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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碧落长安-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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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岚想不通,可是爱上便就是爱上了,命不由己,她又能怎么办呢。
  天阴沉沉的,她就那样看着他,一句词便缓缓的,不受控制的,轻念出声。
  “雨从天上茫,水从桥下流。拾得娘裙带,……。”
  同心结两头。 
  手臂猛然被人钳住,男人的眸子漆黑,看着她,却并未开口。
  “皇上,您捏疼臣妾了。”
  女子垂眸,却盖不住眼角眉梢的落寞。
  “你知道这首诗?”
  男人问,手上的力度微微放轻了些,却并未松开。
  “是。”
  她应。
  青岚想,她怎会不知道呢。这首诗,他五年前曾赠予皇后的情诗,从文人墨客口中流出,装订成册,流传民间,传到当时只有豆蔻华年的她的耳中。
  所谓一世情劫,也许便是从那时开始。
  “皇上,可否也写首诗,赠予臣妾?”
  终于,她开口,如是要求。
  杨广看着她,黑眸有一丝探究,似乎还夹杂着其他的东西,可青岚看不懂,她从来都不懂。
  “你知道,朕不喜欢善妒的女人。”
  他闭了闭眼,缓缓开口。
  “岚儿,岚儿并非善妒……”女子抓着他的袖口,声音有些急,更多的却是小心翼翼,“只是日日看着皇上忧虑,岚儿心疼……”顿了顿,她缓缓开口,“其实皇上,可不可以回头,也看看岚儿?”
  您可否愿回头,等等岚儿?
  青岚不甘,她试图得到他的真心,她无比奢盼。
  “她,走了多久了?”
  杨广哑声,低低的问。
  青岚愣了一愣,随即回答,“已有两个月了。”
  才两个月么?
  杨广苦笑,他为何会觉得这短短两月竟像是过了半生之久?
  那日的永安宫,他执梳为她束发,似乎已是很久远的事情了。他闭上眼,茫然又想起五年前的江都王府,她一身侍卫装,从屋顶滚落下来的可笑模样,她小小的脸蛋染了沙尘,睁着一双大眼的迷茫模样在他的眼里却美得像个仙子。
  年少时,他策马扬鞭,军功无数,他在生死面前走过无数次,他曾被最亲近的父皇出卖,甚至为绝后患亲手杀了自己心头女子。他还以为,自己的心早已冷硬,他以为自己再不会将任何人放在心上,更别说再爱上谁。
  可他却怎样也不曾料想,那个江都所遇的痴傻丫头,那个满心满眼都是其他人的女子,竟终究成了纠缠他半生的梦魇。
  “青岚啊。”
  杨广低声,叫她的名字。
  “是,皇上。”
  “你说,她可还会回来?”
  男人问,可又不等她回答,只是自顾自的说着,“可即便是回来,又有何用呢?”
  杨广想,一个心中从不曾有自己的女子,就算留住了她的人,终究又有什么用呢?
  “皇上,您还有岚儿。”
  青岚看着他,静静开口。
  四目相对,女子眼中情愫灼灼,让杨广不仅有一丝恍惚。
  她们很像,面前这女子,和曾经十六岁的她。
  一样的眉眼,一样笑起来会有浅浅的梨涡。
  薄唇被一抹温热慢慢封上,唇齿相依,他听到了女子咕哝却又清晰的话语。
  ‘皇上,给岚儿,一个孩子,好不好?’
  杨广不语,他闭上眼,缓缓拥紧了她馨香的身子。
  该放下了么?
  他问自己。
  也许,也许吧。
  

  ☆、第十七章 反间

  瑾苏醒来的时候,已不知是何时辰了。
  屋内只燃着一盏昏暗的烛火,她揉揉仍有些昏涨的头,抬眼,缓缓起身,便正对上一双深邃的眸。
  纤指捻着身上的薄被,拳心微微握紧,她就那样看着他,四目相对。
  却是男人先别开了眼。
  “把药喝了。”
  萧望端过桌上仍泛着热气的汤药,递到女子唇边,低声道。
  瑾苏不语,却也并未接过瓷碗。
  男人看着她,低低叹了一口气,“瑾儿,你乖,别再闹脾气了。” 
  就好像幼时,她每每小孩子心性,无理取闹的时候,他总会点点她的鼻尖,道一句,’瑾儿乖,别再闹脾气了。’
  他容颜俊朗,声音温和又宠溺。
  女子看着他,突然就痴痴的笑出了声。 
  庄周梦蝶,蝶梦庄周。
  那么那么多年了,她究竟,何时才能够分得清呢?
  “萧望。”
  瑾苏闭了闭眼,低声叫他的名字,“我早已不是小孩子了。”
  “是么?”
  男人注视着她,容颜倾城,曾经的青涩不再,眼角眉梢,再没有一丝往日的年少模样。
  他轻轻的笑,执住瓷碗的手蓦然又僵硬了几分。
  “是啊,瑾儿长大了,我怎么忘了,我的瑾儿,早已不是从前了。”
  他唤她,’我的瑾儿’,语气一如从前。
  瑾苏的眼睫轻颤,纤指微微捏着身下的被褥,她看着他,抿唇,“萧望,我要知道,你究竟在筹谋些什么?”
  她注视着他的目光中慢慢写着不信任。
  是的,她不信他。
  她曾毫无保留的信任早已在那一场浩大的阴谋中被时光卷逝,杳无踪迹。
  瑾苏仍想说什么,可刚刚张口,就见男人眼中的柔情尽散,反而被一抹隐隐的阴鸷取代,他大掌钳住了她纤细的腰身,薄唇更是凶狠的封住了她的檀口。
  “萧望。。。。。。唔……放开!”
  瑾苏慌了,伸出手抵着他的胸膛,牙齿更是不客气的向他的唇上咬去。
  “嘶。。。。。。”
  男人抬头,一手撑着床榻,另一手缓缓擦去嘴角的血痕,“萧瑾苏,这么多日了,你还是不知道什么叫做服从。”
  他目光如炬,像一根尖刺狠狠扎在她的身上。
  “你。。。。。。”
  瑾苏愕然,透过他宽厚的背向前看去,就只见营帐口静静伫立的一抹黑色幽魂。她身子一僵,倾城的容颜上血色尽失。
  此刻她再是蠢笨,也知他情绪转变的真正缘由了。
  萧望顺着她的目光回头看去,缓缓起身,低声道,“师傅,您怎么来了?”
  “怕为师坏了你的好事,对么?”
  铜面轻笑着,向前几步,目光扫过榻上的纤弱女子,“皇后娘娘可是真有本事,居然跑到战场上,用我教的功夫来对付我的人?你这么做,对得起为师么?”
  “你住口!”
  瑾苏直起身,冷冷打断他的话,“我说过,我萧瑾苏今生只认尘兮道长一个师傅,你这个卑鄙小人,你有何资格做我的师傅?”
  “啪!”的一声。
  她的头被狠狠扇到一侧,嫣红的血痕顺着唇角滑下。
  瑾苏回过头,嘲讽的目光淡淡扫过男人的面容,“萧望,你真不愧是他的徒儿,我还以为这恶狼养出来的会是什么良驹,现在看来,不过一条杂犬罢了,还是一只只会狂吠的杂犬!”
  “冥顽不灵!”
  又一个巴掌下去,女子的脸色惨白,几缕发丝贴着唇角的血红,整个人凌乱不堪。
  萧望死死的握着拳,转过头,向正抱拳,像是在欣赏着一出好戏的铜面开口,“师傅,您来找衍儿,可是有何事么?”
  “为师不过想来看看皇后娘娘罢了,如今看你同她相处的很好,那为师便也就放心了。”铜面开口,声音竟带着隐隐的蛊惑,“衍儿啊,来为师这边。”
  瑾苏抬起头,竟看到萧望像被。操控的木偶,亦步亦趋的向前走去,直到铜面的身旁,他才抬手,好似像男人的体内灌输了一道功力。
  她的心愈发慌乱,入坠冰渊。
  惊慌的目光对上铜面冷彻的黑瞳,却换来了他不屑的轻笑。
  他的唇微动,’萧瑾苏,别再自不量力了。这一次,你再也影响不了他。’
  你再也影响不了他了。
  再也,影响不了。。。。。。
  瑾苏重重打了个寒颤。
  “衍儿。”
  做完这一切,铜面开口。
  “是,师傅。”
  “明日出征,是汉军最后一次进攻清源县城,这一次,为师要你亲自挂帅。”
  “徒儿,定不负师傅所托。”
  铜面终于离开。
  瑾苏重新拉上了营帐,再确定了子夜守在门口,而当真再不会有任何人去而复返时,才返回帐内,扶起那靠椅在桌边,满脸痛楚的男人。
  “萧望。”
  她试着叫他。
  “萧望,你怎么样?”
  男人的额前渗着汗珠,她几度擦去,可那汗却是愈流愈多。
  “子夜,子夜!”
  她对着帐口大喊,可却被萧望压下双手。
  “我没事,”他眼眸紧闭,声音绵软无力,“别再叫了,会惹来我师傅的人。”
  “他对你做了什么?他向你下毒了是吗?你解开我的穴道,我帮你逼毒,你让我帮你把毒逼出来,好不好?”
  “没有用的,”萧望摇头,右手费力的抬起,缓缓抚过她红肿的面颊,“我刚刚打了你,疼不疼?对不起,我不是故意……”
  “我知道,你别再说了,我都知道,你只要告诉我你怎么样,我怎么才能救你,萧望,我怎么样才能救你……”
  她不断重复着问,声音哽咽。
  泪水冰凉,顺着她的脸庞滑下,一颗颗,掉在男人的衣衫上,重重砸在他的心口。
  ”我有很久,没有见到你流泪了。”
  蓦然的,他这样开口。
  “你知道吗?那个时候,我总是讨厌你的眼泪,因为它会让我心软,让我丢兵卸甲,打乱我所有的计划。可有一天,当你对着我再也不肯流泪时,当你,真正的恨上了我时,我突然怕了。我怕再见不到你的泪,听不到你笑,我怕,你心里,再也留不住我了。。。。。。”
  他俊颜惨白,颊畔的笑惨淡而苦涩。
  “云水涧,是毁在我的手上,可我没有杀你的师傅,和你的师妹师弟。尘兮道长,四年前已仙逝,而小豆子他们,被我的人带回了西域。我问过子夜,他们生活的很好。我那时……我只是嫉妒疯了,我存心报复你,我要你死心失望。。。。。。是我错了,瑾儿,你原谅我,你可不可以,别再恨我?”
  那些连梦里都斩钉截铁字字珠玑的恨意已折磨了他整整四年,日日夜夜,蚀骨焚心。
  他已然承受不了。
  “瑾儿……”
  “别说了,萧望,别再说了。。。。。。”
  她摇头,眼泪无声无息的滑下。
  佛说,那些是非恩怨,真真假假,早已成过去。
  已成过去。
  过去了啊。。。。。。
  “你让我帮你治伤,萧望,我怎么样才能帮你?”
  “叫子夜打一桶热水,扶我去榻上。”
  他闭了闭眼,道。
  滚烫的热水稍稍舒缓了体内相撞的内力,隔着纱帐,瑾苏看到不他的情况,只见浴桶上浮着两股黑红之气,他周身缠绕着的强大真气,让人无法靠近。
  “碰——”的一声,木桶应声断裂,热水缓缓流出,融在黝黑的土地里。
  “萧望!”
  瑾苏拉账而入时,男人已披上了长袍,脸色也恢复了一些。
  “你,没事了?”
  她试探着问道。
  “嗯,暂时压住了。”萧望回答。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可不可以告诉我,铜面究竟对你做了什么?”
  “我身上,封印着长安诀的功力。”
  “长、长安诀?”
  “是的。”男人点头,缓缓讲述。
  “师傅为令我重拾复国之心,以念儿相要挟逼迫我与汉军合作,并不惜将长安诀的功力倾注到她的体内。我为救念儿,只能将那股功力引到自己身上。”
  “那一日,我遭反噬,昏倒在别院,本以为自己会熬不过去。可醒来时,竟是师傅又将我救醒。师傅曾因练此功入魔,远走大漠,而数年后,不止压住魔性,更寻得了破解之法,便是方才他注入我体内的另一道功力。可与此同时,他也可借此功控制我的心绪,让我放下曾纠葛过我的一切情感,更加包括你。”
  “那你。。。。。。”
  “自第一次为他所控制后,哥舒瑀便以邪剑山庄的护心丸将我唤醒,再后来,我便学会了逼出毒素之法。而做戏,不过为了得到师傅的信任。”
  他一字一句,声音中没有丝毫的起伏之意。
  “萧望。” 
  瑾苏看着他,开口,“你为何,要帮助隋军?”她这样问他,“你可以按铜面的计划,造成两军厮杀,再坐收渔人之利,登上帝位,完成多年夙愿,你为何又要在关键时刻放弃?”
  她知道在这个时刻不该这样去问,可她却仍是问了。
  “我不知道。”
  萧望摇摇头,苦笑。
  “许是为了你,许是为了小望,也或许,是为了我亲手带出来的那些兵将,年底就快到了,他们每年最大的愿望,都是回家和爹娘过个好年。。。。。。”
  “萧望,你变了。”
  瑾苏看着他,如是开口。
  “是么?”
  男人摇摇头,淡淡的笑,“这样不好么?”
  “很好,这样很好……”
  瑾苏看着他眼角细细的皱纹,突然便难过的厉害。
  她曾深爱着的少年将军,剑指天涯,光芒万丈,她却知道,自己再也找不回他了。
  罢了,罢了吧。
  四年了。
  谁人还肯留在原地,一如从前?
  “瑾儿。” 
  男人看着她,低声询问,“若战事终了,你可还要,回到皇宫去么?”
  “或许吧。”
  瑾苏不知道,解药只剩下一粒,她甚至不知自己可还会有命活到战事终了。
  她摇摇头,苦笑,她想起自己曾答应过皇上会回去。可此生,便注定会辜负了吧。
  “铜面要你明日领兵对抗隋军,你打算如何去做?”
  男人不语,只是静静凝视着她。
  “瑾儿,我希望你能信我。”
  “好,我信。”
  

  ☆、第十八章 杀戮

  萧望十六岁入战场,二十岁披甲挂帅,驻守边关十载,再艰难的仗也打过,再血雨腥风的场面也早已司空见惯。可他从未想过,终有一天,自己会以敌军主帅的身份站在自己一手带出的兵将对面,拔刃相向。
  烟尘滚滚,扬起男人的衣角,他银衣薄甲,乌黑的眸静静凝视着面前整齐的军队。
  一行行,一列列扫过。
  他甚至还可以清晰地念出一些人的名字。
  拳心紧握,耳边却又响起了一阵熟悉的鸣笛之声。他缓缓回头,看到站在万军后方,黑衣铜面,正以极阴鸷的目光看着战场上交锋的一幕。
  闭了闭眼,终于,他举起了兵刃。
  “将军!”
  “萧将军!”
  隋军将士中有人这样喊了一句,而后,便是一声接一声,一句接一句。似乎没人肯相信,他们曾经引以为傲的少年将军竟当真做了叛国逆贼。
  萧望抿唇,他甚至不敢去看他们脸上的神色。
  “都愣着做什么?他早就不是你们的萧将军了!谁敢后退一步,别怪我宇文成都手下不留人!”
  “为保我大隋领土,分寸也不能让!”
  “冲啊!”
  ………。
  后来的事情,那是萧望一辈子都不愿回忆起来。
  乌云遮日。
  满地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鲜红的血染透了整片茫茫白雪。
  白雪深处,静静跪立着一道灰暗的身影,原是整洁的盔甲上满是乌黑的血痕,银枪直直陷于地下。男人的双眸紧紧闭着,惨白的一张脸上没有丝毫的人气。若不是下垂的拳上隐隐青筋,整个人竟像是死透了一般。
  他听不到远方的号角之声,听不到耳旁铜面的鸣笛之音。
  萧望茫然又想起了很多年前,他一手创立长生殿,步步为灭隋而行。那时候,他可曾想过有今日?他曾无比崇尚的坚持与信念,甚至以那么多人的鲜血来祭奠的无上权力,到如今竟变成了一场可悲透顶的笑话。
  他终将会被一抔黄土掩埋,或许几十年后,或许更早。
  风沙入喉,他突然就痴痴的笑出了声。
  一句一句,一声一声,笑意苦涩,癫狂入魔。
  杀隋狗,复大周。
  母后,若您希冀的这一切终将是以这种方式呈现,那么慈悲如您,又可愿见如此?
  “阿衍。”
  耳边传来男人一句低语,他抬眼,只见一方素白薄帕轻轻置于眼前,面前那人的脸上满满全是担忧之意。
  萧望扯了扯唇,他想其实上天何曾善待过他,他曾种下的因,已注定要用半生的果报来偿还。
  “阿衍。”
  哥舒瑀又唤了一声,没有人注意到,他执帕的手竟有一丝细微的轻颤。这场仗终究是太过艰难,可哥舒瑀知晓,他不能倒下,所有人都不能。他们已经牺牲了太多,他们从来便不可以输。将士们用鲜血沃灌的土地,只能凭那方胜利的锦旗祭奠。
  “就快过去了。”他说,“阿衍,一切都会过去的。”
  萧望闭了闭眼,一丝苦笑倾泻于喉。
  “小望。”
  “我杀了很多人。”
  哥舒瑀想握住他的手僵在半空中,他想要说些什么,却是如鲠在喉。
  “即便是我最泯灭人性的时候,我也从未想过要对他们动手。听上去很可笑吧,一个丧尽天良的叛国逆贼,一个满手血腥的地域修罗。。。。。。他凭什么,他有什么资格说出这些话?”
  萧望恨,他不甘。
  一念成痴,一念成魔。
  他早已堕入魔道,谁又能许他再世轮回?
  “阿衍,你不要这样,看着我,你看着我!”
  哥舒瑀的手紧紧握住地上的银枪,锋刃割破了他的手掌,殷红的血顺着薄甲滑下。
  “你没有错,你没有对不起他们。这件事总要有人来做,或许你,或许我,阿衍,总有人要牺牲的!”
  “那死的人为何不是我?我早已坏事做尽,该死的本就该是我!”
  “你以为我们一定活的到战事终了吗!”
  哥舒瑀低吼,“你现在不可以死,你没有资格死!你不是要偿还吗?那就撑下去!除了你,没有人可以对抗铜面,少了你,这场仗谁也没有办法打赢!你振作起来,如果你还是我认识的宇文衍,就给我振作起来!”
  残阳如血。
  马蹄声渐歇,茫茫白雪将两人的影子拉得更长。
  “我知道我没有资格对你说这些话,因为动手的不是我,如今恨不得以死偿还的也不是我。可我不允许你放弃,现在收手,我们会满盘皆输。阿衍,他们会原谅你的,你相信我,若当他们知晓事实真相,定会原谅你的。”
  “那你呢?”
  顿了顿,萧望这样开口。
  “我伤你性命,夺你身份,你为何会原谅我?现下想来,你当真没有一丝恨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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