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秀-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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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大娘在三个太太脸上逐一扫过,目光锐利,三个太太心中有愧,无一不低下头来。
贺大娘的视线最后定格在大太太脸上,沉声道:“好好打理你婆婆的身后事。”
大太太恭敬的应了,贺大娘最后看了一眼面色安详的老太太,大步向外走去。
到了院子里,贺大娘深深的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仰头看着头上清澈的蓝天,生亦何欢,死亦何哀?
贺大娘的眼睛在院子里扫了一圈,一眼看到角落里瘦瘦小小的顾二,贺大娘脸上神情放柔了些,伸手招顾二过来。
顾二眼圈红红,慢慢地过来了,她是真的想哭了,这么短的时间换了两个主子,她再坚强也不过是个孩子,此时见了如同亲人一般的贺大娘,登时就像是有了依靠一般。
贺大娘见她伤心流泪,心中安慰,这是个忠肝义胆的好孩子啊,贺大娘摸了摸好孩子顾二的头,轻声问道:“好孩子,愿不愿意和大娘回到灶上做事?”
顾二拼命的点头,来到李府以后的生活如同做梦一般,却只有在灶上的那段日子日渐清晰,多少次她低低的轻叹,若是在贺大娘身边,不知道会学多少东西。
上卷 从丫鬟做起 第九十二章 死后无人祭
老太太尸骨未寒却是又闹了一场,自老太太生病了以后,老太爷就各种借口寻亲访友,一直未回,得了老太太的消息,老太爷连夜就回来了,身上还背了个包袱,他把包袱打开的时候,几个儿子登时沸腾了。
老太爷神情肃穆的从包袱里拿出一个木质牌位来,用了上好的松木制成,黑漆白字,上面写的却不是老太太的名字,赫然是李氏映红之位。
没等旁人有所反应,四老爷先扑上去了,趴在牌位上一阵哭:“娘啊,儿的亲娘,你终于可以进祖宗宗祠了”
大老爷很是不满,纵然他即将位列仙班,可也没听说那个神仙有两个娘的,玉皇大帝还是一夫一妻制了。
大老爷拿出了长兄的架势,上前一步,一把拉开小四儿,厉声道:“乱叫什么,咱们娘还尸骨未寒,你就认贼做母?”
四爷一拨拉大老爷的手,低着头,用袖子擦着眼睛,呜呜悲戚:“你懂什么,自幼太太最疼的就是你,什么好东西都让你先拣,对我却是不闻不问,娘艾,我的亲娘呦~”
话罢,他重新又扑上牌位继续痛哭。
三老爷在一旁神色复杂,对老太太他是又爱又恨,当年给他娶了这么个悍妇,害他一生都生活在了水深火热之中,对老太太是恨之入骨,现在听到人死了,却莫名的有一丝惆怅,儿时的记忆不断翻涌上来,她教自己读三字经时的温柔神色,她给自己做衣服的辛苦样子,点点滴滴化成一滩伤感氤氲了眼睛。
老太爷似乎没注意儿子们的神色,他神情复杂的看着牌位半晌,又从身边的老家人手里接过另外一个布包,轻轻打开了,却是一个小点的牌位,上面简简单单的刻了几个字,吾儿孝贤之位。
他满脸厌倦的把四老爷推开,指着老太太的停灵之处,喝斥道:“那里才是你母亲,滚远点。”
四老爷瞬间呆滞,一时间口齿却是不伶俐了,结结巴巴地指着老太爷手里的牌位道:“那,那她,她又是谁?”
老太爷满脸温柔,痴迷的看着手里的牌位,又把那小点的牌位也拿在手里,柔声道:“自然是我的爱妻。”
大老爷年纪大,对当年的事情却也有点印象,他拉起四老爷,语重心长地道:“那是母亲当年的陪嫁丫鬟,很是温柔的一个人,只是后来有了身孕,母亲却不肯给她抬房,最后人没了。”
他这边话音刚落,旁边老太爷哀嚎一声,痛哭流涕,口口声声念叨:“映红,我的贤妻,都是老爷无能,累的你和孩儿早早去了。”
四老爷不敢置信地抓住大老爷的双肩,死命晃动,急切地问道:“我娘,我娘真是她?”
大老爷盯着他双眼,肯定的点了点头:“咱们兄妹四人,却是一母同胞。”
四老爷脸上痴痴傻傻,末了却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满是恨意地道:“好,好,死的好,哈哈哈哈。”
大老爷点了点头道,满脸艳羡:“能早日摆脱这肉体凡胎,自然死的好。“三老爷面色阴沉地看着这一屋子的闹剧,不得不站出来道:“死者为大,还是早日安葬了吧。”
这话却是对的,只是老太爷却坚持要把原本定好的,他和老太太的墓地分开,要把映红的尸骨牵起,葬到老太太的穴中,然后老太太再择地另葬。
几个老爷却是不肯的,这择地另葬还要多花多少功夫?还是赶紧下葬了事,还是三老爷会说话,上前搀扶起老父,劝道:“父亲若是舍不得映红夫人,不如就让她和您一起安葬了,全了您二人生不能同寝,死不能同穴的遗憾,不是两全其美?”
老太爷认真想了想,是这么个理儿,终是点头应了。
这边商量妥当,又唤人去寻太太们,毕竟有些琐事还是要夫人们办理更妥当些。
几个太太此时却坐在了老太太房里,大夫人独霸一边,三太太和四太太坐了另外一面。
大夫人长子嫡媳,端的是气定神闲,不紧不慢地端起茶盅,抿了一口,不以为然地看着对面两个弟媳,见她们二人面色潮红,兴奋地看着婆子们捧出一件又一件老太太的珍藏,暗唾一口,没见过世面的东西。
三个太太在老太太房里坐了多半天,三人手下的丫鬟婆子们忙忙碌碌总算把各种金银珠宝,古董玉器清点完毕,郭妈妈手捧着册子献给大太太道:“总计各式金饰一百零九件,各种银器八百九十六样,另有玉佩等上等玉品五十三件,古董玩物等九十八样,金银约折银一万三千两,另有地契三处,两千三百亩,田庄两处,请太太过目。”
三太太和四太太眼巴巴的看着,大太太得意地接过郭妈妈手里的账册,这时候就显出长媳的优势了。
大太太随手翻了两页,这里统计的绝对不会错,因为三家下人一起动的手,想贪个什么物件,另外两家可虎视眈眈的盯着呢。
大太太拿着乔,把一本册子翻来覆去的翻了一遍又一遍,直到瞥见三太太和四太太俱都咬牙切齿的模样,才心满意足的把册子放下,递到了三太太手里,拿出长嫂的架子:“弟妹看看,可有什么不妥当的。”
三太太极是温柔的伸手推掉,柔声柔气地道:“大嫂都看了几遍了,自然是极妥当的。”
大太太吃了个软钉子,偏偏人家面上还是夸自己的,脸上的肉都僵硬了,还得扯出个笑来。
四太太可不管三七二十一,麻溜儿就把账册拽了过去,毫不客气地道:“哎呀,老太太留了多少东西,两位嫂嫂就让做弟妹的见识一下吧。”
大太太和三太太优雅的喝着茶,偶尔视线在空中交汇,两个人都迅速的避让了,耳边只听见四太太一个人聒噪:“啊,这个紫云砚母亲说过要给四爷的了……”
“……呃,上次家里来人还说我那房子太空,这一对珐琅掐丝对瓶大小正合适……”
三人周围的婆子都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喘一下,生怕不小心就成了三个姑奶奶间斗争的炮灰。
大太太稳如泰山,任由四太太从头到尾叨叨了一遍,心中暗自嘲讽,老四家的不如直接搬到老太太这屋里算了四太太终于看完了,心满意足地看向大太太:“大嫂,那就这么决定吧。”
话罢,不待大太太回答,转头对四房的婆子们吩咐道:“就按我刚才说的,把东西抬回去摆好吧。”
大太太不淡定了,对于一个有品味,有身份的太太来说,最悲剧的不是有一个刻薄的婆婆,而是有一个不要脸的妯娌。
大太太把手里的茶盏重重的往桌上一摔,四太太背后蠢蠢欲动的婆子们立刻老实了,四太太头也不回的喝道:“还不快去”
大太太气急反笑,看来不挑明了说是不行了,她却不看四太太,对着三太太道:“这段日子多亏了弟妹帮我掌家,只是这李府终归是我们长房的,我看就这样吧,老太太的东西分出去两成,你们两家一人一成。”
三太太话都懒的回大太太,她往日里实在是高看了这个大嫂了,还出身官家,不过是个贪得无厌的寻常妇人罢了,一旦到了争权夺利的时候,往日里的优雅全都撕破了,骨子里那赤luo裸的无耻全都暴露出来了。
四太太扑哧一笑,斜眼看着大太太,一针见血地道:“你们家齐哥儿已经被逐出族谱了,大房无后,还说什么李府是长房的,岂非是说咱们李府会断子绝孙?”
大太太早已料到她会有此一说,不紧不慢地放下茶盅,唤过身后的婆子斟满了,方道:“四弟妹怕是忘了,我们家还有怀哥儿呢。”
大太太心里真是感慨万千,平日里最是看不上的庶子现在竟然成了她最后的王牌,艾,那个不着调的相公一心只想早列仙班,对男女之事却是淡了,不然她何至于只有一儿一女。
也怪自己,新婚燕尔之时老是苦口婆心的劝诫丈夫莫要沉迷道术,寒窗苦读,金榜题名才是正途,结果搞得夫妻关系越来越生疏,直到老太太给他找了二房,两个人从早到晚道友相称,一个披头散发天天穿着道袍,一个头绾单髻道姑打扮,艾,真是一对活宝。
四太太又是扑哧一笑,她年纪轻,这一笑真是明媚动人,“嫂子说什么笑话呢?”
说完这句,四太太站了起来,走到三太太身边,亲热地挽着三太太的手臂,脸朝着三太太,眼睛却看向大太太:“咱们府里可是有正牌的嫡孙,怎么能让一个庶子继承家业,传出去还不笑掉大牙。”
话罢,四太太又酸溜溜地补充道:“我这个出身商户的倒是不怕什么,只是人家怕是要笑话大嫂一个官宦小姐竟然做的出这么不顾体面的事情。”
大太太脸色一变,一只手死死握住茶杯,上面青筋暴突,三太太很是同情地看着那个茶杯。
上卷 从丫鬟做起 第九十三章 每个人都是有故事滴第九十三章 每个人都是有故事滴
大太太专注地看着手里的茶杯,仿佛那是一个绝世珍品,磨着牙齿说道:“那四弟妹说该如何分呢?”
四太太看了眼三太太斩钉截铁地道:“自然是三家平分。”
三太太轻轻抚摸着肚子,温柔的看向四太太:“弟妹,你看四房现在只有你和四叔两个人,我们这边,蔁姐儿蕙姐儿都要添妆,两个哥儿也要置业娶妻……”
四太太最恨别人提她无子之事,一拍桌子,怒道:“老娘还年轻,你这么老了都生的出,老娘还怕没孩子吗?”
三太太登时哑然,周围的婆子们也纷纷侧目,四太太真是彪悍啊。
几个太太僵持不下的时候,老爷们那里派来传话的到了,大太太到底是长媳,她把手里的茶盅一放,面无表情地道:“还是先处理老太太的丧失吧,其他的等办完丧事再说。”
三太太和四太太也不好说什么,分老太太的私房不是一下分的清楚的,若是耽误了老太太下葬,落个不孝顺的名声,倒时候分私房的时候被其他两房拿来说事儿可就亏死了。
老太太的葬礼办的十分隆重,李家本来就是城中大户,有半个城的住户都是仰仗李家鼻息生活的,出殡的队伍横跨了整座城,撒落的纸钱飞舞了整整一天,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大夏天的下了雪。
李府的几个老爷亲自扶灵,李老太爷跟在棺材后面,由两个长随搀扶着,哭的那个伤心难过。
过了许多年,这一场宏大的葬礼还有人津津乐道,说老太太是个有福气的,儿子孝顺,老太爷也是个重情意的。
李府的灶上异常忙碌,和李府沾点亲带点故的都来蹭酒席,一家老小拎着只老母鸡就来吃上三天。
李府迫不得已从外面请了许多灶娘帮工,在前府开了流水席,内宅的灶上单只供应关系较劲的亲眷,却也把一干厨娘累的半死,若不是贺大娘许诺有赏钱在那里吊着,这一干厨娘早就罢工了。
顾二懂事的跟在贺大娘身边,手里提着的一壶温茶就没凉过,贺大娘的嗓子沙哑,两眼带着血丝,别的厨娘还可以串换着休息,只有贺大娘撑了三天三夜,似乎一下老了十岁。
第三天傍晚,来赶礼的亲眷陆续的撤离了,贺大娘放了灶上的婆子们半天假,等人走*了,她一屁股坐在了灶台上,动都不想动一下,顾二默默的烧了一锅水,调好了温度端了过来,给贺大娘去了鞋袜,把她双脚浸泡在了热水里,用手撩起热水一遍遍的淋着。
贺大娘脑子昏昏沉沉,两只眼皮搭在一起重的睁不开,却又不会立刻睡死,一股股舒服的热流从脚上传来,让人舒服的只想呻吟。
这几天一直忙忙碌碌,却是无暇去思考,人一平静下来,往事如潮水般汹涌地扑了上来。
贺大娘轻轻嘟囔着,“你们怎么都去了呢,留下我一个人孤孤单单。”
顾二抬起小脑袋,看着半昏睡状态的贺大娘,脱口而出:“大娘还有我呢。”
顾二说完却发现,贺大娘根本没听到她在说什么,一个人又自言自语道:“当初咱们三个人,多好啊,一个主子,一个和丫鬟差不多的半个主子,一个相当于半个主子的大丫鬟。”说完,自己也觉得好笑,闭着眼睛扑哧一笑。
神智却是稍微清醒了些,贺大娘睁开眼睛,朦胧间看到眼前的顾二,莞尔一笑,伸出粗糙的大手揉了揉顾二的头发,突然间有了倾诉的欲望:“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啊,也有个小姐,就和涟姐儿一样可爱,加上一个丫鬟,我们三个人成日里在一起,荡秋千,放风筝,一起做女红,陪着小姐读书。”
贺大娘说着,想到童年的美好时光,忍不住呵呵笑了两声,顾二仰着头,一眨不眨地看着有些陌生的贺大娘,轻声问道:“后来呢?”
贺大娘半垂眼帘,想起旧事,她和老太太贺氏本是同父异母的亲姐妹,只是她的母亲,却是贺氏母亲的陪房丫鬟,被主子占了以后,贺家奶奶不肯把这个陪房抬举成姨娘,连带着她生下来以后也没名没分的,只是和贺氏同吃同住,连丫鬟也共用着。
到了贺氏出嫁的时候,她母亲就去求了贺家奶奶,她做了贺氏的陪嫁丫鬟过来,李府上下不知道她的身份,因了贺氏的礼遇,却也没人敢小瞧了她。
贺大娘一想到这件事,心情就阴暗下来,自己也是怨的吧?母亲做了她母亲的陪房,自己又是陪房,难道生生世世都是陪房的命吗?
不是不怨啊,好的跟一个人似的,口口声声唤着妹妹的人,在听到自己要做陪房的时候却是那么开心快乐,一脸欣喜的拉着自己的手说:“妹妹,以后咱们也不用分开了,高兴吧?”
她难道不知道,这么不明不白的嫁过去,自己这一辈子就毁了吗?
贺大娘满脸苦笑,也许从那个时候开始,自己就开始和她貌合神离了吧。也曾提醒过映红几次,映红,映红啊,就是太忠心了,为了小姐居然一再回避姑爷的示好,又在姑爷的借酒装疯失了清白以后,因了她一句话,居然就带着六个月的孩子跳了井。
从那以后,自己就不想再看到她的脸了吧,自己宁愿到这又苦又累的灶上做粗活,至少这个小小的圈子里,自己就是唯一的主宰。
贺大娘叹了口气,不由自主的想到,那两个人此刻怕是在地下相遇了吧,她见了映红会说什么呢?
顾二仰着头看着贺大娘呆呆的发怔,摸了摸水的温度有些凉了,伸手推了下贺大娘道:“大娘,这水凉了,我再去换一盆来?”
贺大娘一下惊醒,从长长的梦境中回归了现实,她挣扎着起身,套上鞋子,拉起顾二道:“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顾二听话的端起盆,把水扬在了院子里后,贺大娘已经关好门,落了锁,一老一小搀扶着回到了屋子里。
贺大娘睡着前,似有若无的一句梦呓飘进了顾二耳中:“人活一辈子,到底为了什么呢?”
顾二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地想到,为了什么,自然是为了吃饱肚子。
李府的盛大葬礼让全城的人民都沾了光,顾家娘子这几日都没有开饭,日日拐了顾惜玉到李府门前蹭那流水宴,吃的脑满肠肥,又趁人不备,偷带了些馒头和卤食,给顾货郎打牙祭。
顾货郎自然不知道这些的,只当是自家娘子开了窍,像是今年过年的时候一样,突然就大大方方的给一家三口都扯了新褂子,又吃饺子割肉直到过了正月十五。
顾二不在,洗衣服洒扫的事儿就得顾家娘子亲自动手了,只有这时候,她才怀念起顾货郎带回来得这个小野种。
顾家娘子坐在井旁洗衣服,现在天黑的越来越迟了,夕阳的光芒照在她身上,发上一片橘黄,她伸出手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回头望了眼屋子里,见相公夹起一块卤肉,逗弄着小女儿,惜玉胖胖的小手使劲向上伸着,却总是差了一点,顾货郎发出哈哈的大笑声。
顾家娘子不禁抿嘴一笑,随即想起在李府帮佣的大女,心里又有些黯然,对小女就越发怜惜,对着顾货郎嗔道:“你别再欺负她了。”
顾货郎呵呵一笑,筷子夹着肉送到了小女儿嘴巴边,顾惜玉一口吃掉了,腮帮子吃的鼓鼓的,看着煞是可爱。
顾货郎一把抱起顾惜玉,脑门和她顶到了一起,两眼亮亮地道:“爹爹的好闺女,真是可爱啊。”
顾惜玉忽忽直乐,顾货郎就一直抱着她,在屋子里到处游走,从堂屋到灶房,又从灶房到堂屋,屋子里到处都是父女二人的欢笑声,顾家娘子时不时的回头去看,脸上露出会心的笑。
顾货郎抱了一会儿小女,累的摔倒在了他和顾家娘子的炕上,气喘吁吁地道:“小丫头太肥了,爹爹都抱不动了。”
顾惜玉就不依不饶的上来拍打顾货郎,顾货郎在炕上躲来躲去,一不小心蹬翻了顾家娘子存着首饰的小箱子,滚出一炕的珠花和钗子。
顾货郎赶紧给顾惜玉打着眼色,又做着口型,“莫要叫你母亲知道。”顾惜玉捂住小嘴巴,默契的点着头。
顾货郎把滚了一炕的绢花收拢了来,正准备往盒子里放时,却见盒子底部垫的绒布下面露出了一角白纸,困惑地伸手掏了出来,一见之下,大惊失色,他也顾不得这些珠花钗子了,光着脚就冲下了炕,顾惜玉被他带到了地上,狠狠摔了一跤,立刻呜呜大哭起来。
顾货郎却顾不得这个小女儿,光脚就向外大步走去,顾家娘子听到了女儿的哭声,心疼的立刻站了起来,看到顾货郎埋怨道:“你怎么把孩子弄哭了。”
顾家娘子头向里面张望着向前走,却是不看顾货郎一样,顾货郎一把抓住顾家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