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红颜-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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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她已无心去管这些。
老实说,那天赵德昭没有直接回绝她要让他“消失”的提议,她已经不太在乎皇叔是否对赵德昭会起猜疑,反正她已知他不会懦弱地自杀便是了。
“找到泽华了吗?”
芄兰急急冲到刚进城还未及下马的赵德昭马前,她这举动吓得赵德昭急勒缰绳喝止坐骑,脸色惨白,冷汗淋漓。
这个不要命的女人!
“焦芄兰!”
他怒吼一声,翻身跃下马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扯离街心,“你在搞什么鬼!存心找死是不是?!”
芄兰却是无暇顾及他的怒气,一双水眸越过他看向他身后,急问:“你没找到泽华吗?皇叔也没有消息吗?为什么去了那么久才回来?”
他怒不可遏,没好气地暴吼:“没找到!”
就算再如何担心德芳,她也不能这么无视她自己的性命吧?
芄兰却因他的话彻底僵化。
“没……没找到?什么意思?是单纯的你们没找到而已,还是……他们发生了什么事?”
赵德昭敛了眉,担忧地看着她苍白的脸,低声道:“我们没找到,也未听闻他们的任何消息,兰儿!”
慌忙抱住她无力软倒的身子,他急道:“你要知道,没消息便是好消息,至少他们不曾再遇上辽兵,也许他们先一步走了,我们往南继续追去就可以找到他们了。”
“往南……”
芄兰恍惚的神情蓦然一亮,“对了……对了!金台顺!他们一定在那里!”
赵德昭松了一口气,就怕她执意要留在这涿州。
“那我们即刻就出发。”
“王爷。”
蓝武突然悄无声息地走过来,“城上哨兵来报,似乎有人正往这边而来。”
二人大惊,“是辽军吗?”
“应该不是,人数并不多,约莫百来人而已。”
赵德昭心下一凛,“是皇上他们吗?再去探请楚——”
话未落,城楼上的哨兵突然大叫:“是秦王!是秦王殿下!”
赵德昭与芄兰面面相觑,双双惊喜。
“打开城门!”
芄兰推开他便往城门奔去,厚重的大门缓缓开启,微亮的天空下有数点亮光直射入她眼中,她眯着眼,脚下却未停半分,发狂地奔出了城门,奔过了护城河,高举着双手迎向那亮光中心正马而来的男子。
“泽华——”
几乎在她开口的同时,那百来骑兵最前的男子弯身长臂一捞,俐落地将她整个人给带上马,她喘着气,立刻紧紧地抱住他,眼角藏湿,却弯唇笑了。
赵德芳单手揽着怀中的她一路奔进了涿州城,在一声嘶鸣声中勒住了僵绳,正好停在城楼下等待着的赵德昭面前。
两人没有立刻下马,赵德芳改单手为双手,将怀中人紧紧锁住,嘶哑的嗓音像是从喉咙挤出来一般,“不可以……下次不可以再这么胡来……若是他身后的士兵没带火把的话,他若是没看见她,她就要被他的马踏伤了。
芄兰在他怀中深吸一口气,弯唇微笑,哽咽低应:“嗯……”
卷六:宋世风云 第118章:长勾流月去无声(1)
北伐辽契丹一役,大宋惨败,死者万余人,损失兵器、符印、粮草、货币等不可计数。
为防契丹乘胜南侵,帝命殿前都虞侯崔翰与定武节度使孟玄 屯兵定州,河阳节度使崔彦进屯兵关南,云州观察使刘廷翰为都钤辖与彰德节度使李汉琼屯兵镇州。
七月十三,班师回朝。
七月二十八,还至东京。
八月初二,帝行从征失律之罚,贬西京留守石守信为崇信军节度使,彰信军节度使刘遇为宿州观察使。
因为北征不利,连平太原之赏也免了,从征的将士均有不满,朝中也有颇多声浪,武功郡王赵德昭就此事欲面见皇上为从征将士争取赏赐。
芄兰在听闻此事后,火速让泽华将赵德昭叫至秦王府,利用照顾泽华的理由将他留下,让他没有余力和时间去面见皇上。
泽华在宋辽之战中先后受了两次伤。
一次是在受辽契丹南院大王耶律斜轸的诡计,在得胜口败下首绩的那次,她派去追赶的蓝武迟了一步,至使泽华受了一次箭创。
第二次则是在围攻幽州败下阵后,泽华返回战场去寻找皇叔下落,又受一次枪伤,至使他在回京后的这一个月,只能乖乖坐在家里养伤。
芄兰禁止他出府。
也正好用这个理由将赵德昭找到秦王府陪他解乏。
一个月。
她将赵德昭留在秦王府整整一个月。
而赵德昭竟也“乖乖“留了下来,没细追她的目的,也什么都不问。
来大宋将近四年的时间,她与泽华从未和赵德昭相处得如此平静过。
而芄兰也是首次亲眼见这对兄弟从小以来的相处模式。
他们最常做的便是沉默地下着棋,那画面相当的平静和谐,有一种可以令人沉静下来的气息,偶尔他们会在书房呆上一个下午,也不知道在讲些什么。
懒得去管他们的话题,芄兰平静地过着为人母的生活,看着一天天长大的两个儿子,她突然之间会想到那个还不知道在哪里的“赵德芳第三子”,无聊之下开始胡乱猜测自己是否真会再次怀孕。
她不知道赵德昭和皇叔何时会“闹翻”,只是看着日期渐近,她越发不许赵德昭离开秦王府半步。
她一直记着赵德昭要给她一个答案,没得到那个答案前,她不允许他和皇上碰面。
只是赵德昭被她成功留下,她自己却被召进了宫。
九月初,芄兰在赵德芳和赵德昭两兄弟忧心仲仲的目光下,孤身上了皇上派来接她的马车。
若非皇叔执意只见她一人,她猜想,泽华必定要跟着她走上一趟。
芄兰不知道,在她走后,赵德芳一直目送她的马车消失在视线外,才转向旁侧的赵德昭,低哑着声音说了句:
“大哥,我有件事想你跟商量。”
崇德殿内,眉目越见冷凝的赵炅皱着眉盯着她,芄兰没什么表情地在一旁坐了下来,由着他去看。
良久后,他终于沉声开口:“难道注定的结局当真毫无更改的余力吗?联原以为可以扭转一切,却终究只是徒劳吗?”
芄兰沉默。
宋辽这第一次的战争,她只知道一个结果,皇叔若是从一开始就因为她所知的这个结果而放弃的话,那么结果将不再是结果。
还是那句话,注定的事,不论过程如何更改,结果依然摆在那里。
忽视它的存在或许能战胜一切,若是太在意的话,反而永远无法挣脱。
“德庆,朕突然发现,你的存在或许真的是个错。”
“所以你在考虑让我带泽华离开吗?”
她扬眸静静地看着他,浅声问。
“你想带他去哪?”
“随便啊!”
芄兰眯着眼浅浅笑了,“江南塞北,只要没有后顾之忧,在哪里都可以。”
赵炅睇着她一脸向住神情,抿了抿嘴。
“朕还未曾答应你,你未免高兴得太早了!”
芄轻笑一声,“偷着开心一下也不行?皇叔,你今天召我进宫来,只是为了跟我讲这些吗?若是没有别的事,我想先回去了。”
赵炅蹙起眉,肃容呈现出难得的苦恼之色,令得芄兰诧异万分地瞠大了眼。
“你……回京以来还没去看看你母后吧?”
赵炅扬眸看了她一眼便转开了视线,负手背过身去,暗暗吐了一口气,“德芳受的伤也该好了吧?抽个空去看看你母后吧……”
芄兰很是兴味地弯起唇,朝他踱近了几步,低声问:“母后她怎么了?”
她还以为这个男人不会希望她来打扰母后呢!
自上次李煜死后不久被他召进宫劝慰母后时让母后起了一个不该有的念想,皇叔便禁止她再随意与母后见面了。
这次又是怎么了?
赵炅紧了紧手掌,绷着声音道:“朕也不知道她怎么了,她不许朕去看她,还说以后再也不想见朕,这到底是该死地发生了什么事?朕刚回京时明明一切都那么好,为什么——”
“我去吧。”
芄兰微微一笑,淡声打断了他,“我去看看,想办法套出母后的心里话。”
顿了一顿,她睇着他挺直的背,低声问道:“皇叔,你最后一次见母后是什么时候?可曾说了什么话或做了什么错事令得母后伤心难过了?”
赵炅轻微一震,身侧的手掌蓦然成拳,声音绷得像是拉满的弓,“这事不是你该问的!你去看看她最近过得怎么样就好!”
芄兰拧了一下眉,若有所思地睇了一眼他青筋暴凸的手。
“皇叔,恕芄兰直言,在母后一事上,你处理的实在很差劲,告退。”
从崇德殿出来,芄兰直接往后宫而去。
回来一个月,她真的一次都没有来看过母后。
叙儿和宪儿也是芫娘给她送回秦王府的,只记得那个时候的芫娘并没有什么异常,还带来母后的话,说是泽华受了伤就静心安养,不必进宫了。
这一个月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看着近在眼前的宝慈殿,芄兰加快脚步踱进了大殿,讶异地看着空无一人的外殿,整个宝慈殿竟然极度的冷清。
“夫、夫人?”
芄兰霍然回身,瞪着踏进殿内的芫娘,只见她双手端着一碗黑呼呼的药汁。
“这是什么?母后生病了?”
芫娘脸色一白,“这、这是药……嗯,娘娘她受了风寒……”
狐疑地看着她不寻常的脸色,芄兰快手抢接过她手里的碗凑近鼻息间,眉目一凝,狠狠瞪了一眼芫娘.“治风寒的药?芫娘!你再说一遍.母后她当真只是受了风寒吗?”
芫娘惊骇地侧退一步,惊疑不定地看着她,“夫人……”
“这到底是什么药?”
“堕、胎药……”
“什么?!
芄兰脸色惨白,手一颤,那碗药脱手坠落,“啪”地一声在地上四溅开来。
她绝不曾期望能听到这样一个答案。
只是看着芫娘的神色不对劲,她便故意引发芫娘的疑心,以为她猜出真相,这才将答案说了出来。
芄兰咬着唇冷笑一声,“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赵炅,你果然自私得令人想不生气都不行!
“夫人!”芫娘惊呼一声,拉着她往内殿而去。
“皇上还不知道,你小声点。
又不知道?
芄兰愕张着嘴,呆呆地转眸看着走出寝殿的宋慧宁,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母后,你不能这样,皇叔他若知情了,会恨你的。”
“他永远不会知道。”
宋慧宁眉目不动,只是静静地睇了一眼碎在地上的瓷碗,淡声道:“芫娘,重新端一碗来。”
“是——”
“站住!”
芄兰厉声唱止芫娘往外走的步子,转眸睇着眼前半垂着眸的宋慧宁,“决定排除万难和皇叔偕手是你自己的决定,如今得出这等结果,你要用这个无辜孩子替你们背负罪孽吗?”
宋慧宁静静地看看她,突然扬唇一笑,“兰儿,我知道了……”
心下骤然一跳,芄兰心惊地瞪着她,“你知道什么?”
“我不会再弃下这孩子了。”
恢复温婉浅笑,她拉着芄兰的手进了内殿,“兰儿今天进宫来有事吗?德芳的伤怎么样了?
叙儿和宪儿那两个孩子乖不乖?”
“我们都很好,母后别担心。”
芄兰侧目凝睇着她。
真的想通了吗?那么这个孩子该如何出生?母后真的会跟皇叔商量这件事吗?
总觉得母后的态度转得太快,自己一句话她就回心转意了?
卷六:宋世风云 第119章:长勾流月去无声(2)
芄兰回到府里时,泽华便告诉她,赵德昭已经回去了。
“回去?”
“嗯,回燕王府了,他说在我们这也打扰够久了。”
“你让他走?”芄兰惊愕地瞪着他,万一他想不开跑进宫去,我之前故意留他岂非白费功夫了?泽华,你不是想救他吗?”
赵德芳垂着眼并不看她,只是揽着她的肩往紫云阁而去。
“救或不救,也要看大哥他要不要,芄兰,这件事你别管了。”
芄兰抿着嘴沉默。
泽华可是和赵德昭就此事商量过?赵德昭拒绝了他们的帮助是不是?可是在涿州时,那个男人曾经跟她说过,他会给她一个答案的,难道他的答案便是经由泽华转告她,他不需要她的帮忙吗?
伸手按着胸口,那里藏着泽华的那块令牌。
最近一个月来,她一直将这件东西随身带着,唯恐有突发状况而救之不及。
可是现在……真的不需要了吗?
“芄兰,过几天我们便离开吧。”
芄兰咬着下唇,紧紧地缩进他的怀里。
离开吗?
这次是否真的可以不再回来?
太平兴国四年,九月十七。
武功郡王赵德昭进宫面圣,就攻克太原一战要求皇上为有功将士颁发赏赐,被拒。
听闻那天的崇德殿内,皇上的咆哮如雷,众人猜想着,燕王这次太过放肆至以引发皇上的怒火,只怕要受责难。
那一天的芄兰,在听闻赵德昭进宫后,也火速拉着泽华随后进宫,却也只来得及迎接带着淡淡笑意步出崇德殿的赵德昭。
那天的阳光格外刺眼,芄兰几乎被晃得睁不开眼,却依然固执地眯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浅笑的赵德昭一脸温情地望着她。
“兰儿。”
当着泽华的面,他这样唤她,“可不可以给我一天时间?”
芄兰有听没有懂,只是茫然地眨了眨眼,侧过头去看泽华。
泽华却是带着他一贯的微笑,但是芄兰却突然觉得,他那笑里似乎还带了点别的什么。
他说:“芄兰,你今天陪陪大哥好吗?我找皇叔谈点事。”
然后在她未曾搞清楚状况时,泽华亲自将她的手交到赵德昭伸出的掌中,举步便往崇德殿而去,头也不回。
“泽——”
“兰儿。”
赵德昭紧紧握着她的手,擒着微笑将她拉离皇宫,在宣德楼前坐上了回燕王府的马车。
“你们在搞什么鬼?”
赵德昭一直睇着两人交握的手。
这一次,她没有甩开他。
也许她只是忘了。
“你叫什么名字?”他突然问道。
芄兰愕然瞪眼,“赵德昭,你怎么回事?”
他却蓦然扬眸认真地凝视着她,‘在那个世界,你叫什么名字?”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赵德昭?你怎么了?”
狭小的车厢内,她险些下意识地伸手摸向他的额际,却在下一刻猛地瞠大了眼,自由的那只手指着他的鼻尖。
“你……你答应了是不是?”
赵德昭弯唇,似笑非笑,“答应什么?”
“你答应用我的方法离开这里对不对?”芄兰惊喜连连,这回泽华猜错了吧?
带笑的眼微垂,他低声执意要问出她的名,“你在那个世界叫什么?”
“皎澜。”
芄兰眉开眼笑,只要赵德昭不死,泽华就可以安心了吧?她也比较不会内疚,只要他不死。
“皎洁的皎,波澜不惊的澜。”
“皎澜……澜儿……”他低低喃念着她的名,突然轻笑了一声,“所以从一开始,我并没有唤错,你也是澜儿啊……”
最初的那一面是怎样的呢?
她被他吓了一跳,惊愕的指着他大叫“赵德昭”,后来在挣不开他的情况下还咬了他一口。
那个时候他的第一感觉还是对的,她不是兰儿。
却在今日,已经替代了兰儿的位置。
交谈中,马车停在了燕王府门口,赵德昭率先下车,返身将芄兰抱了下来,一路牵着她便往府里走。
芄兰完全愣住了。
赵德昭的态度变得好奇http://。。怪,他一点都不避嫌地对她,她相信,整个燕王府里的下人也必定同她一样呆愣,一路看着他们手牵着手进了内院。
“赵德昭……”
一直进了一间看似书房的房间,芄兰看着那个一路沉默的男人将门合了起来,回身静静看了她半响,扬唇一笑,“在涿州时,曾答应要给你答案的,不是吗?”
“所以呢?你的答案?”
赵德昭但笑不语,将她推往椅中落座,他自己则坐到她右侧,这才反问道:“我先问你一个问题,若是我不消失,结果会如何你可知道?”
“不消失?什么意思?”
“就是我继续在这里活着,继续做大宋的臣民,强将你所知道的史料推翻,那么结果将会如何,你知道吗?”
芄兰拧起眉,这个问题她从来没想过。
拜“先知”所赐,她似乎一直在纠结着所知道的史料,对这个世界均抱以冷静的态度,因为知道事情结果,所以她冷眼静待那个结果的到来,就算曾经想要去改变一些东西,但不可否认,从来没想过要去改变已知的结果。
她想要改变的,一直都只是一个过程。
但是现在,赵德昭想要更改的,却是一个结果。
“我……我不知道。”
她茫然地眨着眼,扬眸看他,“你很留恋这个世界,对吗?若是当真不想离开,你就留下来看看会发生什么事好了。”
反正无论是何种结果,也好过死亡。
不会比死亡更差劲的结果吧?
“我的确很留恋这个世界。”
他微微笑着,芄兰从来没有在这个男人脸上见过如此多面的笑容,有太多的柔情太多的温暖,今天的他,真的很不一样。
“留恋这里,是因为这里有令我留恋的人。”
说着,他伸手轻抚着她的面容,深眸带着浓浓的眷念,似呢喃地低语:“知道吗?我曾经很爱很爱她,我曾发誓要用一生去疼爱她保护她,到头来却毫不犹豫地辜负了她,她这一世的情思我永远偿还不了。”
芄兰有些心慌起来,她猛地伸手握住了他游移在自己脸上的大掌,急切地追问:“赵德昭,你怎么了?”
像是猛然清醒过来,赵德昭缓缓抽回手,对她轻浅一笑,起身走到书架前取下一本书。
“今天带你过来只是为了帮德芳取这本书,你带回去给他吧。”
愣愣地接过书,她依然望着他。
“赵德昭,告诉我你怎么了?”
伸手握着她的双肩,他将她推往书房门口,“只有感慨一下,没什么,你快回去吧,德芳这会儿也该回府了。”
“你真的没事?”为何她会如此的心慌意乱?
“真的没事。”他的微笑从未如此温暖过。
芄兰带着满满的疑惑慢慢地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