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长安-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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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转身,大手轻抚上女子精致的面容,长指缓缓擦去她颊畔的泪水,“别哭。”他的声音带着最致命的温柔,像是万千繁花茫然在她眼前炸裂开来,染着最浓烈的剧毒。
问柳的泪流的更凶。
她怎么会,傻到要放弃他的啊。。。。。。
看着女子哭得泣不成声的样子,成都闭了闭眼,嘴角轻扯起一方嘲讽的弧度,“我们好聚好散不好么?嗯?”长指划过她的眉心,点上她苍白的唇,“你害死我们的孩子,我便也除掉了萧望的骨肉。很公平,不是么?”
他的声音很淡很淡,似是所有的一切对于他来说早已过去,包括所有的背叛所有恶意的欺瞒,包括那个孩子。。。。。。那个还未来得及出生,甚至还未来得及被人知道便已流掉的孩子。
他忘不了那日冰冷幽深的牢狱,被拷打的奄奄一息的女人拼死守护着的那个名字,他忘不了她昏厥在冰凉的地面,身下汩汩而出的鲜血,那么多那么多,染红了她雪白的衣裙,埋葬了他对她所有的怜惜和情意。
那片鲜红渐渐拧成一根牢不可破的藤蔓,冗长的缠绕在他心头最深处,日复一日,他越挣扎,便刺得越深。
于是他想,一个拼死也要护着另一个男人的女子,他究竟是为何,仍要把她当做心头无人可触碰的禁区,他为何仍要执着?他是当朝宇文尚书的长子,是大隋第一勇士,他何必,一次又一次地糟践自己?
女子脚步一踉,几欲站不稳。
孩子。。。。。。
那是他们间一道最深最重的伤疤,无人能提及,无人可触碰。如今被他那般轻描淡写的提出来的时候问柳只觉得痛,那是一种从心底最深处不断蔓延涌上的疼痛和绝望,就像是一个巨大且深不见底的黑洞,她的泪落下,无处可寻,无人在意。
曾经那个最怕她伤怕她痛那个她一流泪恨不得杀了全天下的少年再也找不回了,她丢了他,那么愚蠢的,弄丢了他。。。。。。
可即便如此,他不能也不该,如此伤害另一个无辜的女子啊。
她垂下头,她哽咽,再没有一丝勇气去看那面色冷峻的男子一眼。
良久良久,她开口,“瑾苏在哪里,我想见她。”
☆、第二十一章 告别
问柳至今仍能清晰的忆起初见瑾苏时的场景。
那日林间午后,她为当时仍是护国将军身份的萧望采药治伤。犹记得那日天高云淡,迎着阳光,她见到了那个跨在骏马上身着明黄衣裙的俏丽少女,小脸被风吹的脏兮兮的,额上还有着细细的汗珠,迷茫的大眼在触及到自己身侧那英挺男子时瞬间明亮的不像话。
她看着少女亲昵的拥着他,笑容明亮,漂亮的眸子里找不到一丝阴霾。男人嘴角噙着笑,他看着她,用自己从未见过的宠溺目光。
问柳知道,萧望心头之人究竟是谁。她本就是一个心思极细的女子,即便他掩藏的很好,可那眼里的情愫却是如何也骗不了人的。他的目光向来清冷疏离,可唯独对那人,才会有一丝丝不同平常的情绪。
那时问柳看着她颊上的笑容便想,这样一个女孩儿,有谁拒绝的了。
只是此刻看见地上那被狠狠挣裂的绳索和蔓延至门窗的斑斑血迹,问柳甚至想象不到,该是怎么样的绝望,才能让她拖着一副孱弱的病体挣脱粗硬的绳子,哪怕舍了性命也不惜要逃离出去。
宇文成都大步向前,几乎不可置信的开口,“瑾苏?”
窗大开着,冷风呼啸,而屋内早已没有了那人的踪影。
“瑾苏!”
男人手中的药碗碎裂在地,他大吼出声。成都不懂,他当真不明白,他已斩断了那个孩子,他根本已断了她全部的念想,可她为何仍是要走,为何仍是要不顾一切回到那个逆贼身边!
他拳头紧握,指尖狠狠陷入皮肉中,划出一道血痕。
去煎药不过一盏茶时间,她走不远,绝对走不远!
问柳的目光久久停在地面的乌黑血痕上,白衣下的纤指不可抑制的轻颤。直到宇文成都转身向门外追去,她才恍若隔世般抬头。
“成都,”
她叫他的名字,嘴唇紧抿,“不要去了,就让她走吧,好不好?”
“不可能。”
男人的声音不大,却带着无可商量的残忍与冷绝。他背对着她,仍是头也不回的大步向前。
“成都!”
“宇文成都!”
女子向前一步,终于不受控制的大吼出声。
“你只顾自己的仇恨,可你有没有考虑过瑾苏的感受!你已害死了她腹中的骨肉,究竟要做到如何你才会满意?她是无辜的啊,你有没有想过,由始至终,她都是最无辜的一个人!”
成都的脚步生生停顿在那儿,他的背挺得笔直,紧咬的唇齿带着噬骨的愤恨。
“我不管是谁无辜的谁不是!总之我恨萧望,我要他生不如死!”
那一刻问柳看着他冷峻的背影才终于肯承认,那人当真早已不再是曾经的那个热情良善的少年郎了,却只有她,固执的守着一个已然崩塌的回忆死死不愿放手。
“宇文成都,你简直丧心病狂的厉害。”
女子闭了闭眼,呢喃出声。
他会变成如此,根本全是拜她所赐。她本就没有资格怪他,从来没有。。。。。。
。。。。。。。。。。。。。。。。。。。。。。。。。。。。。。。。。。。。
天愈来愈黑,大雨久久不停。
长长的路上,只有一个纤弱的身影在缓慢前行着。长发挡住了她的大半张容颜,原本清丽的眸子慢慢全是木然,染着死水一般的绝望。
瑾苏已不知自己走了究竟有多久,单薄的衣衫被雨打透,鲜血顺着手腕一颗颗滴在积水中,渲出一片浓郁的血红。
鞋子早已因长时间的行走而磨破,尖锐的碎石划破了她的足心,刺骨的疼。她再没有一丝力气,缓缓俯身,纤指慢慢触上自己的腹部,她低喃,“战儿不怕,娘亲带你回家,乖,我们很快就回家了。。。。。。”
少女的手缓缓触摸着那已毫无生命气息的位置,她唇畔染着笑,苍白又绝望。
‘瑾儿。。。。。。’
她闭了闭眼,耳边又传来那个声音,熟悉的,好似带着亘古的悠远。
轻若蝉翼的睫毛动了动,她轻轻笑了,对着自己平坦的下腹继续开口,“小战儿想不想见爹爹?想不想?嗯,我猜你一定很想他对不对?因为娘亲也很想很想他啊。。。。。。可是爹爹很不乖,爹爹总是欺负娘亲,爹爹甚至连战儿都保护不好,我们不去找他,所以我们就惩罚他永远也找不到我们,好不好?”
少女慢慢直起身,向夜幕中继续走着,她很冷,即便用双臂环紧了自己的身子,浑身上下还是止不住的瑟瑟发抖。
‘瑾儿。。。。。。’
‘瑾儿,我在。。。。。。’
‘我爱你,瑾儿,只有你。。。。。。’
耳边的声音却愈来愈大,愈来愈近,宛若一道巨大的屏障将她死死束缚在其中,任她如何挣扎也逃不出一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股绝望慢慢侵袭,折磨的她永生永世不得安生。
萧望。。。。。。
萧望,萧望,萧望。。。。。。。
她念他的名字,一次比一次更重,一次比一次更痛。
刻入白骨,深入髓。
生生熬成了剧毒。
‘瑾儿。。。。。’
‘瑾儿,我在。。。。。。’
我在。。。。。。
“滚开!”
她堵住自己的双耳,终于不受控制的大吼出声。
“不要叫我不要再来找我了!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早就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她什么都没了,友情,爱情,还有战儿,她的战儿。。。。。。
她要怎么去见他,她还能拿什么去见他?
有液体顺着苍白的颊畔滑下,却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她哽咽,近乎崩溃的低喊,“我恨你,萧望,我恨你,不要再来找我,不要再来了。。。。。。”
若是没有他,宇文成都便不会将一切的怒意都生生转嫁到她的身上。若是没有他,那么她所经历的所有屈辱和伤害是否便也就不复存在。
她恨他,曾经刻骨铭心的爱,如今鲜血淋漓的恨。
瑾苏很痛,甚至连呼吸都抽痛的可怕,双腿毫无意识的向前挪去,一步一步,没有方向,也再没有未来。
她种在府内后院的那几棵桃树就快开花了吧,不知这几日会不会有人记得给它们浇水,不知那人是不是又忘记了要照顾好它们。那日采摘的茶叶应当早已经风干了,放的久了,便就没有味道了。他最喜欢喝用清晨露水泡的茶,她不在的日子里,是否会有另一个女子取代自己的位置,为他煮茶,陪他练剑,会像曾经的自己一样照顾着他?
‘瑾儿,我很喜欢江都,我们会永远住在这里。’
她仍记得他说这话时的神情,他拥着她,目光柔和又宠溺,那是她期盼了一辈子的在乎和荣宠。
永远么?
只是她,大抵再也回不去了。
那个家,他们的家。
她曾用尽全力构造的幸福,就如黄粱一梦。梦醒后,早已遍体鳞伤。
怪么?可是,这一切又该怪谁?她那么清楚的明白,若没有在乎,便不会有恨,不会有挣扎,和逃脱不得的宿命。
她闭了闭眸,面前闪过很多人的面容。有爹娘,师傅,何大哥,小豆子。。。。。。她想,她早该放下了,不是么?
望哥哥,这次,换瑾儿先走。
以往的日子,每次都是瑾儿偷偷的跟在你后面,看你披甲上阵,一去便是几个月。你懂那种感觉吗?你可知每日每夜等待着一个不知何时会回来的人心中是何种的酸楚和无奈么?
从小到大,我最喜欢看你为我焦急心疼的样子了。不许笑我幼稚,因为我只是不确定,因为只有你在为我慌乱紧张的时候我才能肯定,你心里也是有我的啊。
所以,这一次公平一些好吗?这一次,换我先走。让我再见一次你为我紧张时候的样子,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了。
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她环紧了自己的双臂,意识渐渐模糊,一抹白衣,终于重重晕厥在大雨中。
‘望哥哥,你可愿同瑾儿在一起,归田卸甲,永世不离?’
归田卸甲,永世不离啊。。。。。。
是谁说的,最可笑不过少年言。
☆、第二十二章 经年
又是七月的光景。
江南烟雨缠绵,丝丝络络缠绕在青石板路上。许是天黑的缘由,路上人烟稀少,街巷两旁尽是打烊的早早上了门板的店铺,唯有一间挂着旗子的酒家还微微透着星星点点的光亮。
一灯如豆,透开单薄的纸窗。空荡荡的大厅里,只侧身坐着一个墨衣男子在独自斟酒。额前的发丝垂下,遮住了他左侧容颜,只有那深黝的眸子暴露在空气中,却看不出他该是迷茫或是清醒着。
屋内酒香四溢,但落在有心人嗅间,竟满满全是苦涩。
‘吱呀——’
门被人从外推开,一把淡青的纸伞先入了眼。女子长裙微扬,落在地面的是一双纤细柔白的脚踝,雪白的衣角被雨打湿了一部分,她侧头轻擦着发,露出耳上小巧的珍珠耳坠。
“白姑娘。”
老板娘记着帐,熟捻的唤她,“今日怎来的这么晚?萧公子都已喝了几觥了。”
女子微微抬头,礼貌的笑,一双美眸依旧魄人心弦,甚至没有因岁月的流逝而暗淡半分,“方才在路上耽误了些时辰,让您费心了。”
将纸伞挂在门后,慢慢向男人的方向走去,直到停驻在那木桌前,她轻轻唤,“主人。”
“你来了?”
男人听得那声音才抬起头,酒杯中的液体摇摇晃晃,透过烛火映着他的面庞,鬓上黑发中还有几缕不该属于他的花白。他依旧英俊,可眉眼中的沧桑却更甚从前。
他扬唇,对着那女子勾起一记浅笑,“来,陪我喝一杯。”
问柳慢慢坐下,低垂的眉心遮盖住眼角的酸涩,一梦四年,可固执的停留在过去宁愿沉睡不醒的又何止她一人?
只是。。。。。。
她纤细的指尖攥紧了衣下明黄的布料,却不知是否该拿出来告知那人。
“怎么了?”
萧望半眯着眸,看着对面似是有些坐立难安的女子,眼角勾起一道浅浅的笑纹,仔细看着,竟已是生出了细细的褶皱,“出了何事?”
“主人,”
问柳深吸了一口气,缓慢开口,“今日,是新皇登基的日子。”
“嗯。”
萧望应了一声,似是毫不关心的态度。是的,如今的他,早已不再惦念任何事了,哪怕他曾不惜付出一切也为达成的复国大业。那女子走了,也带走了他全部的喜怒哀乐,甚至他的灵魂。
纤指扣住他手中的酒杯,“别再喝了,你醉了。”她看着他,“已经四年了,主人,还不够吗?你欠她的,早已偿还够了。”·
问柳知道,他仍每日每夜沉溺在酒精中,不过为了偿还,‘死’对于他来说是最好的解脱,可他却不允许自己解脱,他选择痛苦,只是要偿还他曾犯下的一切罪孽。
萧望不语,只是推开她的手臂,淡淡的笑,仰头,又是一杯。
问柳闭了闭眸,眼眶猛然又酸涩的厉害。她想岁月早已磨光了这个男人身上所有的棱角和锋芒,如今的他,甚至连一个微笑都会让人觉得无限心酸。
手中的布纸又更握紧了一分,顿了顿,她轻喃着开口,“您可有想过以后的日子?您可有想过,离开江都,回长安去?”
“重回旧地,不过徒增伤悲。”
男人笑笑,长指挑起手中酒壶,慢慢向杯中倒下,他抬头看她,“若你思念故人,便不必顾及我的感受。”
“不,我。。。。。。柳儿并非这个意思,我想说的是,若瑾苏还活着,您。。。。。。可愿回长安找她?”
萧望执杯的手僵硬了一瞬,随即,又继续着方才的动作,他说,“问柳,那日,是我亲眼见到她跌落崖下的。”
是啊,万丈深渊,又有谁逃得过?
何况是刚刚小产后,身体不慎虚弱的她?
是他的错,是他没有保护好她们,他丢了她,丢了他们的孩子。而最后剩下的,只有无穷尽的忏悔,和度日如年的苦楚。。。。。。
“可世事难料不是么?若有万一。。。。。。”问柳深吸了一口气,紧攥着的手指终于松开,那张明黄的布纸铺陈在男人面前。
“这是何物?”
“新皇登基的布告。”
男人紧抿着下唇,长指在触及到中间的那一行小字的时候竟是止不住的重重抖颤了起来,脑海中有一个声音在不断扩大,像是一瞬间吞噬了他所有的感官理智。
瑾儿。。。。。。
他念这个名字,那个甚至连呼吸都会让她觉得痛的名字。
——太子妃萧氏贤良淑德,仪态端庄,故封为萧皇后,为后宫之首。。。。。。
母仪天下。
可当真是母仪天下?
久久被烛火映照的瞳孔被刺得生疼,他抿了抿唇,只听得身侧女子慌乱的呢喃,“柳儿,柳儿不想瞒您,可兴许,那人,也并非是瑾苏呢?我,主人。。。回长安,我们回去弄清真相,好不好?”
“真相?”
男人抬头,已是痴痴笑出了声,杯中液体摇晃,映着他的侧颜,竟有种逼近癫狂的绝望。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我还有资格去探究么?我岂能狠得下心,再次,。。。。。。夺去她的幸福?”
“可她若过得不好呢?谁人不知,杨广后宫妻妾成群,视女人为玩物,瑾苏跟了他又岂会有幸福可言?我不知她过得是否安好,抑或那根本就不是她,那甚至只是朝廷为抓捕你而处心积虑设的一个饵,可纵使希望渺茫,您也不该自断生机啊!”
问柳握拳,终于重重低吼出这一段话。
她只是觉得难过,看着曾意气风发的像是全天下尽在他掌握中的那个人因一个女子将自己折磨得几近疯癫,她便难过的不可思议。从知晓他真正身份的那一日起,从这四年陪他度过的每一日每一夜,他们之间,早已不再是主仆二字可述得尽的了,他们是朋友,是知己,甚至亲人。
这个男人,他变了太多,他的身上再找不到一丝地狱修罗的影子。他待人和善有礼,再不嗜血成性,他会把自己和子夜当作亲人般关心,他已完全变回了瑾苏心中曾经温文尔雅的翩翩公子,就在她走后的第四个年头。
就在,她已许了别人的那个‘以后’。
“主人。。。。。。”
问柳重重闭上了眼,“瑾苏她,爱的是你啊。。。。。。”
爱么?
萧望笑,深邃的眸迸裂着毁天灭地的痛楚。
“我只知,她有多恨我。”
他只记得那些夜里她嘴里的恨说的有多么斩钉截铁,那一日,她站在悬崖边,发丝散乱,衣衫上满是血痕,她转身决绝而落,风沙迷了他的视线,他只看到她带着蚀骨的恨意与痛意的双眼,和衣角翻飞的白布。
那是缠绕他一生的梦魇,痛入白骨,森森见血。
断情,绝爱,她以死亡斩断了他们间所有的一切,让日后的每一日每一夜,他只能独自活在自己的炼狱中,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
连日阴雨,天黑的比往日更早。
屋内湿气甚重,男人久久坐在桌案前,修长的手指细细摩挲着冰凉的墨箫。许是长时间未进食的缘故,薄唇有一丝泛白,将那长箫细细靠近唇边,却是再吹不出一字音符。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萧后。。。
萧皇后。。。。。。
他当真还有资格,去寻回他的凰鸟么?
萧望嘴角微勾,溢满了苦涩。
四年了,他的头上滋了白发,眼角也生了纹路,他已不再年轻,失去爱人,他身心苍老。这样的他,一个什么都没有了的他,可还有机会,再拥有她么?
烛火微弱,映在单薄的纸窗上,一室清冷。
‘当当当——’
敲门声骤响。
“进来。”
门被人从外推开,女子走的很急,直到立于桌案旁,才气喘着声音开口,“主人。”
“出了何事?”
“梦诗,梦诗她不见了,我和子夜去到她的房间时,只看到桌上的书信。信上所言,她思念无欢姐姐,便孤身一人回京找寻了。。。。主人,梦诗的眼疾前些日子才刚好,京城又不是什么太平地界,柳儿着实担心,不如我们。。。。。。”
“子夜在哪里?”
问柳话还未完,便被男人打断。他放下手中玉箫,抬头看向那似乎很是着急的女子,一双黑瞳满是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