表扩充侍卫,不够么?”
    “殿下,”刘若愚心中暗喜,“如今陛下愁的是什么?”
    “归根到底,无非没钱。”朱慈烺道。
    ——果然是智慧过人!
    刘若愚眼中一闪,难抑兴致,道:“故而周镜若是上奏陛下说要招兵,陛下多半会觉得并非紧急之需,甚至因此将殿下召回宫中,彻底免了花钱的麻烦。”见太子微微点头,刘若愚继续道:“若是太子这边闷声不响,只管做事,反倒是言官们为殿下述说办事艰难、身处险地,陛下便不会遽然要殿下回宫。”
    朱慈烺随手抄起桌上的一柄白玉如意,轻轻击掌,微笑道:“果然是内相之亚,这官场纠葛,我还是嫩了些。”前世里若要办什么事,都是直来直去一封邮件就搞定了。所谓的办公室政治,哪里能比得上千锤百炼的大明官场?
    刘若愚可是正儿八经内书堂、司礼监出身,差一点就能升司礼监随堂了,这些事实在是洞若观火。
    “父皇对言官的逆反之心甚深,只要那些言官催着陛下让我回宫,陛下反倒不会同意。”朱慈烺引申道。
    “殿下所言极是,”刘若愚也跟着微笑道,“不过安全起见,还是得有人为殿下鼓舞叫好才行,不知殿下可有人选?”
    “人选倒是不难。”朱慈烺想起白天里与李邦华的交往还算君臣相得。即便不敢说督察院会投靠自己,但找几个嘴炮写点文章应该难度不大。他此刻心情大好,又道:“若愚,你对宫禁典故所知甚深,自己去找些帮手来,总有用处。”
    “老奴愿为殿下孤纯之臣!”刘若愚跪倒在地。
    “起来吧,”朱慈烺挥了挥手,“我从来不信孤臣能做成事。文官们一个个标榜自己孤臣纯臣,真正能做到的有几个?即便做到了,又做了什么利国利民的事来?我是不在乎官员结党的,只要能把事做好,党不党又有什么关系?”
    刘若愚心头砰砰直跳,突然发现这位东宫对于政事的看法或许比许多皇dì dū深刻。当年大文盲魏忠贤能够侧身司礼监,并非只是因为客氏的缘故,也是因为他能够帮皇帝办成事。
    起码皇帝相信他能办成事。
    出狱之后,刘若愚对眼下的朝局也下过一番功夫,却惊讶的发现:阉党倒台之后,虽然东林-复社一系官员借着逆案报了仇,但自己上位的却不多。所谓的“正人君子”与“阉党小人”,成了单纯的党争名目,被冠上这两个名头的,即不一定是君子,也未必是小人。
    而国政却日益颓败,脚踏实地做事的人越来越少,几乎灭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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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七章 水滴铜龙昼漏长(五)
    刘若愚当晚并没有宿在东宫。
    他捧着太子赏赐的一百两内库银回到了那间狗窝,侄媳妇仆倒在他面前,一个劲地扇自己嘴巴子,很快便肿得如同猪头一般。男人则蹲在屋里一角,吧嗒吧嗒抽着烟,既心疼自己婆娘,又不敢忤了堂叔的颜面。
    刘若愚身穿蟒袍,一应规制如同正四品的首领太监,乃是太子亲口赐用的。又有两个身高马壮的火者守在门口,这是王平等曹系太监生怕田存善狗急跳墙,对刘公公不利,特意安排的。这番阵势足以吓得没见过世面的小百姓心惊胆战,家家锁门,户户关窗。
    “起来吧。”刘若愚终于抬了抬手:“你终究是我刘门的媳妇,咱家也不计较你。只你日后胆敢不守妇德,欺凌家主,别怪咱家心狠手辣,强下休书。”
    “新妇不敢,这回真的知错了!”女人跪在地上,连声音都变了。
    她之所以在家中强势,一定要压住丈夫,主要也是心虚。想她过门三年,肚子里一点动静都没有,怎能不虚?也亏得刘家穷得叮当响,讨不起小妾,更不敢休妻,否则她这主母哪里能做得这么稳当!
    女人看了看桌上整整齐齐累着的一堆银锭,心中擂鼓一般。她从未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然能占有如此之多的银子。
    与之伴生的却是无比的恐惧。
    如今家里的木头算是攀上了高枝,有这位大太监堂叔罩着,说不定哪天还会过继成儿子。自己若是不能产下一儿半女,如何安身立命?
    刘若愚用余光看着桌上的银子,心中也是不舍。
    明初时朝廷严禁民间用白银交易,一直到了弘治朝,禁令才有所松动。真正大规模银钱通用,那是万历朝之后的事了。那也是因为西班牙崛起,从南美运来大量高品质白银购买中国的茶叶、瓷器和丝绸,否则中国根本没有足够的贵金属来满足日益发达的商品经济需要。
    即便如此,真正的白银流通量仍旧不大,一百两白银对于小民而言绝对是天文数字。可以花五十两在běi 精繁华地段买一套两进三间的大屋,剩下的钱可以盘下一间门面铺子,再雇上账房、伙计。若是寻常日用货物,连进货钱都够了。
    可以说,刘家这一支,可以凭着这一百两银子,从底层贫民一跃进入中产阶级。
    刘若愚算是太监中的极品,既不贪财也不好色,但随手甩出这么多银子,一样有些肉疼。
    然而不给出去却是不行,因为宦官圈子里是没有秘密的,许多人已经从王平嘴里知道刘若愚之前的艰辛生活,若是刘若愚不好好报答一下收留他的堂侄,势必被人说是刻薄寡恩,日后谁肯为他卖命?
    千金买骨终究是不得不做的事,好歹肉烂在锅里,这银子还是姓刘的。
    刘若愚当下又劝勉了这对夫妇一番,关照他们换个好点的房子,自己想法子谋个生活。眼下他在潜邸,不可能张扬,但暗中相助,不受黑白两道上的滋扰却是可以做到的。
    见堂侄唯唯诺诺,一副木头模样,刘若愚也没了坐下去的兴致,缓步出了破屋,抬头一看,外面太阳已经西沉,天上一片暗红的霞光。空气中飘散起柴薪的烟气,是做苦力的人家才刚刚造饭。
    “叔,”男人从屋子里追出来,“我去叫两个菜,陪您喝一盅呗?”
    “好好过日子,你怎么说也是个男人,我刘家还指着你延续香火呢!”刘若愚不着痕迹地回绝了侄子的邀请,他一眼就看出这是那位侄媳妇在示好,而他现在并不想让那恶妇太过于安心。
    “咱们去煤山。”刘若愚对外面等着的两个火者道。
    手巾、火者是最底层的阉人,甚至连说话的权力都没有,自然不会有什么异议。
    刘若愚翻身上马,轻轻一纵缰绳,往煤山之西去了。那两个火者连忙小跑起来,努力跟上马步。
    明宫之中宦官太多,但凡有点条件的管事太监都乐意住在宫外。既能改善居住环境,也方便做些私事,不至于被人牢牢盯着。有地位的太监们聚居在紫禁城外的恭俭胡同,地位稍低的则多在煤山西边购屋买房。
    相比田存善,刘若愚在老宦官中的人脉可是最大的优势。宦官从首领太监以下,还有“少监”、“监丞”,“经理”、“管理”,“奉御”、“听事”、“答应”、“长随”等等。二十四衙门又有厚薄、轻重、富贵、贫贱之别,其中人员配属也各不尽同。整个紫禁城的宦官社会丝毫不逊于一个小国家,要想彻底了解规则,游刃有余,也只有刘若愚这样在宫中浸yín数十年的老人。
    而且他还不是普通的老人。
    刘若愚十六岁自宫入选,在司礼陈太监名下,起点就高。因为出身官宦人家,他从小就读书识字,被选送内书堂读书。从内书堂出来之后,等于文官中了进士。后选入文书房,负责递交通政司的奏疏,撰写文案,是司礼监的下属机构。后来因为博学多识,被魏忠贤选入内直房,相当于文臣进了翰林院。
    若不是因为逆案受到了牵连,他再上一步便是入司礼监了。即便是司礼监的随堂太监,也等若外廷的内阁辅臣了。田存善与刘若愚相比,就如同新科进士与礼部尚书一般,差别岂能以道里计?
    当天晚上,刘若愚便通过往日的关系,成了王承恩的座上客。
    在信邸老臣之中,王承恩并不是位置最高的,甚至不是崇祯帝最为宠信的。照刘若愚的意思,有东宫太子这面虎旗,大可以直接去找真正的内相王之心结盟。然而太子对于王承恩表现出的好感却溢于言表,这让刘若愚不敢轻易建言,谁知道王之心在什么小事上曾惹得太子不快?
    再者说,太子交代的那些事,并不一定要掌印、秉笔这样的大太监动手,王承恩作为随堂太监一样可以办得很妥当。而两者之间打点起来的价码却是天壤之别,或许这也是太子精打细算的一面。
    朱慈烺之所以选择王承恩结盟,最初的出发点是——甲申天变之时,随着崇祯帝吊死煤山的,只有王承恩一人。
    顺着这个结果逆推,刘若愚却发现王承恩的确是最佳盟友。首先,收买他的价码不高。其次,王承恩正当壮年,若想平安度过后崇祯时代,还需要太子的照拂。
    王承恩的确很有一拍即合的意思,没有丝毫委屈太子的私使。

廿八章 水滴铜龙昼漏长(六)
    自从太子见了刘若愚之后,田存善心中就如十五个水桶打水——七上八下,整整一下午都心不在焉。就算是再迟钝,他也知道了就在东宫之中有一股暗流,想将自己掀翻在地,还要狠狠踩上一脚。
    这种惴惴不安的心情差点让他办砸了差事,这才警醒过来,集中精神先将眼前的太子伺候好。不过说起来,太子并没有给刘若愚任何职司,也没说要恢复他的宦籍,这或许是不幸之中的万幸。
    “田存善。”朱慈烺突然叫道。
    “奴婢在。”田存善连忙上前。
    “给总宪再上一份鱼滑。”朱慈烺道。
    暖阁之中唯一的客人就是李邦华。他傍晚时接了太子口谕,便服入见,说了没两句便被太子留膳。因为太子的礼遇,这餐饭吃得倒是挺舒适,米饭蒸得极软,菜品也都适合老年人的胃口。
    尤其是那道鱼滑,以鲜鱼去皮、骨、刺,仅取尾、背、鳃下的活肉剁成糊状,佐以姜、酒,抟成丸,高汤中汆过即可食用。入口滑腻,满嘴鲜美。
    这道菜的成本并不算高,对于重享受的晚明士大夫之家而言,可以算是节俭小菜了。只是市面上却不曾有过这种做法,故而李邦华一用之下颇有惊喜,让太子看出了端倪。
    ——殿下真是太细心周至了。
    李邦华心中颇有暖意,感念太子待他以国士的知遇之恩。
    朱慈烺等田存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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