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梦纪事-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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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使受委屈了，波罗泥都和霍占集大逆不道竟敢囚禁圣使，我替族人向您请罪。”额色尹带头跪在地上。
“这与你们无关，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们先出去再说。”
“恭请圣使。”
“旁边牢房里也是为我无辜受牵累的，他为我中了毒，咱们也将他一并救出吧。”义父面前还是先隐瞒着托伦泰的身份较好。
“伊帕尔罕呢？”我在人群中没有看到她。
“我妹妹早上和圣使一起出来至今也未归，没在牢里应该被扣留在王帐了吧！她不会有事吧？”图尔都也是一脸的焦急。
“霍占集想对付的是我，扣住伊帕尔罕应该只是为了封锁消息而已，不会伤害她的。”
“我们该怎么办还请圣使示下。”
“走！去要人！”有了义父义母在身边，我信心大增，何况当着额色尹他们的面，霍占集应该也不敢轻举妄动，伊帕尔罕因我涉险，我怎么能坐视不管呢？
出了牢门才发现营救的场面真是壮观，看着门外手擎火把的众回胞，我感动得眼睛都湿润了。全城人差不多都在这了吧？火把照亮了黑夜，照得我心头暖暖的。见我出来，所有人都弯身行礼，我骑上马背向他们挥手致谢。在火把的映照下，此时奇异的光环再度出现，这次华光之盛连我自己都看到了，在我旁边义母的脸上都被反射出一个个小小的影子符号，几百人见状不约而同跪下念颂起那古老的经咒。
看到身后竟然有这么多人支持，我的心也开始激情澎湃，心底的怯意一去，勇气就鼓动起来。这么善良的人们怎么能为了霍占集他们的一已私欲，卷入战火呢？他们如此对我，我总该为他们做点什么。
“众位族人，波罗泥都和霍占集将我囚禁起来就是为了向当今朝廷挑起战争，战争打起来我们百姓的日子能好过吗？我们不要战争。我们要和平。”
“我们不要战争！我们要和平！”这口号被山呼海啸般的喊起来了。
“现在我要去王帐将伊帕尔罕要回来，你们跟不跟我一块去？”
“愿随圣使去救伊帕尔罕！”
上百人的队伍浩浩荡荡地向大王帐涌去。
第十三章 谈判
大王帐内灯火通明，门前守卫森严，看来早有线报知道我们前来讨人。
大队人马将王帐团团围住，高喊着“还我香公主”的口号，乌里安江最为激动，要不是乌老爷子按住他，他几乎和守门的卫兵撕打起来了。
萨木萨克一会儿出现在帐前。“台吉请额色尹和卓姑娘进帐。”
“你们把伊帕尔罕怎么样了？我也一起去。”图尔都记挂着妹子的安危。
“台吉没有请你，除了额色尹和卓姑娘任何人不得入内。”萨木萨克高傲的嘴脸让人看了就想抽他。
“你爹都得叫我一声王叔，你却直呼我名，这也就罢了，竟然连圣使也不放在眼里，真是太不像话了。”额色尹对他的无礼十分恼怒。
“你要不敢来也由得你，反正伊帕尔罕也不是你的女儿，她的死活你也可以不在乎。”
“萨木萨克，你不要太狂妄了，你是想让全体族人都知道你们的野心和恶行吗？我劝你趁早将伊帕尔罕交出来，否则后果你们承担不起。”我义正严辞的警告他。
“尊贵的圣使，请你回头看看就知道谁承担不起后果了。哈哈。”萨木萨克一拍掌，四周一下子冒出许多兵士，张满的弓，箭在弦上，箭头指着众人。
原来四周他们早埋伏好了弓箭手，将我们的队伍整个包围了起来。我侧脸望向义父，他冲我摇了摇头，如果突围的话不但伊帕尔罕救不出来，族人们也会有死伤，看样子硬来是不行的了。
“圣使您看……”额色尹询问我的意见。
“事以至此，我们别无选择，真是低估了他们的决心了。大王帐下究竟有多少侍卫，怎么人数如此之多？”我低声问他。
“这些弓箭手都是生面孔，不知是从哪找来的帮手。”额色尹也大惑不解。
“看来他们早有准备。救伊帕尔罕要紧，他们既然肯让咱们去，就是有的谈。”
“据来的路上圣使所言，情况恐怕难于应付，圣使心意我已知悉，一会儿就由我额色尹来和他们谈吧！必竟我更了解这兄弟俩。”
“好！我会尽力配合你的。”
“斐儿，我们和你同去！”义父走上前来护着我。
“义父，我另有大事要托您办。我这一去恐怕凶多吉少，无论如何请你带着我大哥去找寻雪莲。我们一进去您立刻将刚才救出的那人带出去，千万要保他周全，这个人非 常（炫…书…网）重要，只要他活着，一切就都还有希望，回疆能否和平，全靠您了！”
“我怎么能让你一人涉险，你就算不为了自己也得为若澜想想呀！”
“如果我回不来，您让让翠影将两块玉佩交给陈大哥，告诉他说另一块是启坤的他就明白了。”
“可是……”
“不要再说了，义父，形势逼人，走到这步都是不得已，你就别替我担心了。”
“咱们进去吧！”我同额色尹随着萨木萨克进了帐。
真是熟悉的地方，这个大王帐我已来了几次，每次的心情都不同，一样的甬道，怎么这次感觉这么漫长呢。仍然是那个厅堂，波罗尼都上座，下首坐的是霍占集，伊帕尔罕被两个侍从挟着站在堂下。
“圣使果然好神通，这 么 快‘炫’‘书’‘网’就从地牢里出来了。王叔还真是虔诚呀，你这样救她能得到什么好处？自已的亲侄女都保护不了，竟然去管别人的闲事。”霍占集一付嘲笑的口吻。
“王叔，咱们都是和卓的后人，难道你甘于做清廷的走狗吗？每年要上供，还被当成异族差别对待，和我们一起吧，咱们一起建立汗国。”波罗尼都还真苦口婆心。
我看出来了，他们这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波罗尼都你们俩不用演戏了，我们现在站在这里，伊帕尔罕在你手里，外面又有那么多弓箭手，你们想怎么样就直说吧，不要绕弯子了。”
“还是王叔痛快。圣使，看在我王叔对你如此忠心的份上，你也不忍心看他们出事吧！只要你照之前我们奉恳的事去做，伊帕尔罕你们领走，大家皆大欢喜不好吗？”
“如果我说不肯呢？”
“如果你不肯合作的话，只好一不作二不休杀了你。”霍占集目露凶光。
“额色尹大叔，这是你们族里的事，我必须尊重你的意见，可是让我去制造分裂那是决对不可能的事。”
“圣使您说的对，我们的生死事小，大漠的和平事大，不能为了一已私欲，让族人再经战乱之苦。我额色尹一把年纪了这个道理还是明白的。”
“卓姑娘，你再好好想想吧，霍占集的人马已经都召来这里了，就凭你们几个人是无法脱身的。”
虽然民族大义重要，不过生命也是很重要的，不做罪人也不代表就得去死，怎生想个两全齐美的法子呢？
“波罗尼都，咱们来谈个条件。”额色尹上前一步。
“谈条件？你有什么资格和我们谈条件？我们只和圣使谈，她面前只有两条路，要么结盟，要么死。”萨木萨克毫不客气。
“你们鼓动其它部落和教派的长老的借口不就是圣使吗？如果你们把她杀了，外面几百个族人就是见证，那些人会相信你们吗？你们另一个借口就是杀了她，让那清使背黑锅挑起所谓圣战，可惜你去瞧瞧那清使在还不在？你们永远也别想抓到他。”
“我看既然霍占集的兵马都到了这里，其它部落的首脑也很快就会到来了，如果你们处理不好这件事，不但不可能结盟，对圣使不敬之罪也够你们受的了。你们想想看我说的有没有道理。”这时霍占集的手下走进来对着他耳语了几句。
“王叔果然有两下子，不错那个清使跑掉了，可是你现在落在我们手里，又有什么可得意的？”
“其实有个方法，既不会坏你们的大事，也不用背负谋杀圣使的罪名。”
“什么方法，愿闻王叔所言。”波罗尼都就害怕下地狱，一听说不用杀我又能成事，开心的不得了。
“波罗尼都你当了回王，自己也知道不是人心所向吧！我额色尹一直是你的心腹大患，可惜你苦无机会除掉我。如今咱们打个商量，你们放了伊帕尔罕，额色尹一家和圣使离开叶尔羌永远不再回来。你愿找人冒充她也好，无论怎样骗那些部落首领也由你们高兴。这样你不但不用背负谋杀圣使的罪名也不用担心被揭穿，甚至一并连眼中钉也除掉了。”
“霍占集，你看……”
“那怎么行，轻易放了他们走，后患无穷。他怎么可能舍得离开叶尔羌，这种话怎么可以信。”
“如果你们放了伊帕尔罕，让门外的族人安全回去的话，我愿意离开叶尔羌，我对着胡大发誓决不食言。”对回疆人而言，对着胡大发誓可不是闹着玩的，虽然他们甚至连杀圣使的想法都敢动，不过对胡大还是十分敬畏的。
“还是不妥，大哥，额色尹这样走了，你的族人们也会认为是咱们把他们逼走的，如果闹出事来，在别的部落首领面前也不好看。”
“霍占集，枉我还一直以为你是个聪明人，原来这样蠢。你认为囚着我们对你的影响坏，还是我们离开对你们影响坏？你有强大的军队，我们只有几个人，难道还能对你们构成威胁不成？再这样犹豫不决，等到其它部落首领来了一切就都不可能了，你好好想想吧！”
“既然王叔都以胡大的名义发了誓，我也就相信你们了，你们可以走了，明天天亮以前必须离开叶尔羌，走的越远越好，如果你们影响了我们的计划，到时候可就顾不得什么同族之谊了。”
“大哥！”
“霍占集你不用再说了，我已经决定了。萨木萨克，你陪着圣使他们回去，直到他们出城再回来。”
“慢着，你们可以走，不过圣使得把宝珠留下。”霍占集闪着贪婪的目光。
“珠子可以留给你，不过你要想好了，这宝珠并不是谁都可以发挥其神奇力量的，你如果想用真宝珠装扮假圣使，只能被揭穿。你忘记了宝珠和圣书是不能同时出现的，除非两位圣使驾临，当年也是由你曾祖与我祖父分别保管的。你想引出掌管刑罚的经书圣使那也由得你。”额色尹镇静的言之凿凿。
“我小时候听父王讲过这个传说。霍占集，算了吧，让他们走吧！圣书圣使也许更难对付！”
就这样，凭着额色尹大叔的聪明才智和他的临危不乱，让我们全体脱险。当我们和伊帕尔罕一起走出王帐的时候，族人不禁欢呼起来。我看到额色尹大叔望着族人们那深情难舍的目光，心里真的很纠结。
第十四章 离乡
“额色尹大叔，我实在不知该对你说什么好，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现在却要你们背井离乡，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圣使说得哪里话来，波罗尼都兄弟俩野心勃勃，回疆已经被他们搅的不安宁了。我额色尹是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对付我是迟早的事，如果不是他们对圣使还有几分敬畏之心的话，这次咱们谁也脱不了身。我只是舍不得这些族人，波罗尼都倒行逆施，我在的时候还有几分忌惮，可是咱们这一走不知道他们今后的日子会苦到什么地步。”
“叔叔，咱们真的要离开叶尔羌吗？我还以为是您为了救我的计策呢！”伊帕尔罕听到我们谈话吃了一惊。
“以胡大之名起誓怎么会是假的？伊帕尔罕，你跟图尔都回去收拾行装，通知玛木特咱们天亮前在城北碰面一起离开这里。”
回到乌家，刚到门口义母就从帐内迎了出来，“谢天谢地，斐儿你可回来了，不知道王帐里的情况，我等的心急如焚，你再不回来我就冲去救你了。”
“义母不用为我担心，我这不是好好回来了吗！义父他们呢？我大哥呢？”
“你义父带着你大哥、翠影和你那个狱中的朋友先离开了，说是你的意思。留我在这等你回来。”
“太好了！他们现在去哪了？咱们也收拾一下离开这里。详细的情形我慢慢再跟您说。”
天亮前我们依约赶去城北门，乌先生一家宁可冒着受牵连的危险也一定要送我们，一路之上又有好多族人加入到送行的队伍中，到了城门口额色尹一家已经在等我们，此时我们身后已经聚集了好几百人了。
天微微发亮，萨木萨克站在城门前，我们的车马缓缓出城，马上马下一片啜泣之声。突然一位老大娘从送别的队伍中扑了出来，拉着额色尹的马缰抹着眼泪哭喊：“小台吉呀，你走了谁来管老婆子呀？我的巴郎子死后一直是你派人给我送吃送喝的，你走了，老婆子就得去死呀！”
“吉亚大妈，我已经请乌木重以后照顾你的生活，你不要太难过了。”
“圣使！您是真神赐给我们的希望，怎么也要抛下我们族人不管吗？”满脸皱纹的老大爷攀着我的车辕不放手。
“老大爷，快别这样，你们对我的心意我都知道，眼下族里的疫病已控制住了，我还得到别处去瞧瞧，必竟整个回疆都是真神的儿女，我也不能厚此薄彼呀！”违心的说着谎言是不愿让族人恐慌，这些虔诚的信徒如果知道圣使的遭遇说不定会做出什么激愤的事来，手无寸铁的善良人怎能敌得过如狼似虎的军队呢？
“好了！送行的就到这里吧！额色尹一家多么荣幸可以陪圣使同行，你们这些凡夫俗子是没有这个资格的，只有和卓家的后裔才有这种殊荣。我父王因为族务繁忙不能来亲送圣使，还望圣使不要见怪。”萨木萨克装模作样的在马上虚欠了欠身。
“多谢波罗尼都厚意，我额色尹代圣使谢谢他了！”
“卓阿达西！”就快出城的那一刹，乌力安江推开了守城的兵士冲到我的车前。
我从车窗探出了身子，“乌力安江，你怎么……？”本来可以离开这里我并没有太多不舍，可是看到他我心里的难过就深了一层。
“卓阿达西，不管你是不是圣使，在我心里你一直是我最好的阿达西。”他不避嫌的抓着我的双肩。
“当然，咱们是阿达西！永远都是！乌力安江你多保重！”看着他真挚的眼睛，我的声音有些哽咽了。
“我知道你还有重要的事要办，不可能停留在这里，可是伊帕尔罕为什么也要一起走？我不相信她愿意离开族人，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乌力安江，有些事还是不知道的好，总之你多保重，劝你舅舅快点离开这里吧，过不了多久这里将成为战场。”
“什么意思？这是你的预言吗？你真的是胡大派来的圣使？”这时萨木萨克的几个亲随上来架起乌力安江向城里拖去。
“替我照顾好伊帕尔罕！我会去找你们的！”乌力安江声嘶力竭的大喊。
我含着眼泪拼命的向他挥手，直到城门吱哑地在我的面前关上。关门的刹那，我看到族人们都跪伏在地上一起颂着那听来已经耳熟的经文。
虽然只是额色尹一个家族迁徙，但他必竟不是普通的牧民，而是曾经的王弟。只是装着毡帐部件的已有几个大车，仆人领着大狗驱赶着马匹、羊群还有骆驼。一路上还有热呼呼的奶茶可喝，对我而言这种旅行比来回疆之前的风餐露宿要舒服多了。
一路西北到了英吉沙，额色尹却并不吩咐进城，在城外扎起了毡帐。
“斐儿，四哥他们就在这城里等咱们的消息，找到他们就可以和你的回疆朋友告别了。”
沿着天地会的暗记，我们在一个小巴扎尽头卖染料的小店里找到了他们。看到我平安脱险，大家都松了一口气。李璧君虽然面色灰白但精神还好，托尔泰虽然中了毒但是在仁医侠侣面前，这种病症太小儿科了。只是解毒的后果有点难受，他上吐下泻的已经快虚脱了，看到了我惨然一笑：“姑娘真是神通广大，救命之恩不敢言谢，请受托伦泰一拜。”
“既然是患难之交还客气什么，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既然你身体已无大碍咱们还是先离开这比较好。”
染料店老板是个很慈祥的大叔，为了答谢他的收留我拿出五两银子放在柜台上，哪料到实在的大叔不肯白白收钱，非得包几块矿石给我，对我虽然毫无用处，他一脸真诚却之实在不恭，也就让翠影收着了。
“托伦泰，你的身份实在太敏感了，还是先不要向其它人透露的好。”出城的路上我扶着托伦泰在他耳边低语。
“我知道了，现在霍占集那狗贼什么打算？咱们怎生想个办法回报给朝廷？”
“咱俩虽然都逃脱出来，可事情的发展还不清楚，先观望一段时间吧，如今的情况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第十五章 追杀
回到城外的驻扎地，发现仆妇们都忙着用草编些什么，我不会维语没办法和她们沟通，义父义母也都没看出来是做什么用的，正猜测间伊帕尔罕来找我，说额色尹请我们去主帐有要事相商。
“圣使的朋友都找回来了吧！如果人都到齐了咱们就得商量一下往后的去向了。”额色尹大叔对我始终是恭敬有礼的态度。
“我们已经连累的大叔离开故园，如果还跟着大叔你们一起走的话，不知道还要给你们添多少麻烦，所以我们商量着就在此地和您告别了。”
“圣使说的哪里话来，此刻可不是分别的时候。那波罗尼都为人优柔寡断虽然放了咱们，霍占集却不会罢休。他们只不过是做个姿态让族人们看到咱们安全的离开，一定还会派人来斩草除根的，如果不把咱们消灭掉，始终是他们的一块心病啊！”
“额色尹先生说的有理，看到斐儿你们轻易脱身，我已感觉不同寻常，劫狱成功只是侥幸，他们怎会轻易的让心腹大患第二次从掌心溜走呢？之后一定还有动作的。”到底义父江湖经验丰富，马上明白了额色尹的担忧。
“那咱们怎么办呢？”我第一次遇上这样棘手的问题，性命攸关可不敢再冒充什么圣使先知了。
“我们在明，他们在暗，咱们势单力孤，唯今之计只有提高警惕了。”义父也无计可施。
“咱们一行大都是老弱妇孺，我和几个子侄虽然骑射还过得去，武功却是平平，贤伉俪虽然身手不凡若真打斗起来恐怕也顾及不了所有人的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