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倾天下-第2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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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的薛旻茜,不知是恐惧,还是激愤,整个人都在剧烈地颤抖,她抬头触到紫嫣寒彻而轻蔑的目光,心知今日绝无活路,索性豁出性命,嘶声斥骂道:“林紫嫣,你这个毒如蛇蝎的女人!你当年为了逼死大姐,不惜牺牲亲生的女儿!为人母而恶毒至此,简直丧尽天良,猪狗不如!还有,你居然还用那种龌龊卑劣的手段害死了二姐!”
那些在旁侧待命的侍卫,见到这般情景,立即上前制住状若疯狂的薛旻茜。她刚刚说了什么,颐清公主高娉婷,我心间凛然,宫中传言娉婷公主幼年早殇,难道真的是因为……
紫嫣仅是冷眼看着。
“不止如此,你跟灵犀应该已经相认了罢,她亦是死于我手,而且她还为我背了千秋万世的黑锅。”紫嫣依然是风云不惊地立着,唇际若有若无地含着一缕清冷的笺,居高临下地睨着,已是穷途末路的薛旻茜,“今日——你也是。”
薛旻茜瞠目怒视,神色狰狞,张牙舞爪地要冲向紫嫣,却被侍卫左右架住,动弹不得。她忽然笑起来,笑声中透着凄厉与落寞,“可惜我们薛家四个女儿,无一例外地败在你的手里!”
紫嫣的眼神寒了寒,逼问道:“当初在永巷的人是你派去的。”
薛旻茜微微一愣,随即大笑,斩钉截铁地道:“是的!就是我!你当年加在二姐身上的凌辱和痛苦,我要你自己也尝试一遍!”
“昭慧太后,对臣妾派去的几个假太监还满意么?哦,臣妾忘了,让那个叫黄缃的侍女替你全部忍受了。”她笑得愈加放肆,声音忽地一厉道;“黄缃她为人爪牙,不得好死,但这本该是你受的罪!我不仅要你死,更要你在死之前受尽不堪!”
这般怨毒凌厉的话,好像幽森的蛇腔“咝咝”喷出的寒气,令人闻之心神悚然。我大概猜到几分,当初紫嫣因颖妃一事而被废黜妃位、贬居永巷之时,她身边最得力的侍女黄缃一夜之间暴病而亡,我那时还觉得此事蹊跷,今日方知竟是如此内情,我亦是不禁一愕。
“我就知道那是你的主意,灵犀不会做这么鲁莽的事。”紫嫣仿佛心不在焉地说着,然而,谁都无法忽视,她的眼底渐渐腾起戾气,以一种近乎冷血,不带任何表情的语调说道:“你是薛家的人,该死;你杀我手下一名爱将,该死。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再用那些用烂了的手段,你姑且好好地去享受被削成人彘罢。”
说罢,她转身,连再多看一眼都是嫌恶,立马有侍卫拖着犹是破口大骂的薛旻茜,和昏死得不省人事的敏妃,动作利落地下去了。
我看着被拖出去的两人,不由得蹙眉。看到紫嫣的双手在袖笼中交握着,她神色平静,任是大风大浪也不能刮起一道水纹,她似乎意料到我想说什么,抢先我一步,懒懒地堵上一句话道:“玉笙为你触柱而死,我的黄缃也算是一个难得的忠仆。”
听到她说这样一句话,我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相识多年,我对紫嫣颇有几分了解,她不是不能容忍正面相抗的敌人,就像当日在曲源城中,灵犀败势已定,她目睹灵犀亲手拔出插在胸膛上的箭,毫不迟疑地刺进咽喉,那种对自己下手时的狠绝与决断,宁可自我了断,也不愿苟且偷生,见辱于敌手的铮铮硬骨,还是令紫嫣感到一丝震撼和敬佩。但是,她唯独容不得叛徒,在背后放她暗箭的叛徒,在紫嫣眼里,这种人比灵犀还要可恶可恨,还要值得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林衡初跟在紫嫣身边的日子最长,她心思聪颖,想必是看透了这点,所以在尽情肆意地放纵之后,选择了坠楼自尽。而梁沛吟却心存侥幸,但她等来的不是网开一面。
看着侍卫凶蛮地架着已是面无人色的薛旻茜两人下去,我当下心念如电转,疾声道:“紫嫣,此事不可。”
“姐姐,你这是第几次阻止我了?”紫嫣侧首睨了我一眼,神色中含着一股拒人千里的漠然和疏离,甚至还有敌意和挑衅,她尖声回驳道:“我做什么事自己心里有数,轮不到姐姐事事来提醒!”
紫嫣的性格冷毅偏激,一旦执拗起来,其阴狠和嗜血都是无法想象的。但是人彘之刑过于残酷,若是真的在宫中施行,在这个异常敏感而动荡的时期,不知会产生怎么难以预计的后果。
我说道;“紫嫣,现在局势未稳,你若在此刻屠戮后宫,不怕自己尽失人心,也不考虑此事对皓儿带来的影响吗?”
想当年西汉之时,吕后因泄私愤将戚夫人削成人彘,为汉惠帝刘盈所见。后刘盈盛年而忧郁离世,除却自身体弱之外,与其母的残忍狠毒脱不了关系。
紫嫣却是锋芒不让,“薛旻茜是薛家的余孽,不得不死,而梁沛吟背叛于我,更是罪无可恕,我若不施严惩于二人,又如何震慑后宫?”她眼中有一闪而过的阴鸷与冷绝,“至于皓儿,姐姐言重了,我纵然今日做了吕后,他未必就是懦弱无用的汉惠帝!”
我昕到紫嫣这样说,心底一沉,知今日之事势在必行。当初在通明殿外,我阻止她逼迫一干后妃殉葬,几乎已是抵及她最后的底限。现在关于处决敏妃等人之事,她心意已决,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再向我让步了。
想通了这点,我的神情倒是平静下来。
在她与我擦身走过的瞬间,唇间吐出的轻淡声息几乎是萦在彼此的肩头,我寂然道:“紫嫣,你觉察到了么?自从萧隐之事后,你的性情变了许多,变得越来越暴虐无常,恣睢妄为。”
这是我第一次在紫嫣面前提起萧隐,而且,直截了当,“误杀了萧隐,你心里定然不好受,只不过表面上撑着强硬罢了。这段日子来,整个帝都城人心惶惶,前朝后宫中不少人都是因无妄之灾而死,甚至祸及满门。你不好受,难道非要杀得血流成河方能痛快?”
紫嫣闻言,如是刺到痛处般身体微微一震,充满戒备地眼眸紧紧地盯住我。这般良久,她的手在袖底牢握成拳,神情骇然,忽地笑出声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姐姐莫非现在才看出来,我就是如此的自私褊狭,杀人才能让我觉得痛快!”
她用力地一拂衣袖从我身旁走过,长长的袂角打到了我腰间垂下的白丁香含蕊玉饰,一阵清脆错乱的玎玲作响,此举无异于是在示威。
紫嫣朝前走了两步,悠悠地转过身,“姐姐,我还有一句话想说。”
“是关于韶王殿下。”出人意料地,她的口气一改咄咄之态,如是漫不经心地笑着:“待到登基大典那日,无论君臣,还是叔侄,韶王都应该到罢。”
叔侄,她刻意将这两个字咬音极重,在舌尖与牙齿间撕扯出一丝刺耳的尖锐。
我遽然抬首撞见紫嫣的笑意,她眉黛纤纤,黑眸深湛如寒泉浸明玉,还藏匿着一股震人心魂的威胁,我看着她,直觉得那深埋于心的隐忧和惊惧,在瞬间被狠狠地、毫不留情地挖了山来,曝晒在面前这人犀利如电锥的眼睛之下。
仿佛被人一击而中了致命的软肋,还有什么能瞒得过她?
行刑之时,我未去看,却听得侍女回禀了几旬,昭慧太后下旨,六宫之中定要观看人彘,若有违者,严惩不贷。宫中的嫔妃哪个不是养尊处优,触目皆是金玉锦绣,何时见过这等血腥可怖的场面。据侍女说,那些花容月貌的女子,一个个都吓得面色惨白,双股颤颤,有些人呕吐不止,更有胆小的当场就昏了过去。然而,昭慧太后始终面冷如铁,没有丝毫放行的意思,她们摄于昭慧太后的威势,不敢有半句怨言。
我披着香色轻裘,倚在殿中的软榻上,室内荡开一壁温盈融淡的檀香,我垂首翻着一册书,说道:“现在的时局看似平静,但说是危机四伏,却也不为过。高氏一族虽被挫,但实力犹存,尤其是往日的一干亲王权贵,眼下的臣服都是表面文章,心里却对幼帝登基大大不满。他日若反扑,尚不可预计。此外据线子来报,端仪公主已秘密潜入帝都。要知道端仪因湘王之事,与紫嫣结下死怨,此次定是来者不善。若是借机与帝都中怀有异心之人,内外联通,发动政乱,其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姽婳扶乩在我身侧,双眉微蹙地看向我,她叹道:“琅儇偏偏在这时大肆泄私愤,确实是不妥。往日她虽行事极端,但自有分寸,何至于像近日来一反常态,表现出的种种不冷静与不理智。”
扶乩不曾再往下说,其实我们被此心知肚明。
我的指尖拈着一张薄薄的纸页,翻过时是极清脆的声响,感觉到身侧的目光,无奈地吐出一句话道:“我对她已是很忍让了。”
“让到不能再让了?”扶乩喃喃问道,我看得出,她在思索,她在犹豫,她在逐字逐句地琢磨着她将要说出口的话,“如果是……”
“啪”我将书扔在桌上,室内静寂,骤然发出的声响,扶乩如是被吓到,她眉心忽地一跳。
我的面容间流露出一瞬堪透万般的冷意和漠然,幽幽自语道;“紫嫣……好像猜到那件事了……”
“你说什么?”扶乩的神情愈加惊疑。
“你说的东西我会给她,但是不是现在……””我淡然笑道,“至少我还需要它,来确保一个人始终无虞。”
我疏懒而疲倦地靠着软榻,揉揉太阳穴问道:“登基大典是在什么时候?”
“后日。”扶乩眼珠动了一下,她答道
“这 么 快‘炫’‘书’‘网’。”我轻轻颔首,“我想去看看皓儿。”
颜倾天下 浮华若梦拟寒开1
转眼临近二月,夜间的风却依旧阴冷砭骨。僻静的甬道,未化的积雪萎靡成一团一团,在暗色中露出些许狰狞。
挟着外面的寒气走进内殿,冰凉的脸颊让迎面扑来的热气熏得有些麻,有些痒。夜已深了,房中的角落里疏疏地挑着几盏薄纱宫灯,皓儿还未就寝,他坐在榻上,胳膊抱着双膝,小小的身子蜷缩着,在墙上投下一片小小单薄的影子。
我的脚步既轻又缓,皓儿闻声,充满戒备地朝着来人看去。短短几日来,这孩子清瘦了许多,原本腴润的小脸,现在两颊明显凹陷了下去,下颚尖尖得令人心疼,苍白的脸色,衬得一双眼睛愈加大而亮,黑白分明的眸子间透着迷惘和忧惧,还有一股子无可摧折的倔强。
这双眼睛,无论形,还是神,真是很像他的母亲。
皓儿看到是我,眼中的戒备一松。
“皓儿,母后来看你了。”我目色柔静地看着他。
这些天来发生了太多事,皓儿的心神近乎消耗到极限,他的面容疲倦而脆弱,如同受伤的小兽般,他抱着膝盖断断续续地说,淡粉泛白的唇抑制不住地颤抖,伴着沉重的抽泣,“母后,父皇死了……大皇兄死了……从宫外来的三哥哥不慎坠马身亡了……后来舒皦弟弟也死了……他们说母亲不能原谅敏妃娘娘,所以明薏皇姐也……”
皓儿的眼底涌出两汪楚楚的晶莹,他如是说不下去,睁大泪光明闪的眼睛看着我,带着破碎的哭腔道:“母后,他们是不是都死了……”
最是烂漫童真时,本是纯然无邪的孩子,何必非要承担这些难以忍受的痛苦。我心中苦涩,挨着他坐下,见他并没有抗拒的意思,我轻轻地搂着他薄削的肩膀,想宽慰这个柔弱无助的孩子,开口却是缄然,柔柔地叹息道;“皓儿,母后知道你心里难过。”
皓儿挣扎着从我怀中抬起头,大滴大滴的泪珠落下来,他摇着脑袋,不理解道:“就算毓妃娘娘和敏妃娘娘做错了事,那么弟弟和皇姐,他们又有什么错呢?于母亲而言,他们即使不是亲生,但也是看着长大的,难道就没有一丁点情分?”
我默然,无从解释他的疑问,抚着他乌黑的发。良久,沉沉地道:“皓儿,你的母亲她现在也不好受。”
皓儿鼻翼轻扇,勉强自己止住眼泪,像是赌气地嚷嚷道:“我才不相信她会不好受!她杀了那么多人,害了那么多人。父皇与她好歹有夫妻之义,她顾虑过么?毓妃和敏妃跟着她那么多年,她可有念着往日的情分?皇姐他们怎么也算是她的半子半女,她下手时有过留情么?”
皓儿狠狠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如是心灰意冷,说道:“我虽是她的亲儿子,但若不是她现在正好需要一个年少无知的孩子,把他扶上皇位,来做她可以任意操纵的傀儡,让她借着皇太后的身份来顺理成章地号令天下。我还会有用么?她还有必要留着我么?”
我蓦地一凛,惊愕于他一个幼弱的稚子,竟然能说出这样一番与年纪完全不相称的话来,说是惊心动魄亦不为过,想必这段风波激涌的日子,让他的一颗心蜕变得坚韧而成熟,他已不是当初一无所知的天真孩童。
我眉间笼起一层薄愁,愈加抱紧了怀中的孩子,侧脸贴着他略微冰凉的额头,“皓儿,不是这样的,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你的母亲是真心真意地要将天下交到你手上,辅佐你成为一代贤君,怎么会将你当成傀儡?”
“母后。”皓儿像是累极了,身子颤巍巍地缩在我的臂弯中,他紧紧地咬着嘴唇,直到唇瓣被啮出一痕血色,眼神因泪光而显得迷离,宛若风间露珠,黯然道:“皓儿的亲人都死了,剩下皓儿孤零零地。天下,贤君,皓儿要这个有什么用?”
相对无言,我抱着皓儿直到他迷糊地睡着,等到从他那里出来,已是后半夜。宫人们服侍我回寝宫歇息,我却在此刻做了一个令人难以理解的决定,即刻趁夜山宫,前往位于朱雀大街的驿馆。
暗色溟濛,林木凄离,我披着软狐轻裘徐徐地走过一段回廊。前方传来笃笃脚步声,随之而来一个高大魁梧的人影,我依然风云不惊地立在原地,那人似乎看到了我,蓦地止步,像是在刻意避闪,想要沿着原路回去。
我疾步上前,横身挡住他的去路,笑道:“怎么?现在认识了更厉害的人,倒是不认识我了。”
那人怔了一下,粗重的呼吸间夹着几声尴尬的笑声,他犹犹豫豫地,半响支吾出了两个字,“嫂嫂?”
我眉心一蹙,冷声道:“很多年前我就说过,我不是你嫂嫂。”
面前这个身材壮硕的男人,正是现任的北奴王耶历弘,亦是当年耶历赫的胞弟。昕我语意中隐隐透着不善,耶历弘倒是也能随机应变,立即改口道:“那么…”昭宸太后。”
我面容微霁,漫不经心地说道,仿佛仅是跟故人攀谈往事一般随意,“多少年了,我们居然又见面了。记得当年我们还合作过一些事,不过现在,你的合作对象应该换人了罢。”
耶历弘此次来到帝都,本是极度机密之事,现被我察觉,又被我一言击中来意,他脸上的肌肉倏然一颤,但这么多年过去,他磨砺得已有了几分城府,倒是未流露山过多的惊异之色。平静了神色说道;“但是,孤现在合作的那个人,与昭宸太后的关系非比寻常,帮她就算不能称得上是在帮太后,至少不会同太后相违背,还望太后莫要在此时刻意为难。”
“你这话说得有趣,我可有说要为难你么?我什么来意部未说明,你就这样先入为主地做一番揣测,毕竟不太好罢。”我渐渐收敛了笑意,姣好的唇际挑起一线婉约的弧度,“还有你这个‘帮’字也说得不免离谱了,你‘帮’那个人,到最后,也不过就是各取所需罢了,这世上没有平白无故的帮忙。你是明白人,我自认也不糊涂,你非要把话说得那么冠冕堂皇,又是何必昵?”
经我这样说,耶历弘的神情有些窘迫,索性开门见山地问道;“敢问昭宸太后今夜为何而来?”
“很简单,只要你为我做一件事。而且在事成之前,不能让你的合作者知道。”我笑意轻松,不忙着说是何事,却斯条慢理地分析起当下的情势,说道;“她,或者说是林家已掌握胤朝的大部分兵权,但是现在大军驻扎在景江畔,与韶王的军队隔江对峙,互相掣肘,应是彼此都动不得。所以,也能这样说,若是帝都要是出了什么突发事件,这些人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端仪公主离开壅州,想必早已勾结了帝都中的高氏宗亲,在暗中潜伏着等待发动政变,将林家和林家一力扶持的新帝拉下台,好让那些旧日的臣僚权贵取而代之。你说凭她眼下在帝都中的兵力,足以镇压一场来 自'炫*书*网'皇室内部的精心谋划的动乱么?就算能,也是一招搏命的险棋,更何况,要是能趁此机会,将怀有异心之人一网打尽岂不是更好。为保证万无一失,定要寻找外援。北奴合罕,我有说错么?”
听我说完,耶历弘讷讷地点头,神色间亦是敬畏了不少,清了清嗓子,再次问道:“确实是八九不离十了,但是太后要孤王所为何事?”
我闲闲地倚着廊柱坐下,并没有说话,而是用手指一笔一划地写在触意微凉的栏杆上,耶历弘凝眸看着,他默然未言,但看得出神色愈来愈沉重,道:“这个……这个……”
“我说的这事,并不是很难罢。”我笑着,指尖有意无意地掐着丰腻如水的皮毛,缓缓地直起身道;“我在此地不能多留,所以很抱歉,我不能给你太多考虑的时间。但是我现在就能明确地告诉你,她许诺给你事或物,我同样能给你,一分一厘都不会短了你,况且……”
我有意拖长了声音,顿了顿道;“我还可以许你一个毫发无损的离开。”
我的最后一句话,就像锥子般,瞬间就准确无误地打进了他的踌躇,他整个人猛然一震。
我依然浅笑央央,“你心里清楚,这是趟浑水,哪能淌过去了,身上不沾染半点水迹泥渍?”
耶历弘冥神思虑许久,终于重重颔首,应是默认了,他神情微疑,最后还是问出口道:“以你跟昭慧太后之间的关系,何必还会互相堤防、算计?”
我嗤然笑道:“我跟她是表姐妹不假,但是你跟耶历赫不是亲兄弟幺?难道你们就是一条心么?”
简单的一句话,堵得他霎时哑口无言。
耶历弘当年既然能篡夺王位,一举歼灭权势泼天的翁戌家族,到底不是泛泛之辈,他狭长的眸子中闪着阴鸷的冷光,长长地沉吟道:“你不惜如此,也要牵制昭慧太后,可是为了不让昭慧有机会对韶王下手?”
“是的。”我道,回答得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干脆利落
“孤王听说昭慧太后这阵子的脾性,可是暴躁无常得很,朝中诸位官员也是动辄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