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坊骊歌--桃花朵朵开-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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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玉娘,这次不一样了,”罗艺琳看着我,忧伤地说,“现在我是他的人了,一切都不一样了。”
“罗姐姐,你说什么?!”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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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教坊,罗艺琳房中只有我们二人。
我问道:“罗姐姐,你是说,你们在庆功宴那晚就——”
罗艺琳有些害羞地点点头,回答道:“我们终于在一起了。”
“罗姐姐,你还是放不下他。”我感慨地说。
“是,玉娘,我想我们爱了这么多年,为了对方,连命都可以不要,可是从前我们最亲密的动作也只是牵牵手而已,他有过女人都不是我,我有过男人也不是他,我们这样子过一生,岂不是太浪费了?既然有那个机会,我想真正地和他在一起,成为他的女人。”罗艺琳说道。
“可你被先帝……宠幸过,这样真的不会给白大人带来什么灾祸么?”我问道。
“这件事除了我们俩,就只有你知道,那晚左教坊很热闹,没人注意到我们,不会有事的,玉娘。”罗艺琳安慰我。
我不知该说些什么。罗艺琳这次能如此洒脱与大胆,只怕是经过了生死诀别,彻底看开了。
人生苦短,要说长也不过数十载。若在有生之年,没有痛痛快快地活一回,可不是虚度年华么?
罗艺琳似乎看穿了我的心事,说道:“玉娘,其实你和陈大人乃是天赐良缘,本来你们俩人就彼此有意,只是碍于身份,你不肯嫁给他,我也能理解。现在皇上赐了你封号,又赐婚,这是天大的喜事啊!为什么我看你和陈大人之间总是怪怪的?难道你还在意仲玉的事情?”
我点点头。
“玉娘,不管怎么说,这件事也已经过去了。陈大人就算有错,他对你的感情总是真的。你既然喜欢他,就不要别别扭扭的,有时候人们对眼前所拥有的往往不珍惜,等到失去的时候才追悔莫及,不要给自己后悔的机会,玉娘。”
是这样吗?我真的做错了?
就在我为罗艺琳这番话出神的时候,突然有人敲门,罗艺琳说着“进来”,只见杨若松打开门,并不好意思进来,只站在门口处,说道:“陈大人让我来叫容珍郡主过去。”
“什么事?”我问道,心下还在想要不要过去。
上部:当年初识 第七十章 美玉易得,暗箭难防
“玉娘,去了不就知道,”罗艺琳说道,“他既然叫你去,必定是有事。”
罗艺琳既然这样说,我不去就显得不给她面子了。
也罢,就去看看吧。
于是,我跟着杨若松走出教坊。
“你和如意怎么了,最近你们两个人之间别别扭扭的?”杨若松问道。
“一直都那样,有什么不同么?”我说道。
“上次你说不愿意留在节度使府的时候,只有你比较怪,如意还算正常;自从那晚庆功宴之后,你们两个一起不正常。”杨若松解释道。
他不愧是与我和如意关系最好的人之一,观察果然细致入微。
“我真是不明白你们两个,”杨若松说道,“既然两个人深爱彼此,为何要如此互相折磨?”
“我也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了。”我喃喃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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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度使府中,如意换了一件墨蓝色长袍,见我来了,便牵起我的手说道:“可算来了,等你这半天!”
“什么事?”我问道。
“当然是正事!”如意笑道,“陪我去相一块玉。”
“相玉?做什么?”我不记得如意精通玉石。
如意今天心情很好,一直在笑:“做什么?当然是用在婚礼上了!先不说我喜欢玉石,就冲你的名字也要送块玉给你。”
我听了他的话,心里有一点感动。很久没看到他这么开心了,我今天见他这么开朗地笑,自己的心情竟然也莫名地轻快了起来。
还是因为喜欢他,所以才会有这种感觉吧。
“想什么呢玉娘?还不快跟我走?”如意笑道,“这块玉据说同去年番邦进贡的羊脂玉原本是一块的,自从运到隋阳就有很多人想要买。”
这么稀奇的玉?我也顿时好奇起来,由着他拉我出了节度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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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如意带我来到一家装潢讲究的店铺,我抬眼一看,只见店门上的牌匾写着三个字:玲珑斋。
掌柜的一见如意,马上热情招呼,还沏了上好的茶来招待我们。
如意也不罗嗦,直接和掌柜的说明是为了那块番邦白玉而来,掌柜的听了,忙将我们领入内室,神秘兮兮地来到一个箱子般大小的盒子前。
这盒子极其讲究,盒身都被绸缎包裹,极尽奢华富贵。
掌柜将盒子外面的锁打开,又将盒盖掀起,一块凝白无瑕的美玉便呈现在我们面前。
这玉大约有四个篮球那么大,通体盈润,毫无瑕疵。若有光从它身上穿过,便散发出蛋白石般的光芒。
我对玉石一窍不通,都看得出这块玉及其珍贵。
毕竟一块既大又完美的白玉,不论在何时何地都是极为难得的。
“陈大人,这种玉石有个别名,叫‘盈酥’。‘盈’即谓其质地润泽细腻,‘酥’即谓其质地坚而不硬。盈酥玉有两种,一种碧色,状如秋水长天;一种就是纯白无暇。其中尤以白盈酥最为珍贵难得。”掌柜解释道。
“喜欢吗?”如意问道。
我已经被这块美玉电到了,只顾发呆,忘了其他。听到如意问话,带痴痴地说:“太贵了吧?”
“贵?”如意笑道,“玉娘,这可是无价之宝!”
唉,我就知道这玉一定价值连城。我顿时泄了气。
如意看我蔫了下来,问道:“怎么?你不喜欢?”
“不不,我很喜欢,”我解释道,“这玉很美,只是太珍贵了,我们要不起,走吧。”
掌柜见我如此说,赶忙走到我身边,筑起大拇指夸赞道:“容珍郡主真是好眼光!这玉也就像您这样才貌双全的人物才配得上啊!”
“你怎么知道我是容珍郡主?”我问道。
“哟,您和陈大人被皇上赐婚的事儿,在整个隋阳都传遍了。就算没见过面,看陈大人这么个上心劲儿也知道您是谁了啊!”掌柜不无献媚地说。
做生意的就是会说话,可惜我头脑清醒,不吃这套。
“这玉好是好,就是太金贵,我还是不要了。”我推拒道。
掌柜的把大拇指晃了晃,夸赞道:“郡主如此崇尚节俭,这种高风亮节真是令小人敬佩不已啊!但是成亲这种大事,可俭省不得,况且是皇上赐婚,一定要隆而重之才行啊!”
掌柜赤裸裸的马屁拍得我有点不自在,于是转头去看如意。
如意看着我想要又吝啬的模样,一直在忍着笑。见我看自己,他开口说道:“掌柜所言即是,这场婚礼还是风光大办的好。掌柜的,这块玉我定下了。”
“你还没问价格呢!”我提醒道。
“不用问,”如意说道,“无价之宝,自然无价。”
“什么,白送?”我无法相信。
“不算完全白送,我还是会付给他们劳务费的,”如意笑道,“总不能让伙计们白忙活。”
“可是,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事情?”我问道。
那掌柜的的回答:“陈大人对我们东家有救命之恩,自然不会收陈大人的钱,这劳务费还是陈大人一定要给,我们东家才勉强同意收的。”
“这样你们的店还能赚钱吗?”我觉得不可思议。
“怎么不能,”掌柜的笑道,“有了陈大人安排的朝廷贡奉,我们玲珑斋名声在外,隋阳有头有脸的人家都在咱们这儿定珠宝首饰。”
原来如此!我睨了这只狐狸一眼,分明就是早有准备么,还故意涮我!
“好了掌柜的,这玉我很满意,至于样式,就按照我之前吩咐的打造吧。”如意说道。
“一定、一定。”掌柜恭敬地说。
出了玲珑斋,我问如意:“你让他们把这玉打造成什么样式啊?”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如意故弄玄虚。
死狐狸!我冲他做了一个鬼脸。
如意看到我的鬼脸,却没有拿我打趣,只是感叹:“我有很久没看到你这副样子了。”
“什么样子?”我追问。
“古灵精怪、没心没肺的样子。”他点了点我的鼻子说道。
“讨厌!”我捂着鼻子,噘嘴说道。
如意刚想说什么,却冷不防他身后飞来一只箭!
我见了,忙拉住他,大叫:“如意,小心身后!”
如意赶忙躲闪,却仍是用身体护住我。可惜我提醒得晚,他虽然躲避了,那箭还是从他身边擦过,殷红的血在他背后的衣服中浸染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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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中盈酥一名纯属杜撰,万一发现雷同,纯属巧合。
上部:当年初识 第七十一章 进退两难,死里求生
我看着他背后那刺眼的红色,失声叫道:“如意,你——”
“受伤”二字还没有说出口,我已经被如意拉到一边。只见方才那只箭射过来的方向,立着一匹雪白的骏马,马上一个蒙面番邦人,用一种微小的类似弓箭发射器的东西发着箭。
街上的行人见出了乱子,都赶忙躲了起来。
那蒙面人装好了箭,又再向我们发射,如意没有带兵器,又受了伤,只得拉着我一边躲闪一边跑。那蒙面人却没有直接追我们,而是绕到了其他街道!
“该死,他打算堵截我们!”如意咬牙切齿地说。
“你怎么知道?”我扶住如意,看着大颗汗珠从他头上落了下来,心悸动着疼痛。
“哼,看他去的方向,就是往节度使府,”如意冷笑,“玉娘,我们现在既不能回节度使府,也不能去左教坊。”
“为什么?”我不解。
“因为这个人,知道我们的底细。”他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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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跌跌撞撞地带我越走越远。
“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我担心地问。
“不妨事,”如意逞强说道,“倒是要小心别让那个人追上来。这个人似乎对我们很了解,所以一旦他追上来,我们就危险了!”
“你怎么知道他对我们了解?看打扮,他似乎是个番邦人,又怎么会知晓我们的底细呢?”我不解。
如意撇撇苍白的嘴唇,冷笑一声:“番邦人只是假象,这个人绝对就是净堂人!净堂的边界安定了百多年,只因临近番邦根本不是净堂的对手。他们避免与净堂发生矛盾还来不及,怎么会主动派人挑衅?再说我治下的三镇根本不是边界,若有番邦人从边界进入隋阳,周围藩镇的节度使一定会告知我;况且,一个番邦人怎么可能对我们的行踪了如指掌?我们去玲珑斋的事情不该有几个人知道,这个人不但准确地等在玲珑斋外偷袭,还知道向节度使府方向拦截我们的去路……不是对我们十分了解的人,又怎么能做到这些呢?”
认识的人?十分了解?
听了如意的话,我脊背一阵发凉。
“那你觉得,会是谁做的?”我问道。
如意摇摇头:“我也没有把握。这种事,你还是不知道为好。”
“为什么你总是要对我有所隐瞒呢?”我扶着受伤的如意,心中既有心疼和不忍,却也怪他为什么不愿意将心中所想完全告诉我,“难道你还信不过我?”
“玉娘!”如意皱着眉头不悦地说道,“有很多事情,你不知道,反而比较安全。芷玉就是因为知道的事情太多,牵扯的事情也太多,才会落得那样的结局……我不希望你也这样!”
我还没来得及将慕惜的“知道得越多,越知道如何保护自己”理论讲出来,只听背后有人一声冷笑:
“怎么,死到临头,还顾着怜香惜玉?我劝你还是先顾好自己的性命吧!”
我大惊,回过头去,只见黄昏之中,那个黑衣蒙面的番邦人骑在马上。
他就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
而在我和如意的面前,却是悬崖。我看着如意衣服上的血渍不断扩大,心跳到了嗓子眼……
“玉娘,一会儿我去和此人打斗,将他引开,你快逃!”如意低声在我耳畔说道。
“不!”我断然回绝,“我怎么能在这种时候丢下你?!”
如意眼中闪过一丝欣慰:“玉娘你果然还是舍不得我。”
我看着他发白的嘴唇,急得快哭了:“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说笑……”
“你们俩真是鹣鲽情深,都这种时候,还忙着卿卿我我!”马上之人冷笑。
“哼,像你这种只会背后放冷箭的阴险小人,自然不会懂得侠骨柔情,恐怕也没这个机会吧,哈哈哈!”如意成心激怒这人。
“你怎知我没有机会?”番邦人反诘。
“黑巾遮面,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想必阁下容貌难称美观。”笑道。
“你疯啦?!”我对如意低吼,“再这样激怒他,我们死定了!”
如意没有回答我,而是狡黠地笑了笑。
那番邦人被如意这样奚落,恼羞成怒:“你怎知我容貌难称美观?!”
“阁下既然不服,何不摘下面巾,与我比试一番?”如意说道。
“哼,好一只狐狸!你想引诱我上当?没那么容易!”这人说着,从马背上一跃而下,向我们冲了过来。
如意见状,忙将我推开到一边,踉踉跄跄地应战。
这番邦人武功不赖,可如意若是不受伤,他也难讨到便宜。毕竟如意连老虎都打得,武功相当好。但是如今他伤势严重……
“陈如意,明年今天就是你的忌日!”那番邦人说了一句极其老套的武侠片台词。
如意专心迎战,并未答他。只是余光瞟到我还没逃走,不断示意我走。
可眼看着如意渐落下风,被这人逼到悬崖边,我怎么能安心逃走?
这番邦人见如意冲我使眼色,便注意到我。
糟了!我突然想到,我不走其实只会令如意分神,给番邦人多一个牵制如意的筹码!
该死,我怎么这么笨!
不行,我一定要救如意。凭着这个念头,我飞快地蹲下,在附近找了两块块鸡蛋大小的石头,趁着番邦人和如意打斗之时向那番邦人丢去。
幸好我上学时在课间经常和同学玩丢沙包,虽然没有练过舞,瞄准性却是不错。
这番邦人冷不防被我丢的石头打中后脖颈,于是如意在一招半式上占了些便宜,可因为身负重伤,仍然降伏不了此人。
糟了!
我越来越着急!以如意的伤势,再和这个番邦人打下去,只会因为大出血而死,而这个番邦人竟然不来攻击我,难道,他就是想用这种方式弄死如意?!
不!现在我实在想不出什么更好的主意了,只好拼死一搏。不管怎么说,总比让如意死在这家伙手里强!于是我又捡了两三个石子,走到离他们两人近些的地方,连着向番邦人丢石子。
这番邦人见我一再捣乱,终于愤怒地冲我扑过来:“你这贱妇没完了是不是?!”
我见形势不好,飞快地从这家伙身边跑了过去,跑到如意身边。
“玉娘,你怎么还不走?!”如意一边咳嗽,一边说我。他比刚才又虚弱了很多,大颗大颗的汗珠从他额头上流下来,正如现在我脸上止不住的泪水。
我上前扶住他,呜咽道:“玉娘哪儿都不去,就在这儿陪着你。”
“呵,你刚才不走,现在想走都走不了了。”如意笑道。他的腿软下来,我忙扶住他。
“哈哈,刚刚还逞英雄,现在又如何?!”那番邦人对我俩的狼狈相幸灾乐祸。他一步步逼近。
“玉娘,既然你不走,就陪我一程吧。”如意笑道。他的笑从来没有这么虚弱,就连梳拢我那晚,杨若松背回来的昏迷的他,也比现在好很多。
没等我回答,如意抓住我的手,拉着我纵身一跃,跳下了悬崖。在回身的那一瞬间,我仿佛看到番邦人面巾上露出来的两眼中满是惊讶,然后,我的眼见就都是飞逝而过的景物了,这股俯冲的引力是如此巨大,甚至连掏出时空胶囊都来不及……
难道死亡就是这样么?
上部:当年初识 第七十二章 又入险境、熊口余生
呵,好凉、好痛!
这是睁开眼睛之前,我的意识刚一复苏,就先传入我大脑的信号。
浑身上下好像散架般蔓延着一种钝重的疼痛,然后冰冷的感觉不断袭来,直到我睁开眼睛。
这是哪里?
我睁开眼,看到灰蓝色的天空,一些树枝在头上交错着,隐约有鸟鸣传来,更清晰的,是潺潺流水声。
这是天国?可这里没有玉皇大帝、太白金星,也没有天使和上帝,距离我想象中的天国也太远了!
不,这不是天国!
那又是哪里?难道是地狱?!
我警觉地看看周围,似乎也不像传说中地狱的某一层。
既不是天堂又不是地狱,难道说自己尚在人间?!
我动了动,一股只在水中才有的阻力提醒了我:自己可能在水中。于是我用力向上顶了顶,果然,“哗啦”一声,身体冲水而出,与此同时,钝重的疼痛瞬间爆发,唤醒了我的神经。
环视四周,我进一步认定这里是人间没错。
抬头看看高耸的悬崖,我模模糊糊地想起刚才所发生的事情:我和如意从来玲珑斋出来,被一个蒙面番邦人追杀,因如意负伤,一番打斗之后,我们被迫坠崖……
对了,如意!
如意呢?!
我慌忙向自己四周看去,只见他就倒在我身边的水中,脸色和嘴唇煞白,一动也不动。
“如意!如意!”我连连呼唤他。
他不应。
糟了,该不会……
我脑中闪过一个恐怖的念头,但随即就否认了。
不,不可能,如意不会在这种时刻抛下我的!
我继续用力摇晃他,他还是不醒。
带着深刻的恐惧,我不顾自己身上钝重的疼痛,用力将如意从水中拖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