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夫(耽美灵异)-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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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时总笑老人的血是冷的,鬼……连心都是冷的。
阿吊自嘲地笑了笑,却感觉到左静言微微握紧了他的手。
那个善解人意的先生大约是想安抚他吧,真是个温柔的人呢!
为什么自己在生的时候就没遇到过这样的人呢?
或者,有他在,当年的自己不会做出这么冲动的举措,至少把那一生都过完,不后悔。
阿吊倏然停步,伸手拥住那个温柔的好好先生,感觉得到他微微一怔又不好推开自己而全身僵硬,笑着转过头直视总是心事无穷的左静言,一字字道:「所以说,现在你是最自由的时候喔,人间的帐已经完了了,阴世的管制还没降临到你身上,在限期到之前,你还来得及去做你还未尽的事。然后没有遗憾地去投个好胎,再重新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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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来得及吗?
总觉得人死如灯灭,万事皆休。
报仇报怨,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生前连只鸡都没杀过的书生,死后叫他杀人却也件难事。
恨也不是,爱又不成,死后不知道可以怎么跟生人相处,只能对近在咫尺的凤辰避而不见。
可是被阿吊这么一说,左静言却总觉得还有未尽的事,如果不做完,实在下能安心,也不能甘心。
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一把拖住阿吊的手,一边说:「吊兄,我一直很想知道,他说的话,到底和他心里想的到底是不是一样的?你跟我来,帮我看看。」一边飞也似地往来时的方向跑。
如果他也拥有阿吊的读心术,也许就不用这么痛苦了。
之前一直觉得自己生时错爱的是个男子,怕被他们笑话,所以左静言一直只保持沉默,现在他的血性与勇气被阿吊那番话激起来了,?时豪气顿生。
「喂喂喂,你也不用这么急,哇呀!」
这书生一发蛮力居然力气还不小!被拖得快飞起来了,阿吊不得不感慨一下人不可貌相。
「就是他吗?」
从窗子直接挤进别人的寝室,看着在床上拥被而坐的美少年,阿吊突然有那么一点点偷窥别人入寝的心虚。
他以前怎么不知道左静言是好这一口的?
这少年人的确很不错,但一看就很难搞。
左静言这种老实人喜欢谁不好幅要喜欢上他……还是个男的,呃……
「我读不出来!」
面对着左静言满怀期盼的目光,阿吊摊了摊手,爱莫能肋。
「怎么会?」
刚刚被他拖着散步,还只是随便路过而已,他不就很八卦地说了很多人的各样心思给自己听么。为什么……凤辰的真心他却听不到?
左静言极度失望。
「他是皇子吧?血里有龙脉之气,保护他不受外邪侵害,除非他自己愿意敞开心思,不是被他接受的人读不到他的内心。」
皇子嘛,虽然身上的龙气没皇帝这么强,但也不可小觑。前世要积到几世的福才能投个这么好的胎啊!他们这种小角色再练个百八十年也还是不够瞧的。
阿吊感觉到自己的术法不但被他反弹,还令他有所察觉。
坐在床上的小皇子笔直地朝他们这个方向看来,虽然什么也看不到,但那原本清亮却由于热切的希冀而瞬间变得深沉如墨的眼睛,却瞧得人心都要碎了。
「你在这里是不是?我感觉到你在……出来啊!」
他伸出来的手纤细,但已经是过分纤细,几乎见骨不见肉了。之前一场大病,虽然没直接要了他的命,可是身体还是相当的虚弱。
月至中天,淡淡的银河已经跨跃了整个天际,这样一个病人却不肯好好安歇,硬撑着固执地等一个答案。
左静言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心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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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吊瞧瞧他,再看看床上那一脸憔悴的美少年,终还是觉得他们的事不好插手。
他隐约察觉到左静言和这少年的羁绊很深,但具体深到什么地步,左静言到死后还守口如瓶,他也无从问起。
不过,如果这小少年就是他念念不忘的在阳世间的情人、仇人,他倒是可以理解左静言保持沉默的原因。
对方不但是个男的,还是个皇子,从身分到地位到其它种种,都不配到了极点。
在阳间,说出去就是杀头的罪;在阴世,说起来……好像也不见得很光彩。
「静言,你在吗?」
像是被蛊惑了的皇子下了床,伸出手向这边摸索着靠近。
声音很轻,似乎带着试探,又怕惊动了宫人。
「静言,你在吗?」
刚刚这边好像有什么,还是只是自己敏感?
轩辕凤辰向虚无的空气中摸索着,侧耳仔细聆听空气里再细微不过的声音,只是仍旧一片死寂的响应让他越来越惶然。
「左静言,你在的话出来啊!」
带了哽咽的声音,低低声地呼唤着,一声声,惶恐无助,像迷途的孩子在呼叫亲人般揪心。
「我在……」
低低的,叹息也似地回答在静谧的空间响起——是个人都没办法抵抗这样凄然求答的呼唤吧?
小元在集市走丢都不会像他这般彷惶无肋。
于是,阿吊很无奈地看着身边的男人迷了魂似地向前走出一步,在烛光下现形,然后……
「啪」地被那美少年?了一个大耳光!
「你居然……居然这么久才应我!本皇子找你找得好累!」
耳光过后的少年整个人扑过了来,揉在他怀里死命地抱着人不放,粉白的验贴上他被自己打的那里挨擦着,也不知道左静言到底是痛还是不痛了。
阿吊揉了揉鼻子,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在这里妨碍别人比较好。
那少年是看不到他,可是左静言却一脸为难地朝他看。
将身体一缩,一溜烟地钻回葫芦去了。
「对不起!」怯怯的道歉声闷闷地从怀里传来,左静言实在只能无言。
摸一摸被打的地方,他发现做了鬼之后,除非有法力之人对他出手,一般人撞到他或是碰到他都没有感觉。
之前还以为自己不能凝神聚体才会如此,但现在,他已经能完全显形了,却也还是知感全失——或许是好事,做鬼后他的力量明显比做人的时候要大了。
「你要对我说什么?」
不过,不能再像生前一样被这半大孩子玩弄于股掌之间,随他的喜怒来掌控了自己的心绪。
把怀里憋得快闷到,眼睛红得像兔子一样的小皇子抓出来,左静言淡淡地问他之前一直想知道的答案。
「……」
他的冷淡淡让轩辕凤辰敏感地察觉到了,一方面苫忍了这许久终于再得见到他的思念爆发,却只被泼了一盆冷水,另一方面身为皇族的高傲也被这冷淡激发,让他三下两下擦干眼泪,哽声道:「我有什么好说的!?你干嘛不杀了我?」
「只差一点点,如果不是小元……」
当时真的杀了他的话,会后悔吗?
左静言转开头去,不看他。
「现在呢,现在也还来得及啊!我欠你的,还你!」
拉起他冷冰冰的手架到自己的脖子上,轩辕凤辰用近乎决裂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歉意——低声下气的哀怜方式,他打出娘胎就没学到过!
手掌环住了他纤细的脖子,隐约可感觉到虎口下扣着他跳动的颈动脉,掌缘贴着他精致的锁骨,明明只要这么一用力……
看着憋红了验的轩辕凤辰,左静言叹了一口气,流水般撤开了手,看那个突然又能吸入口气后,差点被呛到,只抚着胸大口大口吸苦气的小人儿,怔然不语。
「干嘛?我让你杀,让你讨回你的债,你既然不下手.干嘛还怨我?」
气还没喘停,一手就紧攥着他的袍角,生怕他悄没声息地就隐没了。
外间的宫人听到这里面有些响动,赶紧敲着门问皇子安好,只被他没好气地喝令:「都退下!」给屏退了。
「别再激怒我,要是我真的狠下心,你的小命就真的没了。」
他能感觉得到,做了鬼之后,也许总有一股意难平,戾气总是时有时无似的,或者说面对着杀了自己的对象,圣人也不可能完全持有平和的态度吧。
左静言看着自己的手,现在他的力量是够扼杀一个生命。
只是下不了手。失去了第一次的勇气,第二次,再也后继无力。
「别走!」
凤辰伸出手拉住他的衣襟,仰起脸来看着他,没有了呼吸,平板的胸脯上不再见起伏;没有了温度,手上传来的触感只是一片冰凉。
他是真的死了,现在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并非人类。
可是,与他梦中千疮百孔的那个画面相比,他就算是鬼,一出现就让他的心安定了许多。
「……」
左静言也看着他,本来就只有巴掌大的脸瘦得两颊都陷下去了,只显得眼睛更大,红润的唇褪了色般地成了淡淡的一片,下巴尖尖的,本来正在发育中已经显得有点肌肉的手臂又纤细了下去,显得过分宽大的衣物裹住的身躯更觉干枯而瘦小。
两人只是这样无言地对视着,左静言从那双眼睛里看到自己的脸,有一点可疑的晶光在他眼中的人脸面上出现。
轩辕凰辰咬紧了唇,单薄的身子徽微颤抖。
左静言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背,轻声道:「想哭就哭出来吧,别忍着了。」
「鸣——!」
被他这么一说,仿佛就像是得到了赦令,轩辕凤辰一头扎到他怀里放声大哭。
在他离去后的这两个月里,他哀伤、志忑不安、自残,却一次也没能好好地哭一场。
那温热的液体不停地滴落在他冰冶的身上,灼烫得像烙进了皮肤里。
这样的眼泪,可以让他相信那个从不肯低头的皇子是真心后悔了么?既知如此,何必当初!
「为什么……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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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两人之间的结——死结。
他不敢问,却不能不想。死后百般揣测,让自己无所适从。
「二哥……二哥……」
轩辕凤辰的耳朵动了一动,好不容易想起自己要是哭得太大声会引来宫人不必要的过多关注,到时候左静言可能就不能再多留一会儿了,但他刚刚实在哭得太伤心,虽然努力控制,但骤然停下来后,还是忍不住有些哽咽。
「二哥说,如果我不亲手处决掉你,他就亲自来做。」
最疼自己的哥哥,说这句话却绝不是在说笑。
他还记得,因为二哥有着生得远异于常人的美貌,遭受到不少异色的爱慕。其中有一个黄门令,仗着自己当时在宫中的许可权,对方又只是个被人遗忘在冷宫的嫔妃之子,非常大胆地去对当时还年幼的皇子进行骚扰和表白。
结果后来轩辕凤翔辛苦地得到了太后的关注,终于拥有与其皇子身分相符的权力时,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那个爱慕自己的黄门令给阉了,然后刺瞎割哑,剁去其手脚,叫他有眼再也不能看到自己,有嘴再也叫下出自己的名字,也不能用手写出那种令人恶心的倾心爱慕之情。
他二哥每天会去,亲眼看着宫里最残忍的太监给他上刑,那人的伤好了又撕开,腐肉让蛆虫啃噬的声音听得人毛骨悚然。
可二哥却不许他死,还每每在那人受到酷刑的时候跟他说话,直到后来,那人一听到他的声音就害怕,哪怕是看不到,只要感觉他在就控制不住的颤抖、失禁。
那个不顾一切爱上他的人根本就忘了自己还曾经扬言: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他对二皇子的心都不会变,可是……落在二哥手上也不过一年而已,他不单只是废了、残了,更……连心都已经麻木了。
那一年,他八岁,轩辕凤翔十五岁。
那个被做成「人彘」的黄门令在皇叔起兵时不知道被丢弃在哪里,但可以知道,无论他是死了,还是活着,此生都不会再对那个美丽却恶毒的皇子还存在一丝丝爱恋。
或者,忘了他,忘了这一切,对他来说才更仁慈。
打了个抖,轩辕凤辰想起当二哥对自己说「如你下不了手,我来处置」时,自己怕到打从心底开始颤抖的寒意。
当年的黄门令是个武官,一个壮汉都忍受不了的酷刑,叫一个文弱的书生来承受,他承受得起么?
越倔强,越不肯放手,要承受的苦难只有更多。
更何况还有小元,小元还这么小,给二哥拿去当个小太监的话,他活着一生要忍受的屈辱绝不会比死去更轻松。
所以他决定亲自下手。
在左静言毫无防备的那一刻,冷冷地,自船上看着他们父子没于冰冷的湖水中。
然后承担失去他们的痛。
「对我来说,比『死』或是离别更痛苦的事,就是你会忘了我。我虽然不知道二哥会用什么手段,但我相信他一定能做到。如果有这么一天,你活着却根本迫于二哥的威压而把我完全忘了,那我情愿杀了你,然后再承担失去你的痛苦。」
「……」
他是认真的吗?
自私的皇子,他的爱恋来得这么蛮不讲理又理直气壮,在他们背后引得人心不安的是高高在上的皇家威严。
他们的爱恋不被祝福,甚至还不能大声地说出口——如果只是地位相差的男女也罢了,也许承受的压力不比现在轻,但至少会被世人所同情和拨受。
两个男子……光想到别人会用怎样唾弃的目光看待他们,说他们恶心,左静言就失去了站出来的勇气。
或者轩辕凤辰是对的,如果他活着,总有一天会不敢也不能承担这份爱的后果,选择把他遗忘。
现在……他的怨、他的爱、他的恨,都只系于凤辰一身而已。
他杀了他,然后承担失去他的痛苦,那份痛让倔强的皇子说不出口,甚至痛到想死——即便是死在他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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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我吗?那么就杀了我,我说过你可以索回我欠你的……要不然,就陪在我身边,哪儿也不准去。」
看着他因为自己太过决绝的话语而失去了思考能力,轩辕凤辰趋身紧紧地抱着那冰冷得像尸体一样的鬼,虽然听不到熟悉的心跳,虽然没有温暖的躯体让他抱得实在很不舒服,可是,就是不想放手。
「凤辰……回床上睡。」
左静言看着那个紧抱着自己就觉得安心,一松驰下来,因病而变得赢弱的身体立刻抵挡不住睡虫的侵袭,不由得苦笑。
「不准走……」
明明是因为冷而把眉皱得紧紧的,可是却还把根本就已经是冷源的自己抱得更紧。
左静言轻轻把他抱起来,因为被他死攥着不放手只好陪他一起躺回榻上,拉过被子给他盖上,这才让他的脸色好了一点。
折腾了大半夜,月落星沉,启明金星已经在天空中闪烁。左静言见他拉得紧,有点不忍心掰开他的手,可是随着室外的光线增强,他觉得自己好像整个人都人消融在那光线中一样,气血翻涌,再也支援不住,化做一缕青烟从轩辕凤辰紧搂的双手中钻了出来,回到那能抵御阳光的葫芦里。
「别走……」
睡梦中似有所察觉的人嘟嚷着,但他毕竟太累了。
虽然因为怀里一空而有些不适,不过被冻了大半夜,翻过身抱住了比较起来更为绵暖的被子后,反而睡得更沉了。
情未了·第二章
「见色忘友!」
「不讲义气!」
果其不然,一回到葫芦,首先迎接他的就是两道悲愤状的指控。
其中还夹杂了小元嫩稚的好奇宝宝一百问:「什么叫『见蛇忘油?」
「咳……我……」
只是前情往事的恩怨,突然拔开了豁然开解的塞子,他整个人都觉得心里的郁闷与憋屈都舒畅多了。
可是要怎么和这两个新朋友解释他和凤辰的关系……左静言未语脸先红。
「就算遇到了朋友要叙旧,也不能这么不负责任地把儿子丢给我们带啊!你儿子很能吃耶,你知不知道!」
见他尴尬神色,阿吊倒是见机得快,立刻转移话题。
「不过都是饿死鬼一路来的私藏,谢他就好!」
「这个,谢谢王小二兄……」
「算了算了,赶紧把你儿子抱走!虽然说做兄弟的对你昨天夜里一声不吭就丢下我们自己出去偷欢很有意见,不过今天看你气色好多了,那就大人大量地不跟你计较了!」
这只闷鬼是在外面遇桃花了吗?
为什么今天看,好像整只鬼都不太一样了似的。
原来老纠结在他眉间挥之下去的苦涩愁意已经消淡到没有,不知道为什么有了几分喜气的眼角,就连发呆也发得跟发春一样,痴痴的,叫他看了直起鸡皮疙瘩。
「爹爹又去见凤辰哥哥,有没有记得喂他喝苦苦药?」
倒是左家小壮丁小元,非常之老地道一口道出自己老爹每每出现这种迹象时必经之事。
小小的人儿可执着,到现在还没忘了要喂凤辰哥哥大魔王喝苦药茶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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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
原来,自己生前一去见过凤辰,就是这么一副整个人精神焕发的样子啊?
竟然,连小小的孩童都能一眼看出来。
或者耍担心小元的教育问题,根源还得从自己身上找。
左静言终于被儿子呛到了,不停地干咳着,忘了问鬼是不是能得「风寒」这种人间杂症。
「凤辰是个『哥哥』?就是在园子里的那个?」
王小二竖起了耳朵,这个「凤辰」是打从左静言一到鬼元村就听得耳朵生茧的名字,本来还抱着幻想,想这是怎样一位能把呆头书生给迷去了魂的美貌佳人就他这种一辈子都娶上不老婆的男性而言,自然难免有了那么点带色性质的绮思遐想,可是今天谜底揭晓,居然是个带把的男人。
就算漂亮……那又有什么用?
「嗯哼!」
看到左静言的脸色一变再变,可能是想到了王小二知道此事,会看他不起,阿吊及时地哼了一声,吊起了眼一瞪,立刻把王小二一肚子的困惑都逼了回去,换来左静言感激地一瞥。
阿吊看了他一眼,却什么也没说地跑去睡觉了。
老实说他并不看好这两个人。
左静言天生聪颖,饱读圣贤书,有着天生疏离的淡漠,他的傲是藏在骨子里的,内敛而不挑明,把什么都看得很透,但只要不侵害到他的切身利益,他也就存在心里什么部不说,也从不想去追究,以一种温文佳公子的表像去赢得大家的敬重。
就好比说吧,虽然不知道小元的母亲为什么一直没被他们父子提起,不过阿吊倒是可以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