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倾天下-第1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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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太后是婉辞的亲姨母,婉辞十三岁的时候就到姨母身边,是姨母收留了我这名孤女。为报此恩,婉辞愿长伴姨母身侧,也从未敢拂逆姨母的意思。”灵犀看着我,字字恳切地说道。
“孤女?”我顿时惊诧地道,“你不是出身上官氏么,怎会是孤女?”以前我听奕槿略略提起过一次,上官婉辞其母亡,其父健在,在朝中官拜御史,她上官门楣尚存,除父亲外还有好几人兄弟姐妹,怎会是她口中所言的孤女。
“姐姐不知婉辞的往事。”灵犀眸心莹莹之光,如若是深谷幽兰衔着一抹彻凉的清露,她轻轻握住我放在石上的手,我的手冰冷,而她的手心透出淡淡温热,温润的触感如蓝田暖玉,“自婉辞出世后,就有相师批断,我是克父伤母的大凶命格,乃是不祥之人。落地时起就为父亲而厌弃,被送到帝都远郊的道观中寄养。自我年幼懂事起,就与道姑居住。一直长到十余岁,也未曾回过一次上官府,更别说见过父亲或其他兄弟姊妹一面。”
灵犀说起往事时,面色恬淡.她的容颜清透灵秀若琉璃,但心性却不似琉璃般脆弱易碎。
她宛然一笑,素手支额道:“那段日子,父亲严禁府上的人来看我。母亲那时偷偷出府,来过道观寥寥几趟,都是隐瞒着父亲。自小仅有母亲心疼过我,眼下母亲辞世,我虽有父兄,却形同虚设,我虽有家门,却终究归不得。”
说到这里,她轻轻一哂,自嘲般地对我道 “不是孤女是什么?”
我任由她握着我的手,并无抽回的意思,不由自主地低喃道;“仅仅是因为命格克父伤母,而被家人抛弃在道观中么?”
话语极轻,我想灵犀是昕到了,她笑而不答,唇角一挑,含着往常的轻快明丽之色,“好端端的,何必将这些不堪的往事说给姐姐听。父兄不认我又怎样,家门回不去又怎样。在宫中有姨母照拂,我孑然一身亦是活得很好。”
听她如此说,我索性也未曾再问什么。细瘦的手指间缠绕着一支细长的草叶,指甲掐出青翠欲滴的汁水,厌倦了,一松手就落在池水中,倒是惊到了一尾悠闲休憩的鲤鱼,“噗通”地溅起些雪白的水花,向池水深处游去了。
“有些事,能想开就很好。”我道
“其实那为我批命的相师也未曾说错,我的确是克父伤母的命啊,都一一应验了……”那声音恍若薄若易碎的浮云,顷刻就消散无影。
灵犀离去后,我犹自再坐着,随牲说了句:“难得生得这般的品貌,却也是可怜的人。”
晦奴自鼻间闷哼出一声,冷冷道:“只怕内藏的心机要辜负这般的品貌。我倒觉得她刚刚的话才是怪异,上官夫人的确已经过世,但她尚有生父,怎么能随‘克父伤母,一一应验’的话。”
玉笙哀叹口气,温言道:“女医,灵犀夫人虽有生父,但待她连陌路都不如,真真跟没有一样。”
孔雀翎的披风上流闪过一翎一翎的冷光,覆在身上不觉得温暖,反而抽生出一丝丝的寒意,侵入心腑的寒意。我忍不住用手臂拥紧了自己,幽幽道:“自幼被生父厌弃,徒有手足也彼此冷淡,唯有母亲是真心疼爱。慈母辞世后,父亲手足虽还在,不过形同虚设罢了。不是跟我一样?”
玉笙原以为我是在感慨灵犀,听得最后那句话,竟是如五雷轰顶般震惊,蹲下来猛地一把抓住我的手臂,颤抖着大声问道:“小姐,你刚才说什么!?”
我愣愣地回过神,看着她焦虑如焚的眼神,却是惘然想不起来了。
颜倾天下 心伤愁痕剪不断6
轩彰十二年四月廿九,正是温宪太后五十寿辰。此乃我朝盛事,那日先要在太庙举行礼节繁复的仪式,皇上及后宫诸妃,皇子皇女,皇族近支亲贵皆要到场,为太后恭祝祈福,祷大胤得天之佑,国祚绵长,帝传万世。
在这一系列的仪式之后,方才是正式的宫宴。
太庙中的祷祝仪式要足足举行三个时辰,里面或长跪或吟诵,此番下来若是体力差些的人就扛不住,奕槿知我身体虚弱不甚,就特意令我那日不必到,依旧在冰璃宫中好好静养便是。就算等到正式开宴,我经不起人声喧阗,只需略略到场一会就可退席离去。
渐近五月,还是四月末的天气就有些热,宴席开在皇宫偏西的雪芙殿,雪芙殿临水而建,除却从正殿门延伸出一道三丈有余的白玉平桥,整个宫殿就“宛在水中央”一般。雪芙殿坐落在极敞阔的平台上,宫殿中诸多玲珑精巧的亭台楼阁攒聚正中,若能从空中俯瞰,犹如娇花吐出盈盈白蕊之状。宫殿中的地面、台阶皆是以上好汉白玉铺成,雕栏玉砌,莹洁雅致。每当盛夏,置身于宫殿中极目眺望,满眼尽是一捧一捧雪白的芙蓉盛开的景象,蔚为壮观,恍如瑶池仙境,故由此名之宫殿为“雪芙”,但现下四月末,临窗看去,唯有浩浩水势,浮萍连连。
此处始建于承运帝时期,在此处,丰熙帝曾为爱女嘉瑞公主举行及笄之礼。当年嘉瑞绝世容颜,压倒一池雪白芙蓉,令在座者无不惊叹,公主美貌就此流传于世。
宴席开在此处,是依从太后的意思,其原因就不得而知,就连奕槿亦是不清楚。
雪芙殿空敞的平台四周八角,都修建有一座小小楼亭,乐师歌者就在此处演奏,丝竹管弦之声悠扬宛转,如同这湖面上徐徐魄来的惠风,令人心神豁然涤荡一清。
太后千秋家宴上,正中摆着金龙腾云大桌,坐北朝南,为帝后之位,现今奕槿一人独坐。自轩彰六年,奕槿废除薛氏女子后位,迟迟未再立新后,凤座至今尚是虚位以待。中宫之位不宜空悬,为此太后和一班朝臣数次进言,皆被奕槿驳了回去。
我想起三年前在上阳行宫,蓼汀亭上,奕槿对天铿锵有力地起誓,他心中的皇后凤座非我莫属,但是立后一事非同小可,必须从长计议。贸然册封,于我亦是无益。所以他决定先让我居于妃位,日后我若是能为他诞下一儿半女,就再好不过,他那时再立我为后,那方是名正言顺。
我清浅一笺,不过现在想来这实在难得根。我体质孱弱,身孕只会让我不堪重负,耗尽我体内最后的精神元气。其实我对中宫之位看得极淡泊,无所谓罢。
一张凤穿牡丹大桌摆在金龙腾云大桌左侧,规格稍小,略略朝前,那是太后落座之处,自凤穿牡丹桌一排过去就是皇族近支亲贵、命妇的宴桌,而金龙腾云大桌的右侧则是一干嫔妃的宴桌,宫规严禁,依照品级地位入座,井然有序。
雪芙殿四围窗户洞开,和风送爽,殿中人员熙熙攘攘,太后寿辰,阖宫同乐,少不得频频劝酒,高声言欢,觥筹交错,酒酣耳热之际,里面依然清凉怡人,竟是一丝燥热窒闷之气也无。
我由侍女左右搀扶着到场之时,已是宴席过半。我刻意低调而来,并未从正门进,而是经过雪芙殿后用作更衣休憩的小阁,悄然入内。奕槿已然看见了我,甫一进门周身就包裹在他温柔如春的目光中。我面容恬然淡若,坐在他右下首的位置。
今日寿宴,宫妃宫嫔等皆是盛装而来,放眼望去,珠围翠绕,笑靥如花,红粉青蛾,方桃譬李,丰容靓饰,云鬓高耸。当她们看清我的容貌时,霎时顾不得饮酒动箸,一个个脸上都登时露出惊愣异常的神色。就连落座在太后一侧的皇族亲贵、命妇也纷纷向我看来。
我清颜索靥而来,因是太后寿宴,不可过于素净,玉笙特意为我挑了一件浅嫣绯色烟纹碧霞罗裙,腰间束着月白织锦攒珠缎带,臂间挽流霞色薄丝蚕锦细纹披帛。玉笙那时说我极难得穿红粉之色,明丽的衣料衬得面包也看起来红润些,我倒以为不然。铜镜中,那张削尖的小脸,盈盈到不堪一握,面色一如既往地苍白。
见到此景,奕槿在席下握紧我微凉的手,他的掌心极其温暖,我转首看向他,他亦含笑看着我,声音轻轻,戏谑般地道:“颜颜,容颜一如往昔,一颦一笑,倾覆天下。即使一袭素颜,却足以称得上翠眉开娇横远岫,绿鬓单浓染春烟。才惹来这些莺惭燕妒,众人侧目。”
我浅笑道:“谁有你说得这么好,他们许是在看是哪个宫妃胆敢来得这般晚,竟对太后如此怠慢罢了。”
奕槿的手未一刻放松,五指一根根地插入我的指缝间,牢牢地握住,似是感慨道:“颜颜,真让人想不到竟是十余年过去了,你的面貌一点都末改变,一直都是当年初见时十五六岁的模样。”
今日本是家宴,都是皇族内部成员,无须过分拘谨。眼下宴席过半,酒过三逃,在场诸人也渐渐松泛起来。领事的人召了歌舞入内,妖姬淑媛,缓歌艳舞,姗姗莲步,云袖如蝶。雪芙殿中真可谓“澄妆影于歌扇,散衣香于舞风。图云刻雷之樽,渍桂酿花之酒,拭珠沥于罗袂,传金杯于素手”的繁盛景象。
“是么?跟以前真的一点都未变?”我的指尖若有若无地拂过侧脸,垂眸道;“你还记得,可是我根本一点都想不起来你以前的样子。”
奕槿闻言,“哈哈”朗声而笑,将我拉至身侧,屈指刮了我一记鼻梁,神情宠溺,在我耳畔低喃着:“颜颜是槿在青阳寺中遇见的小仙女,自然青春韶华永驻,而槿乃是凡胎的常人,怎有不老的道理。但多年来待颜颜心还是一如往昔。”
我瞥过他皓如明月的侧脸,一时满心含羞,挣开他坐回自己的宴桌前,毕竟当着皇室众人,我们如此形迹亲密不是很好。
满桌的山珍海味,琼浆玉液。我因肠胃单弱,都是动不得,饮酒就更加不可。簟篌悠扬,舞姿翩跹。我百无聊赖地坐在奕槿身侧,奕槿特意嘱咐过,只消片刻就将我送回冰璃宫中。他心情甚好,似乎饮了很多酒,凑近我涎着脸皮贫嘴了一句,颜颜如此倾世之容,槿如何舍得让你长时露面于众人面前。
我口中“嗤”地笑他一声,却是不再理他。
我看到跟我隔了一桌距离,那里坐着一名身着玫瑰紫烟霞银罗花绡纱长衣的女子,缕金线锦茜红抹胸平添娇娆丽冶之态,浓密的如云青丝绾作飞燕髻,髻上两侧各插着一对赤金的卿云拥福睦簪,垂下的累累珠珞流光闪烁地一直落到肩胛上,洁白的耳垂上一双红翡翠缠金累丝耳坠,亦是摇曳生辉。丹铅其面,瑰姿艳逸,竟是令人顿觉惊世骇俗的美貌。
我有些出神地看着她,她的面容与我生得有六七分的相像。只是她浓墨重彩,而我轻描淡写,若比肩而立,我忧若就是她映在水面上的一幅淡淡的影子。
简直不敢相信,人的容貌竟能相像到如此地步。我看着她的时候,她亦是看到了我,她数根足有三尺长的猩红侬艳的指甲间,轻俏地夹着一只小小的金撙,里面滟滟地盛满了绛紫的葡萄美酒,她却并不喝,微微一动指尖将映在酒杯中的影像摇碎,朝我嫣然一笺,说出两个字,丰盈若花瓣的唇片缓慢地翕合着,看她齿舌的律动,好像说的是“姐姐”。
自从我入宫以来,或许是她不肯来,或许是奕槿暗中有过安排。两年半的时间,我们同在一方咫尺皇宫中,却从未见过一次面。但凭她的窑貌,我看一眼就能断定她就是紫嫣,慧妃林紫嫣。
在我失忆之后,我所了解的往事都是奕槿告诉我。我不知道,奕槿对我究竟是和盘托出,而是有所保留。但是凭她的容貌,我一丝一毫都不会怀疑,她会是我的表妹。猛然想起了,那日在上林苑中,樱若童言无忌地说出,我长得极像慧妃。今日一见,果然是像到了真假难辨的地步。
慧妃身侧坐着一名年纪大概五六岁的小皇子,想必就是她所生的三殿下,高舒皓。三殿下,那是一个极其俊秀的孩子,乌亮的眼眸极有神韵,鼻如悬胆,整张面容如同莹辙的白玉精雕细琢而成,完美到无可挑剔。生得如此相貌,在所有的皇子公主,世子郡主中脱颖而山。幼年竟有这般气韵风仪,他日长成后,定是俊逸超然的绝美男子,将来不会输于他的父皇,也不会输于在座的诸王。
自方才慧妃朝我说出类似“姐姐”的两个字后,她就不曾再转首看我。我是身子柔弱吃不得这些东西,但不知为何她用得也极少,桌上的珍馐野味仅是略略地动过几筷,搁在面前的铌碟中就作罢,倒是一杯杯地饮下绛紫色的葡萄酒。
她看着锦缦之上的靡靡歌舞,浅淡凝眉,似在思索着什么,我转首看她的时候,旁侧伺候的宫娥,已是用填红漆托盘为她端上来第三壶酒。
我坐在奕槿下首,那里附近的窗户皆是严实地关了,生怕这湖上之风的势头过大过凉,不慎就吹得我身子受凉。但是如此一来又极闷热,我身后两名侍女,一左一右地为我打着扇子,把持着力度不敢太猛,也不敢太轻。
原本我是坐坐就走,但是不知为何,我心中有股莫名强烈的念头想跟紫嫣说话,就这么一直坐着。有一刻正与奕槿底下交谈几句,再看去紫嫣已经离席,紧接着有一名宫婢上前禀报,慧妃娘娘饮多了酒,由于临窗吹了会风,只说头晕就先去了,而三殿下由乳母照看着,无妨晚一步再回漪澜宫。
颜倾天下 心伤愁痕剪不断7
看窗外天光一寸寸地渡过去,雪芙殿上依然一派歌舞升平,丝竹之声凭借着湖水远远地送了出去,染得水烟溟濛幽冽之意,而愈加清亮悠扬。
奕槿斜眼看我一直安静地坐着,担心我久不进食,而腹中难受。于是命人端上来热气腾腾的燕窝粥,我看了一眼,推说没胃口就搁在一边。
奕槿也未说什么,仅是在席下握紧我的手。我坐在奕槿右下首,而太后的凤穿牡丹大桌摆放在奕槿左侧略朝前的位置,端雩、端仪两位公主,韶王二妃,还有灵犀夫人都在,我看过去,差不多是对面。
今日,太后穿着深紫色银线团福如意锦缎长袍,半见银光的头发平整地梳成高髻,正中是嵌宝衔珠赤金展翅十二尾的凤凰,两侧各一对日月升恒万寿簪,一对景福长绵簪,一对西池献寿簪,珠翠明铛满头,除却今日,真的难得见到太后装扮如此华贵富丽。
年过半百之人,太后的眉目愈加慈祥,樱若郡主正是最可爱喜人的时候,此时撒娇弄痴地伏在太后怀中,太后此时心情畅快,也不认真说她,仅是温柔地抚摸着她头顶上梳成的鬏鬏。
那时,三殿下高舒皓亦被太后召到身侧,他与樱若仿佛年纪,衣饰明朗华丽,现在两人一左一右地立在太后身边,高嬷嬷是个素来舍说话的人,见状忙不迭笑道;“这可不是位福量深厚的老寿星带着一双明睐善眸的金童玉女么?大家伙的都快来参拜,好求老寿星多赐咱们一些福气。”
俏皮打趣的一句话,众人闻言皆是笑了。
太后也笑得眼角菊花般纹理都一条条舒展开了,说道:“这么多年了还是这般脾气。今日老寿星不敢当,不过这金童玉女的话哀家听了喜 欢'炫。书。网'。”太后说着,双臂间揽紧了两个孩子,满心爱怜地道:“这可不是哀家的金童玉女么?”
太后说完,众人又纷纷笑了一回。太后今日兴致颇高,面容也红润丰盈,有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乍一看竟不像是个常年久病的老人。
高舒皓倚在太后的臂弯中,忽然声音清脆地启唇道:“孩儿祝皇祖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樱若穿着一身水红色蝶戏百花衫,衬着她细白的面色愈加粉团般的明艳可爱,她水灵灵的眸子瞥了高舒皓一眼,那神情如是不甘示弱,口齿伶俐地道:“孩儿也祝皇祖母日月昌明,松鹤长春。”她说完还不算,一双白嫩的小手端起桌案上的金樽,有模有样地学着大人作揖,郑重颜色道;“薄酒一杯,聊表敬意。”
周围的人顿时都哄然笑出声,原来两个青稚娇脆的童音,互相较着劲为太后祝寿,已是分外有趣活泼的场面,谁想得到樱若郡主竟生得这般古灵精怪,还要给太后敬酒,
太后忙伸手将那酒杯按下,微微板起脸朝樱若道:“不许再喝了,今天哀家没仔细留神,放任着你喝了那么多杯,眼下可不许再喝了。”
“祖母……皇祖母……”酒杯已被太后压住,樱若嘟着红彤彤的嘴唇也不敢夺,一味地蹭在太后身边,声音软软地撒着娇:“皇祖母就再给樱若尝一口,好罢。”
太后的神情有些哭笑不得,手指着樱若,面朝着韶王妃庞徵云道:“瞧瞧这孩子,小小的年纪,怎么学得这样一副嗜酒如命的样子?”
庞徵云温婉笑着,说道:“太后,您这可是有所不知。当年先王妃闲时爱小酌,若是兴头上来也给樱若沾点,所以樱若自小就尝惯了酒味。”
太后听后微皱眉,略有不满道:“真是平白地让琅嬛教坏了哀家的孙女,女孩子家这么爱喝酒成什么样子。自小就没个好教养,将来还不知能否嫁得出去。”
庞徵云瞧着太后脸色,正要劝慰几句,却冷不防被贺丽殊抢了先说话,庞徵云也不恼,任由着让贺丽殊先说。
贺丽殊扫了一眼樱若,揶揄道;“关于咱们这位小郡主的婚嫁,姨母真是一点都不用担心。侄女听王府上的人说,在郡主周岁的时候,先王妃末雨绸缪,连郡马都预备下了。现在可正在王府中调养着昵。郡主日后再不济,也能挑个男人出来配了。”
贺丽殊一番话说得含讽带刺,尖利刻薄,那些什么”末雨绸缪”、“配男人”的话极是粗俗难听,樱若尚是小孩子昕不懂,可太后原本红光满面的脸一分分阴沉下去,庞徵云担忧地觑着太后的神色,在席下小心地拽贺丽殊的裙角,示意她停口。
可是贺丽殊全然无视,顾自接着说;“姨母,你说先王妃是不是深有远见?”她还刻意在“深有远见”四字上加重了语气。
太后毕竟是涵养深厚之人,她抚着樱若的额发,淡淡地说了一句:“殊儿,你面前的金腿烧圆鱼都快凉透了,还不赶紧动动筷子,哀家记得你以前可是最爱吃的。”太后未明说,但言下之意谁都明白,是要贺丽殊多吃菜少开口。如此委婉一说,算是给足了这位侄女面子,她若是再出言败兴,就是太不识大体了。
我到这时,方才感到腹中饥饿,慢慢地用瓷匙舀着放温了的燕窝粥喝。看见贺丽殊一脸闷闷地将那双乌木包银的筷子插在鱼上,却是一口都未吃得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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