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倾天下-第1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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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不肯纳谏,就有大臣结对相邀着,一并向太后进言。期许太后能劝阻,但太后一来凤体违和,对很多事情是有心无力:二来太后因上回力保韶王,同皇上之间的关系一度僵持,此时也不好再出面说什么。所以,若有朝臣拜谒太后,都是让太后以“精神不济”的托辞打发出去,到后来索性闭门谢客。
太后坐视不理,在帝王求道之心日炽的同时,灵犀获得的隆宠和权势亦是水涨船高。
禁足了大概半月有余,在冰璃宫设下的禁令渐渐有所松动,亲近者,如紫嫣和凝玉时而能进来探视我,但受到时间的限制,每次来仅仅陪我一个时辰就要走,而其余人等依旧不准踏入冰璃宫一步。
有日,紫嫣带着菊花冻来看我,我闻到那清苦的味道,就觉得没有胃口,胃底像是吊着铅块般沉沉得难受,于是让紫嫣拿走。
紫嫣见我精神颓靡,近来波折不断,劳心劳神,整个人恹恹地又消瘦了一圈。因在病中,我身上穿着素白的吹絮纶寝衣,松松垮垮着,微敞的领口半露着嶙峋分明的锁骨,也更加显得容色的苍白与憔悴。
虽己入秋,但天气还未那么快凉下来。我们同坐在檐下晒太阳时,日光柔和如轻纱暖暖地覆在身上,有种说不出的安适和宁静,让人直想慵懒地睡过去。
我靠着阑千,久未被光照的肌肤苍白中透出晦暗。我将手抬起,挡在眼前,我的手掌很薄,阳光照得整个手掌充盈着鲜红的颜色,其中细幽的血管纤毫毕现。
“姐姐这些日子连宫门都不能踏出一步,可是听到外面的消息了?”紫嫣问道,她正在剥着江西新进贡的橘子,染成嫣红的指甲,轻巧地在皮上一划,就将橙黄色的表皮给剥了下来,橘子非 常(炫…书…网)的新鲜,清芬**,水分十足,剥出来的橘瓣还带着丝丝洁白的络子。
我摇摇头。
紫嫣将剥好的橘子递给我,唇畔染着轻浅的笑意,淡淡的清新若橘,她说道:“想当初在太极宫一举扳倒了你,现在上官婉辞可是风头正劲,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有人失势,就有人得势’。
我懒懒地抬眸,说道:“管她失势还是得势,又与我何干?”
“她原先就颇受皇上的重视,现在借着姐姐与皇上之间决裂,趁机将皇上全部的注意和心思都抓了过去。”紫嫣拿起绢子拭去指甲上沾着的淡黄汁水,十根彤管色泽光亮得如同上好的嫣红釉质,轻嘲道:“不得不佩服咱们这位灵犀娘娘的手段,就跟当年的薛贵妃一样。”
我微微讶然地看了紫嫣一眼,紫嫣向来痛恨薛氏中人,难得她能如此心平气和地提起薛贵妃,“我记得她己经被废黯贵妃的封号了,就连太妃的追封都不曾有。”
“我知道。”紫嫣简短地说出三个字,轻轻地扬一扬启,沉吟着:“毕竟她当不成太贵妃,也有我的一份功劳。”
白蒙蒙的天光从无数枝柯交叠的细缝投射卜来,几缕毛绒绒的逆光照在紫嫣的侧脸上涤荡出如玉质般温华润泽的荣白,清疏浅淡的光晕中,她墨色的羽睫偶尔一扇,在脸上印出一小块不规则的阴影,如蚊蝶的半边断翅。
“眼下皇上跟灵犀,真像当年的先帝跟薛贵妃。”紫嫣转首,朝我意味深长的一笑,幽幽地道:“先帝得不到姨母,而去放纵地宠爱薛贵妃,沉溺道学难以自拔;而皇上得不到你,而去放纵地宠爱灵犀,这岂不是父子通脉?”
紫嫣轻笑两声,口气中的讥讽之意更深一层,“不过什么叫做‘父行子效’,我现在才算是真正地见识到了。”
我听着她说话,仅是一味浅笑着,却是不置一词。
紫嫣漫然看着四周,我因是被禁足,落落庭院中,除了廊下一脉清泉水声溅溅,和偶尔闻见碧叶丛中掩着儿声鸟声啁啾,寂然无人声,实在冷清寥落得很。
紫嫣垂着浓密如扇的睫毛,不山低叹道:“姐姐,你知道么?这禁足,只是严禁外头的人进来,若是你真的想出去,谁都不会挡你。”
我耸一耸肩,“你这话说得有些奇 怪{炫;书;网,既然是禁足,又怎么会让我出去?”
紫嫣纤纤的身姿站在光影里,眸心含着一点隐匿的光亮,簇新如剑,她道:“不管你相不相信,皇上眼前虽与灵犀亲近,但是一直都等着你能回头求他。帝王心性,自然高傲不折,若是对方能低头就最好。就像当年的先帝,不是一面宠爱着薛贵妃,一面等着姨母肯回心转意吗?”
紫嫣今日一直提起母亲,并且反复地将奕槿和灵犀,比作先帝和薛贵妃,似乎还乐此不疲,可是她每这样说一次,就让我从心底里阴碜碜地恶心一次,像是被一只阴凉黏腻的蚂蟥附在肺腑上,尤其是紫嫣的那句“一面宠着灵犀,一面等我回心转意”,更是让我差点将肠子里的酸水都呕出来。
对于奕槿,自从他逼死的玉笙的那刻,我对他就己经彻头彻尾地绝望了。而他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越发让我觉得鄙薄和不屑。
“我不可能回头去求他。”我直视紫嫣的眼睛,一字一顿,斩钉截铁地说道,她一双黑澈的瞳孔明晰地映出我此刻清弱却倔强的神色。
紫嫣轻笑,道:“这么绝决,才是阿紫所认识的姐姐。”
她挨近我坐着,玉纤托着秀颐的下颔,笑道:“姐姐,你知道吗?咱们当今这位皇上,尚道的心要比先帝更盛炽。远的不说,单单瞧这眼下,去了华涵观清修统共五六日都未回来,身边唯一带着灵犀,这样一来,想不专宠专房都不行,可是将宫中的那帮女人一个个恨得眼睛都血红了。”
我声色淡然,“这也难怪,毕竟能有几个能像你这样气定神闲。”
长廊下的阑干久经人手**,那木质透出水缎般的光滑与细腻,紫嫣用手流连着拂过阑干,神色一如闲聊时的安恬,“皇上当下且有了打算,将龙御、华涵、普庆、九虚四观并列为四大皇家道观,赐特令,加九锡。这个说来倒也没什么,但离谱的是,听御前的人说……”紫嫣觑了周遭一眼,身子前倾靠近我,附在我耳边轻轻地说了几句。
“什么?”我听着,忍不住讶异道:“若是如此,跟魏晋时服用五石又有何异!”
紫嫣盯着我的脸看,眼眸间若有若无的含着一勾浅笑,“金石之类大抵形质顽狠,至性沉滞,是故服用则败人五脏,但灵犀说若经‘伏火’,祛除其顽狠恶质,即可转戾为瑞,使之余人体内五脏之气和合混融,助益长寿……”
紫嫣还未说完,我就清冷哼一声,将她的话打断:“绕来绕去说半天,戳穿了还不就是借炼丹求取长寿。”
皇室中盛行炼丹之风自古有之,其源自于世人皆谓金性不朽败,尝试着将其性转移到人体,使血肉之躯亦不朽不败。上至有始皇遣徐福东渡求仙,是为帝王求万年长寿之滥觞发端。若说近的,东胤第二位帝王圣祖皇帝,在位之间三次亲征北奴,将北奴逐出鄢都百里之外,使其莫敢再侵犯我大胤边疆沿带,边远之民可以免遭战祸苦难。开创如此赫赫功绩,是谓千秋流传。圣祖暮年时,因长年征战,而落得一身伤病累累,兼之人老智昏,开始逐渐疏远朝政,狎昵方士之人,迷恋炼丹仙术,以求长居至尊之位。圣祖一世英明,无奈晚年行事荒诞,悖逆常理。即使白璧微瑕,到底是瑕不掩瑜。更近些,则有上一朝的丰熙帝,先帝也曾设想过炼丹之术,并与身边的一帮术士津津研究此道,后在丰熙十七年溢然驾崩。先帝当年过世是因沉病难挽,但宫中时有秘传,说先帝虽病重,但宫中太医不乏国手,不至于这 么 快‘炫’‘书’‘网’熬到油尽灯枯,是为先帝听从术士所言,服用硝石,致使身中阳火之毒,心脉摧裂,五脏枯竭。这原本就是宫闱秘事,加之时隔多年,于此传言纷杂,后人也不知真假。
刚刚听紫嫣说起,我不由惊愕。有此先例种种,奕槿怎么还敢妄用炼丹之术,当真不怕万一不慎,就会步其后尘。
紫嫣的神情平静如常,眸底溢出的余光映着绯然轻薄的眼影,如芙蓉生晕,渐渐地凝成一线锋芒,她唇际吟吟地噙着笑,却是一副答非所问的样子,“此次为四观上尊号,无论观内规制的扩大,还是派遣主事的人,皇上对此皆是颇为重视,灵犀借着这近水楼台之机,不知算计了多少好处在里面。现在想想,不得不说灵犀真是好手段,以前只觉得她品貌出众,不似宫中那些一般的庸脂俗粉,没想到还有这样勃勃的野心。”
“灵犀果然有三分手段,当年填扬碧湖不就是她的主意么?至于后来搞出什么觅魂之术,也是她向皇上进的言,皆是正中下怀啊。”
我有些明白紫嫣的言下之意,灵犀此时隆宠之盛,放眼宫中无人可匹,但她绝非目光短浅之辈,其抱负不在小,当然想要趁着深获奕槿信任之机,以迅疾之势,在朝中组建势力,罗织党羽。她不像紫嫣,身后得不到家族的支撑,但她可以凭着自身优势,收拢修道之士为其心腹,借助他们建立起对朝政的影响与把持。
我越想越觉得身上冷汗涔涔,不过我身体赢弱,劳不起心神,刚刚那番思虑和揣度,令我愈加感到疲累,猛地咳出儿声。
“清虚子呢,难道也不管管这位徒弟?”我强忍着咳嗽道。
紫嫣闻言,指尖点着阑干,“玎玲”清灵得如金玉之声,她晒笑道:“清虚子怕是山高水远,一时间难以管到。也任由着灵犀以师父的名义,纠集天下之术士为其所用。”
我看着紫嫣沉思,她愁眉浅凝,像是遇到极棘手的事情。据我对紫嫣的了解,她为人处世素来刚毅果断,鲜少有像眼前这般踌躇为难的时候。
我阖眸,右手微微发力按住心口,问道:“心绪不宁,难道有什么事难住你了?”
紫嫣倚着锡金涂红的廊柱,长长吁出口气,明明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摇摇头,背过脸去不再看我。
紫嫣性子要强,若是她不肯开口,再怎么追问也没有用。我见她如此,便不问了,转首去看满庭清幽的景色,道:“你手臂上的伤可是好了?”
紫嫣抬一抬眼,“谢谢姐姐关心。原本就是小伤,没有什么大碍的,早就结痂了,现在也好得差不多了。”
她轻描淡写地说着,其实那抓在手臂上的三道血痕有多恐怖,我都亲眼看到了,算算日子,伤口愈合是应该愈合了,不过疤痕也许一时还去不掉。我问道:“是被灵犀抓的?”
紫嫣冷笑一声,不予否认。
“你身上功夫不弱,但能将你的手臂抓成这种样子,她倒是厉害。”我淡淡道,有句话在心里反复掂量着,还是说出口道:“那日看你和灵犀的情形,我总觉得透着怪异,她似乎有什么把柄受制于你。”
紫嫣目光深凝,她转过头,缓缓地注视着我,我亦是看着她。良久,她浅笑,那笑容稀薄如冬日午后惨淡的阳光,“姐姐,这件事我不想说,你能否也不要问。”
紫嫣摆明了是要避而不谈,我虽不明来龙去脉,但也猜出其中必有隐情。那晚,紫嫣为了搭救我而擅闯太极宫,确实是下了孤注一掷的血本,但她既然敢来,手上未必就没有三分胜算,否则,她怎么可能仅凭着一句“婉娩容与”将灵犀逼到如此地步。
我见到紫嫣并不想多说,聊了那么久的话,其实我也累了,疲乏地靠在软垫上。
日色融融若金,照在身上如一汪暖洋漾漾地淌过。我觉得精神短,惫懒得开口,而紫嫣心事满怀,话说得不多,我们两人相对坐着,偶尔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上一句,多时是彼此沉默着。
我忽然想起前两日高嬷嬷的话,知道凝玉因擅自请来太后的缘故,而在宫中受到诸多刁难,不禁问道:“凝玉这两日怎么样了。”
“姐姐关心她作甚么?”紫嫣挑挑眉尖,不以为然,轻嘲道:“那个吃里扒外的小蹄子。”她坐得久了,站起身,慢慢地舒动一下坐得松软的筋骨。
“为什么忽然这样说?”我心里觉得诧异,但看紫嫣的神情认真,倒是不像是在说笑。
“呵呵。”紫嫣倏然笑出几声,目光一转,落向远处。
我依然倚在廊下,而紫嫣却是走到我身后几步。这里只有我们两人,她却不是面对着我说话,而是有意无意地朝着我身后,拨高声音道:“凝玉冒险去请太后救急,人人都道她对姐姐情深意重,谁知道她心里真正想着要救谁?”
紫嫣这番话说得大有古怪,特别是最后一句,几乎是重重地咬着每一个字音说完。
我转过身去看她,眼光瞟见垂花门那里,掩在疏疏落落的盆栽后面,似乎有一痕青碧宫裙掠过,也不进来,却是急促地朝着外头退出去,惊鸿一瞥未看清楚是谁,直觉得那纤瘦秀丽的背影有些像凝玉。
我看到紫嫣脸上挂着一抹隐微的笑,心中登时明白过来,知道紫嫣方才是故意地,于是轻叹着口气中不免带着薄责道:“她难得能来,你何必非将她给气走了?”
颜倾天下 荆棘蒙笼路难行2
紫嫣回首时撞上我的目光,却是盈盈笑而不语。
正当这时,看到晃晃的日影中有一人匆匆跑来,细看是紫嫣身边的侍女黄缃,她神色略带些惶急,似乎有要事相商,偷偷地扯了一下紫嫣的袖角,示意紫嫣避开儿步说话。紫嫣会意,黄缃伏在紫嫣耳边,嘴唇飞快地翕动着说了些话。
紫嫣一双秀眉渐渐颦起,先时还是容色平静,此刻隐约露出愠恼之色,中途她问了黄缃一句,黄缃谨慎地瞅着她的神色,诺诺地答了。
我自然听不见她们主仆在说什么,但见紫嫣像是被触动怒气,骤然出声叱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本宫怎么纵容出这么个人来!”
黄缃措辞极力小心,道:“娘娘息怒,暂听奴婢一言。其实奴婢觉得娘娘瞒着修少爷,擅自拿走玉鱼要挟……”黄缃轻轻一跺脚,不再说下去,低低嘀咕:“当时情况不假,但娘娘此举确实有欠考虑……”
黄缃说话时声音压得极低,惴惴地瞥过我一眼,像是唯恐我听见。其实我无心听她们讲话,但是不免有零星的只言片语落在我耳朵里。
紫嫣冷冷地扫了黄缃一眼,怅恨骂道:“林家真是尽出不成器的男人!他若还有点良心,就不应为个女人而跟本宫翻脸!他若执迷不悟,就给本宫滚出林家,本宫就当做这十数年来,花在他身上的心思和栽培统统白费了!”
黄缃见紫嫣发怒,神色愈加恭顺,低声道:“娘娘三思,绝不可逞一时意气,要想大将军因九公主之事,遭圣上厌恶,大概再难得到重用。眼下整个林氏全赖修少爷一力支持,若是离了修少爷,怕是后继无人……”
紫嫣的胸口微微起伏,刚刚厉声叱责了一通,她倒是冷静了好些,朝黄缃摆手,道:“一概事情,暂且回宫再说。”
说完,紫嫣就离去了,而黄缃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
接下来的五六天日子,我就再也未见到紫嫣的人影,黄缃当时急惶惶地来说了些话,我虽听得迷糊,但看紫嫣的反应,心里揣摩出几分,大概是林氏族内出了什么棘手的大事。而高嬷嬷因在太后那里挪不开身,来得次数少了。却也看不见凝玉,或许那天遭了紫嫣的奚落,心存芥蒂,倒是让她不敢再来。
我与韶王的事,当时在太极宫搅得天翻地覆,惊动了多少人,眼前却是渐渐地平静下去,就像是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被狂风和烈阳激起,随即晃晃忽忽地落在泥泞中,湮没,又沉寂。
我禁足冰璃宫,而奕析还是做着他的王爷,得享亲王尊贵的待遇,出入宫廷,照常向太后请安。只是现在进再宫时,韶王身边多有韶王妃庞徴云陪同,经此一事,宫中人对庞徴云俱是刮口相看,以前唯觉得她性情温良,处事得体,不愧是出身名门世家。而那日在太极宫中,面对危恶的情形,她挺身而出,不惜以整个庞氏家族起誓来维护韶王,不禁令人感慨,原来柔婉的品貌之下,还有不轻易示人的锋芒。
一切皆是如往日,像所有的事都不曾发生。然而,这样近乎诡异的平静,却让我莫名觉得不安。
晨间,听得窗外鸟声啁啾,我原本就昏沉,愈发觉得脑仁发疼。待到日上三竿,还是慵乏地歪在榻上未起身,守在我身边的湛露抬头,朝外间微微一颔首,就看到一名侍女垂眉进来,是来回话的,她屈膝福了一福,起声道:“回禀娘娘,静妃娘娘受了风寒,这些天一直病着。就连前日皇上召寝都因身子不好而推了。奴婢奉命去明润宫时,见到静妃娘娘精神还好,只是还下不来地。静妃托奴婢传话回来,让娘娘切勿挂心。”
我静静地听完,挥手让那名侍女下去。我虚浮笑道:“凝玉原来是病了,我还以为她那日被紫嫣奚落儿句,所以不肯再来了。”
湛露未说什么,只是默然上前,将我搁在外头的胳膊塞回锦被中,再掖紧了被角,絮絮道:娘娘当心身体,这秋日的天气到底是凉下来,而娘娘最禁不得寒。昨夜又咳了大半宿,怕是一刻都不能睡稳妥,现下再眯一会养养神。”
这些话湛露常在嘴边唠叨,我不知听过几遍,倒懒得在意。我裹着被子朝里躺,道:“这说来也奇 怪{炫;书;网,凝玉进宫都有五六年了,一度默默无闻,皇恩寡薄,皇上怎会忽然心血来潮地要召她?”
刚刚听到那名回话的侍女说,奕槿召凝玉侍寝,我还微地惊讶一下。宫中都叹息,说凝玉上回拂逆圣意,自作主张请来太后,真是自绝路径。原本恩宠就稀薄,这样一来更加渺茫。然而,出乎众人意料,奕槿对她不仅未责罚,反是留心了几分。
湛露闻言呐呐半响,轻叹着劝道:“娘娘的身子劳累不起,还是莫为人家费心思了。”
我原就觉得困乏,听她这样说,更是觉得没什么多想的必要。昨夜咳得厉害未睡着,此时眼皮重起来,昏昏沉沉地想睡过去。
突然间,听到外殿有些吵嚷,声音不是很大,却是如盛夏时嘈杂的蝉音,腻腻地黏在耳朵上,硬将我的睡意惊去了三分,湛露见状,皱起了眉头,正要出言呵斥几声。
我却从榻上坐起,摇手止住她,扬一扬下颌,示意去问清楚是什么事。在外殿说话的人很快就被驱散。珠帘一撩,湛露就进来了,她笑道:“回娘娘,在说雪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