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倾天下-第1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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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事。
我就这样过去了,到了天颐宫,走过明心殿前那道羊石子漫的白色小径,进去之后,听伺候的宫婢随口说起灵犀夫人也在,灵犀常在太后跟前,这倒是没什么可在意,就由宫婢引着往内室去了。
明心殿映着庭院中的苍苍树木,衬得愈加僻静素幽。梁笼下一重一重浅碧色绣大楠迦叶的帏帐,如鸟之巨翼般半垂着,帏帐上些许褶皱,如水纹漾起波光粼粼,拖曳在赭色大理石地砖上,经镶着明珠的绣鞋踏过,轻轻地沙沙作响。
甫一走近,就听见里间有人声传来,喉音微沉,像是太后的声音,“不是哀家说,熙贵嫔她们那些人确实太没眼色了,竟会想到要结伴上太极宫反对立后一事,真是糊涂。那些有资历的宫妃中,良妃向来胆小懦弱,不指望她能管事。瑶妃也不知道劝阻着些。”
“回姨母的话,其实宫中并非人人都反对立宸妃为后。”灵犀的声音一脉清慵道,“就像慧妃她是一力支持,那日婉辞亦是在太极宫中,诸妃被皇上斥退后,慧妃晚走一步,婉辞听见皇上对慧妃说了一句,好像是什么‘不枉费姐妹情深’的话。”
太后听闻,重重地叹了口气,“宫中那么多人,都不及林紫嫣聪明,看得透彻啊……”那话说到一半,声音猝然就低弱下去,变成嘶嘶哑哑地喘气声,如是极吃力般。
里面一声纤细而惶恐的叫喊灌入耳中,“姨母!”紧接着“噗通”,好像有重物落在地上。我撂帘疾步进去,看去太后坐在长塌上,枯瘦的双手紧捂住心口,蓬乱花白的头发堆叠在鬓角,一张脸血色全无,表情有些痛苦地扭曲着。
灵犀跪倒在地上,忙不迭用手为太后拂背顺气,满脸忧惧地端详着太后的脸色。我霎时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稍过一会,太后气色稍缓,她微瞑着双眸,煞白的脸颊上透出一阵潮红。
片刻后,太后在灵犀的扶持下整敛了形容衣衫。不消须臾,又是往日眉目端然慈和的太后,她眸色蔼然地看着,同样脸色苍白惊忧的我,道:“这心口郁痛是哀家的老毛病了,可是吓到你了?”
“臣妾无用。”我低头轻声道。我知道太后常年有心口郁痛的旧症,但是我是第一次见到太后发病,自然惊惶,反观灵犀倒是比我镇静许多,想来不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突发状况。
灵犀两道纤秀的双眉轻蹙,依然是跪在太后跟前的姿势,说道;“姨母的病这样一直拖着不是长久之计,真的没有个根治的法子?”
“好孩子,你已经是很有心了。但哀家这样不是一日两日,眼见着上了年岁,半截身子都快入土了,还谈什么根治不根治。”太后神色爱怜地拍拍灵犀的手背,转念想起什么道:“哀家记得小七前些年从滇北带回一张药方极有效,不妨就再按着那张方子来调养。”
“有这样的事?姨母以前可没有在婉辞面前提起过。”灵犀神情欣喜道,眼中却不经意地掠过一抹诧异之色,“不知姨母方便取出来能给婉辞看看幺,到底是怎么的药材有此奇效。”
太后回首,命了高嬷嬷前往卧室去取。高嬷嬷应声诺了,随后就拿出来一张素笺,其上印着密密的字迹,用双手谨慎地递给灵犀。
灵犀是清虚子唯一的女弟子,清虚子精通医术。而她耳濡目染多年,应是学会不少行医用药之道。只见灵犀数根素指扣住纸笺,指节箍得有些泛白。愈往下看,她轻灵婉秀的面容不曾舒展,却是愈加凝肃沉重起来。
太后见她默然不语,问道 “怎么了,婉辞难得觉得这张药方有什么不对么?”
我在旁侧也看得诧异,素来性情淡定从容的灵犀,拿着那张药方竟是有一时的失神,昕到太后问话,方反应过来,忙道;“姨母,这张方子写得极好,其施药之理,君臣佐使,温热凉寒,协调搭配得无不天衣无缝。”
“只是……”灵犀拖长声音,她的眸光若有若无地瞥过我一眼,似是在斟酌着下面的话,“若是婉辞没看错,此乃一张难寻的古方,平常人轻易得不到。姨母当年可有问过七表哥从何而来?”
太后眉心微皱,却是随口笑道:“不曾问过,反正是孩子孝心,哀家高兴还不及,哪里用得着管那么多。”
“原来如此,姨母刚刚说婉辞有心,其实七表哥才是最有心的。”灵犀见太后如此说,亦是挑唇浅笑,露出一点细白如玉的贝齿。笑着说了些其他的话就将此事岔开了去。但我还是看得出,抬眸举手间,她眼底依然凝结着一缕积郁不散的惊疑,藏得极深,令人都要恍惚以为是看错了。自从她看过那张药方后,之后陪着太后絮絮地拉些家常时,她虽然始终笑意得体地说着,不时还将太后逗得开心地笑出,但看得出,她仿佛都不怎么放心思在上面。
灵犀随后离去时,正好与我擦身而过,忽然抬眸朝我清浅地一笑,她今日不同往常的一袭素颜,薄施朱粉,芙面生韵。那颗漆点般的泪痣宛若刻意描长的眼线,姿态妖娆而孤单地盘踞在一侧的眼角,钟灵毓秀中,透出一分宛然天成的媚妩和清艳。
我一时看得竟有些挪不开眼,直到太后唤我,方才回过神来。
灵犀走后,太后示意我坐得离她近些,我依言在她身侧坐下。太后眼角的细纹直如鱼尾迤逦散开,以前仅是眼角、唇角,现在额头和两颊都有了风霜斫刻的痕迹。
当年的皇宫中,先有嘉瑞公主,浣昭夫人的倾世美貌,后有薛贵妃的依艳妖冶,咄咄逼人。相较之下,太后当年的容貌全盛之时,也不算是绝色美人,但她未必就不美,如今迟暮之年,容颜枯败衰颓,令人亦是不禁感慨,无论怎样风姿卓立的美人,终是会有“一朝春尽红颜老”的一日。嘉瑞公主,浣昭夫人皆是盛年逝世,谁又想得到她们垂垂老矣时,是如何的情状呢?
太后一双慈目凝视我片刻,温言说道:“皇上已经决定要立你为后了。”
我面色微赧,解释道:“太后,其实臣妾……”
太后抬手示意,却是制止我往下说,轻叹道;“你不用说什么,哀家心里都明白,其实这也是皇上多年的一桩心事。”
“如今夙愿能了,无论对谁都是好事。”太后看着我,说这句话时,她的面容是从未有过的冷静和肃重。
无论对谁都是好事么?我心里乱糟糟,没有丝毫心情去琢磨太后这句话到底有何深意。
“可是……”我面有难色,在太后面前跪下,横横心还是说出口道;“太后,请容臣妾说一句,这皇后凤座,光华无限,令多少女子趋之如骛。可是臣妾并不看重这中宫之位,也无意成为皇后。”
“这傻孩子,皇上他是认定了你。”太后微微一笑,温柔地伸手将我扶起,她的眼中藏着难以言喻的沧桑,意味深长道:“你毕竟阅历还浅,不明白这世上有些事,有些身份是命里注定的,不是全凭了你的意愿,不想要就能不要。”
既然太后都如此说了,我还能在说什么。我垂首绞着袖角,细密轻巧的针脚摩挚得指尖有些刺痛,衣衫上莹白娇黄的丝线,勾勒出水仙清新雅致的模样,水仙索有凌波仙子之称,九天仙姝,凌波而来,罗袜生尘,步生幽莲,然而投奔地是否就是归宿。
太后轻咳一声,正色说道;“宸妃,眼下立后之事势在必行,但哀家有句话不得不说。”
我细声恭谨道:“请太后赐教。”
太后和蔼的眼中忽然闪过一轮犀利的精光,沉吟片刻道:“皇上多年对你是如何的心,你不是麻木迟钝的人,哀家想你也该看明白了。等到你成了皇后……”太后说到这里忽然停顿了一下,她眼角微地抽动,平和的声音亦是遽然严厉低沉几分,“你要一心一意地坐好皇后之位,定不可心有旁骛!否则哀家断断然容不得你!”
进宫三年,我从未见多太启疾言厉色的样子。太后的最后一句话,却让我昕得心惊肉跳。就像是被人骤然戳穿了某些极其隐秘的小心思,霎时浑身的骨骼和皮肉都悚动起来,太后的那句“定不可心有旁骛”究竟是什么意思,她单单是在警戒后妃,还是发觉了什么蛛丝马迹后,使出的一记敲山震虎。
醍醐灌顶的一句话,我顿时对我整个人都惊疑起来,其实一直以来,我自己都不清楚对奕槿是怎样的感情,有过依恋么?有过喜 欢'炫。书。网'么?对于他加诸给我的一切,还是顺从,或是承受。无数念头在心间惊雷般地滚来滚去,眼底蘧然的一线幽泽如同被狂风暴雨席卷般地摇曳不定。
我紧咬发白的下唇,良久方才讷讷地说出一句话道:“臣妾谨记太后训导。”
说了小半日话,太后觉得身子有些乏倦。就令我退下,我走出时,步履极缓。昕到身后传来幽幽地一声,像是太后身边的高嬷嬷,“太后刚刚似乎对宸妃过于严厉了,毕竟她不是当年的浣昭夫人……”
“她太像浣昭了,看着她就好像浣昭就在眼前一样。哀家就是担心啊……”后面的话错散在轻邈而绵长的叹息声中。
颜倾天下遥山眉妩来时意8
我孤身从明心殿出来,等候在外面的玉笙见我面沉如水,她眉间带着忧色地询问道:“小姐,怎么了,太后跟您说了些什么?”
我摇摇头,只是扶着玉笙的手离开。玉笙也再不多问,默默地跟在我身边。我此时心事覆盖如积雨云,耳边始终回响着太后那番声色俱严的话,却琢磨不透太后究竟有何深意。
心神烦乱中,这样信步走了许久,还是未到冰璃宫。侍女们皆是屏息凝神地跟在我身后,她们侍奉在我身边向来小心谨慎,此时见我面上似有郁然之色,没有人敢出声劝一句。
最终还是玉笙开口道:“小姐,我们出来已久,还是先行回去罢。”
我抬首看着四周,不知不觉间,已是走到皇宫边角的僻远处,高参苍幽的林木密植,其势如海,林涛阵怒间,掩映着几处鎏金琉璃瓦的殿顶飞起鸟喙般的檐角,一色金瓦黄墙,诵经声呗呗不绝,升腾起缥缈幽静的轻烟袅袅。一派皇家富丽中,更透出几分宝相庄严。
我驻足问道:“这儿是哪里?”
玉笙仔细看了看,答道:“小姐,应该是宫中用作参拜祈福,举行法事的通明殿。”
我却是摇头,抬手指着另一处规制略小的宫殿,道;“我问的是那里。”顺着我手指的方向,那是一座清丽别致的宫殿,茕茕孑立在林涛中,宛若檀香古卷中一闺晶精致典雅的宋词。殿顶上覆着齐整的黛青色琉璃瓦,不染纤尘的白墙衔连着朝中间椽聚,院开四落,整体素简得不像是皇家宫室,更像是一座寻常别院。
“那里好像是贤女祠罢。”玉笙极目眺望,片刻答道
“我们去看看。”我道。挥手屏退跟随其后的众人,只允许玉笙陪伴。缓步走近那座宫殿,看见檐角下系着镂空熏香银球,底下垂着嫣红丝线的璎珞穗子,被徐徐惠风撩动着,摇转山磕金撞玉般空灵清脆的响声。
此处幽静,连聒噪的鸟鸣声仿佛都被层层绿荫淡滤了,唯有檐下银铃声响。我看了那熏香银球一眼,玉笙扶我进去时,迎面正好遇上亦是主仆两人出来。
我倒是不在意,但那人看清我的容貌时,霎时惊得怔住在原地,眼睛紧紧地盯着我,愣愣半响,口中迟疑地道:“二姐姐。”
我看着她心中微疑,玉笙却听得震住,上下打量着她,良久方才不可置信地道:“您是……凝
玉小姐?”
“是。”那人显然有些激动,发出的声音都带着一丝颤抖,她看着我,急切而热盼地道:“姐姐,我是凝玉,您不认得我了?”
我此时才仔细看了看她,眼前的女子大概二十余的年纪,身着碧色织暗花竹叶锦缎绫衣,云髻低挽,发丝间统共压着一枝云脚珍珠卷须簪,其余别无装饰。真是天生芙蓉面,清索见天真。她肌肤白净,眉目如画,面庞中自然流露出一股令人心折的温柔沉静,似乎亦是一名貌婉心娴的女子。较之先前所见的庞徵云,她更多一分轻逸柔曼,而庞微云出身煊赫世家,家族教育赋予她贵族女子的端庄雅丽,而她更多的是一分小家碧玉的清新娇涩。
听她如此说,我心中一滞,颜凝玉,我对这个名字并不是全然陌生。莫非她就是我在颜氏的妹妹,也就是现在的静妃。
“凝玉么?我不记得了。”我容色淡漠,与她面上呼之欲出的殷切之情,截然相反。
她明光流转的乌眸有一瞬的黯淡,玉笙见到气氛冷了几分,忙笑着出来打圆场道:“凝玉小姐莫难过,小姐病了一场,已经记不得以前的事了。”
她勉强浅笑着点头,不免苦涩道:“这些我都知道。”
玉笙问道:“此处幽僻,凝玉小姐怎么会在这里?”
凝玉道:“前两天贤女祠中走水,火势不大,却多少波及了嘉瑞大长公主的遗物,太后对此格外关心。无奈太后这些日子来凤体违和,不能亲自前来。灵犀夫人在太后跟前走不开,太后心知凝玉尚能算得有几分细心,而且也无事,所以就命了凝玉前来查点。”
我无心听这些,举步走了进去。凝玉和玉笙见此,紧随其后。我漫目君着,贤女祠,顾名思义,应是供奉历代贤德女子之处。走入正门,只见房屋布局清雅舒适,一廊一回,一草一木,皆是错落有致。
凝玉见我不语,道:“姐姐,这整座贤女祠的规格仿造嘉瑞大长公主在北奴的繁逝故居而建,六年前,工匠就是根据返回胤朝的侍女口述描绘的图纸,应该不会差别到哪里去。”
我神色如常,可是玉笙乍一听见“北奴”、“繁逝”,登时惊得整张脸都要骇白了,猛地窜上前一步拉住我的衣袖,道:“小姐,我们回去罢,这里没什么好看的。”
凝玉见到玉笙如此反常之举,笑意浅淡
我一言不发,轻轻拂落了玉笙的手,在她焦锐的目光中,径直朝里面走去,凝玉虽不解我们二人举动,还是疾步跟了上来。
我轻敛群裾,跨步踏进一间屋子。看见正中摆放着一座近乎触顶的桁架,而桁架上是盘旋而上的一排一排的牌位,用粲然金笔描写着女贤的名字,每个牌位前都亮着一盏莲花状长生灯,里面盛着涟涟玉脂,掺和着磨细的沉香屑,轻邈的烛烟中浮动着一嗅恍若云出远岫的清香。
我看得发愣,眼前这一幕,似曾相识。想深究,脑海中却是空惘一片
站在身侧的凝玉,抬首仰视高大桁架上的牌位,她道:“姐姐,这问是公主祠,此处供奉的是历代和亲公主的牌位。此外还有烈女祠,当年浣沁姨母殉夫自尽,牌值得以入烈女祠中飨食香火。
山口
玉笙的神色惴惴不安,似是惊惧,似是焦虑,一阵地摇晃不定,想说什么却是嚅动着嘴唇说不出口。
桁架上无数牌位和长生灯的烛光,居高临下地俯瞰着我们,我涩声问遵:“这里是公主祠么?
凝玉点头,她的盈盈眸色中含着一抹朝圣般的虔诚,说道;“当年嘉瑞大长公主远嫁北奴,曾在繁逝中开辟祭祀堂,为在她之前的每一位和亲公主设立牌位,点上祈福的长生灯。”她微地顿一顿,接着道:“这里历代公主的牌位,都是旧时在繁逝伺候中的侍女归国时带回胤朝,姐姐请看,牌位上的每一笔字都是嘉瑞大长公主亲手所书。”
在冰璃宫中养病的三年,虽然闭塞,但我也曾听闻过嘉瑞公主,而太后就不止一次地提起。嘉瑞公主是承运帝之女,丰熙帝之妹,亦是奕槿的皇姑,天降福贵,皇室娇女。她在丰熙年问远嫁北奴,十年后因病离世,一代绝世美姝,就此陨落。据宫人说,她倾世容颜,更秉承蕙质兰心,一生流传于世的诗作词曲无数。她所著的《闺阁训言》乃是胤朝女儿深闺开蒙之书,影响甚远。还有她嫁往北奴后所作的《回雁十八曲》和《离殇》,达到了诗词曲造诣的巅峰,无人可及。除此外,她还亲自执笔,为历代凋残在滇北朔风中红颜,以史书体裁撰写了一部《大漠香尘录》,亘古以来未有一位公主,能有她这般广博的学识和宽厚的胸襟。
嘉瑞公主一生传奇颇多,远嫁义举更是为世人所称颂。十年间剑戟归田尽,牛羊绕塞多就是她的功绩,所以民间至今还广为流传“嘉瑞自有千秋在”。
“先帝开本朝先例,曾下旨为公主上尊号,是为镇国长公主,在此之前,还未有一名公主的尊号中能用‘镇国’二字,直可比肩公候将相。但是据说,当年圣旨一出,朝中无一人反对,直可见公主深得人心。”凝玉在一旁赞叹道。
镇国、护国等封号,按照祖训,原本只赐予那些是为国家的中流砥柱的王候功臣,嘉瑞凭一介女子之身,摘取如此堪比日月的荣耀,实在难得,更难得的是虽有违先例,但朝中竟无一人反对,从此可见其顺天应人。
我不由淡淡苦笑,想到最近为立后一事,前朝后宫中质疑声哗然一片,前朝制绦了林氏,后宫中除了慧妃还算支持,其余无不向奕槿进言劝阻。奕槿还为此亲上太庙求取胤朝先祖启示,原是掩入耳目的手段,不料却是弄巧成拙。前往太庙那日,本来晴好无比的天气,遵然变天,狂风暴雨半日不止,为此朝中宫闱悚动,皆流言日不祥之兆。最后奕槿在早朝时发了天威,驳回全部上疏,震慑后宫,此事才渐渐平息下来。
如此,可见立我为皇后,既不顺天,亦不应人
勉强为之,又是何必。他是想给我一个正妻的身份,昭示我是他名正言顺的女人,名正言顺的妻,可是他不曾想过,我未必就在乎这个中宫之位。
忽然想到太后在天颐宫中所言,“这世上有些事,有些身份是命里注定的,不是全凭了你的意愿,不想要就能不要”,我想起她说着话时,眼中漾起水雾般的迷漾忧伤和苍然寥落,或许她也承受着某些命中注定、无法推却的身份。
我将目光缓缓地移向桁架,其中最显眼的位置,摆放着镇国长公主嘉瑞的牌位,她是皇朝最尊贵的公主,远嫁北奴,成就了她的千秋盛名。人们津津乐道嘉瑞义举的时候,可曾想过和亲公主的身份是否就是她想要,更或者是命中注定,无法推却?
“这里有什么人么?”我问。
凝玉略略一顿,答道:“姐姐,是嘉瑞大长公主以前在繁逝的侍女,绿萝姑姑在此看管。”
玉笙面色愈见惊惶,五月的天气,尚不炎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