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倾天下-第1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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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的庞大阴影笼罩在我身上,这一刻我除了死,已是无可逃避。我拥着怀中的孩子,她一动不动,温热幼弱的身体紧紧地贴着我,这充满依恋的动作,倒让我从心底生出几分凛然无惧。
“玎!”
锐不可当的剑势,在半空遽然一滞。
“玎!”
又是一声,堪堪要迫到眼前额夺命之剑,竟是倏然反弹出去。
来不及转瞬,一道惊鸿白光宛若幽刃出鞘,柔曼无力的绫缎打在剑锋之上,竟是如金石相击的脆响!
我清冷而视,幽黑的眸心骤然腾起白芒两点,带起的微风拂动缠在臂间的雪丝昙花披帛,那般纯粹柔净的颜色,轻盈如云地牺落在臂上。
性命攸悬的刹那,我想起那日与韶王妃同在上林苑时,身体中出现突如其来的反常。而此刻我感觉身体又出现那种异动,仿佛是一种隐藏在血脉肌理中奇异而微弱的颤动,瞬间就流遍全身。我不受控制地,就像完全被潜藏的本能支配着地去做一些事情。
颤倾天下碧箫吹断玉芙蓉3
那一刻,掌中白绫霎时化作一道惊空而起的白虹,格挡住长芒如电的剑势!
那一刻,离死仅仅差一步之遥,我和樱若却是化险为夷!
那一刻,仿佛所有的思绪在瞬间被尽数滤空,脑海中惟余下这般景象,一抹纯白纤细的身影,亭亭宛立水中央,舞作一曲凌波。她倩然回首,那是一张与我相似到真假难辨的脸庞。她声音温柔,凌波舞,此舞对舞者天赋要求极高,身段必曼妙轻盈,兼娇桃和依与杨柳纤细之美,体态稍丰腴者失其风致,则不可学。作舞时身着无瑕白衣在碧水之上,乘着徐徐清风,才能将三丈长的素绫完全舞展开,尽得绫带之舞的柔曼之极致。
我想起幼时,她曾将凌波舞教给我和阿紫,我们那时正是稚嫩顽劣的年纪,哪里肯耐住性子,却喜 欢'炫。书。网'看她身着一袭白衣,翩然作舞样子,宛若清莲出水,宛若流云回雪,宛若仙子凌波。小小的孩子不懂得什么是一舞倾绝天下,却是懂得那样的她是最美,恍然就是寥廓天地间,唯一盛绽的一株绝代风华。
我想起她手把手地给我们矫正动作,重复地说着,你们一定要记得,记得,说话时,眸心如墨意氤氩地蕴开浅淡的忧伤。
自幼跳熟的凌波舞,舞姿谙熟于心。然而此刻,每一个转身翻腕,每一个移步展臂,熟悉的柔曼婉丽间,皆是挟带着陌生而凌厉的锋芒。仿佛体内有一股绵绵泊泊的力量奔如电流,极快地流贯入周身经络。
我目如寒星,孤身而立,任凭湖面凉风起,混合着幽花馨香和血腥气息拂在身上。单薄的白衣在风间肆意飘荡,如仙如魅。
那刺客料想我定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一剑劈下之际,除了受死绝无反抗之力。一时疏忽大意,自掌底窜出的白绫化作一道毫光,不偏不倚地被击中了面门。
黑衣刺客踉跄离我们后退一步,稳住身形,他露在外面的眼睛,眯成狭小的两道细缝,喉底低呼出一声:“不好,这名女子竟然身怀武功!”
雪芙殿上之人都是惊愕地看向我,我的身份是帝王宠妃,而她是亲王的郡主,不因存在什么牵连。但众目暌暌之下,我不惜身蹈险地相救,此举已是难以理解,更者,我在千钧一发之际,使出武功,一介体弱久病的深官嫔妃,竟身藏武功,其带来的令人震惊的程度,甚至要远远超越了刺客的突袭。
即使隔得远,我还是可以感觉到奕槿惊愕的眼神,直到身侧回过神来的内监,颤巍巍地高喊了声:“保护宸妃娘娘!”
他方蓦地回过神,缓缓沉声道:“来人,去救宸妃,”
此刻,宫中陆续奔来护驾的御林军,人数已近四五百人,此外还有侍郎盛醢所率的一支兵马,浩浩荡荡地冲进雪芙殿,一时间声势巍峨如山倾。
此番潜入宫中的刺客混迹在杂耍怜人中,仅有数十人,但俱是精悼勇猛之辈。尽管如此,缠斗多时怕是体力不支。在锐意全盛、攻势正好之际,尚且挨不到奕槿的御座半分,更何况现在人员皆疲,谋刺圣驾已断然无望,若是此时撤离,说不定还能拼死杀出一条血路。玉桥间设下的防守已破,若是等到宫廷大批护卫赶到时,内外受敌,就是有通天罗汉的本事,也是插翅难逃。
我环视周遭,今日赴宴之人除了少数几位,在刀枪无眼下被砍杀,横七竖八地躺在大红氍毹上,其余大都远远地逃到御林军身后去了。我当时只顾着冲进来,眼下却深陷在刺客重围之中。
御林军训练有索,凭借人数优势,逐渐形成包围之势,情况愈见危急。这数十名刺客显然也不是乌合之众,即使身处劣势,却是不乱阵脚,进退有序。那名领头的青衣汉子,蹙唇发出一声清啸,这个声音与之前指挥手下,冲击御座时发出的无异,现在必是撤退的信号。
青衣汉子力大如巨灵神,掌中紧握,长刀横扫,刀锋扬起的鲜血,还未飞溅落地,已是两名冲上前的御林军被砍倒。他俨然就是这群刺客的首领,冷眸眈眈如猛兽,饱朝先时向我进攻的黑衣人,怒声低喝道:“一味嗜杀的蠢货,速将那名女子擒住,先莫伤她性命。”
我听到这话,登时明白过来,他们是要将我挟持为人质,借此威胁一句。眼见对方人多势众,突围希望渺茫。若是有紧要的人质在手,逃生的机会倒是大了几分。其余刺客配合默契,向四面围成圈,抵挡住前来救我的御林军。
我被围困其中,御林军一时间攻不进来,可谓是鞭长莫及。樱若毕竟都是年仅五岁的孩子,见到这样的情景,忍不住“哇”地一声哭出来。
青农汉予鬈须满面,他徐徐气沉丹田,朝着御座的方向,声如洪雷道;“昏君,若要留得妻女性命,速速撤兵,给我等让开一道路。”
先前攻击我的黑衣刺客,他的眸光精寒,像是盯着猎物般紧紧地盯住我。那样的目光令人心生悚然,听见“嚯”地一声,长剑已八鞘。黑农刺客声息内敛,足尖一点,两掌齐出,他舍弃兵刃,凭着赤手空拳地来制住我。
刚刚那名青衣汉子下令要留活口,他大概是心存顾忌,万一我在兵刃下死于非命,就会失去利用价值。兼之他自恃武功极高,未将我这等弱女子放在限里。
“樱若,让开!”当震惧到极致,头脑却是异常的冷静。在那道黑影扑近时,我手巾用力,将惊魂未定的樱若推到旁边,让她远远地离开。随即脚步疚动,微风卷着周身素白衣衫飞旋如云,竟是径直朝着黑衣刺客的方向而击。
我此举形同送死,那人顿时大骇,唯恐这一掌之力将我当场震毙。如此迅猛的力道难以收住,意念一乱之下,他出掌已偏颇半寸。我身形微倾,瞬间膝盖点地跪倒,感觉一股劲厉的掌风堪堪地擦过我的肩膀,表面上中招,却是末损及实质分毫。
黑农刺客四指蜷曲如鹰爪,山手抓向我的脖颈。我轻扬手臂,骤然疾山的白绫幻化成惊鸿白影,拂过黑衣刺客的眼前。他先前就在疏忽大意之下,击中面门,此番对于这貌似柔若无骨的一击,倒是再不敢小觑。
霎时,黑衣刺客进攻的势头一滞,然而挥出的白绫看似挟势甚重,却是后继的力道不续,未袭击到目标就轻飘无力的坠落。
黑农刺客眼中飞快地掠过一缕轻蔑的幽光,面前女子纵然再身手不凡,先时奋力抵挡住劈落的两剑,耗竭大半体力,眼下已是强虏之末。隔着黑布面罩,我仍感觉到他冷笑鄙夷,习武之人,必要灵台纯明,心绪间蔑之已山,如纹波起,周身也不由得松懈了警惕。
而我,要等的就是这一个微妙的时机!
皓腕轻翻,又一道白影飞贯而出,此刻袭向的是那人胸前!白影若流星,却是遽然寒意迸裂,丝帛搅碎,漫飘如细小雪霰。来不及眨眼,裹挟在白绫柔和的光芒间,一痕薄刃泠然刺亮地挑出。
白绫是虚,剑招是实。
我执剑而立,剑柄被我牢牢地握在掌心,而剑锋却是深深地刺进黑衣刺客的左胸。我出手的那一剑刺得既狠又准,肋下二寸三分,正是心脏搏动的位置。任他武艺如何卓绝,到底都是血肉温绵之躯,剑尖撕开狭薄的伤口,般红的血珠,顺着雪亮的剑刃丝丝络络地淌下。
我神色清寒,唇际若青若无地勾起一抹桀骜孤傲的笑意。而耶名烈农刺客双眼瞪大如铃,死死地盯住我,布满血丝的眼珠几近要从眼眶中暴出,垂死的目光里是掩饰不住的惊恐,寒栗,还有不可思议。黑布蒙住了半边脸,鲜血大口大口地从嘴中喷出,流溅在黑色衣料上,像是被尽数吸收了般,看不出丝毫属于血液独有的殷红颜色。
当场之人见此情景,无一不是看得心惊胆寒!
今日在雪芙殿上殒命之人不少,地上满身污血的尸体之中,有被刺客误杀的高氏宗亲,和护驾的御林军,还有在御林军的剑下伏诛的刺客。
刺客杀人,他们本就是穷凶极恶之徒,嗜系残暴。御林军杀人,他们是尽忠职守保护圣驾,杀该杀之人。
今日在雪芙殿的中秋宫宴上,接连爆发的一系列惊变,带给人们的震骇统统比不上,亲眼看着宸妃!
那些人惧是眼神惊惶地看向我,紧紧地扼住喉头发不出一丝声音,耶种表情如见妖魅。人群中胆小的宫妃或是王府女眷.忍不住猛地俯身朝地一阵干呕,率先尖叫出声。紧接着刺利的叫声像是失控般,在大殿上此起彼伏。
“颜颜!”奕槿亦是在看着我,他射向我的目光,在震惊中更多的是难以置信。他脸上的血色一时间褪得煞白如雪,眼前猝不及防发生的一幕,似乎让他失去了一贯的从容雍雅,身体后退一步,整个人怔怔地坐在龙座上。就算是面对其势咄咄逼人的刺客,他尚是能冷静应对,调兵遣将,挥斥方遒,不曾有过这般失态。
我的手握着那柄剑,依然还是一动不动地姿势。鲜血在单薄如叶的剑刃上滴淌,疾速得滑如走珠,我不曾回避,任由殷红黏稠的血,渐次染红我的手和衣袖,点点腥艳的红色如赤色的幽莲,瞬间就盛开在素白的衣衫之上,妖娆丽冶,却是触目惊心。
然而,我的神情始终漠然,面对眼前喷涌的鲜血,我的内心竟然没有一丝的害怕,没有一丝的颤抖。那些惊惧的尖叫声,仿佛亦是与我无关。我只知道覆在广袖之下,手指一根根愈收愈紧,抵住剑柄上坚冷如铁的鲨鱼皮,像是抵住一颗渐渐冷硬的心。
我周身都笼罩在浓烈的血腥味中,血越流越多,越淌越疾,我低眸看着我的手,莹洁如玉的手,浸泅着新鲜的血液,肌理间透出稀薄而诡异的淡淡绯红,竟是说不出的艳丽和残忍。
对于杀人,我竟然没有丝毫的畏 惧“炫”“书”“网”,眼角旁逸的目光,扫过那些顾自战栗不已的女子,我不是理应像她们一样么?手中的剑,蕴含着凌厉杀意的一起一落间,冥冥中好像一切都是轻车熟路,就好像在那瞬间,我比谁清楚哪里是心脏的位置,比谁都清楚什么是一剑致命。
我面如表情地将剑抽山,庞大的身躯闷哼一声,就如一座小山般轰然坍塌。鲜血如石底激涌的暗流,猝然从那道狭细的伤口喷薄而出,溅湿了我的群裾和鬓角,我身上尽是斑驳的血迹,纯粹到极致的白,和妖艳到极致的红,整个人宛若皎然白莲,摇曳流波出于血池之上,仙妖难辨。
身体中的力量一时被抽离殆尽,我险些都握不住手中的剑,愣愣地差点要跪倒在地上,感觉脑中乱糟糟的一片,惊涛骇浪地澎湃起无数幻影重叠,近在眼前,触手可及,当要细看之时却是破裂成碎影万千,又好像无数响雷在剌刺地碾来碾去,在脑中壅塞得近乎要炸开一样。
我似乎感觉到,我已经不是先前的耶个我,仿佛是沉睡在这具身体中的另一个灵魂,正在慢慢苏醒。坚密的冰面上出现了第一道细缝,从最初破开的缺口,裂缝蛛网般地朝着四面八方,以摧枯拉朽之势漫延、伸展,最终趋向于崩落瓦解。
琅嬛。
遽然,空茫如雾的脑海中泠泠地跳出两个字
“琅嬛。”我眼神凝滞,像是摄去了魂魄.一时间被无形无质的力量牵引着,唇瓣嚅动,怔忪地重复着这两个字。
颤倾天下碧箫吹断玉芙蓉4
心神恍惚间,听见小女孩尖细恐慌的喊声。我收住神绪,蓦然想起樱若,那个能让我舍命来救的小女孩还是身处险境。
“樱若!”我焦灼地喊了声,朝那团小小的蜷缩着的红色身影跑去。在我失神的刹那,身着青衣的刺客头目,己悄然无声地欺近樱若身侧,手掌巨大如帆,凌空朝着樱若的脑门盖下。
“住手!”我清声而喝,那一瞬间,我的面容苍白如纸,“不要伤害她!”
青衣汉子眸光冷戾如鹰隼,他瞥了一眼同伴的尸身,恨恨地低吼道:“好个心肠狠绝的女子!”
话音刚落,虚空中一道灰冷的暗影破空飞来,我尚是来不及出手,骤然己被打中肩胛的位置,手中之剑飞脱而出,身形朝后踉跄地连退数步,跌倒在地上。他那下出手力道下得极重,感觉肩膀一阵剧痛,如是骨头都要震碎般。
那物什在我面前“哐当”落地,竟是一柄剑鞘空壳。我心神俱惊,那人当时投出的若是剑,我的整个肩膀都要被剑身洞穿而过。
青衣汉子佯作袭向樱若,趁我心神错乱之际,突然发难一击将我制服,此刻我怕是己无招架之力。
我觉得肩头剧痛,就连手臂都抬不起来,尝试着想要站起,刚将身体支起一点点。就被青衣汉子出掌猛地按住,重新跌坐在地上,他的手掌正好捏住我一侧受伤的肩膀,原本就是疼痛难当,现在他只须轻轻地加于一指的力量,就能让我痛得全身都抽搐起来。
青衣汉子鬈须满面,眸中射出的冷光愈加厉亮,气沉丹田,他面朝御座,道:“昏君,若是要留得妻女性命,速速撤兵,放我等兄弟一条生路!”
一字一字说出,声如洪雷,十里皆闻。
“我是帝妃,让我做你的人质!”我拼命咬牙,忍住肩膀上的剧痛,仰首看着那青衣壮汉,全然无惧地正视他阴鸷的眼睛,道:“你放了那个小女孩,她是郡主,并非公主,你以此要挟皇上,根本一点用处也无!”
他施于我肩头的力道骤然一重。我似乎能听到“格格”地骨骼击撞的声音,好像整块肩骨就快被捏碎了,痛得差点就要失去知觉地晕厥过去。
我额前冷汗直冒,唇上狠狠地咬出一道血痕,勉强支撑住神智。我抬眸,透过被层层汗水濡湿的睫毛,看到那人玩味的笑容,“你的确是帝妃不假,但能让宸妃娘娘舍命来救的,怎会仅仅是一位郡主?”
奕槿紧抿薄唇,神色肃穆,毕竟是帝王威仪,受人胁迫仍是从容不乱,他朗声徐徐道:“切不可伤到宸妃,和韵淑郡主分毫,朕自可许诺放尔等出宫。”
雷厉风行之下,奕槿下旨令守在雪芙殿外的御林军撤离,皇命己下,耳畔只闻盔甲剑戋“索索”相击之声,御林军竖戟成立,分立两侧让开一条道路,雪芙殿通往外侧的玉桥上,阻碍扫尽。
他阴厉冷笑,将我从地上一把拽起,腾出一手指弯曲如钩,扣住我的咽喉要害,逼迫我朝着玉桥的方向走去。他眼神示意其中一个同伙,那人心领神会,上前一步,就像制服小猫般将樱若拎起,他压低声音道:“等会出了玉桥,你带着这小丫头朝……”
我在旁边听得清清楚楚,他们是要辖制手中人质分头出宫。虽已八月入秋,但我身上冷汗淋漓如雨。奕槿定然是会不惜代价地救我,可是他是否会救樱若,却是未知。刚刚制住我的刺客头目,跟奕槿讲条件时,奕槿的眼光就一直落在我身上,瞥都未瞥到樱若一眼。
眼下这里当着高氏皇族中数百人的面,还有后宫嫔妃,上千御林军,林林总总一大干人。他绝不能弃樱若而不救。加之今日的事所见所闻之人甚多,攸攸众口难填。若是选爱妃而舍胞弟至亲骨肉,往后奕槿必会受人诟病,被说成是重美色轻手足的昏愦之君。
但是,我知道那些侍卫必定得到奕槿的授意,若是情况危急,以救回宸妃为先,韵淑郡主能救则救,不能则舍。一旦出了雪芙殿,樱若被刺客挟持从另一处宫门逃出,她可就生死难测了。
不行,我绝不能让樱若涉险!
樱若被一名黑衣刺客夹在腋下,她吓得不住哭喊,通红的小脸上泪痕交错,呜呜咽咽地哭着:“父王……父王……快来救樱若啊……”
我肩膀剧痛难忍,看到樱若如此却是救不得,更是心如刀绞。青衣汉子拖着我一直退到雪芙殿连通外界的玉桥上。随行其后的御林军,手执兵刃,严正以待,队形疏密有致,既不跟得太紧,又不能使刺客有机逃脱。
看着在凌水而建的雪芙殿,在一派烟水迷漾的萦绕间愈来愈邈远,长长的玉桥在足下横旦延伸如白龙,在云雾中蜿蜒起伏着通向那仙人浮厝的宫殿。我们就要退到岸上了,我远远地看见在重重银甲之后,还有那道明黄色的模糊身影。
我侧首朝他说道,声音低哑,“不要让你的兄弟分头出宫,你们挟持我倒还有生机在,但挟持郡主的一行人必死无疑。”
青衣汉子一脚踩上夯实的土地,一颗悬着的心似乎也笃定了许多。他盛怒蓬勃,如金刚怒目,紧紧地扣住我的脖子,破口骂道:“女子狡猾!休想让我听你妖言,我那位兄弟武功也算不错,居
然会连命都栽在你手里!”
被他牢牢地掐住脖子,我喘不过气来,忍不住剧烈咳嗽,唇齿间骤然冲上腥甜的气息。我挑唇笑道:“你可不要现在将我掐死了。若是我死了,你们到时候就要求痛快一死都难。”
青衣汉子眸心的精光黢然一暗,看着我面色苍白中浮现异样的潮红,一副气息将绝、恹恹不振的样子,掐住我脖子的手略略一松。
趁着他迟疑的那刻,我用右手肘撞他的前胸,张嘴狠狠地在他的虎口上咬了一口,皮肉撕裂,从他伤口溅出的血,混合着我喉间涌出的血,让我不禁感觉作呕。
他两处吃痛,松手将我猛地甩开
“放开她!”我顺势脱离他的钳制,不管不顾地朝樱若的方向冲去。他登时恼羞成怒,挥起手中长刀就朝我劈来,带起一阵罡风劲厉,刮面生疼。
“当心!”死生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