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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

颜倾天下-第2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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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卑不亢地说道:“老奴早就知道是死罪了,太后这给个‘全尸’的恩赐,老奴领受不起,也不想领受。但是太后要是不给‘全尸’的话,又打算怎么处理这把老骨头,也是像敏妃她们那样削成人彘?然后扔在臭水沟里给后宫里的人看,顺便还能帮太后立威。”
    绿萝再说这些话的时候,缓缓地将腰板挺得笔南,她小心地为每盏长生灯中住满玉脂,把不亮的灯芯用小银剪子修修,再剔得明亮起来,她在做这些事的时候,像是在做一件大事,神情极其郑重。
    “呵呵……”听到有人胆敢如此拂她的逆鳞,紫嫣居然不怒反笑,说道:“还有什么‘好话’要说来听听么?你既然料到自己难逃一死,这么千方百计地要哀家进来,定然还准备了不少‘好话’要既给哀家听。”
    紫嫣朝前一步,数根纤葱指尖划过鬓发,眼底隐藏着幽暗若锋刃的犀利杀机,“你既然知道敏妃的事情。就更应该晓得,放眼宫中,跟哀家作对的人,无论是上官婉辞,江青衿,还是林衡初,梁沛吟,薛昱茜,甚至是端仪,全都没一个有好下场。”
    紫嫣面容俏煞,不带任何感情地,舌齿冷冽地报出一个个名字,那些人,无不是凄惨而死。
    “老身这条命本就如同草芥,这么多年,早就活腻了。”绿萝板直的面孔,却是一点不动容,她冷漠地看着紫嫣的盛气凌人,措手指着她斥道:“倒是你,多行不义必自毙!先帝离奇暴死,此事在宫中朝野本就多有疑虑。而昭慧太后您,信誓旦旦地向天下宣布,是灵犀夫人联手信王图谋不轨,弑君夺位,但到底是谁‘图谋不轨’、‘弑君夺位’,_天下人又从何而知?”
    紫嫣在宫中一贯雷厉风行,凭着强劲的手腕统治御下,人称铁腕冰容,长久以来,积威甚重。甚至漫不经心的一个眼神,就能让旁人骇得肝胆欲碎。而眼前这位半老的妇人,竟是毫无惧色,反而越说越激愤,越说越痛恨得咬牙切齿,“昭髓太后,你好歹是先帝的妃子,先帝对你不薄,但是你又是如何回报先帝厚恩的?先且不是先帝之死与你是否有关,你当日毁坏灵堂,无理取闹地阻扰法事,还有在守孝期间,不服缡索,不戒荤腥,恣意享乐,就已是对先帝的大不敬了。你在先帝驾崩期间的种种作为,不仅不符合身为妃嫔应有的修养品德,而且违背了堆基本的伦理纲常。”
    紫嫣神情深敛,含而不露,我们两人站得极近,她在我耳边揶揄了一句,“又是一个死守三纲五常的顽固东西,真真令人烦腻得很。”
    “祖宗规矩,后宫不得干政。你仗着是皇太后,仗着皇上年幼不能亲政,你就把持大权,在朝堂上为所欲为,翻云覆雨!”绿萝慢慢地平复急促的呼吸,痛心疾首她道:“更加令人发指的是,先帝尸骨末寒,你就大肆屠戮后宫,将后宫的人命视为刍狗柴薪,任凭你的意愿和喜恶就随意屠杀,绞杀、人彘,无所不用其极,将宫廷变成血腥残酷的修罗场,你当真就是泯灭人性!其为人也狠毒如斯,如此不忠不孝,不节不贞,不情不义的地步,你难道不怕报应么?”
    不忠不孝,不节不贞,不情不义,这对于一名女子而言,已是极端严厉的指责。
    然而,紫嫣还是闲闲地转着她手指上流光若滴的红翡戒指,纯净剔透的红光,融融地映在她的光洁细腻的脸颊上,愈显明丽迫人,艳重天下。
    面对绿萝那一番声色俱厉的痛斥,她却是心不在焉,许久,慵懒地开口说道:“姐姐,妹妹记得你跟绿萝姑姑是旧相识了,当年在北奴的繁逝,也算是有过几年的交情。”
    我默然不答,其实,我与绿萝哪里仅仅是相识这么简单,要知道当年绿萝还舍身救过我的命,这份大恩我一直记得,却也一直没有机会偿还。宫中此次风波再起,我本是打算袖手旁观,不趟这淌浑水。但当我得知犯事之人是绿萝时,我却是一改常态,决定插手此事,只因为我想在适当的时机,救绿萝一命,算是还得当年的恩情。
    但是自我踏进贤女祠之后,绿萝晷我的眼神始终是疏远而陌生,怀着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仿佛根本不曾认识我。
    紫嫣拿手肘轻轻地顶了我一下,顾自说道:“姐姐,你那时可知道,这位平日里沉默寡言的老嬷嬷,说起话竟也是一套一套的,好像读过不少书的样子,咬着满口纲常不放,真不愧是曾经服侍过嘉瑞大长公主的人。”
    “闭嘴!你没有资格提公主!”绿萝听紫嫣提起嘉瑞,整个人好像是爆竹般一点就着,怒不可遏地阻止道。
    “是么?哀家怎么就没有资格了?”紫嫣依然笑靥如花,她骨子里就是藏着一股子要强和叛逆,别人越是不许,她就偏偏要提,一旦捉住别人的痛脚,非要狠狠地踩上去她才觉得畅快了,说话间,她曼步走上前去,以她的角度,抬首正好能仰望到嘉瑞的牌位,高高在上,稳如磐石,端庄地耸立在香烛弥散开的一片薄薄的轻烟漫雾里,平增几分超逸世外的仙瑞缥缈之气,而一茎挑起的莲花灯幽幽地燃着,里头一汪玉脂清澈如水,透出纤尘不染的圣洁和清嘉。
    “不许碰!”绿萝扑上前去,挡在紫嫣面前,如同护雏般牢牢地护住身后的牌位,她充满戒备地看着紫嫣,一字一句,刻薄如刀刃,“公主一生高风亮节,而你这种女人,就连提到公主,都是对公主的侮辱!”
    “呵呵……”紫嫣的笑意极尽鄙夷之态,抬起手遥遥地指着嘉瑞的牌位道:“世间多流转嘉瑞公主的美名,盛赞她的绝世容貌,盛赞她的高妙爿毕,也盛赞她的和亲义举,凭一己之身保得边疆十年的安宁,嘉瑞公主一生,令人高山仰止。但是世人大都愚昧,人云亦云,谁又晓得这一切的荣耀和光华之后,真正藏着的是什么?”
    “不要以为史书不曾记下来,后人就不得而知了。嘉瑞公主的丰功伟绩,又何止这些?”紫嫣的眼神很冷,而这冷中还含着一丝戏谑,如一石激起千层浪般溅出无数锋芒碎冰,“想当年嘉瑞公主和丰熙先帝两人兄妹联手,在一夜之间,就将晋王一党尽数歼灭,其手段狠绝利落,令人不得不佩服,要知道杀晋王时候,还是公主亲自动的手,唉,好歹都是同父异母的亲哥哥,公主竟如此狠得下心肠。”
    紫嫣轻哼一声,居高临下地看着绿萝,朝她说道;“你刚刚还痛骂我‘图谋不轨’,但比起嘉瑞公主的屠杀手足,逼死先皇,同样以女子之身干预朝政,左右大局。相比公主,哀家所作所为的又算得了什么?”
    “住嘴!你胆敢如此对公主不敬!”绿萝听得紫嫣对嘉瑞言辞上诸多不恭,她向来敬重嘉瑞如神明,此刻哪里忍得住,瞪着紫嫣的两只眼睛直勾勾地要冒出怒火来,恨不得将面前的女子烧成灰烬。
    紫嫣却是犹嫌不足,斯条慢理地拂着滚在袖口繁复精致的蹙金刺绣,说道:“而且,就连深受世人称道的远嫁义举,亦是有不可见人的秘密。嘉瑞名为和亲的公主,实则是丰熙帝派去北奴的内应,她真正的目的是要和丰熙帝里应外台,诛杀歌珞,攻破北奴。公主真的是病逝么?这种拙劣的措辞,也就只能瞒得过愚人,她是在北奴内部发动政变失败,谋刺亲夫不成,反倒毙于北奴王之手!”
    说到这里,紫嫣冷滇地瞥过绿萝愤慨的表情,她频频摇头,如是叹惋地道:“妄你曾经也算是公主的侍婢,竟然对公主的事一无所知了。不过这也难怪,自古皇室中就大都藏污纳垢,同时,这皇室遮掩家丑的本事也是绝顶的好,外人只看得见光鲜美丽的表象,怎么晓得那些不堪入目的里子。”
    “想当年嘉瑞公主和人私定终身,甚至未婚生子,这种事足够令人瞠目结舌了罢,就算是不曾受过教养的乡野女子也做不出来,更何况芸芸万民眼中如天降圣女般高洁的公主。”
    满室的莲花灯漾开一壁点点簇簇的迷离光芒,明明灭灭的烛火照在紫嫣脸上,衬得五官的轮廓愈加玲珑秀致,同时也愈加分明地凸显着纤秀的帽间,扬起的一分讥诮和冷嘲,“说起来真是可笑至极,公主撰写《闺阁训言》来规范天下女儿的言行举止,自己又做了什么好榜样?”
    “你……不配与公主相提并论!”绿萝的脸颊赤红,指着紫嫣恨得说不出话来。
    紫嫣的脸色陡然一沉,“先时嬷嬷还骂哀家是不忠不孝,不节不贞,不情不义。可是如今看来,公主罔顾手足之情,为人子女而忤逆犯上,其为不忠不孝;公主不循礼法,与人私通生子,其为不节不贞;后嫁去北奴,却是心怀旁骛,做出谋刺亲夫之事,其为不情不义。哼哼,如此说来,你给哀家的每一句指责,似乎公主也都担待着。况且,公主所为之事,哪一件不是惊世骇俗,在公主面前,我哪有胆子来班门弄斧。公主乃是前辈高人,我当然是甘拜下风了,什么相提并论,岂不是折煞了我。”
    这时,紫嫣身姿轻巧地一避,冲过来的绿萝就扑了个空,听见闷响一声,身子撞在紫檀供桌上,霎时间,零零落落地碰翻了一桌的烛台和供品。要说紫嫣是身怀武功之人,就算紫嫣是寻常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凭绿萝的老弱之躯,也休想伤得到紫嫣。
    鎏金烛台滴溜溜地在地上滚了一圈,洒落不少珊瑚珠般的红蜡,绿萝形容狼狈地半支起身子厉声道:“昭慧太后,你作恶多端,逆行倒施,定会留下千古的骂名!”
    “骂名?”紫嫣的笑越发明艳,像是听到一个极好笑的笑话,她宛若天人之姿的娇颜玉容上盈盈流转,切金断玉地道:“历史是由胜利者来书写的,将来的史书上只会留下这样的篇章,昭慧太后于国运衰微之际,果断地挺身而出,挽历史之狂澜,扶大厦之将倾,连挫乱党,安定胡堂,稳固江山,匡正社稷,扶掖幼帝,一生为天下苍生而鞠躬尽瘁,此乃震烁史书的千秋功绩!哀家身后百年,何愁不能流芳百世!”
    一番豪言壮语,紫嫣满心踌躇地顿了口气,不屑地道:“而你所说的那些残忍嗜杀,统统都是历史的湮尘,不会在被人记起。”
    紫嫣叹了口气,神色收敛了几分凌厉的霸气,但咄咄的言辞却是极尽尖刻挖苦之能事,“嬷嬷还担心什么?经过史官的妙笔生花,淫娃荡妇可以变成贞洁烈妇,窃国大盗可以变成千古功臣。公主生前做了多少好事,死后照样还是享尽世间香火,饱受万民敬仰,这难道不是活生生的例子?”
    绿萝恨恨地盯着紫嫣,伸出的手如同老树遒劲的枯枝,在半空中扭成一个荒凉的姿势,半响仅是一句话,“你是你,不要拿你所做的事来辱没公主。”
    紫嫣还想再说,始终沉默未言的我,一把暗中拽住她的臂膀,眼神清冽地扫过她的脸,音调压得极低,肃然沉声道;“不要再说了,那些话,我听了也觉得不喜 欢'炫。书。网'。”
    “那些话难不成刺到姐姐的耳朵了?”紫嫣与我对视,她抑制不住地轻美两声,朝我靠近了些,将尖俏的下颚以一个虚虚地姿态搁在我的肩膀上,她的呼吸绵绵柔柔地吐在我的耳畔,声音如抹着蜜糖般的慵甜懒散,颇带着几分意味地说道:“姐姐……还真是护着这老婆婆。”
    我眉心染上一层阴箍之色,紫嫣这分明就是在挑衅,分明就是在不惜手段地激怒我。我极力不想再与她起冲突,可是她却是屡屡欺人太甚。与她靠得这么近,我骤然生出一种抵触,下意识地将她一掌推开,挟带着一股柔韧的力道,紫嫣的武功绝不弱于我,那日在梅林中的短暂交锋,其实就已经分出高下,此刻虽是仓促避闪,却是毫不费力。
    紫嫣轻盈地转身,足尖立定,膳日间透着倨傲和冷艳。
    绿萝惊愕看着我们,想要站起来,掌底忽然压到一个坚硬冰冷的物什。
    我看到紫嫣身后有个人影朝她发狠般地撞去,其余什么事都顾不上了,惊呼一声道:“紫嫣小心!”我不知何处来的力气,疾步冲上前抓紧她的胳膊,用力拽着她脱离了开去。就在惊鸿一瞬间,眼皮底下微弱的一道金芒极快地掠过,接下来直觉得小腹处一凉,伴着锐利的痛楚,仿佛被什么尖细的东西嵌进体内,低首时,看到腰带下的锦衣已被鲜血洇湿了一块。
    “姐姐!”紫嫣拂袖甩开绿萝,将我抱住。她朝绿萝厉叱道:“好你个嘉瑞公主的忠仆!你若伤了她,再多的忠心恐怕都枉费了!”
    绿萝受了紫嫣重重一掌,仰面朝天地摔在地上,她匆匆扔掉手中的物什,“叮铛”一声,原来是鎏金烛台,刺中我的正是烛台上用作固定蜡烛的金针,她看到不慎误伤了我,整个人霎时都张皇失措起来,“宜睦公主……老奴我……”
    我不禁想笑,她竟然还叫我宜睦公主,这不知是我多少年以前的封号了。
    “来人!宣太医!还有将这个女人拖出去,乱棍打死!”紫嫣冷静地下令,她紧紧捂住我小腹处的伤口,朝我忧急地问道:“姐姐,你的脸色怎么这样难看?你坚持着,太医马上就到。”
    我感觉肺部痛如刀绞,喉咙间腥气上涌,忍不住一口血从唇齿间喷了出来,我拼命咬了下唇,目光示意绿萝的方向,勉强自己支撑住,极慢地说道:“紫嫣,你放过绿萝姑姑。”
    紫嫣睁大眼睛看着我苍白如雪的脸庞,宛若十一月初降的新雪般带着恍然的透明之色,呵气即化的脆弱。我的身体向来孱弱,哪里还经得起这样的损伤,她难以置信地问道:“她害你成现在的样子,千刀万剐都不为过,为什么还要放了她?”
    我虚浮一笑,握住紫嫣的手,“伤口极浅,入肉不到半寸,只是皮外伤,绝无性命之虞。而我现在如此,是我自己旧疾发作的缘故,与她没有关系。”
    这一句话说完,我已是气若游丝,然而却是咳得越来越厉害,抠心掏肺,嫣红的血丝沁出唇瓣,像是要将五脏内腑都搅碎了咳出来。这肺疾不是一日两日了,但是我从来都没有感觉,以前哪次发作有今天这么难受过,整个身体漫延开室息般的痛楚。我软软地靠在紫嫣怀中,血腥气好像要将我的全部呼吸都蒙住,脑中的意识空茫而蒙乱,眼中所有的事物都在天旋地转。
    “姐姐,你答应你,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紫嫣看着我,眼中显露出难言的害怕和恐惧,心思灵敏的她,似乎已感觉到什么不祥的预感,手臂愈加紧地抱住我,脸颊贴近我冰凉的额头,素来以冷静著称的昭慧太后,在这一刻竟然也惶张失措,声音在发颤,骤然朝外面大喊道:“快!来人!快去召韶王进宫!一定要快!”

颜倾天下  漫飘柳絮祭芳魂

    夜静谧而不安宁,九重殿宇,明烛高烧。我躺在床榻上,双眼空茫地睁着,逶迤委地的湖蓝弹珠纱帐流波般晃来晃去,原本是极柔和淡雅的颜色,在此时却晃得人眼睛发刺。我感到整个人昏昏沉沉,意识渐渐有些涣散,精神越来越差,像是要虚脱过去。但我还是在剧烈地咳嗽着,五脏六腑都在痛苦地痉挛。单薄的身体颤抖着,仿佛是一瓣在暴雨中,被凶猛的雨水抽得直打转的残花,唇际有血丝沁出,在旁边伺候的侍女们,手忙脚乱地拿着素绢为我拭去。
    我佝偻着身子咳了好一阵,又觉得胃底发沉,像是吊着阴冷的铅块,索白的指甲紧紧地抠着床沿上坚硬的木质,终于忍不住“哇”地一声,吐出一大口黏稠的鲜血。
    紫嫣的神情是焦灼和伤痛,她亲自坐在床边,让我靠在她的肩上,耳中充斥着无数纷乱嘈杂的步伐,太医院倾巢而出,好几人正在满面愁苦地商讨计策,一个个上来为我把脉,皆是道无能无力,又一个个跪在地上等候降罪。
    “你们倒是治啊!都跟石头一样跪在那里作甚么!”紫嫣大声呵斥道,她眸底发凉,如同压着千年玄冰,冷飕飕地抛出一句话道;“要知道太后的礼陵可大得很,你们治不好,哀家要你们统统进礼陵去陪葬!”
    这时,我的一只手无力地按在紫嫣的腕上,轻声道:“算了,我的身子已是无可救药了,你无须再为难他们。”
    “姐姐……”紫嫣看着我,性格坚毅如她,此刻眼底亦是清光涟涟,却是始终盈在眉睫不肯滑落。
    “叫屋子里的人都下去。”我道,拼命地提起一点残余的力气,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揪心,“我的大限怕是要到了,其他人都出去罢,我想再和你说说话。”
    须臾间,内殿中退得只剩下我们两人,彼此依偎着,没有一点的芥蒂,没有一点的隔阂,我与紫嫣之间,而更多的时候,都是在相互戒备,相互提防,相互算计,究竟有多久不曾像现在这样相处了,大概是很久很久了罢,依稀还记得我们还年少的时候,就是这般的无间无隙,坦诚以待。
    四周很安静,静得令人有些害怕,静得仿佛时间都不存在了,忘记了今夕何年,我恍然还记得遥远的当年,我们还是养在深闺的小女儿,满心是不知愁为何物的懵懂情怀,娇嫩如花的年纪,同样如初绽花苞般娇嫩鲜妩的容颜,眉不描而黛,唇不点而红,天生丽质,韵致天然。我和紫嫣有着令人惊叹的美貌,娉娉袅期的少女,宛若莲开并蒂,那些见过我们姐妹的人,都交口称赞我们是一枝并蒂双生花。
    闺阁中漫漫无尽的辰光,是一生中最无优无虑的时候,相携着在庭院中嬉戏,夏采莲花,悠悠然地坐在小舟上,纤葱般的指甲拨着新鲜的莲蓬。冬折腊梅,看漫天飘絮般的飞雪落满肩头。待到金风玉露,七夕乞巧之夜,姑娘家凑在一起,没法没天地说着些闺中的私语,不时频频笑语。高门士族中的女儿读书极为严格,翻来覆去地教导几本讲求闺礼妇道的书,日日如此,无趣乏味得紧,我们瞒着夫子,却悄悄地在躲在底下一起看五代的骈文诗词。
    那段时光如此的好,年轻的心张扬欲飞,哪来这么多沉重的心事,但终究都是过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我的面容宁静,眼眸间透出一种看透生死的淡然,幽邈的声音穿过往日重叠的空灵时光,轻轻吟道:“笑随戏伴后院中,秋千架上春衫薄。”
    这十四个字这么轻,却也这么重。仿佛还是十几年前,随意衔在嘴边,满满都是明快而欢乐,娇俏的女儿家坐在秋千架上,披了一身浅金色的阳光,发丝上是,睫毛上也是,垂眸间,柔柔的眼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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