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留清城只为君-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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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阿哥见铃兰避开剑光，随口吟道：“红妆拥坐花照酒，青萍拔鞘堂生风。螺旋锘锷波起脊，白蛟双挟三蛟龙。试人一缕立褫魄，戏客三招森动容。”
铃兰回转身子问他：“这说的就是西夏剑？”
“是。在宋时，它可是同蜀锦、定瓷等物并称为天下第一的！”
她听说，也细细看了看，但除了见着它发亮外，也并未看出什么门道来。看到楚楚，她笑问：“这把剑你觉得如何？如果顺眼，就是你的了！”
温老爹一听，忙急急道：“这把剑极其名贵，又是太老爷用过的，怎么可以呢？”
铃兰笑：“我问您是否有好剑，本来就是想送给楚楚的！”接着又转头对着楚楚，“还好吗？”
楚楚受了爷爷的影响，犹豫地答道：“这好是好，不过觉得有些男人气，好像不太适合女孩子家用……”
铃兰看了一看，也笑，“从宽度上说，是稍微有些不够秀气。这样吧，那其余的你细细看看，挑一把自己喜欢的！”
楚楚不安地看了爷爷一眼，见他点头，这才又走上前去，挑了一把通体透绿的长剑：“姑娘，楚楚就选这个！”
见铃兰痛快点头，温老爹不由声带感激：“姑娘真是厚待我们祖孙两个了！”
铃兰忙笑：“这算什么话？自己家里的东西，如果干放在那里不用，还不如没有的好！”
十三阿哥听了这话，轻轻一笑，这果然是铃兰平日的话语风格。
她见他笑，手里还握着那把西夏剑，也笑道：“有兴趣吗？不然就给你算了！”
十三阿哥“咳”了一声道：“我没有一流的武功，拿着它实在不太相衬！”
铃兰听他说到功夫一流，立即想到了仇子扬，“你若真是不要，那我就给仇堂主了。不过，你可不许后悔啊！”
126。…安排
他听她突然提到仇子扬，脸上的笑渐渐地淡了下去，低声问她：“你送了这么一把名贵的宝剑过去，难道不怕别人心生误会，以为你对他别有心意？”
铃兰迅速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低下头去笑道，“这有什么好怕的？他在林子里救了咱们一命，按你们这里的规矩，我即使以身相许也不为过。不过，现在仇堂主身边有君影姐姐，我就是有那心，人家也未必会看我一眼……”
听了她这样的言论，他倒没有太过在意，只笑着说，“你慢慢说话，一口气有那么多词出来，也不怕缓不过劲儿来！”
温老爹已经知道十三阿哥的身份，现见铃兰和他如此熟稔地开玩笑，他也只是随口一笑，心里顿时一阵欣慰。
楚楚一听铃兰说身陷危机，忙询问她缘由。铃兰见她对这个感兴趣，便笑着将草原林子里遇熊的事粗略地说了一遍，然后伸手从荷包里掏出那枚梅花镖：“喏，就是这个小玩意儿，竟然直入熊体，而且外部伤痕极细，如果不仔细，根本就看不出来呢……”
楚楚抚了抚那枚梅花镖，然后叹道：“果然好功夫，楚楚真是自愧不如！不过姑娘请放心，以后只要有楚楚在，无论怎样，我都要尽力护你周全！”
铃兰笑着拉她的手：“我信你！”
“可是……姑娘，你怎么知道剑在这边的三个箱子内？”
铃兰听她问，抿嘴一笑，“你看，这里的箱子大都是珠宝，兵器定不会放在那儿。再除去那两箱玉器、字画，呵呵，可不就只剩那三箱没有看过？”
说完见那小姑娘点头，又道，“来，咱们在这里呆的太久，想必都冷了，还是先出去晒晒太阳的好！”
温老爹一听，便和楚楚走在前面，率先朝那些石阶走去。
铃兰和十三阿哥在后紧随。他见她拿着那温玉盒子到了阶旁也不知道抬脚，忙用空闲的那只手拉着她，一直到了台阶顶端。
等走出来，铃兰看那地下密室仍未关闭，便试着又在琴弦上弹了那段曲子出来。这时，地下密室果真慢慢地合拢了。她想了想，又重新弹奏一遍，等它又打开后，这才又继续往前走。
其他人见此，虽然不明白她为何要这样，但也都不加询问。
他们刚进来时，因为怕冷，所以楚楚利用武功将紫琼血玉取了下来让铃兰戴在身上。现在那扇石门关闭了，铃兰倒突然想起不知该怎么出去。
借着壁灯，她细细地瞧着那扇门，看是否能找出些门道出来。
楚楚是练过功夫的人，还是她的眼睛最厉害，“姑娘，这里也有一个玉的凹印！”
铃兰一看，果然如此，忙将紫琼血玉递给楚楚，让她把它放到那里面。奇怪的是，这次他们没有等多久，那扇门很快便开了。
她看了看十三阿哥，他忙道：“这里离水塘很近，又处在地下，我们刚进来时已有二十年没有动静，里面自然会冷。”
铃兰这才明白过来，“难怪开启密室会需用温玉！”
说着话，他们走出了假山。看着外面阳光明媚的天气，大家的心情更是好上一大截。
吃过晚饭，十三阿哥辞别之时，这才想起要和铃兰商量的事，“铃兰，明日我们去百川门一趟，你看如何？”
铃兰知道他在接请帖时已经答应过人家，这便笑答：“好啊，你决定、安排就是了。”
他笑，“那好，我明天过来接你。”
她想了想，“不用了！这里离客栈不远，明天一早我和楚楚一道过去就是了。”
说着，想起那把西夏剑，又道，“明天仇子扬的护卫要走，那把剑你直接让他们带回去。对了，记得帮我写封信过去啊！”
他听过笑，“知道了。我先回去了，你要好好休息啊！”
铃兰答应着，送他到夏宅门口。一直到看不到身影，这才随温老爹和楚楚回屋……
回到室内，想起那几十箱奇珍异宝，铃兰问温老爹：“您以前当管家时，这些东西可都曾登造在册？”
温老爹笑：“这都是太老爷、老爷和少爷几十年来珍藏的物品，自然不在百川门的帐面上。”
铃兰见过这些东西后，就已经猜出个大概，现在经温老爹证实，这才又问起：“依您看，这与百川门的产业可有的比？”
温老爹想了想，“说实话，这恐怕还不足百川门十年收入的一半！”
这话倒是出乎铃兰的意外，她笑，“可是，您以前做了几十年的管家，为何现在却只在这里看守老宅呢？”
他笑，“这是老爷临终前的交待。老奴年纪也大了，守着这老宅子和楚楚，也是一种福分啊。”
铃兰听了，突然醒悟：“那……爷爷生前可是有什么遗言？”
她的话让他脸色一怔，“姑娘怎么知道？”
铃兰没有直接回答，只笑，“我看爷爷临终前是把这宅子、还有密室都留给您了吧？”
他听铃兰如此说，忙笑答：“姑娘，您想多了！老爷临终前的确让老奴留在这里终老。至于密室，刚刚您也看到了，老爷也是没什么办法。但也想着万一有那么一天，万一有人拿紫琼血玉过来，不管是什么人，里面的一切都归其所有。”
电光石火，铃兰这才明白，“原来……原来你也会那首曲子啊！”
“老爷的确教过老奴……”
铃兰似乎很高兴，“那这样就好了，以后那地下通道也不用敞着了！”
“原来姑娘刚刚是为了……？”
铃兰点点头，又问，“如果一直找不到玉，那又该怎么办？”
“那老奴入土前就把密室的事告诉鹏飞少爷，要他确保这宅子不要落入他人之手！”
“这么说，他是不知道密室的事了？”
温老爹笑，“他本是老夫人的内侄儿，比少爷小一岁。少爷不在后，老爷这才接他过来认为义子，两年之后便把百川门的事务全交给他打理。”
铃兰点头，“原来是这样啊！”
“姑娘之前就认识鹏飞少爷吗？”
铃兰轻笑：“不认识。可能是因为我和门主夫人长的相似，所以他们才想着邀请我们过去。”
“哦，”温老爹想了想，“姑娘，那百川门……你有什么打算？”
“这话怎么讲？”
“你是夏家的后人，鹏飞少爷若是知道，定会将百川门的交还你手中的。”
127。…送别
铃兰愣了愣，过了一会儿，她才又笑着道：“这可不好，百川门现在被人打理得好好的。我什么都不懂，还是不要管了。”
温老爹笑，“姑娘为何要这样想？鹏飞少爷刚来时，对百川门的事也不怎么熟悉的。过了几年，也就好了。”
铃兰微微一笑，“其实，我在这里瞧病，最多也不过两年的时间。如果能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已是最好的事了。可是，我还是想问，您就不怕我是冒充夏家的人？”
温老爹笑，“少爷是老奴看着长大的，这半天细细看来，姑娘的鼻子、嘴巴很像他，这是不会错的。”
听了他的话，她不由自主地摸摸自己的鼻子，随后笑，“以后啊，我们三个就守着这老宅子，百川门就当与我们无关，这样子可好？”
温老爹和楚楚见铃兰虽然认了亲，但却对百川门的庞大家业竟没有丝毫动心之意。就是刚刚，她对密室里的那些珠宝也淡然视之，不由都面露敬佩之色。
见他们似乎没有异议，她又笑，“明天我去百川门，就说自己是你们的远房亲戚，您看可好？”
“姑娘请放心，老奴自有分寸！”
楚楚见爷爷说话，也忙着对铃兰表忠心：“姑娘，我也会守口如瓶，绝不胡乱对别人说起的！”
“楚楚啊，你真是可爱啊！”铃兰搂着她的肩，然后仍笑对温老爹，“我还想麻烦您一件事……”
“姑娘请尽管说！”
“明天我和楚楚到百川门，密室里的东西虽然放的很有条理，但还是麻烦您列个明确的单子。喏，这是紫琼血玉……”
温老爹不接，迟疑地问：“姑娘，那你的身子……？”
铃兰笑，“放心吧，一天不戴也没关系的。”
他听了，这才小心接过玉，连忙答应：“请姑娘放心，老奴定当办妥！”
夏家是大宅子，十几年来因为人口渐渐稀少，紧挨着假山的几进院落都慢慢给封了，温老爹祖孙两个就住在最前面的那排房子里。现在铃兰来了，她也是很随意，只选了一间挨着楚楚的房间。
晚上躺在床上，铃兰不经意地回想今天所发生的事情。先是烟茗山庄，接着是夏家老宅，凌兰生父的去世，地下密室……但也许是太累的缘故，她也没有想太久，竟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满耳都是鸟鸣声。想着自己一直以来的迷惑得到了解答，满腔都是轻松之感，不由哼起欢快的小曲儿来。
楚楚一向起得早，她拿着那把青慧剑在院子里耍练了半个时辰。刚回屋把它放下，就听到铃兰房间里有动静，忙端着洗脸的温水到了她这里来。
进屋后见铃兰正在理床叠被，忙快步走到她身边：“姑娘，你快歇着，这让我来就好了！”
铃兰笑着看她，“我哪有这么金贵。之前在宫里，什么事情也都是我自己动手，早就习惯了。”
完后就着楚楚端来的清水细细洗了把脸，等一切打理妥当，她们两个便离了夏宅直接到客栈里去。
路上，铃兰忍不住问楚楚：“楚楚，你平日常到百川门吗？”
楚楚忙摇头答道：“不怎么去，只在节日时分和爷爷一起过去随大伙庆祝一下。”
“这么说，前天你们也去了？”
听铃兰问，楚楚脸上一怔，“你怎么知道？”
“前天我在客栈里，听人说是百川门二公子的百日宴。”
“哦，难怪姑娘知道！我还以为你也在现场呢！”
铃兰轻笑：“这样热闹的场合，哪会是我要呆的地方？对了，楚楚，百川门大约有多少人？”
“姑娘是要问门主一家，还是指百川门全部上下？”
铃兰在马车内搭了搭她的肩：“这些我都想知道！”
楚楚想了想，这才道：“整个算来，百川门总体约有二三百人呢。”
“二三百人？”可不是，百川门旱路、水路两走，加上下属的家人，二三百人也不算多了。
“那任家人口占了几成？”
“门主老家不在洞庭，所以现在只有他们一家四口人。”
“嗯？怎么才四口人？”
“门主只娶了夫人这一房，所以现在也只有两位小少爷……”
铃兰愣了愣，然后又问：“那……门主夫人是什么样的人？”
楚楚认真想了想，“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至于前天，楚楚也是第二次见她的面儿呢！不过，看得出来，她不怎么爱说话。”
铃兰嘲弄地轻笑，如果我是她，也定会如此。像非烟这种在皇宫里经历甚多的女人，死后余生话题还是一箩筐没完，那她要么失了忆，要么便是转了性子。
“她和我真的很像吗？”虽然多次听人这么说过，她还是忍不住要问问。
“很像，但我还是喜欢看姑娘脸上的梨涡。”
好话人人爱听，铃兰也不例外。她笑着点了点楚楚的鼻尖，“是谁教的你，这么会说话啊？”
楚楚见铃兰对自己的话不以为然，忙急急又道：“姑娘，我是说真的。每次你一笑，眼睛就会很亮很亮！”
铃兰见她说的更是离谱，只好但笑不语。自己的笑容若真有楚楚说的这般好，那可真是奇了！
“姑娘，你瞧，祥云客栈到了！”
铃兰也随手掀起车窗软帘，看到客栈名字，不由担心是否还能赶上为仇子扬的两个护卫送行。
正在担忧这个，忽又听楚楚道：“姑娘，我们赶上了，十三爷他们刚好从里面出来呢！”
铃兰仔细一瞧，可不就是他们！还好，没有来晚。
十三阿哥的人有立在客栈边儿的，他们一见赶车的是自己人，便知是她到了，忙不迭地赶了过来：“姑娘来了，我们爷正要送二位爷走呢！”
铃兰和楚楚在车上笑着应了一声，下车后随他们到十三阿哥身边，和那两个人打招呼，连声感谢他们这一路上的照顾。
那两人听铃兰如此谦逊的语气，都有些不好意思，忙道：“姑娘客气了。现在有十三爷在，一切都已妥当，我们也就放心了！”
又说过几句话，铃兰见他们骑马上路，她又忍不住道：“若是遇上君影姐姐，也替我问候一声……”
他们笑，“姑娘请放心，以后若是有时间，请记得和十三爷到我们金陵喜盛堂去坐坐！”
“好，后会有期！”
128。…百川门（上）
十三阿哥见他们马已行远，忙问铃兰：“你今天这么早来，会不会太累了？”
她笑，“要送他们走，哪能不赶着来？”
“起这么早，气色还不错，可见昨晚休息的好。”
铃兰指了指楚楚，“一大早就有人对你说好听话，气色当然好了！”
他微微一愣，随后笑着问：“楚楚，你都说什么好听话了？”
楚楚见铃兰拿自己开玩笑，脸上一阵热，随后低声嘟囔了一句：“为什么说真话都没人信啊？”
“她怎么了？”十三阿哥走到铃兰身边，笑着问她。
铃兰看楚楚在一旁鼓着嘴，忙搂了她的肩膀，“怎么，还为这个生我的气啊？”
楚楚也捏了捏铃兰的衣服，小声说：“姑娘，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
十三阿哥见她们两个在笑，这才又问：“现在去还早，你们是上去歇着，还是出去逛逛？”
早上六七点钟，的确不适合上门拜访。铃兰侧侧头，问他：“你下午可得闲？ ”
“你有什么想法吗？”
“听说洞庭湖中有一君山，风景优美，真想乘船过去看看。怎么样，有兴趣吗？”
后日是清明，明日他们定要准备祭祀的东西，自是抽不出空来。他点点头，“是应该多出来散散心。这样吧，去完百川门，咱们就直接过去。晚上回航时，还可以体会一下夜泊洞庭的感受。”
“那好，既然说定了，我和楚楚这就去准备。”
“准备什么啊？”
铃兰笑：“嗯……船只，晚上回来是赶不上饭时的，也要准备一下。”
他摇摇头，体恤地说，“这些事哪轮到你们去办，让小德子带着他们几个去就是了！”
铃兰笑，“我要的东西都琐碎的很，他们人生地不熟的，一个时辰内哪能办得齐？”
他听了，这才点头，“这倒是，不过要记得老庄主的话，别累着了。”
“知道了。有楚楚在，你就放心好了！”铃兰说着，就和楚楚一道上了马车。
楚楚是本地人，出外要用的一切零碎物件很快就办齐了。船的事儿，更是好说，她本来就是百川门的人，到哪里租船，要什么样的船，她比谁都清楚。
不过铃兰没有让她亲自去，只麻烦了胤祥派来跟着的人前去交涉，交钱、取船、把东西搬往船舱。只用了一个小时，一切都安排妥当，她们两个这才又回到客栈里来。
铃兰昨天虽然不在，但她的房间仍没有退。十三阿哥见她回来，忙走出自己的客房和她一起到那里去。
他出来时，小德子在忙着收拾桌上的笔墨纸砚。铃兰知道他是在忙公文，坐定后忙笑：“胤祥，你的事若是未完，就只管忙着吧。我和楚楚在这儿坐会儿就行了……”
他笑，“我到这儿是陪你瞧病的，谁乐意去管这些小事儿？”
他这人真是的。若是换了别人，谁会这样子讲话？
铃兰低笑，回过头，竟然不见楚楚，“这小姑娘到哪里去了？没有跟着进来吗？”
“我让她去拿茶水去了。”
听他这样说，铃兰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哎，在家里，什么事我都舍不得支使她，到了这儿，你倒是一点儿也不客气！”
十三阿哥正要接话，却见楚楚正好端着茶水进来了，只好 “咳”了一声品起茶来。
铃兰刚揭开自己的那杯茶碗，一股药味儿就扑鼻而来，这才想起老庄主要她在每天早上八点所服的药。如果不是胤祥让楚楚端来，她自己还真给忘了呢！真难为他还记着，刚刚的那句玩笑话实在太造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