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默残生-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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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莫言平静地又重复了一遍：“还望陛下收回成命！”
金城王勃然作色道：“你好大的胆子！孤王把最疼爱的女儿下嫁给你，乃是你莫大的福气，你竟敢抗旨不遵！”
见到此情此景，丞相楚天成有些着急了，他正想站起来说几句圆场的话缓和一下气氛，却不料身旁的楚然突然站起来说道：“大王，其实沈将军拒绝这桩婚事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
金城王看了看楚然，问道：“什么苦衷？”
楚然走到沈莫言的身边，似不经意地看了他一眼，继而说道：“是这样的。小时候曾经有一个术士给他算过命，卦象上显示他三十岁以前必不得娶妻，否则妻子儿女必遭横祸而死。”
金城王不屑地说道：“江湖术士的话岂能轻易相信？”
楚然正色道：“大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公主乃是千金之躯，大王的掌上之珍，如若有任何闪失，岂不辜负大王的一番美意？”
“这……”金城王不曾料到楚然竟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只得说道：“话虽如此，不过他竟敢在大殿之上公然抗旨，不惩处不足以服众。”
楚然急道：“大王！莫言重伤初愈，还望大王手下留情！”
金城王转过身去，半晌，徐徐说道：“沈莫言，念在你故去父亲的面上，孤王不深究了。你给我回家闭门思过三个月。这三个月无有孤王的旨意不得和任何人相见！”
沈莫言朝着金城王拜了几拜，平静地说道：“谢大王。”随即便转身走出了大殿。
金城王勉强抑制住的怒气腾地又燃烧起来，他来来回回地在宝座前逡巡，群臣们都面面相觑，胆战心惊地望着他。“砰”的一声，金城王将手中的玉盏砸在地上，那玉盏登时便摔得粉碎。金城王注视着沈莫言远去的背影，狠狠地说道：“退朝！”随即怒气冲冲地往后殿走去。
楚然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转过身来却看见一脸怒容的父亲，“你这小子，”楚天成压低声音道，“到底在搞什么名堂？”楚然忙道：“爹，这里不是说话之地，咱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再说吧。”楚天成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却没有再说什么，便和楚然一起离开了大殿。
“到底怎么回事？我从小看着言儿长大的，从来都没见过什么江湖术士给他算过命，你怎么如此大胆，竟敢欺瞒大王？”
“爹，我也是不得已的啊。”楚然无奈地说道，“你没看见莫言根本就不想娶公主为妻么？俗话说的好，强扭的瓜不甜，我这也是为大家考虑啊！”
“啪！”楚然脑袋上顿时着了一个爆栗，楚天成言道：“少在这儿骗你爹。你那点花花肠子，还能瞒得过你老子我？”
“我没有骗你啊爹！”楚然委屈地叫道。
楚天成略一沉吟，言道：”然儿，前段日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怎么觉得言儿这些天就像丢了魂儿似的，整天都是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
“爹，你还是别问了。我也不愿意再提起这件事。”
话还没说完，“啪！”头上又挨了一下，楚然欲哭无泪，大叫道：“爹，你干什么啊？”
楚天成阴沉着脸，言道：“你这个臭小子，对着自己的亲爹都不说老实话，我看是我长时间没有好好收拾你了，你皮痒了是不是？”说着手掌又要招呼上来。
楚然连忙捂住头，急道：“别打了别打了，楚老太爷；我告诉您还不行吗？呜呜，痛死我了……”
“别废话，快说！”
楚然看了他一眼，叹了一口气，当下便把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来龙去脉跟楚天成说了一遍。
楚天成呆了半晌，随即叹道：“真是天意弄人啊……没想到言儿这孩子……唉！丛山老弟，只怕是你九泉下也难以安心啊……”
楚然安慰他道：“爹，事已至此，什么都没法改变了。莫言的人生应该由他自己决定，一切随缘吧。”
楚天成看了楚然一眼，突然诡异地笑道：“没看出来，你这小子还真是长大了啊。我也到了该抱孙子的时候了。呵呵。”
楚然顿时大吃一惊，急道：“爹，我可没说我要成婚啊？你千万可别给我乱掺和。”
楚天成沉下脸，不悦地说道：“我才不管你要不要成婚，反正婚姻大事，必须得由父母做主。我跟你娘等着抱孙子都快急死了。你三个月内一定得给我成亲！”
楚然真是哭笑不得，干脆两脚抹油溜之大吉。
楚天成显然没料到儿子会拔腿就跑，气急败坏地大叫道：“臭小子，你给我站住！给我站住！”
楚然哪还顾得上说话，仿佛一只离弦的箭，瞬间便没了踪影。
楚天成默默注视着楚然离去的方向，眼里的怒气却变成了一抹忧伤。他喃喃地低语道：“然儿，你是不是也喜欢那个叫蓝屏的姑娘？”
第二十七章 兵变I
更新时间2009…11…13 3：39：44 字数：2073
我望着一片萧条的市景街道，不禁黯然神伤。这一切追根究底根本就是我的错误。我突然有些恍惚：这一次会不会只是一个梦？如果不是梦，为什么所有的悲剧都集中在我一个人的身上？我所有拥有的和我所珍视的都已全部毁灭，只剩下一颗千疮百孔的心，承载着自己那不可饶恕的错误。
“静儿，这两天你天天都在城里晃悠，一出去就是一天，你能不能告诉叔叔，你到底是何打算啊？”
蓝肃不解地看着我，我言道：“叔叔，我已经大致清楚了拜月现在的状况。大王还只是个六岁的孩子，现如今拜月的朝廷根本就是完全控制在神谷祭司和巫祝长老这两个人手中。他们根本就是不折不扣的神棍，为了讨好金城，只知道横征暴敛，丝毫不体恤百姓们的疾苦。而这里的百姓又因为世世代代信奉月神而被他们奴役压迫。现在城里如此混乱不堪，长此下去，拜月必亡。”
“你想做什么？你又能做什么呢？”蓝肃有些激动起来，“静儿，听叔叔一句话，不要管这些根本不该你管的事，叔叔不想看见你受到任何伤害。”
我直视着他的眼睛，言道：“叔叔，这就是我要管的事，也是我必须要做的事。我之所以回到拜月，是为了赎罪。而现在，仅凭我一己之力，根本无法实现我的初衷。”
“那你想怎么做？”蓝肃的眼里写满了担忧，我看了看他，缓缓地说道：“为今之计，只有政变。”
“什么？！”他腾地站起身来，桌上的茶杯都被他撞翻在了地上，“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以为政变是可以随便开玩笑的吗？”
我望着他，目光如水，“叔叔，我虽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但是我也清楚地知道什么是政治。我明白在权利的斗争中，处处都是阴谋和陷阱，一不小心就会送掉性命。”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把自己卷进去呢？”他激动地大叫道。
“我别无选择啊叔叔。”我看着他的眼睛，心头涌起一阵苦涩，“拜月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是因为我的缘故。你让我怎么能就这样看着百姓们流离失所，朝不保夕？你让我怎么面对那些无辜枉死的侍卫？”
“可是你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的姑娘，你要拿什么去发动政变啊？静儿，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呵。”我笑了笑，“叔叔，还记得吗？我曾经在做zha药的时候对你说过一句话。事在人为。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绝对不可能的。”
蓝肃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叹道：“我知道我根本阻止不了你。既然你心意已决，叔叔也无话可说了。静儿，你需要我为你做什么？”
“叔叔，你曾经当过大祭司，想必对朝里的官员以及城防的分布很是熟悉。你我都知道，如果要发动政变，必须要牢牢控制住军权。以现在的情况看来，神谷祭司和巫祝长老定然是已经掌握了王城大半的军马。我们只有去策反和争取那些并不想受制于他们的将领才有成功的希望。”
蓝肃看了看我，自嘲地说道：“静儿，你不是不知道，现在我已经变成了在全国通缉的罪犯，你认为我现在还有说服别人的能力吗？”
我笑道：“叔叔，朝中的大臣对你和沈丛山之间的恩怨知之甚少，更何况你一直在百姓的心中有着很高的声望。我相信只要你肯出面，还是有相当大机会的。”
“任清源！”他突然说出一个名字来，随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这个人一直担当禁卫军的统帅，负责护卫整个王宫。先王一直对他信任有加，此人为人光明磊落，必不会与神谷和巫祝同流合污。我与他私交不错，如果他答应起事，事情就有希望。”
“任清源？”我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问道：“叔叔，禁卫军大概有多少人马？”
“禁卫军虽然人数不多，但是都是百里挑一的精兵，战斗力是非常的强的。依我看来，任清源可能握有王城四分之一的兵权。神谷和巫祝耽于他在朝中的影响，目前还不敢动他。”
“如此看来，任清源便是这次政变的关键。可是，我们必须兵不血刃拿回军权才算是真正的成功。”
“兵不血刃？”蓝肃诧异地看着我，“静儿，你在开玩笑吧，神谷和巫祝兵权在手，你想不流血就拿回军权，这可能吗？”
“叔叔，”我看了看他，缓缓说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成功地将神谷和巫祝赶下台，紧接着会面对什么事情吗？”
“你是说，金城？”蓝肃恍然大悟地说道。
“不错。如果我们真的掀起了内战，拜月便会血流成河，这对于百姓来说，无疑更是雪上加霜。纵使我们侥幸获胜，也会使拜月元气大伤。如果此时金城来犯，拜月必亡。”
“静儿，”蓝肃叹道，“我一直知道你很聪明，却没有想到你的心思是如此的缜密。更难得的是，在你心中最重要的始终是百姓的安危。叔叔自愧不如。”
我笑道：“叔叔，光表扬我无济于事，这件事一定要您亲自出马。”
蓝肃笑道：“哦？听你如此说，可是有了什么好主意吗？”
我看了看他，言道：“分而化之，各个击破。”
蓝肃眼睛一亮，随即问道：“怎么讲？”“神谷和巫祝长年来妄自尊大，作威作福，早已激起朝中许多大臣的不满，我想，他们初掌政权，定然是排除异己，四处安置自己的党羽。他们手中虽然握有重兵，但是统兵的将领未必是和他们一条心。只要我们成功地分化他们，那么神谷和巫祝就是一盘散沙，不攻自破。不过，事情并不像说起来这么容易。当务之急，还是要先争取到任清源的帮助，这样我们才能够了解进一步的情况。”
蓝肃略一沉吟，言道：“只怕如今想见他一面也不是什么易事啊。”
我笑道：“叔叔，你放心。我自有办法。您立即修书一封，我明日便送到他的府上。”
第二十八章 兵变II
更新时间2009…11…16 5：44：49 字数：2156
我坐在任府对面的茶馆里，小心地观察着四周的情况。果不其然，看似平静的大门前却充满着危机，几个行为鬼祟的男子不时地出现在任府大门的周围。我看了看天色，依旧不动声色地等待。
突然，一个身着便服的男子从大门中走了出来，那几个鬼祟的男子便立刻变了神色。我心中明了，急忙结了茶帐，远远地跟了上去。
他在城里绕来绕去，好像并没有要去的地方，只是单纯的闲逛。我留意着他不远处那几双隐秘的眼睛，清楚地意识到，如果我现在跟他接触，就很难活着回去了。不知不觉，任清源停在了一家布匹店前，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
店里只有老板一个人，见有客人进来，赶忙招呼起来。我拔下头上的金簪，又在地上抓了一把石子，慢慢地走到布匹店门口。任清源随意地在店里看了看，便抬脚跨出了店门。我不露声色地把簪子扔在了地上，假装目不斜视地朝前走。
“姑娘，你的发簪掉了。”
我回过头来，毫不意外地看见了任清源的脸。“哦，谢谢你。我一时没有留意。差点就将我娘的遗物弄丢了。真是太谢谢你了。”
我看了看我丢在地上的石子，故意踩了上去。
“哎呦！”我理所当然地跌倒在地上，任清源急忙走到我的身边，关切地问道；“姑娘，你还好吧？”
我一脸痛苦地望着他，言道：“好像扭到脚了，疼……”
任清源看了看我的脚，微微皱眉道：“姑娘，要不我送你到医馆，让大夫瞧瞧如何？”
我连忙感激地说道：“多谢壮士。真是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他摆摆手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他说着便背起我朝医馆走去。
我感激地说道：“壮士，你真是个好人。”
他微微回首笑道：“姑娘不用客气。再坚持一下，医馆离这里不远，很快就能到了。”
我笑了笑，轻轻地把早已叠好的纸条塞在了他的腰带间。他似是没有察觉，只是背着我径直往医馆走去。我虽然还是能感觉到周围那些不同寻常的目光，心中的大石却早已落了地。
“大夫，这位姑娘扭伤了脚，请您给看看。”他一边将我放在医馆的椅子上一边对迎上前来的大夫说道。
“真是麻烦你了。送我到这里就行了，不敢再耽误你的时间了。谢谢。”我感激地朝他笑笑。
任清源亦笑道：“哪里哪里，小事一桩。姑娘不必挂怀。既如此，在下有事先走一步了。”他转身离去，躲在暗处的那几个人又迅速跟了上去。
我和蓝肃乔装成送菜的农家父女成功进入了任府。一切都进行得如此顺利，想必是任清源早已做了周密的安排。
管家将我二人引入书房，我们终于见到了任清源。他看了我和蓝肃一眼，目光中满是震惊，“大，大祭司大人，真的是您吗？”
蓝肃点点头，笑道：“任将军，多日不见，别来无恙？”
任清源上上下下打量着蓝肃，始终无法相信昔日仪表非凡的大祭司竟变成了现在这幅样子。“若不是认出是您的亲笔字，我真的是……大人，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啊？您为什么会突然失踪，为什么您的容貌……”
“任将军，这一切说来话长。”蓝肃望着万分激动的任清源，言道，“当日，的确是我有负先王的厚恩，才使拜月演变成了今天这种局面。”
任清源道：“大人，我虽然不明白这其中的原委，但是您一向清廉自守，为国为民，我任某人相信这一定不是您的本心。”
蓝肃看了看他，叹道：“将军真不愧为顶天立地的大丈夫。老夫有将军这样的朋友，真是不枉此生啊。”
任清源道：“如今拜月全国都在通缉大人，您为何还要以身犯险回到此地呢？”
蓝肃言道：“任将军，我犯下如此大错，本应一死以谢天下。可是如今国家蒙难，民不聊生，我如果不负起这个责任来，九泉之下，有何面目去见先王？”
蓝肃突然跪倒在任清源面前，任清源不禁大吃一惊，急忙扶起他道：“大人，这是何故？任某岂敢承受？”
蓝肃潸然泪下，“将军，我非为一己私利，实不忍无数百姓遭此劫难。还望将军能助我一臂之力，重整朝纲，救万民于水火之中啊！”
任清源有些吃惊，他神色复杂地看了看蓝肃，缓缓说道：“大人可是要清源发动兵变？”
我言道：“将军，现在不是我们要求你怎样，而是你已经没有别的选择。”
“姑娘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任清源抬起头看了我一眼，我言道：“难道还没有意识到现在情形对您有多不利吗？”
他怔了一下，我接着说道：“依昨日的情形来看，将军每日出门会客均有眼线在监视。这说明神谷祭司和巫祝长老对将军早就有着很深的戒心。将军掌管禁军，又是先王的肱股之臣，对他们来说无疑是最后的威胁。您的处境着实令人堪忧啊。”
任清源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言道：“尚未请教姑娘芳名？”
我笑笑，言道：“在下上官静。”
蓝肃笑道：“将军，你大概还不知道，我们今天能在此会面，这一切都是静儿的安排。”
任清源的眼里闪过一抹惊奇，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言道：“上官姑娘果然足智多谋。不错，姑娘刚才的一番话说到了我的心里。实不相瞒，神谷和巫祝把持朝政，不惜横征暴敛也要向金城奴颜卑膝。他们在朝中党同伐异，许许多多有功于国的官员被杀的杀，贬的贬。任某痛在心头却无力回天，今日得见大祭司大人，大事成矣。”
蓝肃拍了拍任清源的手臂，感叹道：“将军如此忠义，是苍天不亡拜月啊。”
“任将军，我和大祭司不能长时间留在府内，否则定然会引起别人的怀疑。”我说着便从袖口掏出一封信来，交给任清源，“将军，这是我们第一步的行动计划。明日未时，请你到锦屏山脚一叙。”
蓝肃言道：“如今你的将军府周围四处都是神谷和巫祝的眼线，万事务必小心。”
任清源收起信，言道：“大人请放心。事关重大，任某一定会小心留意。”
“任将军，明日见。”我们带起竹帽，走出门去。
第二十九章 兵变III
更新时间2009…11…18 21：43：06 字数：3299
我看着锦屏山脚这座为研制zha药而临时搭建的茅屋，不禁感慨万千。
蓝肃轻轻地拍拍我的肩，无言地安慰着我。
我朝他笑笑，却还是难以抑制那满心的苦涩。
蓝肃正想说些什么，忽然，小屋的门被打开了，进来一个农夫打扮的男人。他的斗笠压得很低，让人无法看清他的脸。
我笑道：“任将军，我们已恭候多时了。”
那人抬起头来，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正是任清源。他亦笑道：“任某见过大人和上官姑娘。”
蓝肃扶起他，言道：“路上可有人跟踪？”
任清源道：“没有。我按照您在信里的安排，趁着菜农送菜之际，扮作菜农出府，又在集市绕了两圈，最后在信中提到的农家里换了装扮。我沿途一直留意，并没有发现可疑之人。”
蓝肃言道：“将军辛苦了。”
任清源道：“哪里，是大人您安排的巧妙。”他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一张图来，“大人，这就是当今王城布防图与全部五品以上的武官名单，请过目。”
蓝肃接过，将图平放在桌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