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殇-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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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轩咬了咬牙,此时此刻即便他再不情愿,也明白琅峫说的有道理,只得恨恨地下令:“鸣金收兵!”
然而就在他准备调转马头,领兵撤退之时,突然只听“咻”的一声,随着那声音而来的是一股不可抵挡的强劲力道,穿过夜风,撕破夜里的黑暗,直直朝着主帅之位射来。
人群中有人喊道:“王爷小心……”
然,他话音刚落,那弩箭已近身旁。
在战场上,琅峫的警觉性远比琅轩高,方才听到那声音他下意识地皱了皱眉,转身看见飞射而来的弩箭,眼中闪过一丝惊诧,侧过身,手稍稍动了一下,然,最终他还是没有伸出手去推开琅轩。
“呲——”
弩箭穿体而过,将琅轩带离马背,摔落在后方三丈远处。
“王爷……”
“大家镇定!”琅峫大喝一声,跃下马背一把扶起琅轩上了自己的马,而后吩咐身旁的一名副将道:“命全军全速撤退!”
“遵命!”
章州城内,夜宁人不宁。
城门下,主帅营帐内,苏夜洵端坐案前,冷眉肃然,静静地看着站在一旁不出声的冉嵘,淡笑道:“九弟如此器重于你,果然是有原因的。你不仅有勇将之能,已帅将之才。”
冉嵘垂首道:“王爷谬赞,末将愧不敢当。”
苏夜洵摇头道:“若不是你懂得本王心思,适时出声为姚中天求情,让他戴罪立功,本王当真不好轻易放过他。”
冉嵘笑道:“姚将军虽然私自领兵出战,误中阿史那琅轩的包围,折损一万前锋精兵,但最后战况毕竟出现了转机,且让王爷有机会重伤阿史那琅轩。他本是一心为国,想要先涵王殿下替王爷收回登州,如今既是我军良将紧缺之时,王爷饶他性命,让他戴罪立功领兵攻城,实则是一举两得。”
苏夜洵不由得抚掌而笑。
突然他似是想起了什么事情来,收了笑意,对着外面喊道:“来人。”
“王爷。”有人应声而入。
“命鼓手总指挥来见本王。”
“是。”
待那人退出,冉嵘也跟着沉了脸色,“王爷也觉得今晚的鼓声,有问题?”
“大有问题。”苏夜洵说着不禁站起身来,“本王上了战场之后,便没有听到他们一声响动,可是就在最危急混乱之时,他们竟能如此有序不乱地以鼓声指引我们布阵,并安然突围。若这一切当真是鼓手所为,先且不论这其中的各种阵法熟练运用和应付,便是这份镇定,他就足以让本王侧目。”
话虽如此说,可是他和冉嵘心中感觉,这个人不可能是鼓手总指挥或者其中任意一名鼓手,直觉告诉他们,有人在暗中帮助他们。
须臾之后,鼓手总指挥入内,“属下参加王爷。”
苏夜洵挥手示意他免礼,直奔问题:“你给本王说说今晚这鼓是何人所指点?”
总指挥犹豫了一下,一抬头碰上苏夜洵沉冷深邃的眸色,不由心下一惊,忙道:“是……是一个年轻的公子,他说他有办法救王爷和冉将军,命属下照着他的话去做……”
闻言,苏夜洵冷眸倏忽一声,沉声道:“你如何就轻信于他?若他是敌人的奸细,本王与冉将军岂不是要命丧突厥军中!”
“他手里有……有洵王府的腰牌……”
苏夜洵和冉嵘一愣。
总指挥继续道:“不仅如此,他还有涵王府的腰牌……所以,所以属下就斗胆试一试……”
苏夜洵和冉嵘相视一眼,眼中都有深浓的疑惑。
年轻公子,洵王府和涵王府的腰牌他都有,有熟知兵法,通晓行军布阵之道……更重要的是,救出人之后,又不声不响地悄悄离开,这人究竟是谁?他又为何要这么做?
二人思来想去,只觉自己认识的人中,并无这样一号人物。
【一百七十二】未妨惆怅是清狂
阿史那琅轩中箭,身受重伤,虽大难不死,不过短时间内想来是下不了床,动不了身了,帅印暂由琅峫掌管,负责行军一切事宜。
从帝都而来的全体将士会合一处,除去战死及重伤而不能上战场之人,剩下的军队尚有三十五万左右人马。而眼前的问题确实,两位王爷,究竟何为主帅,何为副帅。
就在众人为此忧虑之时,涵王先一步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其为弟,洵王为兄,既然睿晟帝并未言明谁为主帅,那便长者为尊,由苏夜洵为主帅。
此事到了苏夜洵那里却又被拦了回来,苏夜洵道,他虽为兄长,但论起作战经验及用兵之能皆不如苏夜涵,战场上,唯能人以用,既然苏夜涵又将帅之才,便该由他为帅。
这倒大大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自古以来为夺帅印而不惜狠下杀手之人不少,如此相互退让之人却是不多见。而且,琅轩虽重伤,但接他帅印之人是琅峫,此人比之琅轩更为难缠,苏夜涵与苏夜洵若就此僵持下去,怕不是个办法。
众人焦急不已,他兄弟二人却是丝毫不急不忙,竟在主帅营帐内摆开阵势,悠哉地下棋。
苏夜涵面上之笑容随和清淡,如清泉流泻,威风拂波。
缓缓落下一子,他头也不抬,轻声道:“当初你我各领二十万人马离开京都之时,父皇给了我们一人一块小印,四哥可还记得?”
“当然记得。”苏夜洵不急不忙一子落下,吞掉苏夜涵的六颗黑子,“这小印你我各执一半,分,则各自为帅,合,则必须两块小印合为一体,方可为帅印。”
苏夜涵淡淡一笑,道:“如今阿史那琅轩重伤不起,琅峫掌印,四哥应该对此人有所耳闻吧。”
苏夜洵道:“听闻他手下能人异士颇多,去年还布下了无人能破的五行军阵,只可惜最终败在了你的手里……”他说着微微抬头看了苏夜涵一眼,“既是如此,你就更应该接下主帅之位,也好给突厥一个震慑,让他们知晓我军此次行军的主帅乃他们的克星。”
不料苏夜涵却摇了摇头,“四哥有所不知,琅峫之所以会赶到登州来,全然是因为逆风坡一战的伏羲九星阵,他是来给琅轩当军师的,只是不料琅轩会受此重伤,这才临时接印。如今突厥军中这些人都是琅轩手下之兵,他们跟随琅轩多年,骨子里难免会带着些琅轩的傲慢,并未曾把琅峫的五行军阵当回事儿,所以我若为帅,并不能给他们什么威慑,却反倒会让琅峫多了份心,毕竟我曾与他交过手。可是,若四哥为帅,情况就会大不相同。”
“哦?”苏夜洵闻言不由稍稍一愣,一低头就看到自己有一片白子都落入了苏夜涵黑子的包围之中。“怎么说?”
一抹淡若清风隐月之笑缓缓浮上嘴角,苏夜涵一边将棋子捡起,一边不急不忙道:“便如同现在这样,我若明显卯足了劲跟四哥较量,以四哥棋艺之高,断不会这么轻易就让我吃了这么多的子儿。正是因为我看似对此局漠不关心,四哥才会也放松警惕,让我有了机会。同样的道理,我们若把琅峫和突厥军想象的那般重视,在给琅峫造成心理压力的同时,亦会产生动力。琅峫是个遇强则强之人,我们不能把他逼得太紧,却又不能表现得不屑一顾,一切最好能够顺其自然,越合情合理,在琅峫看来越扑朔迷离……”
说到此,他停了一下,落下最后一子,苏夜洵一看,自己大势俨然已去。
然听完苏夜涵的话,他却不由“哈哈”抚掌笑出声来,“所以,你的意思是,由我为帅是最合情合理之举,可是在多疑的琅峫眼中就不同了,他以为你与突厥军曾交过手,父皇此次该命你为帅才是。而他越是猜疑,就对我们的行军越加有利。”
苏夜涵笑道:“四哥以前从未领兵作战,琅峫难免会轻视四哥为帅之能,如此我们便可打他个轻敌之心。琅轩之所以败,便也是败在了轻敌之上。”
此时案上局势已经十分明了,苏夜洵招招失算,终被苏夜涵连消带打,输局已定。
“哈哈……好!如此,我便接下帅印,打阿史那琅峫一个措手不及!”他大笑一声,与苏夜涵各自取回自己的棋子,“不过,为兄对琅峫此人的了解远不如七弟,还需要七弟的全力帮助才行。”
苏夜涵道:“为我天朝,义不容辞。”
“那,七弟认为姚中天何时攻城最为合适?”
苏夜涵想了想,起身走到门前撩开门帘看了看外面的夜空,须臾之后方才回身道:“四天之后。”
兹洛皇城近日来还算安妥,苏夜洵与苏夜涵的军情急报已传回京中,睿晟帝看完之后,心中忧虑顿减不少。
只是如今虽已入春,万物复苏,本该是和乐融融的之情景,可这帝都之中,却不免冷清许多。
苏夜澜对朝政之事毫无心思,睿晟帝也无心让他参与太多,所幸放他自由,让他久居大悲寺,跟着玄止大师修习佛法,一月回宫一次。
苏夜清除却关心自己一双子女的功课,便是忙着替睿晟帝处理大小政务,毕竟如今朝堂之上便只剩下他一位王爷,右相已废,左相因着苏夜涣突然回朝、怀疑毓皇后一事,再次避嫌,对朝中大小事务能不参与便不参与。如此一来,可要忙坏了苏夜清。
不过,细细看来如今睿晟帝并无新任右相之意,更无立储之心,倒叫众位文武大臣摸不着头脑了。
如今最悠闲的,莫过于还被关在大宗院里的苏夜涣。
开春了,天气回暖,闲来无事他自己便在院子里开出一小块空地来,让杜尚给他移来不少花草。前些日子他又不知从何处弄了只鸟儿来,整日闲来没事之时便逗逗鸟,种种花,日子过得悠闲无比,每每杜尚奉旨前来查探他的生活如何,都有些哭笑不得。
“鸟儿鸟,你都来了这么久了,倒是跟本王说说你姓甚名谁吧。”
院子里,苏夜涣放平木椅平躺在上面,一边晒着太阳一边对着捧在手中的五彩之色的漂亮鸟儿嘀嘀咕咕,似乎恨不得这鸟儿能立刻变成人形,跟他说话最好。
“呵呵……”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清脆的笑声,不等苏夜涣起身看去,她便自己走进门来。“你说你,这鸟儿要是能告诉你它姓甚名谁,你还敢这般养着它么?”
一见来人是墨香雪,苏夜涣立刻起身,将手中的鸟儿重新放回笼子里,笑呵呵道:“我这也是闲来无聊,有没个人说话,有些无聊嘛。”
墨香雪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眼神示意随她而来的下人到门外守着,而后与苏夜涣一道进屋。
苏夜涣不由沉了沉脸色,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墨香雪道:“北方战报已传入京中,登州一月前已失,涵王殿下在章州城外布下伏羲九星阵救下了章州总兵,大败突厥,如今北疆战事尚稳,突厥不敢轻易出兵攻城,涵王殿下与洵王殿下正在想法子收回登州。”
“好!”闻言,苏夜涣不由精神一振,“七哥的布阵我是亲眼见识过的,突厥这次遇上七哥,算是撞上阎王爷了。只可惜我现在脱不了身,否则当真想去看了眼七哥是如何将他们困在阵中的。”
墨香雪无奈一笑,继续道:“皇上这些时日心思全都放在了北疆战事和太后的病情上了,无暇理会与你。不过我猜他这般不松不紧地关着你,其实只是为了控制你的行踪,不想让你在这种时候添乱。所以此时你也最好老老实实地待着,等过些时候事情平息了,他一定会再传召你的。”
苏夜涣对于自己被关于此倒是不恼,如今他担忧的是太后的病情,以及至今都未传回消息来的苏夜泽。“不知皇祖母如今可好。”
墨香雪轻轻一声太息,不愿瞒他,“太后娘娘凤体堪忧。清王殿下近日往返宫中的次数越发频繁,每每回府,脸色都不太好看,听三王妃所言,该是与太后娘娘有关。听太医所言,太后娘娘已经是体力耗尽,油尽灯枯,不过她老人家心里似乎有什么牵挂未了的事情,一直留着那么一口气。”
苏夜涣面色忧虑,沉声道:“想来皇祖母是放心不下四哥、七哥和十三弟。虽然所有人都瞒着她北疆之事,可是皇祖母何其聪明,谁又能欺瞒得了她老人家?加之四嫂和十妹腹中孩儿不久就要出生,她就更加舍不得,她为我们这些后辈担忧了大半辈子,最后她若不能确认所有人都是安全的,她是不会咽下这口气的。”
墨香雪很难得见到苏夜涣这番悲痛交加的神情,心中不由得有些疼惜,她伸出双手握住苏夜涣紧握的拳头,掌心的温暖一点一点传到苏夜涣的手上,他侧身看了墨香雪一眼,轻轻吐了口气。
“太后娘娘吉人自有天相,你别太担忧了。眼下最重要的,是要找出杀害大殿下的凶手。”她说着对苏夜涣微微一笑,“我已经找出一些线索了。”
苏夜涣肃然道:“什么线索?”
“东宫大火当日,所有人都去了洵王府,若一切是你所怀疑的人做的,那就必是事先安排好的计划,可是那晚大殿下未曾前往洵王府赴宴,非皇上不允许,相反事先皇上曾派人前往暗示过大殿下,是大殿下自己心灰意冷,不愿前往。在晚宴途中,那人也未曾离开过洵王府半步,倒是三王妃和清尘郡主曾中途离开过,不过那是因为弘儿和韵儿在府中摔伤了。”
苏夜涣忍不住俊美一皱,“我虽知衣凰与三嫂关系不错,可是弘儿和韵儿摔伤,府中就有大夫,何必要衣凰半途离开四哥的生辰宴,随之离开?”
墨香雪道:“三王妃只道清尘郡主是担忧小世子和小郡主,并未说太多。”
可是这种解释看似合情合理,苏夜涣却总感觉有什么不妥之处。青鸾虽然是出了名的心疼孩子,可是她与衣凰都是冷静镇定之人,大大不该为了此事而如此大动干戈。
难道衣凰离开,还有别的原因?
【一百七十三】是福是祸躲不过
时值三月,天气已暖。
大街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往来的游人褪去了厚重的冬装,春装轻便美艳,抬眼望去,满眼姹紫嫣红。
人群中一道红色身影匆匆穿过满是游人的街道,只见她神情严肃无比,脚步飞快,绕进一条无人的小巷之后,干脆足下一点,跃上了屋顶,直奔着洵王府而去,从后院围墙跳进府内。
刚一进了傅雯嫣的房间,就看到脸色惨白双手颤抖的傅雯嫣,她一见到红嫣连忙上前抓住红嫣的手。
“怎么办?她又派人来了,说是来送补药……”
听着傅雯嫣颤抖的声音,红嫣不免有些同情,更多是却是气愤。
只听她恨恨道:“这个女人,竟然连自己的孙子都不肯放过,当真够歹毒残忍!”
她不过是回了一趟冰凰山庄去取点东西,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毓皇后派来的人就到了,多亏了她在洵王府多留了一名红座弟子,及时通知了她。
傅雯嫣的肚子已经很大,走起路来十分不便,这会儿她这一急一慌,连站稳都有些吃力了。
“我们现在怎么办?”
红嫣看了看她焦急的神色,定了定神,问一旁伺候的丫头,“皇后娘娘派来的人都有哪些人 ?'…'”
那丫头慌慌张张道:“是……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尔烟姑姑……”
一听闻来人是“尔烟”,傅雯嫣顿时更慌了。
尔烟此言她自是了解,跟随了毓皇后多年,是毓皇后最大的心腹,想来这一次毓皇后是要痛下杀手,势必要取了傅雯嫣腹中的孩儿性命去。
毕竟,托她们再不动手,这个孩子就要出生了。
红嫣凝眉想了想,看着傅雯嫣的脸色,不由想起半月前的事情。
那日毓皇后派来的人似往常一样,每隔一段时间便送来一份补药。只是那日来人送完补药之后并未立即离开,而是与傅雯嫣闲聊起来。他们不走,傅雯嫣自是不好逐客,只得陪着他们。
待众人行至花园里的一处水池时,来人突然脚下一个踉跄,摔在地上,摔地之前却狠狠撞了傅雯嫣一下,傅雯嫣一个不稳,眼看就要跌落水池中。
周围众人惊呼出声,却是手足无措,好在有红嫣陪在身边,她反应迅速,动作灵敏,硬是在傅雯嫣摔下去之前,一个跃身上前,伸手将她稳稳扶住。
虽然事后毓皇后派来的人吓得不停磕头谢罪,可是傅雯嫣和红嫣心里都很清楚,世上没有如此巧合之事,这一切无非是毓皇后授意而为之……
而今日她让尔烟亲自前来,只怕事情没上次那么好应付了。
红嫣深深思索片刻,轻轻吐气,握住傅雯嫣冰冷的手,问道:“王妃可信我?”
傅雯嫣想起上次之事,点点头道:“如今这洵王府中,我最信任的人就只有你。”
红嫣颔首微微点头,“那就好,王妃就请尽管放心,我红嫣就算拼上自己的性命,也绝不会让她伤害到你分毫!”
而后她转身对旁边的丫头道:“你告知尔烟姑姑,就说王妃之前有些不适,卧床休息,现已起床,待梳洗完毕之后,立刻就去见她。”
丫头不敢多耽搁,连忙应声而出,一路上心里却替他们的王妃担忧不已。她们虽然是不过问主子之事的下人,却也感觉到了毓皇后傅雯嫣的敌意,每每仪秋宫派人来傅雯嫣都是一副惊恐模样,真不知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头。
尔烟闻得傅雯嫣因身子有些不适,不由面露忧色,道:“怎么会不适?有没有叫太医过来瞧瞧?可不能大意了。你们王妃腹中的孩儿可是皇上的孙儿啊。”
小丫头头也不敢抬,只是两眼看地支吾道:“王妃……王妃如此不适之状已有多时,多亏了有王爷临行之前为王妃寻来的药,说是可以缓解不适。王妃按时服用,并无大问题。”
“哦,那就好。”尔烟淡淡一笑,脸上看不出是何表情。
“姑姑跟在母后身边,每日要处理那么多烦心事,今日却劳烦姑姑亲自跑这一趟,嫣儿心里当真有些过意不去。”娇柔温和的声音骤然从门外传来,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傅雯嫣正在两名下人的搀扶下,缓缓走进屋来。
她隆起的肚子被罩在宽大的衣裙下面,动作缓慢而笨拙,却依旧不失优雅气势,脸上是淡雅随和的微笑。
尔烟先是愣了愣,继而笑着行了礼,道:“王妃言重了,奴婢只是皇后娘娘身边打杂的,为王妃做任何事情都是应该的。”
傅雯嫣微微低头,巧然一笑,道:“不知今日姑姑亲自走这一趟所为何事?怎的没有提前通知嫣儿一声,也好让嫣儿准备一番,为姑姑备些好菜。”
尔烟垂首道:“奴婢不敢。奴婢是奉皇后娘娘之命,前来探望王妃。”她说着微微抬头看了一眼傅雯嫣的肚子,“呦,瞧这个儿,快到时间了吧。”
“嗯,按照太医推算的日子,还有二十八天。”虽然她连坐着都有些吃力,脸上却只有开心的笑。
“那就好,早些出世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