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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凤殇-第1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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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宸殿内一片森然,寥无人影,邵寅几人守在殿门内外,闵吉领着医童站在低垂的纱帐外,满脸忧虑之色。

听得进殿的脚步声以及邵寅等人喊“娘娘”的声音,闵吉顿然如抓住救命稻草,心头一喜站起身来,“老臣参加皇后娘娘……”

衣凰款步入内,一把扶住闵吉,半句客套话都不说,直接问道:“皇上情况如何?”

闵吉回身看了一眼那道帘帐后的身影,垂首道:“眼下并无性命之忧,昏沉了一会儿,这时已经睡下了。只不过,皇上当年心肺俱损,幸得皇后娘娘及时赶到救回这一命,可是其后的奔波劳碌让皇上的伤未能安稳调养,终是留下了病根,每逢阴雨寒冷之时便容易复发,加之劳累过度,就更容易引发旧伤……皇上这段时日……”

话未说完,衣凰却已明了。

从登位、整内外到吕婕、毓后之事,再到南诏王与大宣之事,他几乎没有片刻歇息。他是一国之君,他站在最高的地方,高处不胜寒,同样也不胜疲惫。

坚韧倔强如他,他不言,不与任何人说,然而他身上的伤却隐瞒不住。

“今日早朝结束,皇上还是像往常一样前去看望了侧太后,随后便回紫宸殿处理各位大人的奏章,待到傍晚的时候突然就……”连安明小声跟衣凰解释着,满脸的担忧。

冷眸从他面上扫过,连安明声音微微一顿,继而便听衣凰沉声问道:“中途没有去过其他任何地方吗?”

连安明不由一愣,低下头去不敢直视衣凰的眼睛,只觉那道目光似能将自己刺穿。邵寅见状走上前来,悄悄扯了扯连安明,而后小声道:“未时三刻,皇上去过一次含象殿。”

闻言,衣凰不禁轻呵一声,向连安明轻轻摆手,道:“所有人都退下吧。”说着她又看了身后的杜远一眼。杜远会意,退到一旁,而连安明则与邵寅一起退到门外。

“有娘娘和杜大人在,老臣也可退下了。”闵吉说着抬脚准备离开,却听衣凰突然开口道:“闵大人留步。”

闵吉微愣,“娘娘有何吩咐?”

“闵大人,有话只管说来,这里没有旁人。”衣凰说着看了看闵吉和杜远,闵吉心事被察觉,也不觉尴尬,看着衣凰的眼神却反倒更加担忧。“皇后娘娘,您……您不可这般不闻不问啊,虽说皇上停了您的表笺之权,但是以娘娘之聪明,怎会不知皇上这般做是为了您好?皇上近日为了大宣国的事情操劳不已,您就别再跟皇上怄气儿了,其实娘娘心里是最关心皇上的,既是如此,你们又何必……唉……”

他年岁已老,他不懂年轻人的情情爱爱,可是他知道什么是真心在乎一个人,关心一个人,他爱护他的他的妻儿他的家人,他也曾不止一次为了保护他们而口是心非,就像苏夜涵为了衣凰所作所为。

衣凰蓦地怔住,眼中有一丝愕然闪过,继而转为沉浓的心疼。垂眸,她沉吟良久,而后缓缓道:“大人所言衣凰谨记在心,衣凰心中有分寸,定会做好该做的事情。”

闵吉点点头,“那便好……娘娘与杜大人还是先看看皇上的情况吧,老臣先行告退。”

衣凰平视着他的背影,面色尊敬,道:“送闵大人。”

杜远不出声,一直注意着衣凰的一举一动,这会儿不由摇头一笑,颇有些无奈,叹道:“人人都知道,独独就你不知。”

衣凰不言,盯着垂下的帘幔看了片刻,隐约看到帘后那个人正安静地躺着一动不动,难得的熟睡,心底只觉酸涩不已。她意有所指地看了杜远一眼,杜远只笑,缓步上前撩起帘子,突然他脚步一顿,又回身道:“其实,你心中比谁都清楚,都明白,你只是……装作不在乎、不明白。”

“你……”没有料到他会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衣凰忍不住朝他一瞪眼,却在透过撩起的垂帘看到榻上的那人时神色一怔,不再多言,只是缓缓走上前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杜远给苏夜涵把脉。

自从上次那一次争吵,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看着他,没有这么近、这么认真地看他。既然他想让她歇着,不想让她插手他的事情,她索性就放任不管,落得清闲。

杜远脸色一阵黯淡,下意识回身看了衣凰一眼,见衣凰微微蹙眉,他便点点头。

“人为?”

“没错。”

清隽凤眉再度一凝,衣凰似是猜到了什么,轻声问道:“是什么药?”

杜远沉声吐出两个字:“白芍。”衣凰的脸色骤然就沉了下去。

白芍即白芍药,此药味苦酸,性凉寒,对于寻常之人而言并无害处,可补血柔肝、平肝止痛,本该是上佳良药。然对于曾经心肺受损的苏夜涵而言,药性如此大寒之物无疑是一味毒药,虽不伤及性命,却足以触动他的旧伤。

紫宸殿内沉寂无声,一众人已皆被遣散去,杜远也已经离开,邵寅和连安明等人都心知肚明,远远地守在殿外,不愿任何人上前打扰。

偌大的紫宸殿内便只剩下衣凰,以及躺在她身侧的男子。

不知过了多久,待衣凰再回神时外面天色已经暗了下去,屋内一片昏暗,伸手难见五指。虽然外面的宫灯已经掌起,然碍着衣凰的缘故,殿内的所有宫灯都还暗着,她抬起手在身边摸索了几下,站起身来,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身上滑落。

正欲试探着向前挪步,蓦地,她手上一热,一只宽大手掌已经将她的手紧紧握在手中,不让她挣脱。而后,一道清润醇冽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在这别动,等我。”

她感觉到面前似有人走过,片刻过后屋内的灯已被点起,她一抬头便迎上一道清凛目光。

“你……醒了?”看着这般清醒的苏夜涵,衣凰有些惊讶,再一低头就看到落在地上的披风。

苏夜涵只冷魅一笑,走到她身边捡起滑落在地上的披风,“醒了,见你睡着了就不想打扰你。”他不想打断她难得的睡眠。

衣凰撇撇嘴,避开他的目光向四下里瞥了几眼,见状,苏夜涵不由微微一笑,问道:“怎么?还在生我的气?”

“臣妾岂敢?”她随意一福身,想起方才他为她点灯一事,心里又有些暖暖的

苏夜涵却不依不饶,再问道:“那你在气什么?这么久,你从来没有主动来看过我一次,如此骄纵、目中无君,我是不是手下留情、罚得太轻了?”

衣凰凤眉高高挑起,睨了苏夜涵一眼,冷声道:“说来也是,臣妾目无王法、欺君犯上,怎么着也要罚个闭门思过、禁足不出才是,臣妾这便回去静心思过,且看能思出些什么来。”

刚一转身,就被人从身后一把抓住手腕,拉进怀里。苏夜涵看着面前佳人,虽有佳人之资,却满脸野气,当真是野性难驯,让他颇感头疼。

“不要得了便宜还不知卖乖,若是真要罚你闭门不出静心思过,我也不会罚你在清宁宫思过,那里是你的地盘,岂不是放虎归山?若要罚,就该罚你留在紫宸殿思过,岂不是更好?”

听他语气暧昧,神色邪魅,衣凰不由狠狠瞪他一眼,欲要挣脱,岂料苏夜涵手臂突然收力,她的力气使出去便是石沉大海,毫无用处。

“无赖!”

“唔?”

衣凰脸色蓦地一变,腰上有点痒,她忍住笑,又道:“无赖就是无赖!”

“什么?你再说一次。”

“玄音……”衣凰说着抬起头,定定地看着苏夜涵,果见他眉峰微微一蹙,衣凰又道:“白芍。”

苏夜涵终于明白衣凰所言何意,顿了顿,他道:“玄音她……”

“我知道。”衣凰将他的话打断,而后反手紧紧换上他的腰,“我都知道。她是阿玉那月、是月妃不假,可同时她也是玄音,害你之事她绝不会做,她明知白芍性寒却还要引你喝下,为的不过就是触动你的旧伤,然白芍绝不会伤你太深,待暖汤入胃,休息一番自然也就没事了,只不过是在触动旧伤之时剧咳不知,看似情况严重……”

而后她轻叹一声,贴近他道:“她终究,还是为了你好。”

为了他好,以他的旧伤复发,逼得她匆忙赶回,逼得她承认对你的关心,逼得他们和好。

她还是那个心善无比的玄音,是那个不忍伤及一鸟一兽的玄音。

【三百六十】稚子之心渐稳妥

“关于边界五城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真的打算收下这五城?”

常言道,明人不说暗话,在衣凰面前,任何的掩饰与谎言都是多余。

苏夜涵并无瞒她之意,拉着她走到桌旁坐下,缓缓道:“有没有这边界五城根本就不能影响和左右我出不出兵,我之所以出兵,也并非是因为玄音的缘故,你和绍驸马之前的担心一样,这突如其来的求援究竟是真正有难还是陷阱无人知晓,大宣距京甚远,最重要的是与突厥靠得太近,帮或不帮都是个问题。”

衣凰挑眉问道:“所以你当初暗中派人悄悄前去查探了?”

“嗯。”他轻轻点头,却下意识地站起身来,负手而立。“所查结果与我所想几乎如出一辙,大宣国难堪忧,若是我朝不出兵相助,只怕便是走投无路。”

“可是,他们既能遣来皓月公主和亲以求助,又怎能确定这个表象不是他们设计好的?”

“你说的没错。”他侧身看了她一眼,神色静淡沉敛,衣凰却心下一惊,似是在他眼中看到有一道耀眼的光一闪而过,她顿然站起身缓步走上前来,苏夜涵站在窗前,微微抬首看着窗外茫茫夜空,有星无月。“不过,既然大宣找上了天朝,那天朝出兵就是势在必行。出兵,也许会损兵折将,也许会成功助大宣度过为难,尚有五成必胜之机;然不出兵,若大宣有心发难,与突厥联手,我们就会被困死笼中,甚至还会落得天下众人的笑柄。”

说到这里他微微一顿,唇角浮上一抹残冷笑意,眸色深沉难测,“我苏夜涵这一生最不喜欢受人威胁和牵制,与其任人牵着走,倒不如主动些,把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

感觉到衣凰已经走到身边,他伸手一手将衣凰揽在身侧,一手抬起,举向无边暗夜,可是衣凰知道他看到的并不是暗夜,不是虚无缥缈的天空,那是天下。

她能感觉到他身上渐渐散发出来的凌厉霸气,这样的气势高傲、冷绝,肆无忌惮,狂傲肆虐却又雄浑广骜。

“大宣若是近我天朝,则除掉这个匿名之人,两国仍是友交,若是设计毁我天朝,则我苏夜涵必全力还击!”

“好!”衣凰反手紧紧握住他的手,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我陪你一起。”

苏夜涵无声,只有紧紧相扣的手在中间传递着他们的言语。

再多的甜言蜜语、再多是海誓山盟,此时此刻也及不上这一句简简单单的——我陪你。

“不知轩儿近况如何?等抽了空,我去看看他。”她说着想了想,又道:“弗如,你跟我一起去吧,轩儿一定很想见你。”

“哈哈……”不想苏夜涵却轻轻笑出声来,轻抚着衣凰的额头缓缓道:“你想轩儿,我又怎会不想?明日你就安心在宫里等着,到时候他回来见你的。”

“真的?”衣凰不由大喜,站直身子与苏夜涵相对立而,“莫不是……莫不是你白日里去看过他?轩儿近来可好?”

苏夜涵拍拍她的肩,安抚道:“放心吧,轩儿一切都好,崇文殿照顾他的几位嬷嬷与老臣皆是父皇在时的亲信,更曾在皇祖母身边待过多时,有他们照顾轩儿,必是怠慢不了丝毫。”

闻言,衣凰稍稍放了心,点点头,后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微微凝眉道:“轩儿还未满八岁,你就把他安排在崇文殿,有那么多古朽老臣守着他,岂不是无聊之至?”

苏夜涵无奈摇头笑道:“轩儿与你不同,虽幼时有些玩闹,但是自从毓后过世之后便收敛许多,一心只想着学文习字,那边伺候的宫人和大人多次找我,道是世子读起书来不知疲倦、不只时辰,如此下去怕累坏了身体,我已经去看过他多次。”

衣凰隽眉紧蹙,虽不言,却已明白其中缘由。

帝王家的孩子向来比旁人成熟的早、懂得多、承担的多,同时,失去的也多。而逸轩就更加是重中之重,他连自己父亲的模样都未曾见过,对苏夜洛的了解,他全凭身边众人所言。他自幼随在慕太后身边长大,后慕太后去世,他又跟着毓后,最后毓后迁居玉照轩,他便以世子之名奉嘉煜帝之命,赐居崇文殿——

那是以前太子身为皇子时读书习字所居之所。

“轩儿还是个孩子,不管未来他的路怎么走,我不希望他失去他现在应得的童趣。”

苏夜涵看了她一眼,知她心中难受,也不再过多言语安慰,只是轻轻拍着她的肩,轻声道:“轩儿向来最听你的话,待明日见了他,你与他好好谈谈。”

“嗯,我会的。”她拍了拍他的手背,点点头。

清宁宫已经许久不曾这么热闹,宫人们听闻长世子今天来看望皇后娘娘,一个个心里都没由来的一阵欣喜。

谁都知道皇后娘娘还是郡主的时候就与世子关系很好,说起来还是世子的师父,而后成了皇后,与世子就更加亲上加亲,且世子之父洛王早逝,毓后又遭人杀害,多亏有帝后二人偏袒爱护,如今宫中上下倒是没有任何人敢于轻视这个世子。

“婶婶手艺还是这么好,轩儿久未尝婶婶做的点心,早就馋了。”古华轩内,一名八岁左右的男孩坐在衣凰身侧,正吃着欢,石桌上摆满了好吃的饭菜与点心,每一碟都让他两眼放光。

不过短短两年时间,衣凰却觉这个孩子迅速成长,眨眼间便已经长了这么高,性格也稳妥了很多,只是这贪吃的习惯倒真是一点没变。

听他这么一说,衣凰不由轻呵一声,挑眉道:“你怎知这些是我做的?”

逸轩晴朗一笑道:“怎会不知?婶婶做的东西都有一种旁人不可能有的香味儿,轩儿以前吃的多了,早已将这香味儿记下了。”

“滑头……”话虽如此说,衣凰眼底却只见清和笑意,一盘盘点心仍旧不停地往逸轩面前推。

随着逸轩一起前来的小太监看得直瞪眼,得见世子这般笑容满面,他们当真是又惊又喜,不由觉得这才是一个孩子该有的笑容和神色。以往在崇文殿,世子便只知读书习字,心无旁骛,且少有展露笑容,不免有些少年老成之感。

这不怪他,小小年纪便连连痛失最疼爱自己的亲人,自己的娘亲洛王妃生性冷淡,独身一人在京中孤立无援,她也极少到宫中走动来看望逸轩,久而久之,逸轩对她的感情就渐渐淡了。

崇文殿固然是好,却也冷清,没有温情。

便也只有在衣凰这里,逸轩才会像个孩子一样笑得开心。

“婶婶……”就在衣凰沉思之时,逸轩轻声喊了她,欲言又止地看了看四周,衣凰了然一笑,冲众人摆摆手道:“你们先下去吧,轩儿留下陪着本宫就好。”

见状,逸轩眼底闪过一丝感激之意,听衣凰问他:“现在没有其他人了,有什么事就说吧。”逸轩便淡淡一笑道:“多时不见婶婶,挺想念的,婶婶近来身体可好?”

衣凰微笑着认认真真答道:“都好。”

“嗯,那就好。听说前些日子婶婶与皇叔闹了不愉快,所有人都担心不已。”

衣凰故作沉敛问他:“这事都已经一个月了,却未见你来看我一眼,你当真没有把我这个婶婶放在心上。”

“不然。”却见逸轩不慌不忙,笑着摇摇头,满眼深意,“起初轩儿确实很担心婶婶,好几次想要来探望,可是后来我又听说婶婶那段时日常常亲自出宫采买,便也猜出个大概。皇叔那般心疼婶婶,又怎会真心惩罚婶婶?二婶婶若真的被罚了,又如何这般自由出入宫中?后来皇叔去看轩儿,轩儿问及此事,皇叔只笑不语,不见丝毫烦恼之意,如此一来,一切便都明了了……”

衣凰坐在他身边,看他神色轻狂飞扬之中不缺收敛,听他缓缓道来,所言所想皆是有条不紊,头头是道,欣喜之余不免有些心酸,小小年纪,却要懂得这么多。

“轩儿,婶婶身边有个人跟在清宁宫也有一年多,他很聪明,不似你的那些老师那般死板,婶婶让他去照顾你,好不好?”

逸轩眼底骤然闪过一道欣喜之色,“当真?”

“当然。”衣凰说着伸手一指,逸轩顺着她所指方向望去,看见一名约摸十**岁的小太监伸手接过小宫女手中的水桶,把她们一路送进了水房的门。

逸轩用力点点头,超衣凰一行礼道:“轩儿多谢婶婶关心。”

衣凰只是微笑,摇摇头,随后伸手招来一名宫人,吩咐道:“传本宫懿旨,让九福将东西搬到崇文殿,从今天起他就是世子的贴身内侍,定要保护好照顾好世子,若有差池,唯他是问。”

“是。”

逸轩侧身看了看宫人离去的背影,似是想起了什么,脸色稍稍一变,道:“轩儿听闻皇叔已经派了祈将军和冉将军前去大宣,皇叔将二位将军全都遣离京都,会不会有些不妥?”

“如何不妥?”

逸轩便皱起浓眉很认真地想了想,突然又展颜道:“不过想来也不必忧虑,有皇叔在京中,便是将我天朝最好的将领留在了京都,倒也没什么值得担心的。”

闻言,衣凰暗暗一惊,挑起眉看向他,听他继续说下去,“如今东有恭叔源父子,三叔在西,南有南诏,北疆有祈将军与冉将军,皇叔与四叔、十三叔在京,不管这一次是不是有人要对付我们,都别想一招击中,而一旦触动我天朝,翻身扑来,他就死定了。”

衣凰心中凛凛,定定看着满脸自信笑容的逸轩,嚅了嚅嘴唇,却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隐约中,她似乎想起自己初见逸轩之时,那不经意间是怔愕与一闪而过的疑惑,这个时候那个猜想已然越来越明显,随着逸轩长大,她更是每一次见到他,那种感觉都会越发强烈。

难道,一切真的像她所想那般?若真如此,那玄清大师所言……

【三百六十一】冷面沉心意难防

已近三月天,北方之清冷却并未减少多少,风坡之处狂风肆虐,风沙很大。一路向城里走去,越靠近城里的地方树林草丛便越多,沙尘这才渐渐变小。

自从崇仁二十五年,天朝与突厥那一战之后,北疆这一年多来倒还算安宁,尤其是嘉煜帝登位之后,下令加大了边疆的兵力训练,北疆靠近野心勃勃的突厥,自然是要比其他各处更加紧张、勤加苦练。所幸入京北疆三州及东昌等地的总兵皆是苏夜涵亲自选拔任命,他们的能力有几何苏夜涵心中最清楚不过,而他们也没有让他失望,便将防伪做得倒也滴水不漏。

也正因此,今冬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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