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留清城只为君-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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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琳想着她后天就会回去,到时他们可以再见面,这才真的就势上了马车。
车子驶出一段距离,十三阿哥忙问敦琳:“怎么了,从铃兰家出来后,你就这样连连叹气?”
“十三哥,你还记得额娘的样子吗?”
“怎么今天又想起问这个来了?”
“刚刚我见着铃兰的额娘了。”
他点点头,低声说,“是这样啊!”
“见到她,我就想起额娘和姐姐……”她这样说着,眼圈儿也有些红了, “如果额娘还在的话,我就不用像现在这样羡慕铃兰了!”
听敦琳说过此话,十三阿哥不由也叹了一口气:“都是我不好,平日里对你们姐妹两个照顾不够……”
“十三哥……”
“放心吧,十三哥以后定会好好待你!”
刚说完,忽听车前的侍卫说道:“爷,十四爷从对面往这边来了,车子要不要停下来?”
敦琳不及十三阿哥答话,慌忙地马上接口:“十三哥,千万不要说我也在。这里离铃兰家这么近,如果让他知道我出宫来找铃兰,那可就麻烦了!”
他看看她,随后吩咐前面的人:“如果他没看到咱们,那就不用停了!”
“是,爷!”
可就在他们说话期间,十四阿哥已经骑马过去了,匆忙中好像也没有看到他们的马车。
见一切顺利,敦琳这才像躲过一劫似的轻松下来。但是想到十四哥也可能是去找铃兰打听消息,还是有些担心。但想到铃兰已看过帘秀的信件,她那里应该不会有什么岔子。
“敦琳啊,你这次急急地出宫来找铃兰,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十三哥,你答应过我不问的……”
“好,我不问了!不过,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记得找我啊!”
“知道了!平日我们有什么事,不都是第一个找你的吗?”
十三阿哥笑了笑,心想,你可能是这样,但铃兰却不是如此,如果她遇到什么事能首先想到找我就好了……
107。…拜别
铃兰回宫后的第四天,就见十四阿哥过来这里打听帘秀的消息。
帘秀一走,八阿哥就一直派人找寻。十三阿哥因为敦琳和自己的关系,也开始留意这件事。但日近年关,各个宫里的事情也很多,她也没时机到澄心斋或见别的人询问。
现在十四阿哥好不容易来了,应该趁机问问他才是。
但意外的是,这次帘秀似乎真的是打定主意消失不见,任何线索也没有,也没有给八阿哥留下任何字句。
这些都让铃兰伤感,真不知帘秀在八爷府的这一两年间发生了些什么事,竟让她如此灰心。
看到铃兰郁郁的表情,十四阿哥又想起塞外的事。如果不是自己护驾不力,她也不至于到现在还不会说话。
铃兰听他又提起这件事,觉得真是愧欠:“这件事与你无关,完全是我自己愿意的,你根本就不用自责。而且一直以来,你对我都很照顾,心存感激都来不及呢!”
见到她所写的字词,他心里越是有种说不出的难过。
他看着她,“为何还要对我如此生分?”
说完这个,他郑重地咳了几声,“不过你真要感谢我,可不能就这样空口说说啊!”
铃兰诧异地望望他,这人性情怎么又与以前不一样了?
看她被自己戏弄得无所适从的样子,他这才笑着说:“过几天就是五哥的生辰,那几样饭后点心,就再麻烦你一次了!”
她听过,面无表情地低下头写字,之后拿起来笑笑给他:“既然要感谢,就得有诚意,咱也无需沾别人的光。下午你派个人过来拿就是了。”
“那好”,他笑,临走前又说:“一有她的消息我就过来通知你。”之后这才真走了。
说起点心,铃兰就想起自己曾学过的百八十种做法。做时想到澄心斋,便多做了一些送过去。
敦琳公主见了铃兰每天要为自己准备晚点的字条,不免有些意外:“铃兰,你怎么想着要这样做呢?”
铃兰笑,“因为我很闲啊!”
“我才不信,你怎么可能会有很闲的日子呢?”敦琳拿起一种尝了尝,“不错,手艺精进了,似乎比以前做的更好吃呢!”
铃兰听着她的话,心里不由一阵酸。帘秀走了,自己也是要走的,以后只剩下敦琳一个人,现在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你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又垂下头去了?”
铃兰忙摇摇手,表示没有什么……
很快就到了十二月初四,延禧宫的宫女们见到五阿哥,都向他行礼祝贺,转送表达心意的礼物。
这两年,五阿哥多次送她回家,一直没有机会谢他。以前听三阿哥说过他喜欢搜集各色石头,这次回家便准备了一套十二生肖转换石。支撑的底座是不变的,不论是哪一年,只要把不同颜色的动物换上去就可以了。
当天见别人送礼物,铃兰倒没有这么直直地一块儿。一直等弘到这儿来,她这才在里留了一张便签包好,让他悄悄地带回去了……
年底将近,还是没有帘秀的任何消息,敦琳和铃兰这才相信她是真的出了京城。不过铃兰倒不觉着灰心,帘秀的老家在绍兴,等以后自己到了南方,再细细打听打听也不晚。
康熙四十六年正月初二,北京城内下起了第二场大雪。虽然如此,铃兰还是一大早就站在神武门内,像往年那样等着拜见钱家双亲。
钱家人来的也很早。钱夫人见着铃兰,稍稍叙了一会儿话,拿过银票给她。
“这次南行瞧病,还是多带一些的好!”见铃兰坚决不受,钱夫人拉着女儿的手,深切地劝道,“上次回家虽然已经带了一些,但这都是额娘自己平日攒的私房钱,没有人会知道的!”
接过这些银票,铃兰这才想起自己包袱里带有宜妃平日赏的珠宝,还有康熙上次赐的那蓝色石榴石。如果把这些让额娘拿去变卖,倒也足以抵上她这些年所用的钱财了。
想着离去不归的决定,铃兰觉得自己实在对不起凌兰。
“阿玛、额娘,兰儿此去可能要好长好长的时间,希望你们二老以后多多保重!”
说完,也不顾雪上泥泞,拜倒在地。
钱家二老见铃兰行此大礼,想着她是因为即将远行的缘故,忙让淑姐儿扶她起来。
临走前,钱夫人又殷殷叮咛:“兰儿,你在外面可要好好的啊!”
铃兰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跟着碎了。额娘,对不起,等以后兰儿有了机会,一定回京城开看您!
从神武门进来,铃兰刚好见着荣儿,知道她也见过家人,于是两人结伴而回。
荣儿笑,“铃兰,你现在要随我到澄心斋,还是回延禧宫?”
听到荣儿问自己,铃兰笑着走进了那通往延禧宫的夹道。今天当然还要去澄心斋,不过现在倒是不用急。
戌时之前,等铃兰处理好延禧宫里所有的事情,这才带了点心过来敦琳公主这里。
“铃兰,快来,他们送来了两盆珍稀花草,你看着喜欢就拿到你那里去吧!”
铃兰顺势瞧了瞧。现在若是要了这些花草也,也只能照顾它们一个月,想想还不如留在这里的好。澄心斋的花房,她前几天刚去看过,里面的温度很适合养这种喜温的植物。
正看着,四阿哥和十三阿哥也一起过来了。
自知道四阿哥和非烟的事情后,铃兰好像就再也没见过他了。也许也正是因为这个,她才不会对他说曾对三阿哥说过的话,也不想多见到他。
现在看到四阿哥,铃兰还是想起他以后也是要做皇帝的,和现在身在高位上的康熙一样,掌握着天下百姓的生杀大权。但是这样的宫廷,让里面的人觉着不舒服,那还算得上是个好地方吗?
而十三阿哥,他一向就对铃兰细心留意,特别是从塞外回来后。
帘秀的事儿,让敦琳很是多了一腔怨话:“嫁到我们爱新觉罗家,能有什么好?”这样的话,她都能说得出来,铃兰未必不会往这方面想去。
以前她就曾玩笑似的说过此话,也曾埋怨过他的身份,只希望他是个砍柴的,或是打渔的,就是落到喝凉水的地步也愿意。
今日见了她,看她脸上还留着见亲人后的抑抑表情,他心里也空落落的。
晚上他送她回去时,雪仍在断断续续地下。
他撑着伞。等到了无人的门口,他这才将伞往前倾去,遮去视线,吻了吻她的脸颊:“快进去吧,别着凉了!”
铃兰独自站在门檐下,见他留在宫外的夹道上,下意识地抬起头,看着那高空中飞洒的雪花。从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不知不觉中竟然五年有余,认识他也有五年了。
现在看着这明晃晃的一片白,使她觉得有种鬼魅的味道。如果在这世上活的不如意,还真是不如化鬼化烟来得好,转眼间就可没有踪迹。
正要进去,想到这里,又转身回望他一眼,这才进门。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今日才有这样的体会,实在是太晚了。
晚上躺在床上,想着不久就要南去的事,虽然测得一副好卦,但还是怎么也睡不着。
同屋的翠吟,今天也见着家人,似乎也没有睡意,在床上来回地翻腾,过了子时,才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
铃兰躺在那里笑了笑,这丫头还真是她人生中遇着的一只小青鸟。还是爸爸说的对,只要记得别人的好,随处都是幸福……
108。…南巡落水
康熙四十六年的这次南巡,宜妃和德妃都在,但敦琳公主却没有随行。所以刚走了一天,铃兰就觉得甚是无聊。
至于那些随行的阿哥,从京城出发到现在,已过两日,除了见过五阿哥常来问安外,其余的都还没有见过面儿。
这次行程,起先两天走的是陆路,到了正月二十五日,才在天津静海杨柳青登舟改为水路。
对铃兰的事情,在宫里时宜妃已经作了安排。只要船一过山东,就会派人随她前去洞庭医病。
现在换成水路,这是铃兰最为高兴的事情。早在京城时,她就动用仇子扬的关系雇了船只,只要皇家南巡之船一行进,这船每天都会在其前方五百米远处候着。
在船上行驶这几日,她曾认真地观察过河水,如果找个适当的机会跳下去,完全可以安全地到达小船离开这些人,从此以后再也不用回那令人窒息难安的紫禁城。
这天晚上,康熙仍像前几日那样要在船上宴请群臣。几只大船连成一体停于平静的水中,红红的灯笼高高地挂在上面,远远地照映着水面,远远望去像点点红樱。
韵竹一直在宜妃身边侍候着,所以铃兰一吃过晚饭就来到船尾查看。看着那在光线中散发冷气的水波,她实在不知该如何全身而退。
大清律例,宫女如果蓄意自杀,其亲属都会被发往伊犁为奴。铃兰虽然急着脱身,但也不至于糊涂到要连累钱家大小的地步。
忽然间,在她身边多了一个声音:“你是谁?”
铃兰忽地听到,忙转过身子。匆忙中看了一眼那问话人的服饰,便急急地低下头去,这人不用别人说,铃兰也知道是太子无疑了。
太子旁边的人似乎也知道她现在不能讲话,见他询问,忙替她答:“太子爷,这就是塞外时替万岁爷挡了一剑的那个宫女。”
“哦,是吗?”太子听说,便走近铃兰身边,“抬起头来!”
铃兰慢慢抬头,映入眼中的是一个面目白净的年轻人。除此之外,如果硬要说有什么其他方面特色的话,那就是他脸上的疲惫和困顿之色,以及见了自己面容后的诧异之色。
这种表情她也曾在其他人面上看到过,现在见到这个太子如此,她心里不由一阵暗笑。难道是他们都觉得自己现在太丑、太普通了吗?
但见着他,忽又想起额娘在家曾提醒过自己的话:“兰儿,在塞外皇上的事,有的人是很感激。但有的人却不会如此,你以后见了这些人可要掂量掂量……”
这话的潜台词儿铃兰明白,此刻对着太子,感觉自己全身凉凉的,颈后似乎也爬了什么令人发憷的东西。
“就是你吗?”太子忽然上前,伸手托住了铃兰下巴,“难怪他们……”
话未说完,他忽然疼痛似的叫了一声出来,接着便倒仰着跌落在水中。
铃兰见他落水,来不及想是怎么回事,就听见十三阿哥的声音:“铃兰,小心!”
但也就在这一刻,她的脑中灵光一闪,当着这么多的人面儿落水,不算是自杀行径,最多是因为受太子影响而已。她会游水的事,这里的人是没有一个知道的。如果她落水,在他们看来,那应该是必死无疑了。
更何况让胤祥亲自看着自己消失不见,也能断其以后想望之念。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想起这万全之法,脚下故意一个不稳,装作惊慌的样子,随即掉了下去……
发生这样的意外之事,船上之人一时大乱。
此时侍卫都被调往康熙所在之处,这里跟着太子的几个小太监,竟都是不会水的。从出事的那一刻起,有的跑开去叫人,有的就只能在船上朝水面干叫“太子爷”……
十三阿哥离船尾有段距离,等他快步来到他们刚刚所在之处,只看到太子在水面上胡乱翻腾,却独独不见铃兰。
还顾不上想其它的,他也纵身一跳。先游至太子身边,努力将他的头留于水面之上。好在禀报及时,先后又有几个会水的侍卫跳了下来。
见其他人过来支援,十三阿哥便把太子托付给他们,自己又立即潜入水中去寻铃兰。可是过了很久,也没有找到她的影子……
宜妃娘娘和众人服过晚宴,刚进船房休息,就听到有人慌忙来告:“太子爷和铃兰一同落水了!”
“现在怎么样了?”
“太子爷已经被平安救上来了,铃兰姑娘……听说十三爷还在水里找呢……”
宜妃一听,忙同身边人说:“走,咱们快去瞧瞧!”
等到了那里,十三阿哥也已经上了船,看到他的神色,就知道铃兰境况不妙。回来后,想到这两年她在自己身边的种种情形,不由心生哀戚,到她船上的房间里来。
看到铃兰床铺上的一个包袱,开口询问和她同屋的翠吟:“这是铃兰所有的东西吗?”
“是,娘娘!”
宜妃娘娘打开一看,除了日常衣物外,里面竟然还有石泉大师写的那封治病瞧医的介绍信。心里不由一阵酸,她眼见就有医治旧疾的机会,而现在却突然发生了此等祸事……
回去后,见五阿哥过来,便把那信交给他:“胤祺,现在没有找到她,说不定还是好事。不管如何,等上岸后,你还是去安排一下,找人到洞庭湖旁等着。如果铃兰平安无事,说不定还能在那里见着……”
五阿哥接过那封信出来,正好看到十三阿哥身边的小德子过来,便问他:“你们爷刚刚从水里出来,现在过去瞧他方便吗?”
“爷,奴才就是为这事儿来找您呢!”
“怎么了?”
“我们爷刚换过衣服就去找万岁爷了,说是要明天自行安排船只,去找铃兰姑娘……”
“那……现在怎么样了?”
“奴才就是怕事情不妙,所以赶快找您过去说几句好话……”
“那快走吧!”
五阿哥说着便快步先走,踏过各船之间的垫板,朝康熙所在的船上行去。
尚未进去,就在外面听到皇阿玛叱责的声音:“胡闹!你怎么可以如此草率!这茫茫海水,你到哪里去找啊?”
“儿臣确实不知,但无论如何也不能像现在这样不管不问……”
“你!”
听到皇阿玛生气,五阿哥正要入内,忽然又听十三阿哥说道:“皇阿玛,请您……请您看在塞外那一剑的份儿上,就成全儿臣吧!”
康熙似乎为这句话动了心志,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那好,你去吧。不管情况如何,一定要赶在我们回京之前回来!”
十三阿哥顿时欣喜万分,“多谢皇阿玛!”
109。…离船
五阿哥在外面,见十三阿哥出来,便和他一起到室内。听过他说过这次行程如何安排,这便把那封信交给他:“如果找到的话,记得把这个给铃兰。”
十三阿哥一脸诧异,“五哥,这是什么啊?”
“这是瞧病的介绍信,在她的随身物品中找到的……”五阿哥临走前,又给了他一个药瓶,“十三弟,你在水里呆了那么久,还是服几粒这种药吧!”
“五哥,谢谢你!”
五阿哥回头,“你在外面也要仔细啊……”
“五哥,今晚我请你喝酒吧?”
“那好,不过得是名酒才行啊!”
十三阿哥呵呵一笑,“成啊!”
铃兰落水之后,一见太子不会游水,心里不由一阵暗喜。
现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太子身上,谁还会注意她这样一个小小的宫女呢?趁乱游走,是最安全不过的了。想到这些,她没有从落水之处远游,而是立即从船底泅向离渔船最近的大船……
等她一口气从水里出来时,这时的天色已不同于刚才的昏沉,几乎已完全暗了下来。转头回望,康熙所在船只上的灯笼也看不清了,变成了远远的点点火星,上面的人声更是远不不闻。
早就想着这河水是凉的,没想到此时在里面,竟比想象中还要寒冷。紫琼血玉本是温玉,用其护体保暖是最好不过的了,但现在它沾上了衣服内的凉水,自然失去了原来的功效。
铃兰体内原本就有寒毒,在塞外时又受了剑伤,如今进了这凉水之中,只行得三百米左右就感觉呼吸困难,疼痛难忍。
但现在好容易争取到这难得的机会,即使感到不适,她也舍不得放弃。两只手臂一刻也没有停歇,一直活动着朝自己安排的小船方向游去。
“近了,近了,再有一会儿!”她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这么对自己说一遍。
终于,她似乎看到了小船的点点微光,以及微光中隐隐约约的舵工,不由开口呼叫。试了几次,这才明白自己是不能出声的,于是又把精力放在拼命游水上。
眼见小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