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倾天下-第2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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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微扬起下颉,冷硬的口气近似是在质问,没有任何铺垫,直截了当地道:“皓儿人在哪里?”
“你很生气?”我的面容风轻云淡,笑若轻喃。
在登基大典之上,我趁乱将皓儿换走的事,她应该是知道了。当时她正全力镇压动乱,做梦都想不到,我竟然敢在这青天白日之下,甚至于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做出此等调包之事。同时,我能够理解紫嫣此时此刻的心情,她为了这个登基大典耗尽心机,结果本该最意气风发的一刻,登上御龙台祭天酬神,坐上九龙盘空金座,接受百官万民山呼万岁的人,却不是她的儿子,是一个替身,用来鱼目混珠的替身。
对此,她明明恨得要命,在那个隆重而正式的场面,她却是什么都不能说,什么都不能做,心知被人算计,还是必颁维持着作为皇太后而应有的雍雅端庄的美容,直到典礼结束。
“皓儿人在哪里?”紫嫣重复了遍,这一次,她的声音明显拔高了些。
我的手指漫不经心地转着佩戴在腕间一串颗颗浑圆饱满的蝉珠,眸光中堪堪折射进枝桠错落间一痕蒙昧的日光,我道:“他自然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只是你会有段时间看不到他而已。不过你放心,等到韶王入朝觐见,安然退出帝都之后,我保证将他毫发无损地还给你。”
紫嫣闻言一怔,霎时连连冷笑,“好啊好,我早就应该想到了,你是为了韶王?你怕我会抓住入帝都朝见的机会,对他趁机不利,所以想到事先控制住皓儿,来借此挟持我是不是?”
我的神色平静到发沉,一根指甲压住的蝉珠有如檀木般的纹理致密,简捷地抛山一个字,“是。”此事是我所为,我也就不再遮掩,坦坦荡荡地承认了。
“琅嬛!”紫嫣齿间充斥着一口凉气,怒视我道;“当初高奕槿用樱若来要挟你跟奕析,难道你忘了么?而你现在居然也和他一样,耍这等卑鄙下作的手段!”
“挟持一个毫无还手之力的稚童,来达成自己的目的,我承认我这次的手段确实是卑鄙下作,但是……”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有些时候,对你不需要‘光明磊落’。”
紫嫣已经洞悉奕祈的真实身世,他并非龙种,而是嘉瑞公主与萧氏之人所生。当年嘉瑞公主为纾缓国难而远嫁北奴,丰熙帝为弥补对其妹的亏欠,故将他收为养子,视如己山,并冠以高姓。若是奕析是高氏之人也就罢了,但他偏偏是萧氏一脉,与皓儿有着不相上下的血统。若是此事公开,必将引起滔天哗然,而且风祗中人也不见得就会拥护皓儿,皓儿的皇位定然会受到质疑。紫嫣是个深谋远虑的人,对于潜埋在皇位周围的隐患,她处理的一贯手段,就是将其利落地剪除,对谁都不会例外。
我迎风而立,发髻上一枚金累丝碧吐风凰长簪垂下的流苏娓娓摇晃,摩掌着耳畔的肌肤。掩饰不住地,我是在害怕,真的在害怕,要是紫嫣和奕析真的走到那势如水火的一步,我夹在他们中间,又该如何自处,我断断然做不出伤害奕析的事,却又狠不下心背弃紫嫣。
如今,我尚没有十分把握,确定奕析是否有与紫嫣一竞之心,但越来越多的迹象表明,紫嫣已是越来越容不下奕析,并且笃定决心,此次绝不再让他全身而退。否则,一位手握重权,偏居边境的皇叔,迟早会是这个冲龄登基的小皇帝的最大威胁。譬如说,前朝的定南王就是活生生的例子,紫嫣她做不到,也绝对不会。因为在她看来,在此时放过韶王一马,无异于是纵虎归山留后患。
她现在根本动不了奕析分毫,按照我的推测,她定是要先以觐见新帝之名,诱奕析进帝都,进到她的势力范围之内,然后将他一举格杀。有些类似于当年吕后杀韩信的法子,众所周知,这明明是个圈套,却是其名由大过天,不得不来。
颜倾天下 浮华若梦拟寒开4
紫嫣目光触到我疏离又坚决的面容,她的声色缓和些,犹然不遮掩咄咄之态,“琅嬛,我再问一遍,皓儿他究竟在哪里?”
“你怕什么?”我笑意宁和,白狐手抄的双手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我好歹都是皓儿的嫡母,难道还会伤他分毫么?”
紫嫣冷哼,她心中已明了我的言下之意,等到韶王安然山帝都之日,我就自会将皓儿交换于她。
此刻,紫嫣盯着我,盛怒之下,光泽幽深的眸心如有青碧色的磷火跃动,嗓音骤然变得尖细,尖得有些刺耳,“原来你这么帮着韶王,为了他不惜来如此算计我。但是……姐姐你想过没有,这是否值得!”
最后一句话她咬音极重,回响在冬末春初的寂静梅林中,惊破一树消融的冰雪。
我倏尔一震,被紫嫣冷辙的目光盯着,直觉得一股寒气如蛇顺着背脊渐渐地爬上来,却还是稳住心神,一字一顿地说道:“紫嫣,你不会同你争,他亦不会。”
“真的么?”紫嫣“嗤”地笑道,“姐姐怎么就能这样确定,韶王一点都没有争雄天下的野心?”
“是的,他不会。”我道。
“你就那么笃定?”听我说完这一句话,面前的女子骤然笑起来,原本眉目如画的五官,在展颜一笑间愈加盈盈灵动,清艳冶冶,眸子深得仿佛要将一切都吸进去,澄明黢黑中透着三分难以捉摸,“姐姐,韶王并不简单。相反的是,在我看来,他城府倒是深得很。”
“姐姐你记得么?当初诬陷韶王谋逆,灵犀,信王,及朝中的几位要员就是罪魁,如今他们都绳之以法。于韶王而言,往日在轩彰一朝所受的冤屈,都已经雪清,我自认也算是给他了一个交代。”紫嫣曼然移步,纤纤素手折下一段梅枝,梅已凋敝,唯有梢顶稀落的点缀着三四片梅瓣,早日鲜亮轻妩的玉黄色如今亦是蔫蔫,了无生机,却衬得她一取未经丝毫修饰的手,越发惊心动魄的洁白,而生在尖尖的指端上,一管管长葱般的指甲莹然有光,正慢悠悠地将梅瓣一片片撕扯下来。
“朝廷对韶王加恩若此,但是韶王又是如何回报的呢?眼下新帝继位,襄和朝初始,韶王作为皇叔,本应即刻撤兵,致力于镇守边境,以防外敌侵扰。韶王倒好,依旧屯兵景江,重戟严阵,窥测帝都,如此之举,说他并无野心,恐怕连三岁孩童都蒙混不过。”
紫嫣的唇际衔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眸心凝成的一簇光磨砺得犀利异常,在我冷静淡漠的面庞上逡巡着,企图寻找一丝细微的痕迹。
“这是其一,而其二,灵犀他们借定南王之事,以连坐之由陷害韶王,将他迫入绝境。这里面纵然是灵犀在作怪,但是韶王敢说他是完完全全的清白无辜么?首先是知情而不报,其次是私纳虎贲军,这难道还构不成一条罪名?”
我仅是漠然地看着她。
“韶王此番举兵起事,身为臣子而以下犯上,自古以来就被视作大不义,然而,天下人又怎么说呢?都遵是先皇不顾手足之情,逼之太甚,于母失孝,于弟失仁,而韶王就算起兵也是无可奈何。姐姐你看,韶王他轻轻松松地就收揽了天下人心,连朝中一千老臣也多数偏向于他,这种兵不血刃的好计谋,真是夸我也不得不佩服。”
“够了,紫嫣,我信任他的。”我轻蹙纤修的双眉,泠然道;“这么多日子以来,我对你已是一再忍让,但是并不意味着我就能容许你对他的任意诋毁。”
“信任?有多信?能信到盲目盲从么?”紫嫣冷笑一声,锁住我的眸子连串地逼问道,两指间的玉管一错,生生将一瓣嫣香掐碎,薄施金粉的眼角弧线被刻意勾画得扬起,此刻映着她冷冽的眼波,竟流转出一线如刀锋般的夺目凌厉,挟着无坚不摧的锐利,直赢地砍在人心的深处。
“姐姐你不觉得奇 怪{炫;书;网么?当年你好端端地与韶王在一起,帝都中的所有人都不知道你还活着,但是后来,你怎么会莫名其妙地回到高奕槿身边?又被带回帝都?”紫嫣语调幽幽地说道,“你那时身中剧毒,而且宿疾复发,最是不省人事的时候,你自己当然不知道发坐了什么事。但是你想过没有,你疑惑过没有,究竟是谁,是谁把你送到高奕槿那里的?”
听闻紫嫣气势追人的发问,我心底蓦地一颤,摇首道:“我不知道。”
“呵啊……”紫嫣美意清雅,化解了不少蕴在眉梢眼角的锋利,她朝我走近两步,徐徐柔曼地吐出一口气;“如果……我是说如果……”
紫嫣的眼眸清澈若冰,黑白分明,温软宝石般的瞳仁纯粹得无一丝瑕疵,刻意拖睦了声音,乖顺地覆在我耳边道:“如果当年送你到先帝那里的人,是韶王呢?”
她的口气并不是斩钉截铁的肯定,而是欲说半掩的试探,甚至还带着一点慵懒的商榷,然而这样更带着一种令人难以自拔的蛊惑。
“你……”我轻嗔。
紫嫣早料到如此,她根本就不给我回驳的机会,抢先一步道;“其实仔细想想,这也不是没有可能。你跟韶王之间的关系迟早是纸包不住火,而且当年先帝对韶王猜忌之心益重,不如以前那般信任,帝心渐失,韶王的地位一时间岌岌可危。如果那时他能亲自将你献给先帝,这岂不是能重获宠信的最佳捷径?”
“而你醒来之后,因受药力侵害而全然想不起以前的事,韶王正好能顺水推舟,也不必担忧你们的事会败露。”紫嫣顾自娓娓道来,“这三年来,韶王暗中有意经营,聚敛兵力,他能在短时间内起兵反抗,显而易见,其图谋帝都、取而代之的心思绝非是一朝一夕。机关算尽,费尽心思,说穿了,只不过为了能让出兵有一个正当的理由。让天下的老百姓都知道,是当今的圣上昏庸荒诞,痴迷虚妄道学,佞幸奸妃馋臣,做出种种迫害手足,屠戮忠良的荒唐事,而他不过就是逼不得已罢了。到时候,他攻克帝都,将帝位收入囊中,其来 自'炫*书*网'各方的阻力就会小许多。”
紫嫣走动时,羊皮较靴踩着冰雪和泥的地面,发出沉闷的吱嘎声,偶尔踩到落地的枯枝,清脆地哗剥一声响,她说:“等到整个天下的都被他掌控时,姐姐自然会重新回到他身边,而且对他一丁点的疑心都不会有。”
“就像姐姐刚刚所说的‘信任’。”紫嫣说这句话时,语调中是说不出的嘲讽。
我无声无息地笑道:“紫嫣,难得有人能将猜测说得这么绘声绘色。”
“如果这猜测有万分之一是真的呢?”紫嫣的面容姣好而高傲,好整以暇地道;“如果这猜测有万分之一是真的,同样是背弃,想当年高奕槿进你远嫁北奴,而韶王进你回帝都。对于高奕槿,你是一生一世都不肯原谅了,而对他,你到现在还是这般地维护他,固执地相信他。同样是背弃啊,却是迥然不同的结果,不知是他太聪明,还是你偏偏在这回犯了傻。”
她的话语看似轻飘无力,我却感到如一枚楔子火热她打进心头,复杂的情绪如波涛翻涌,面对她的咄咄逼人,张口竟是无言。
“不是!不是这样的!”突然间,有人凄厉地长呼一声,在寂然若死的梅林中回荡,一个瘦小的人影跌跌撞撞地横闯而入。
那人跑得很急,冲到我与紫嫣之间时,因脚下滑溜的雪水,还狼狈地摔了一跤,灰头土脸地爬了起来,我看清来人的面目,不由一愕,那人是随我而来的扶乩,她为人一贯清冷自持,相识多年,我何时见过她如此张皇失措的样子。
紫嫣看着她,眉尖微微一挑。
扶乩忧急如焚,她顾不得满地的泥泞,居然朝我直挺挺地跪了下来。
我“哎哟”一声,忙阻止道:“扶乩,你这是做什么?”
“我对不起你……”扶乩扑上来紧紧抓住我的手腕,我下意识地要挣脱,但她的力气极大,几乎要掐出十道红印,她看着我,清清泪珠簌簌地落,片刻已是泣不成声,撕心扯腓地大叫道:“琅嬛,当年是我将你私自带离王府,是我将你进往高奕槿身边,是我害得你跟韶王日后相见不能相认!”
我大怔,整个人像是被重重当头击了一锤子般,霎时愣住在原地。
“是我做的,都是我做的……”扶乩的神情近乎崩溃,像是要生生地掏空心里的一切,一壁地低吼道:“是我害了你们,但是琅嬛,请你不要误会韶王,他是真的一点都不知情!这些年来,我不惜毁坏容貌,废去武功,也要找出素魇的解救之法,就是为了弥补当年的罪过啊!”
紫嫣眼眸不经意地微张,如论如何,她都料想不到中逢会出现这样的变故。
许多事在我毫无准备的状态下,如乱雨激落般纷至沓来,令我一时回不过神来。我想说话,却感到咽喉像是塞着一块滚烫炭火,发出每一个音都痛灼得要命,而且,耳边又充斥着扶乩悲执欲绝的嘶喊,更加令我无法思考。
听得扶乩一番坦白,往日心间的疑惑尽数去了。我的步伐有些虚浮,将一只手颤颤地放在扶乩肩头,但我的声音很稳,朝扶乩轻声道;“过去的事了,就不要再说了。这些年,你也很痛苦,不是么?”
扶乩霍然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我转首向着紫嫣,她的瞳孔中映出两泓苍白纤细的身影,我深深地叹息一声,视线却是落向不知名的某处,透着一缕恍若纷纷杨花过庭落般的疲倦,“紫嫣,记得当年我和奕槿之间,或许爱得真的不够坚定罢,也不够信任彼此,所以来 自'炫*书*网'旁人的几番挑唆,就足以让我们走到恩断义绝的一步,但是现在……”
“没有什么可说的……”我话锋陡然一转,掷地有声地道:“只因为我愿意毫无保留地信任他。
梅林中,风沿着旦古不变的轨迹吹拂而过,哪管芸芸众生是喜是悲,那些交错纵横的枝桠宛如美丽的珊瑚敬枝,交织成疏疏密密的一张网投影在我们身上。
“紫嫣,我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我了,现在绝不受你的离间。”我的话音袅袅不散。
紫嫣瞪着我,眼中的震惊渐渐变成激恼,她沉沉地叹了口气,偏过脖颈时,半边青丝零零落落地遮住了一侧的脸,那样的神情仿佛是在发着狠,下达了最后通牒,“琅嬛,你把皓儿还给我。也是最后再说一次,我绝对不可能放任皓儿当你的人质!”
我唇角扬起清冽的弧度,“对不起,妹妹。”
林间静谧,四周流淌的气流骤然一紧,扶乩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我的身后,一时腾起惊恐之意尖声高喝道:“琅儇住手!”
我尚末反应过来,整个身子被扶乩大力地拽过,踉跄地站稳之际,回首恰好瞥见,紫嫣快如惊鸿的身影与我们交错而过,在梅林下旋身一转,一记凌厉的出招已是扑了个空。
敏锐地感触危险逼近,我几乎是本能地出手自卫,在那一瞬,扶乩却是横身挡在我们中问,声色沉痛地道;“够了,难道你们两人之间,也要做出彼此伤残的事吗?”
她的话说得甚急,我们在对峙之时,皆是沉默了。
紫嫣极是不甘心地收手,怅恨地转过身,留下一个孤峭的背影给我,“姐姐,你绝不可以伤到皓儿分毫。”
我心里霎时释然,她既然如此说,就是意味着肯做出让步。
她背对着我,右手轻轻地拭过脸颊,“找知道走到今天这一步,往日的姐妹之情早已名存实亡,所以请姐姐好生顾着皓儿,不是看在我的份上,而是看在他是萧隐留在世上唯一的骨血的份上。
我听她如此说,不由动容,心底亦是如被掐了一把般地痛起来,还是平稳情绪道:“我说过这天下,他不会与你争,但也请你不要对他不利。同样的,不是看在我的份上,而是看在他和萧隐同属萧家一脉的份上。”
“好好好。”紫嫣似是怔忪,狠狠地咬着下唇道:“姐姐可敢跟我打个赌?”
“你输定了。”我淡淡地道。
“姐姐。”紫嫣骇笑,“我还未说这个赌是什么?”
我心中犹如明镜般了然,原本纷纭错乱的心绪,在我笃定的说出“只因为我愿意毫无保留地信任他”时,刹那变得脉络清晰,所有的迟疑和迷惑全部不存在了,“我会即刻前往景江,劝说韶王退兵。”
紫嫣眠底闪过讶然之色,“你……”
我意态高昂地转身而走,几步后却又停下,从袖中摸出一个巴掌大小的莹白色物什,如弃敝屣地抛在泞浊的雪泥水中,正是象征凤祗至高权力的玉牌,我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说道:“对了,这个东西也给你。到如今,我能让给你的,已经统统给你了。”
颜倾天下 浮华若梦拟寒开5
我连夜出帝都,赶往景江。此时此刻,再神骏千里的马也承载不了我焦急欲燃的心情,简直恨不得插上双翅膀能飞到他的身边。自宁州匆匆分别后,我与奕析已有数月末见,这段日子来经历了太多的事,人世间跣宕沉浮,累累诸事重压在心头,原先就孱弱的身躯愈加不堪重负,唯有在思念他时,能压抑中感到一丝轻松与些许快乐。
一别数月,不知他现在怎样,我当初擅作主张,离开宁州,他是否会生气,数月来音讯鲜通,他是否忧心过我的处境。他气也好,忧也好,都抵不过如今相见叫人的欣喜。
迈入大帐的刹那,我几乎就要管不住自己的心跳,而正伏案疾书的他抬首,痒色清浅宁和地看着我,他与往日没什么变化,五官挺秀,面容清俊如斯,只是多同的行军奔波,令他此叫看上去黑了些,也瘦了些,但精神极好,饱满若皓月般熠熠生辉。
奕析浅笑着,朝我展开双臂,良久累积下来的默契,不需要太多言语就能了解彼此,我钻进他的怀中,感觉他衣襟间尽是熟悉而冲淡的气息,有着说不出安心。
奕析将我的一缕发丝温柔地拂到耳后,语意漫然,“颜颜,你还是来了,我就知道你不会安安份份地留在宁州。”
我在他身边,索日来紧绷的心弦也松弛下来,笑容看似随意,却是透着三分酸道:“若不是庞王妃愿意假道壅州,我怎么能这般顺利地抵达帝都。幸好端仪公主顾着姑嫂之情,未对王妃如何,否则我岂不是又要背上一份歉疚?”
奕析见我提起庞徽云,神情如常,对待我话中揶揄亦仅仅是无奈一笑。但听到端仪公主四个字时,不经意地面色微微一变。
我现在没有兴致去追究他神情间的细微之处,心知眼下这样的局势,绝非能让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