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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当LOLI二号穿越成了赵构-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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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音刚落,怀中蓦地一空,哪里还有岳云的身影?我心焦惊惶,仓惶四望,连声大呼,云儿!!云儿!!!!
  “官家?官家!?”蔡公公的尖细嗓音在耳边响起,我骤然睁眼,一个挺身从床上翻了起来,惶急望向层层幕帐外…………锦缎重重低垂,纹丝不动。方才竟是南柯一梦吗?
  我有些愣神。
  蔡公公递上帕子给我擦汗,低低道,“官家方才,只怕是魇着了。”
  我嗯了声。问他道,何事?
  他躬身,将皇城司岳家密探送来的急件呈上。我狠狠擦了一把脸,揉揉眼睛,瞧得信封上标注十万火急的印泥,沉着脸撕开亲阅。
  一看之下,我不敢置信,猛眨再看,可双手,抖得如同秋风瑟瑟,又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只有自己的心脏,被扯得“咚咚”直擂。
  纸上分明黑白淋漓四个字:继忠侯薨。
  我眼花缭乱,似有浓腥血雾蔓延,却伸手使劲掐着信内那简短噩耗…………我想要大声嘶吼,斥骂胡言乱语谎报消息,但五脏六腑,如被狠搅,气血翻涌只觉腥烫在喉。
  我死命地推开挡在我面前的人影,挣扎着要往外冲,更挥舞着手臂,竭力赶开围拢的人群,怒睁双目,如冤魂厉鬼一般凄厉冲撞,不死不休。

  真相

  我的眼中,只余白茫茫一片。心神魂魄,早脱离□骏马的束缚,伴着呼啸寒风,翻山越岭只往目的地奔去。
  我不信。我不信。什么噩耗,定是骗我。
  料峭冷风夹杂着雪粒,扑头盖脸地咆哮而来。我浑身僵木如死,唯有双眼还有意识,凝聚视物,死死盯着前方道路,催马狂奔。那马鞍上系着的铃铛,也被冻得声音暗哑,徒留旷野中凄凉声串串…………只带上五百骑兵,我不顾一切地连夜离宫,往庐山方向疾驰。
  狂奔两日后,上好的良马已支持不住,皇帝赵构则被左右亲卫斜斜歪歪搀扶下鞍………他们跪请暂歇,换马。
  我被拥进帐篷,却跌跌撞撞硬要出来,双腿无力虚软,最终只能跪坐在火堆旁。
  大雪疯狂簌簌,妄图压灭火焰。军士们赶着将柴火架高干燥…………我骨碌碌瞅了几眼,便竭力仓惶四望,哪里还能有坐骑待我驱使?
  精神极度亢奋,因庐山近在眼前,我一刻也歇不得,挣扎起身便令骑兵们做出调整,凡是还能跑的马,尽数与我先行,余者待缓过后再另行跟上。
  终于到了次日深夜,我已抵达东林寺附近。黑夜里,随从们高高擎着火把,却只能照亮依稀路途…………我呆呆望着远方,浓黑如墨的冬夜里,为何像潜藏着狰狞怪兽,张牙舞爪,残酷令人战栗?
  突然探路前哨来报…………官家,发现了一匹坐骑,有些奇异。
  我看着被牵上来的马匹,眼前一亮:这不是赠与岳云,他爱若珍宝的飒露紫吗?
  宝马认得我。挣脱挽缰,昂首悲鸣。飒露紫背上马鞍齐全,却积了一层雪…………为何神驹犹在,良人未见?
  我的云儿,应该骑在背上,英武如天神降临凡间。应该自乌虬红梅耀耀间,马蹄生香踏雪来,冲我微微一笑,唤声,“官家。”
  我快步上前,哽咽着一把搂住它的脖子…………四周火把团团照亮,这才发现,飒露紫鬃毛上,马鞍间,处处有斑驳紫黑。
  我抖着手一摸一嗅,真是干涸了的鲜血。
  我只觉呼吸越发困难,胸中哽痛不得缓释,转身就要上马…………不知为何,脚步虚滑,竟要侍从扶持才摇摇晃晃爬上马背。
  雪花裹夹在寒风中扑头盖脸吹来,飒露紫长啸一声,迈开四蹄步履如飞,向着黑暗幽深的方向狂奔而去。
  “追…………”我沙哑下令。
  至姚氏墓园旁,岳家旧宅上,竟高高挂起了白色魂帛,在苍苍白灯笼的照映下,实在刺眼。我死死盯着瞧,忽然使劲笑道,“这岳飞好生糊涂,他的母亲已经故去多年,怎地现在还办一次丧仪?”
  左右无人敢答话。我驭马不前,仍然目不转睛瞧着那人形垂耳的帛布,在冬夜里迎风凄凉飘飘荡荡。
  我直愣愣盯着,硬死死咬住牙关,按捺嘶吼。
  此时中门洞开,岳飞带着岳家上下出门迎驾。我肆意跳过他,只在他身侧寻找熟悉的高挑身影。可瞧过来,瞧过去,各人的脸团团转,惟独不见我的云儿。
  “云儿,朕来了。”我喃喃道,翻身跳下马,大步就要往里冲…………岳飞一个箭步,伸臂横阻拦我。
  我挑眉打量,见他熬得眼眶浮肿,神色既悲且恨,目光熊熊像要烧我成灰烬。
  他嘶哑道,“官家御体欠安,为何来此?”
  我再也不怕他分毫。略偏了头,挑衅清晰道,“朕来求医。只要见得云儿,朕便好了。”
  说完一把就要推开岳飞…………他巍然不动,如石柱难撼,牢牢阻我。
  我横盯一眼,只扭头对着身后的侍卫们一示意,他们便立即冲着岳飞身后的家人扑过去,持械将全家上下控制得也不能乱走。
  岳飞大怒,“官家你!!”
  我目光扫过巩氏…………她骤然哭得更断肠压抑。我不满地上上下下打量她:这女人,浑身缟素,头戴白花,竟是一副新寡模样!!
  够了够了,我恶狠狠咬着自己的牙,千万别扑过去撕碎那孝服…………这时,忽然听得一声大哭,“爱爹爹!!”
  五岁的岳敏,竟推开家人抱持,弯腰从刀鞘间穿过,撒腿向我跑来。
  岳飞见孙女如此,下意识地就闪身疾步上前,欲去抱她。我趁机甩开岳飞,一把从身边近卫的腰际“铮”一声抽出佩刀,掂在手中,低头就往门里冲,气势汹汹,人挡杀人,佛挡弑佛。哪怕是岳飞若再拦,也挡不住被戳个窟窿眼。
  闪进院内。整个氛围黑沉沉白惨惨几乎要将我逼疯。为什么,处处白幡,左有铭旌,右设灵牌?我团团转着,使劲不去看牌上所书谁谁之柩,昏头昏脑间,瞧得后堂微弱明亮,便如弹跳的钢珠一般滴溜溜滚去内里。
  一入内,我不错眼,盯着横卧在两根长明烛之间的那个人。烛光幽暗,将他的面庞照得苍白如雪。
  我轻轻放下刀,蹑手蹑脚走过去。皱眉愁愁看着他,忽然心里就奇异地静了,寂了。
  岳云正安眠于我眼前。极其少见地穿着侯爵赐服,精致的盘雕细锦,花团锦簇生生耀红了我的眼。
  他的盔甲,叠得整整齐齐,在烛光下泛着坚毅的金黑。他的枪尖璎珞,也红得夺目,条条穗子,在我手中被理得丝丝分明…………我又伸手,去摸摸他冷如冰霜的脸,低低笑道,“云儿,朕来了。”
  “怎的又这么冷?”我喃喃道,不住抚摩他眉梢眼角,触及那可怖的道道伤疤时,眼泪却又要禁不住落下。
  “你总是……要朕伤心操心的罢。”我涕零道,“怎么又把自己弄得这么冷呢?朕给你暖一暖。”
  说完,我俯低脸,紧紧贴着他的面颊,任由脸上热泪纵横…………颗颗滚落发烫滑落他鬓角,他却依旧纹丝不动。
  我伸手抚着他的鬓发,又道,“行了行了,你且安睡。朕……朕给你唱个歌吧。”
  专注地痴痴瞧着心爱的岳云,眼皮也不抬一下,无谓依稀嘈杂声打搅,谁的影子,怒冲冲带着阴霾斜斜拉长了投在岳云身前。
  他置若罔闻,睡得真沉。
  我点点他鼻尖,断断续续唱道,“小老虎乖乖……云儿乖乖……小豹子乖乖,云儿乖乖……小狮子乖乖……”
  一边唱,一边笑,眼泪哗哗。“呵呵……云儿,朕知道你醒了,忍着笑朕呢。”
  婆娑泪眼模糊一片,依稀人影伫立晃动…………我不管不顾,只贴在他耳边唱着唱着,唱得上气不接下气,终于恸哭,嘶嚎裂肺:云儿!!云儿!!!
  他不应,不动。无一丝温度气息。我心爱的人,就这样沉睡了。看他眉梢眼角,安详宁静…………你是不是知道,你的那些绝情之举于我无用,我死心塌地,终会赶赴你的身边?一生一世,常伴不离?
  我紧紧拉着他的手不放,又从自己手上取下一枚誓言戒环,物归原主为他套入指尖。
  死死握着,我涕泪纵横对他道,“冤家,可不许再摘下了,咱们要长长久久,快快乐乐地做眷侣。朕……朕答应过你的事全都做到,你若生气了……朕一定给你赔小心。云儿……云儿……”
  我说着从前的那些枕边蜜语,不顾穿堂寒风呼呼吹来,长明烛火颤了颤,“啪”地爆出一个哔剥响。
  岳飞不知何时已经离开…………竟真要到了这份上,他才不阻碍我们在一处?
  我惨笑着,拉了他的手,茫然四顾这凄冷新房…………不见同心花果抛,唯有纸钱悠悠飘飘如黑色的蝶,顺着烧出的残烟飘渺氤氲,如黄泉指引标。
  云儿便是顺着这条路,魂飞千山万水,赶赴我的身边吗?
  我呵呵笑两声,轻轻抚上他冰凉的面颊,眼泪大颗大颗落在他衣领上,晕染深色…………我给他略整了整。更脱下自己犹带体温的缂丝里衫,要依照从前的习惯,与他换了穿。
  伸臂将他僵冷的身子抱起,极轻柔去解开他的外袍系带,中衣,里衫一层层悄然滑落。
  再也没有那灼热温度,弼弼有力心跳。没有了生命活力,便只剩下遍体鳞伤道道疤痕…………撕心裂肺的疼痛让我的手抖个不停,尝试几次才将自己的贴身衣物裹在他身上。
  “云儿……朕与你更衣,梳头吧。”
  我在他耳际泣道,本要扶着他的手臂慢慢伸入袖子里,衣衫却悄然从他背上滑下,我探手去拉,却忽然瞧见…………他背上后胸,怎有一新伤!!
  我哆嗦着唇,抖着手抚摸…………肩胛之下,左胸后背,皮肉绽开一个窟窿,内里的伤口血块凝固干涸,分明是箭伤!!从身后一箭射来!!!极深极疼!!
  我几欲疯狂地捧着岳云的脸,“云儿你……你告诉朕……告诉朕发生了什么?!!”
  他躺在我怀里,苍白僵冷,眼睫如墨线,凝固不动。
  我连呼吸都只余下疼,疼得五脏六腑仿佛为毒蛇嗤咬,死拧绞杀,心脏几欲爆裂。他伤口内干涸的血迹,竟与飒露紫身上残留可怖地交织,狰狞重叠,幻化成像…………岳云驭着飒露紫,神驹迈开四蹄,踏步如飞,眼看就要在夜色里,直奔汴梁而去。
  他脸上焦急,拭去泪痕后,眼中决心清明一片…………已经笃定了要见的人,要走的方向。
  可为何,背后有人手持弓弩,颤抖着对准了就要离开视野的人?
  是谁?是谁!!
  谁的神臂能挽强弓?谁气恨不容指骂畜生该死?谁宁他死也要断绝和我的情愫?这世上还有谁,能令岳云血肉偿情,不悔还命?
  我直愣愣充血瞪着眼,挥舞双手要挡住那震天霹雳,恩断义绝离弦而去的箭…………竟是徒劳。
  他一下便伏在了马背上,继而跌落雪地。殷红的热血汩汩从背上流出,灼热的温度在积雪上浅浅流淌,白雪鲜红纵横道道,痛绝人寰。
  积雪凝在长长的眼睫上,他费力睁了睁眼…………亮若星辰的眸子一点点黯淡,黯淡,最终永远合上。
  只余我,目睹一切,嘶声惨嚎。

  荣哀

  我被小心翼翼连唤官家的声音,依稀带动了意识。觉得自己四肢百骸软绵绵,人直挺挺平躺…………下一瞬间,浑身烈焰狂袭,火舌长长像是地狱的魑鬼,贪婪舔舐心上血肉。
  我恨不能,此刻也躺在棺椁中,让五寸长钉牢牢封死我那沸腾怨恨,再深深藏入墓穴,让那层层泥膏厚土埋得我窒息,让春露秋实痛快腐蚀我的身躯。如此我化作白骨,沉溺黄泉,便能忘了,忘了。
  因此我任自己躺着,不言不动,只剩眼泪携着毒辣恨意一颗颗溢出身体。晨昏昼夜,日出日落,我如何能死,如何能死?
  有人簌簌而来,苦劝跪泣,我茫然不理。一轮又一轮,总是请保重身体国事为重,赢官人见官家如此也不得安宁一类的话,我静静听着,恍若无察,自觉就像不远内堂中,与他一般形影相偕地躺着。
  光影轮转,依稀仿佛又回到了从前,殿外风雨骤来,雨打芭蕉啪啪响,我合上窗,转身重新卧在榻上,侧耳细听,含笑估量蜷向里侧的岳云,他睡得可酣甜。
  混沌中,谁伏我耳边沉声打搅?谁?谁?莫要惊扰了云儿!!
  我惶急挣扎,挥舞手臂,那声音却越发清晰:“官家,云兄弟明日便要盖棺大殓,官家不愿送云兄弟最后一程吗?”
  我心中一抖。“云儿……云儿”含糊嚷道。
  是韩彦直的声音。
  我极力想掩住耳朵,却偏偏听得越发清晰:门开合间…………依稀传来丧事醮祭作佛声。云儿…………云儿!!
  睁开眼,直直望着帐顶,视线一片缭乱。侍奉的人连忙小心呈上一碗汤…………参的气味扑面而来,我顿了顿,忍着头昏目眩勉力仰起脖子,一股脑灌下。
  熬到元气稍旺,我跌跌撞撞下了床,蹒跚着往门口走去。这是岳府主房,想来那日皇帝昏厥便被安置在此…………云儿,云儿。我就来陪你。
  推开门,满天遍地的白色纸钱迷乱了我的眼。我怔怔瞧着白色灵幡,白色帷幕,纸马纸人。那满府的军士,全都臂缠缟素,神色戚戚,被韩彦直领着,冲我叩拜。
  阳光刺目白苍苍。
  原以为干涸的泪腺又涌出灼热刺疼。我摆摆手,低微对他道,“扶朕去伴着云儿。”
  韩彦直道一声是。扶持着我缓缓往岳云所在外堂而去…………到了那,只听得哭声一片,巩氏领着岳云的骨肉跪拜在一口棺木前,披麻戴孝,哭得几乎厥过去。
  我直愣愣看着那黑压压厚实的沉木,微微发抖。韩彦直却不识时务低声道,官家,云兄弟家人都在,还望官家在云兄弟灵前,抚恤一番。云兄弟瞧见了定感欣慰。
  抚恤?欣慰?
  我盯着巩氏身后一排,是岳雷和李氏膝下那几个。他们一并跪着满脸泪痕。再后便是寥寥可数的岳府下人。岳飞正由李氏站在一旁服侍了,冠冕堂皇坐在灵柩旁的圈椅上…………他瞧见了我,目中照旧迸出悲愤恨意,一语不发红着眼眶瞪着儿子的棺椁。
  我缓步走过去,泪眼朦胧中,与巩氏对上一眼,她鬓发凌乱,绝望地哭着竟一把抓住了我的衣衫下摆,随即又放开,埋头哭得涕泪纵横。
  不必了,不必了。朕什么都知道。我俯下身,对她泣道,“好好照顾云儿的骨肉,将孩子们养大。朕,朕会护送你们回潭州。”
  巩氏哭着点了点头。
  我忍着利刃割心碎剐之疼,晃晃悠悠看向躺在黑黝黝棺木中的人,见他面如霜雪,沉静不动…………不能,不能。我此时不能扑过去嚎哭着死死搂住他,或是一头碰死在棺角上,用我热血,暖他分毫。
  伸出手,轻柔给他理了理鬓发。千言万语压抑生哽在喉间,我死死咽下胸口血腥,再缓缓四顾…………岳飞正对我虎视眈眈,怕我再有什么举止言语,让他保护岳家门风的苦心付之东流?
  呵呵……好一个大义灭亲的岳武穆。我竟想笑,笑得热泪四溅。
  又转头看向小小的岳敏,缓缓蹲下,伸臂一把抱住了她,泪珠滚滚贴紧了她的脸蛋,抱起软软的身子,将她放到巩氏怀里,簌簌掉泪却勉力笑道,“本想将敏儿接进宫去抚养,但可怜她没了爹爹,又怎么能离开母亲身边呢?你照顾她,朕最安心放心……”
  巩氏哭着应了。我又伸手,点了点岳敏的鼻尖,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娃儿道,“敏儿,将来你喜(…提供下载)欢怎样,都依你。”
  说完,任由巩氏紧紧搂着儿女们大哭。我转头盯向岳飞,终于慢慢向他走近。涩哑干巴巴道,“岳卿白发人送黑发人,衰哀之极,就莫要对朕行礼了。”
  岳飞死死盯着我,果然也只虚扶了扶礼。
  我睁大眼睛,竭力看他,期望在他神色面容间看出个什么…………岳飞穿着丧服,下颌绷得紧梆梆,胡须铁青,喉结缓缓哽动,目露红湿。是,我知道,他不是不痛心,纵然儿子是被亲手杀死。
  “不知岳卿可愿遣开他人,与朕推心置腹说几句?”
  岳飞沉思一瞬,便示意李氏…………这女人郑重依从,轻轻招手示意儿子们家人等缓步退下,只临走前,终究还是忍不住瞧了我一眼。
  我冷冰冰地看着她。李氏立即收回目光,垂首敛息碎步离开。
  韩彦直见势如此,也只得对我施一礼,带着亲卫们慢慢退出灵堂。并亲手合上了大门。
  此间终于只剩我和岳飞,冬日的阳光透过窗檩缝隙锐利地照入室内,却仿佛更生寒凉。我听得见血脉在自己身体里汩汩流动,心脏沉闷跳动的声音…………还活着,委实可恨。
  世上已无岳云,为何我犹在?
  再看一眼宁静卧着的人。目光恍惚落在了他殉葬的铁锥枪上。我知道枪尖如何锋芒尖锐,刺人肚腹可断肠绝命…………我要不要在他的灵前,血溅三尺?暴死的皇帝,定让岳飞阖家,化为湮尘。
  这个念头尖利地折磨着我。我惨惨笑着,几乎就要伸手探去。
  阳光照得乌金闪耀,恍惚从前岳云在烛火下,细细磨砺枪尖。
  他神采飞扬,自豪对我微笑,“官家,这对锥枪精铁铸造,是爹爹送我,爹爹说,我身形灵巧又矫健,臂力惊人,最合用枪杀敌。”
  “云儿……云儿……我哽声道。
  岳飞重重一锤桌案,愤恨道,“官家至此,依旧执迷不悟!?”
  我心神骤醒,视线移向岳飞。他已经气得站起了身,只怕就要疾步怒冲冲横挡在我和岳云之间。
  见他义愤填膺,我呵呵惨笑,“岳飞啊岳飞,你便是这般赤胆忠心,凛然正气,明辨是非,可堪为神的人物。”
  “而朕,只是个有心有肺,有血有肉的普通人而已。”
  他更怒道,“官家责臣铁石心肠?不错!臣宁可逆子死,也不由他沦为佞臣!”
  “佞臣?”我反复念叨这两个字,突然阴阴一笑。
  接着,掀袍一跪,在冰冷坚硬的地上,毅然冲着岳飞,重重磕了三个响头,伏地叩首,行了翁婿大礼。
  岳飞身形摇晃了晃,黑膛膛的脸一下子涨红暴起,伸手指着我不住颤动。
  我倨傲地站起身,“朕与云儿,一生一世一双一对,签了婚书,谒过太庙,朕更花了无数心思,取悦泰山大人!”
  岳飞闻言气得踉跄,冲至棺木前狠狠捶打棺身棺壁,大骂道:“冤孽!!冤孽!!!我岳飞为何欠下这般冤孽,生出如此悖逆荒谬的逆子!!”
  真是好一个,激愤欲狂的岳飞。
  我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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