馥夕颜-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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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他,他的手沾满了血腥,可他从未后悔过,从未。
“少爷,这下怎么办?”一个随从轻声询问道。
“伊才人不慎坠崖而死。”他转身,微微扬唇,剑眉轻展。
==========『馥夕颜』===============
“事情办得怎样?”君夜站在窗前,背对着秦寒,沉声问道。
“如愿解决了。”他微微一笑,“你猜得果然不错。”
他转过身,抓起他的双手,邪笑道:“你的这双手,大概已经沾满了血吧?”
他的脸色顿时煞白,不动声色地抽回手,回笑道:“早在你登位前,我的双手便沾满了,到底是为了谁才这样,你不会不知道吧?”
“所以你只有远离我才是你最好的选择。”
“激将法吗?”他笑,“可惜对我没用。”
他早已踏上了这条不归路,又如何回头?
“你这样煞费苦心地将她留在你的身边,她对你而言,真的有如此重要吗?”逼迫伊才人死,为的是证明什么?她又甘愿留在他的身边吗?
而那夜之事,再次浮现在眼前。
“无论怎样,她必须留在我的身边,因为,她还有利用价值。”他神色一凛,冷笑道。
“仅仅如此吗?”他不由得笑了起来,异常讽刺,“可她不会爱上你,更不会屈服于你。”
他忽然拉过他,低头吻上他的唇,在他惊讶的眼神下,轻笑道:“她会的,她一定会属于我。”
见他戾气突现,他只觉得一阵悲凉,心彻底冷到了极点。
“如若,她不愿呢?”
他轻轻抚上他的脸,嘴角微扬,眼神愈发地冷冽。
“那么,我会毁了她。”
第一百零六章 繁花转瞬即成空(6)
飞凤殿寂静无声,馥夕颜静静地躺在床上,夏如素为她扇风,水怜静立一旁。
她再次抬眸望向殿外,除了一排的宫人,却望不见那抹熟悉的身影。
因徐思穗一事,他昨夜并未来此探望。
“娘娘,要不要奴婢去转告一声?”闻见她一声轻叹,夏如素启口问道。
“不必了。”她缓缓地闭上双眸,淡然道。
也不知徐思穗与戚维有无逃过他们的追捕,妃子潜逃,唯有死罪一条,现在也只能祈祷他们平安无事了。
闻见查公公尖锐的叫声,她蓦然睁开双眼,企图起身,奈何扯到伤口,令她秀眉微蹙。
“不必行礼了。”他欲要扶住她,念及前事,伸至半空的手又硬生生地收回。
“皇上,有伊才人的消息吗?”她微微仰着头,紧紧地盯着他。
“你很担心吗?”他问道。
她垂下眼帘,泪珠滚落,滴在了锦被上,“如若不是我,她又何必遭受这些?”
“这不是你能决定的,妃子一旦逃走,那么也就只有死罪一条。”他剑眉紧拧,试图用委婉的方式将事实告诉她。
“那么,”她抬首,“她会死吗?”
“无一例外。”
咣——
仿佛被什么击中,她眼前一黑,没了意识。
待她醒来之时已是第二日午时。
君夜下了朝后前来看望了她,见她仍未有醒来的迹象,于是只略略交代了事宜,便去了书房批阅奏折。
口中微微有些口渴,便让夏如素端了杯水来润喉。
问了夏如素最近宫中之事,从中了解到了伊才人之死。
听闻伊才人是不慎坠崖而死,于是太后便以病逝为由,找来与伊才人长得相像的女子代替埋葬,将此事敷衍了过去。
而她,至今仍无法相信戚维与徐思穗已死的事实。
至少她知道,他们的死必有人暗中布局,一石二鸟,杀了伊才人,又以此警告她,拉扯着他们的利益。
到底是谁?张括,还是君夜?
不,如若是张括,劫狱之事他应并不知晓,否则佟妃当初也不会甩下那句狠话,大概劫狱之事出于他们的意外,却又恰好地顺手帮他们解决了伊才人。
那么便只剩君夜了,然他意欲为何?伊才人对他毫无威胁可言,难道他要以她为饵,想要引出宇翔,借机歼灭?
又者,他以此来警告她,最好顺命于他,否则他会以同样的手段杀了她身边的人,更或者,毁了她?
她轻轻地转动着手中的瓷杯,脑袋里的思绪纷飞不断。
以君夜的性格,这两种估计都有占份,在她没有确保一切后,她离开是不可能的。
可是,为何在心底深处,她却隐约感觉到此事的背后隐藏着更大的阴谋?
她该如何做?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她而去,到底该如何做才能万无一失?
发觉手中的瓷杯被人取走,她讶异地望向他,却见他已然坐在了她的床沿边。
“人已死,节哀顺便吧。”他轻轻握住她的手,双眸注视着她。
她有些失神地看着他,尔后目光缓缓移至那双大手上,抿唇不语。
他微微叹了口气,唤人端来了药汤,道:“你从昨日一直昏迷至今,这碗药汤是刚熬好的,趁热喝了吧。”
他将碗递给了她,她却没有伸手接过,只幽幽道:“皇上,生死权都掌握在你的手中,臣妾即使再如何不想留在皇宫中,却也是要为自己的性命考虑。”
他看了她许久,随后一笑,道:“你想通了?”
她点了点头,看着碗里乌黑的药汤,轻蹙双眉。
以她医者的嗅觉,这药汤里面必定是有人动了手脚。
虽然味道被浓烈的药味所覆盖,然却掩饰不住与药味不相融的气味。
她伸手接过碗,他不会不知道,唯有,他要控制她?
端着碗的手微微一抖,险些不稳,幸有君夜一旁扶住她,“怎么了?”
“我没事。”她忙扯开他的手,避开他的目光。
“药快凉了,快喝吧。”他笑着催促道。
碗在她的唇边停住,望了他一眼,终是饮入肚中。
直到药下肚后,他方起身离开,离开时却未留一句话。
轻轻地抚上肚子,她叹了口气,只觉得一切都是一片渺茫。
“我昏迷的这两日,佟妃可有来探望?”看着水怜忙碌的身影,她轻声问道。
“有,不过碍于皇上的命令,所以也只是在殿外嘘寒问暖了几句便离开了。”她思索了一会,回道。
看来君夜应是料到她会找上门来才会下这道命令吧,然而她却不知肚中的药物会何时发作,且不知此物是何药所制,为此,她实在难以自制出解药。
“如果,”她抬眸看着水怜,“我被宫中形势所迫而必须离开,你会随我而去吗?”
她手中的动作一顿,“娘娘是六宫之首,不可能会离开,除非……”
“除非我死了是吗?”她接过她的话,眼眸清冷,“如果我真的死了呢?”
“娘娘不要说这种不吉利的话,若被有心人知道了,会招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她微微侧过头,却仍被光线所遮住,看不清她的表情。
她轻笑了一下,道:“那好,如若假设呢?”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沉默,只觉得令人窒息,她的心被紧紧提起。
“我想,我会继续留在这里。”
意料中的答案,此刻却觉得有些令人痛心。
“是啊,倒是我自作多情了些。”她僵硬地扯了扯嘴角,苦涩蔓延。
接下来的这几日,除了养伤外,他们端来的药却再也没有那股气味了,本想从药汤下手,不料却成了一场空。
伊才人一事并未引起轰动,也许之前的伊才人身体较虚,给人以病美人的形象,从而以“病逝”为由也无多少人怀疑。
肚子里至今还无动静,然提心吊胆的感觉让她将近抓狂,唯恐喝下去的会是小得需要放大镜才可以观察得到的虫子,每每想到此处,她浑身就会一阵哆嗦。
无论怎样,待在君夜的身边是不可能的,她一定趁机要逃走,逃离这个皇宫,永不再来。
然而,水怜的选择却一直困扰她,她该如何才能让水怜独自一人在这里生存下去?
“如素,把梳妆台下的柜子里放着的锦盒取来。”
夏如素依言取来了锦盒,她打开取出血光之石,举在半空中,微光透过血光之石,竟然出现了一道异常艳丽的红光。
“娘娘,好漂亮啊,你怎么不带上?”羡慕的目光看向她,毫不掩饰。
她的眼眸闪着与之同样的异彩,朱唇微勾,“不,它还有更好的利用价值。”
第一百零七章 繁花转瞬即成空(7)
自上次的事过后,清露便与尹永浩保持着距离,平平淡淡,有时两人相对却不言不语。
她的刻意远离,却让他难以忍受。
嫣语常常寻她谈话,虽然谈的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事,却总是能扯上尹永浩。
每每此时,她便觉得自己可笑到要听情敌倾诉自己喜(…提供下载)欢的男人,心底的悲凉一并涌上,仿佛即将吞噬了她。
至此,她开始以诸多的借口回避她,为了自己的不伤心,更为了自己的狠心。
她有任务在身,情爱之事于她而言不是她的全部,她来此唯一的目的,便是借他之手,杀己之敌。
将写好的信纸折起,放进了白鸽脚旁小小的竹筒上,尔后往空中一抛,目送它消失在天际。
“清露姑娘,大将军请您过去。”帐外忽然响起军仆的声音。
“哦……好,我随后便到。”她吓了一跳,忙回道。
见帐外的身影逐渐离开,她赶忙将方才丢弃的纸皱成团,扔进了纸篓里。
时间已经来不及她仔细收拾了,她掀开帐帘便随着军仆而去。
一道人影在她离开不久后,悄然入了帐内,拾起纸篓里被揉成团的纸,展开,却双眉紧皱。
只见纸上却是,空白一片。
既是空白,为何其方才却如此匆忙地将它丢弃在纸篓里?
心底疑惑万分,却仍想不出所以然来,只好将纸又丢回纸篓里,离开了军帐。
然而如若他能细心些,便能觉察得出那张纸与其余的纸并不相同,不仅厚度不同,而且光滑度也不同。
它是由两张纸用特殊的液体黏上去的,而所要的信息便被夹在了两纸之间,触摸时隐约能感觉得出有些凹凸不平,然而单纯地用眼睛去看,却是看不出丝毫痕迹。
而她寄过去的,同样也是一张看似白纸却是隐含着重要信息的通信。
虽说他已不是第一次请她过去,然军仆所带她去的却不是平常走的路。
“这位大哥,”她忙叫住走在前头的军仆,“这条路不是去往将军营帐的啊。”
然而军仆头也没回,只回道:“姑娘尽管跟我走便行。”
闻言她闭口不再言语,随着军仆左拐右拐,尔后进了一处小道。
“姑娘顺着这条小道直走即可,我先告辞了。”话罢,军仆便转身离去。
“哎……”她欲要唤住他,不料他却早已走远。
她往小道里探了一眼,见不远处有一道熟悉的身影,她小心翼翼地走近,轻声唤道:“将军?”
他转过身看向她,拉起她的手,笑道:“你来了?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她还未反应过来,他已拉着她往小道深处走去。
他拉着她在一面墙前停住,这面墙虽有些破旧,却是一面很厚实的墙。
只见他伸手在墙边上画了几样奇形怪状的图像,尔后这几样图像慢慢消失在墙壁上,而这面墙开始往上升起,打开了一条通道。
“这是?”她讶然,难以置信。
他神秘地一笑,拉起她便顺着一条长长的台阶而下,身后的石墙逐渐关上。
里边一片黑暗,他取出火折子打起了火,分别在每个烛台上点燃,照亮了整个通道。
“走吧。”他将火折子吹熄,道。
随着他一路走过,这条通道倒不如以密道来得更确切些,只是,他为何会将这么重要的事摊在她的面前,只因纯粹地相信她是自己人吗?
转弯,入眼的竟是类似书房般的景象,木质的书架上,每一本书籍都排列整齐,而书桌上的书翻至一半,应是还未阅完,而文房四宝笔墨纸砚均有备齐,显得简洁而不失清雅。
“这是你的书房吗?”她踌躇了一会儿,行至书桌前,问道。
“是的,平时无事时便会来此看书写字,毕竟在营帐中总有许多的不便。”他笑道,将桌上的书本收起,放入了书架中。
她粗略地看了眼书籍,多数都是有关兵法的事,如此机密的事,他为何要带她来?
“你……”她启口欲言,却又卡在了喉咙间,怎么也说不出来。
他轻轻地移开书架,另一道通道又展现在她的面前。
这是另一番的景象,绝然不同于其他,一片的花海随风起伏着美丽的波浪,掺杂着淡淡的花香扑鼻而来,仿佛与世间隔绝的桃花源。
一座木屋坐落于花海中央,由一条清澈的小溪绕过,水间鱼儿相嬉,蝴蝶飞舞,异常好看。
“好美……”她不禁赞叹出声。
“你知道吗?”他的笑如春风拂面,“进入这里的女子,是我一生一世的妻子,永不改变。”
她怵然睁大双眸,却见他执起她的手往木屋走去。
她想挣开他的手,然而那只手却像与自己毫无关系般,完全脱离她的控制。
其实她的心底也一直渴望着他的爱吧,本能地不想拒绝,只因自己也是爱他的。
“清露,我知道没有经过你的同意便把你带进来会给你一些压力,但我只想问一个问题,今生你愿成为我的妻子吗?”他深深地望着她,微风带起他的发丝,拂过脸颊。
成双的彩蝶在花间舞动,化成一道道美丽的景象。
她低垂着头,许久,仿佛时间就停在此刻,不再流动。
“如果,如果你发现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好,那么,你还爱我吗?”她仰起头,回视他。
他浑身一震,随即一笑,掩饰道:“即使如此,我的心依然不变,因为我知道,你早已在我的心上刻上了你的记号。”
在说完此话后,他在心底却下了一个重要的决定,而她却不曾知道过。
她轻轻地笑了起来,娇羞之色在脸上浮现。
“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执子之手,与子携老’,如果可以,我愿意。”
“太好了!”他兴奋地抱起她,转了几个圈,低头吻上她的唇。
她的脸瞬间变得通红,双手环上他的脖子,逐渐沉醉。
“这个花海,木屋,都是我们未来的家,我们以后要一起生活,一旦战争结束了,我们就隐居此处,不问世事,可好?”他将她的青丝温柔地捋至耳后,嘴边的笑一直未变过。
她忽然低头不语,是啊,还有战争,永不休止的战争。
“我怕,我等不到。”
==========『馥夕颜』===============
一间密室只透有丝丝微光,一男人双手双脚被锢住,蓬头乱发披在肩上,脸上沾满污土,唯一能让人印象深刻的,便是那道骇人的刀疤。
正对着他的,是一方桌子,上边放满了糕点与水果,诱人的香味散发在密室内,而纱月正抓着糕点往嘴里送。
他微微抬首,香味已然让他的空肚子有了反应,目光直直地盯着盘上的糕点,沙哑的声音从他口中溢出。
“我要……”
抓着糕点的动作闻言一顿,她抬眼望向他,举起糕点,笑道:“想要?”
他艰难地点了点头,她取出一块递给他,道:“也罢,让你死也能做个饱死鬼。”
他闻言一怔,尔后哭饶道:“纱月姑娘你就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我可以为你做牛做马,只求你不要杀了我,不要杀了我啊!”
她勾唇一笑,“这不是我能决定的。”
石门忽然打开,黎痕红色的身影落入眼帘,他手里提着长剑,缓缓地靠近他们。
“怎么样?”她起身走向她,却见他手中晃着银光的长剑,问道:“由我们解决吗?”
她伸手接过,看着挣扎着企图逃离的胡赫,满眼的恐惧在她的瞳孔里逐渐放大。
寒光一闪,血珠纷溅,胡赫的头往侧一歪,便断了气,唯有鲜血仍不断地从他脖子上潺潺而出,在地上化成了一条血流。
微光静静地撒在血上,泛着幽幽的红光……
第一百零八章 繁花转瞬即成空(8)
自身体逐渐恢复后,馥夕颜便开始着手准备着“请君入瓮”的计划。
佟妃也会时常以“探望”为由借此与她针锋相对,让她只觉得心力疲惫。
自上次取出血光之石后,一个计划便在她的脑海中形成。
借着佟妃前来探望的理由,她梳妆完毕,将血光之石挂在了脖子上。
雍容华贵的装束,高高挽起的发髻,华丽耀眼的金钗步摇,无时不宣示着自己的身份。
在夏如素的搀扶下坐上了上位,佟妃见她的装扮微微一愣,许是讶于不同于往常那般的素雅,隐隐有些觉得不适应,尔后又悄然敛去盈盈施礼。
按往常般为她上了茶,她的手有意无意地拂过微微敞开的衣襟,笑道:“妹妹觉得本宫今日装扮如何?”
知其向来便是好胜心强的女子,她今日高调的装扮反倒利用了她的性格,让她注意起她的不同来。
“姐姐既是皇上最为宠爱的妃子,又是这后宫之首,即使不好看,妹妹又有何权利去评价呢?”她话中带刺,句句透着她的不服。
她浅浅而笑,对她的话并不以为然,只道:“妹妹有何必这般消极呢?这皇后的位置,迟早都会是妹妹的。”
她不由得笑了起来,道:“姐姐如若不是受了伤,妹妹怕会误会了姐姐了,不过姐姐也莫急,姐姐若能成为妹妹的人,待到事成后,自会有姐姐的好处。”
她的步步引诱,倒也苦了她一番心思。
心中不免冷笑,表面上却仍作认真思考状,道:“妹妹此言有理,姐姐定要好好考虑清楚,以免以后走错了路。”
“姐姐能这般想甚好,”她抿了一口香茶,忽然注意到了她胸前的银链,不禁有些好奇,“姐姐什么时候有了此等珍品?”
“珍品?”她微挑秀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