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晚歌-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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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她这么说，斛律弦风总算是确定了她的心思，又交代了几句后，要求慕念瑶再稍事休息，她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总算是没有再拒绝。很快一夜的时间便过去了。第二天早晨醒来，稍稍用了些点心，慕念瑶便固执地要进宫去，说是要将自己的打算告诉上官浩哲，否则她就这么失踪了，一定会掀起渲染大波的。
原本是想要陪着她一起去的，可是以他现在的身份公然出现在众人面前总是有些尴尬的，于是斛律弦风叫来了先前的那名侍女舞絮，想要叫她同行。慕念瑶心知他是担心自己的安危，想了想也就没有拒绝。
再带上浅秋和黎人，三人上了马车，便向着皇宫去了。
这时的上官浩哲下了早朝，正在御书房内批阅奏折，听到慕念瑶回宫的消息立刻吩咐了王俊前去接应，只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次她带来的会是如此一个消息。
毫不顾忌地要求上官浩哲屏退左右，慕念瑶将浅秋黎人和舞絮也请出了御书房，她将自己借尸还魂的事全盘托出，尽管上官浩哲听得一愣一愣的，但他早已有了怀疑，此刻倒也还算平静。
“所以，你要离开？”上官浩哲听罢先是沉默了片刻，然后才不紧不慢地问道。
“是的。”慕念瑶不见丝毫惧色，答得很是淡然。
“可即便你的灵魂不是夏涵汐的，你的身子还是，难道你认为朕会放任自己的女儿远走他乡吗？”上官浩哲沉声道。
慕念瑶好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突然笑出声来，“自己的女儿？一个放在别人家养了十七年的女儿，你对她又有多少感情可言？说什么都是老太后要皇权都握在上官家手里，铲除了夏王府，若没有皇上您的允许，凭她一个远在平行山修行的老人，真的能够做到这一步么？”
待她这一番话说完，上官浩哲陷入了沉默。
“而且，即便夏默伦往日对夏涵汐并不算很亲切，但至少他是养了她十七年的父亲，您这位亲生父亲，是不是显得太过微不足道了？再说了，您可曾亲口问过她，她想要的生活，到底是怎么样的？”
“如果是她……或许也会怪朕的吧。”上官浩哲苦笑着说道，慕念瑶的话语虽然带刺加讽，却无不击中要害，他说爱韶茹又怎样，夏涵汐是他的女儿那有怎么样，自己除了给予她郡主的封号，还做过些什么？说关心，也不过是从侍卫那里听得只言片语罢了，到头来，他从来都不是个合格的父亲。
长长地叹了口气，上官浩哲知道今日这场口舌之争自己是完败了，而且居然还是败给了一个小女孩，他无奈地说道：“罢了，既然这是你的意愿，朕便允了。只是这凤汐公主之位，朕还给你留着，就算是一点补偿吧。”
关于这点慕念瑶不置可否，反正对她来说，留着还是去掉并无太大差别，至少现在她还没有想过要再回来当这个公主。
当她心情稍稍转好了些许，回到夏王府门口时，却又见到了一个足以让她再次转阴的人，没错，就是萧君辰。
他仍然是一袭长袍，月白色的底，袖口收起，下摆上用银线绣着朵朵浮云，很是出尘。当他看到夏涵汐时，随即侧身想要叫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一点声音，只得苦笑着摇了摇头，慢步走到她面前：“涵汐。”
慕念瑶下意识地退了一步，想要与他拉开距离，“不知萧公子驾临有何指教？“
萧君辰见她如此生分，不禁有些尴尬：“我……我是想来拜祭夏王爷的……也顺便……”
不等他说完后面的话，慕念瑶随即打断了他：“既然是来拜祭父王的，就里面请吧。但如果是为了别的事，还是请萧公子少费些心思。”即便到了现在，她看到他还是会感到心阵阵地抽痛，想要和他在一起的心思并未有丝毫减少，只是她心里那条道德线在不停地作响，告诉她，不可以。
为夏默伦上了一柱香后，萧君辰转眼看向了夏涵汐，踌躇良久，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我可以……和你聊聊吗？”
见他如此模样，慕念瑶又怎会一点不动容，她点了点头，带着他离开了前厅。两人在屋后的小花园里停下，慕念瑶没有转身，只是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淡淡道：“有什么话就说吧。”
“往后，你有什么打算？”萧君辰的脑海中闪过无数句话语，最终却只能是愣愣地问出这么一句。
慕念瑶倒也没有隐瞒的打算，直言不讳道：“我会离开这里。”
醉晚歌 卷二 云破月来花弄影 第五十三章
章节字数：2840 更新时间：10…06…03 22：05
慕念瑶看似无谓地耸了耸肩。
萧君辰听完，也只好长叹一声：“我知道了，希望这不会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慕念瑶闻言，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当然不会。”
“那就好。”萧君辰脸上的表情甚是奇怪，只是他最终还是没有把自己心里所想一一道明，毕竟已经到了这个时候，有些话还是不要说的好。
两个人的谈话很快便告终了，送走了萧君辰，慕念瑶心里再次变得烦乱，斛律弦风见到她的模样再加上先前萧君辰的造访，他多少猜到了几分。只是斛律弦风并没有多说什么，退了出去，给她留下了一定的空间。
才走出房间，就看到舞絮快步迎了上来，她一脸担忧，“爷，让雾翔为您疗伤吧，再撑下去，一定会出事的！”
斛律弦风听完这句话完全不为所动，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舞絮却是看不下去了，凭着自己近两日的观察，咬牙道：“难道您想要让慕姑娘发现吗？她现在的心里情况更不是很好，若是再发生些什么事，她一定会受不了打击的。”
话音才落，斛律弦风似乎是有些动容了，稍稍思考片刻后，他只好点了点头：“叫他到聆风轩去。还有，要记得按时把饭菜送给她。外面那群人如果没有什么大问题，就别去管。但如果要进来，全部解决了。”
“是。”舞絮低声应道。目送着斛律弦风离开，她心里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滋味，跟着斛律弦风已经有十年了，只是她在那之前一直隐在暗处，碍于他的身份，她不方便出现在众人面前，可正是因为这样，她看着他，也已经十年了。
从他还是一个被人算计，被人追杀得四处躲藏的男孩，逐渐变成一个学会了反击，学会了保护自己的男子，一路她都这样看过来了，那种心情就好像是看着自己的弟弟慢慢成长，不自觉地想要保护他。
但舞絮的心里也是清楚的，他，并不是个甘于让人保护的弱者。
虽然说要离开凤京，却无法立刻动身，首先是碍于夏默伦的头七未过，另一点便是夏灵儿临走前的请求，慕念瑶回到夏王府后几次三番前去蔚茗倩的小院，却都被告知对方不愿见客。
即便总是被拒之门外心里总免不了有些不好受，但慕念瑶现在也理解蔚茗倩的心情，不管她再怎么势力，对夏默伦的爱却是没有虚假的，如今夏默伦一死，定是给她带去了不小的打击。
正当她毫无头绪地在涵雅居内乱晃时，林纾慢慢地走了进来。慕念瑶赶紧迎上去，毕竟这几日她不方便到大厅中去应对来客，全部都交由林纾一人打理，连日下来也令这位中年人疲惫不堪了，可他却依然坚持着，没有半点怨言。
林纾将手里握着的一封信交给慕念瑶：“这是王爷出征前夜写下的，要老奴在转交给四小姐的。”
慕念瑶接过信封，道了声“谢谢”，林纾便也不再多做逗留，朝着她点头示意后，便转身离开了。慕念瑶再门前的台阶上坐下，信封上用小篆写着“吾儿亲启”四个字，却是把慕念瑶的泪水给看了下来。迫不及待地拆开，从里面取出一张薄薄的纸，捻开后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张带着俊逸字体的书信。
从信上所写的内容来看，夏默伦从出征的那日起便没有活着返回凤京的打算，他的想法与夏灵儿之前所说的几乎相同，他对韶茹的爱，似乎被所有人给低估了，在韶茹逝世的时候他甚至想过要跟着她同去，只是那时的他还有四个孩子，还有不可推卸的使命。可是到了现在，孩子们都已经长大了，做什么事都有了自己的决定，所以他也够了，觉得是时候去陪伴亡妻了。
在信末，夏默伦亦是如同夏灵儿一样，请求慕念瑶能够照顾一下蔚茗倩，毕竟他这辈子欠得最多的，就是她了。
看罢，慕念瑶深吸一口气，微微仰起头看着远处的苍穹，在心里给自己鼓劲，还是再去一次试试吧！
浅秋见慕念瑶又要往外跑，赶紧过去拦住她，苦着一张脸道：“小姐，这都快用午膳了，你又要到哪里去呀！”
侧着脑袋想了想，忽然灵光一闪，慕念瑶嘴角咧出一个弧度，朝着浅秋微微笑道：“浅秋，教我怎么做饭吧？”
“啊？”浅秋闻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是不等她想清楚，就被慕念瑶给拖到了涵雅居的小厨房里，眼看着自家小姐一脸坚定，她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问道：“小姐想要做什么样的饭菜呢？”
“嗯……有没有面粉、肉糜什么的？”
浅秋点了点头，转身从一旁的橱柜中取出早已和好的面粉团，然后又从旁边的小柜子里拿出肉糜放在桌上。慕念瑶嘿嘿一笑，撩起袖子开始干活。
尽管她的厨艺并不算太高，会做的菜式也不算太多，但她却对日本料理稍有研究，以前老喜欢看电视里那些精致的小食，萌生了兴趣也就有了学学看的心思，日本料理中，有不少都是根据中华料理所衍生出来的产物，例如饺子定食。
不同于中国的饺子，饺子定食在日本并不是主食，而是一道配菜，它的做法与中国的生煎相似，只是里面却也没有汁水，配上一小碗白饭，两个小菜、一碗味增汤，味道还算是不错的。特别是在吃惯了中国菜之后，口味少许被改变了，反而会获得不同的效果。
只是按照眼下的条件，做味增汤似乎是有些困难了。无奈之下，慕念瑶只好用大豆加了些别的食材做了一碗清汤。
站在一边看着的浅秋禁不住眼睛发直，她从来不知道自家小姐居然还会做饭菜，脑海里就回荡着四个字：不可思议！呆了一会儿，她走到慕念瑶身边，问道：“小姐，有没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
慕念瑶忙着包饺子，丝毫没有注意到此时自己的脸上早已落上了一片片不均匀的面粉白，她转头看向浅秋时，惹得对方一阵轻笑，似是感觉到了什么，她伸手想要擦脸，却又觉得不对劲，只好摇了摇头，浅秋抽出自己的帕子，轻柔地为慕念瑶擦去脸上的面粉，然后又将刚才的问题说了一边，慕念瑶想了想，说道：“你去烧些白饭吧……嗯……最好能够十人份的。”
“如果是白饭的话到王府大厨房那里去取就行了，可是十人份的……小姐，就算你饿了，也吃不了那么多呀。”浅秋不解地说道。
慕念瑶摆摆手：“哪里是我一个人吃的，本来做这些东西我是打算给二夫人送去的，但想想三哥那边也不能落下的，当然啦，最后剩下我们三人，总不能自己做的没自己的份吧？”
浅秋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那白饭一会儿去取就成了，我还是来帮你包饺子吧。”
“也好，你包好了就放在盘子里。”说着，慕念瑶端起之前自己弄好的一盘，往锅边走去。
这个时候火已经生好了，不算太大，刚好适合油炸。慕念瑶拿起旁边的锅铲，倒了些油在锅底，然后小心翼翼地将饺子一一放了进去。
就这样，经过两人的合作，不多时，饺子定食便做好了。由于饺子不过是配菜，所以每盘只分了六个，即便如此，总数也是颇为惊人的，让慕念瑶大呼浅秋“快手”。
寻了府里残存的丫鬟将定食分送到聆风轩去，慕念瑶则是带着浅秋往蔚茗倩居住的小院去了。
依旧是前次的景色，前次的守门人，两人看到慕念瑶便像门神一般拦在了前面：“公主殿下，二夫人说了谁也不见的。您这……不是在为难小人吗？”
醉晚歌 卷二 云破月来花弄影 第五十四章
章节字数：2815 更新时间：10…06…04 19：39
慕念瑶听了倒也不恼，只是朝着两人笑笑：“两位大哥，请你们帮忙通融一下，你们也知道二夫人这都是心病，若没个人去帮忙，到时候积郁成疾，可不是闹着玩的。”
她的三言两语却让守门的两人犹豫了，虽然是蔚茗倩让自己守在这里，不要让任何人进去，但到时候如果真的如慕念瑶所说的，憋出个三长两短来，倒霉的还不是自己么？想到这里，守门人倒也不如先前那样坚定了，赶紧让开了一条道：“公主殿下，您请！只是二夫人那边……”
不等他们说完，慕念瑶便心领神会：“我知道，不会让你们难办的。”
这时，蔚茗倩正坐在床边，两眼无神地望着外面，听到门帘摇动声后，随即不耐地说道：“我不是说了没有吩咐不要进来的吗！”
慕念瑶没有出声回答，而是径直走到桌边，把食物放下后才悠悠开口叫道：“二夫人。”
蔚茗倩闻声先是一惊，然后很快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漠然道：“你来做什么？该不是看看我死了没有吧？”
听到她如此尖锐的话语，慕念瑶并没有生气，毕竟她在同时失去了自己的女儿和丈夫，心情该有多么地糟糕，想想就知道。慕念瑶走到她的身后，尽量放轻了嗓音说道：“二夫人，逝者已矣，既然我们还活着就要好好地……”
不等她说完，蔚茗倩便毫不犹豫地打断了她：“哼，我死了女儿没了丈夫！你就来这里看笑话是不是？啊？”
就算她的话越说越冲，慕念瑶却没有丝毫生气的征兆，她只是很冷静地反问了句：“你死了女儿没了丈夫，我死了爹没了姐姐，请问二夫人，两者之间有多大的差别？”
蔚茗倩一听这话倒是火了，一拍桌子冷笑道：“谁不知道你在王爷出征后就认了皇帝当父亲，现在你是尊贵的公主了，又何必跑来这里受气呢！”
“呵，我想以二夫人的才智做个假想应该不是很难，如果你的父亲在你刚出生就将你抛给别人抚养，而且一养就是十七年，等到第十八年的时候，他跑来对你说他才是你的亲生父亲，试问你会相信、会跟着他走吗？”慕念瑶淡淡道。
“当然不会。”蔚茗倩答得理所当然。
“我也不奢望您能对我改观，或是理解我的难处，但有一点，二夫人，我想你是个聪明人，应该能够理解，这夏王府如今已是名存实亡，继续待下去，你也不过是与一座老宅作伴罢了，您真的愿意在此了却残生？”慕念瑶不咸不淡地问道。
语毕，蔚茗倩陷入了沉默，慕念瑶见状决定再加把火，说道：“而且等过了这几天之后，我就会离开凤京，也许一辈子都不会回来，所以请二夫人考虑清楚。”
听出了她话里有话，蔚茗倩索性也不再绕圈子，直接问道：“你究竟想要怎么样？”
“如今这王府定是没有办法再住下去了，而且皇家也许并不满意于现状，即便到时要赶尽杀绝也不算奇事，所以我希望二夫人能够迁居别处。”慕念瑶答道。
“迁居？”蔚茗倩听完，有些不可置信。
慕念瑶毫不顾忌地将自己的打算全盘托出：“是的，我打算让林叔算算府里有多少现银可取的，分出一部分给打算离开的丫鬟家丁，剩下的就从王府在别处的屋子里选出一间，让愿意留下的人全都迁移过去，就由二夫人来打理。”
“什么意思？”蔚茗倩似乎是领略到了她话里的内涵，却又好像一点不懂，毕竟她很难相信对方肯把夏王府全部都交给她。
“就是你所理解的意思。”慕念瑶耸耸肩回答，她也没有过多地把精力放在和她探讨这个问题上，选择了一个最直白的方法转达，然后把自己做好的食物送到她面前，“当然了，一切的前提是你好好地活着。”
蔚茗倩虽说有些骄横，却也不是个不明事理的人，没有多说，拿起筷子便优雅地吃了起来。
出了小院，慕念瑶才觉得松了口气，带着浅秋一步步往聆风轩踱去。这时斛律弦风恰好要准备开始用午膳，见到慕念瑶不免是有几分惊喜的。
慕念瑶朝着他笑笑，毫不客气地在桌边坐下，拖着脑袋满眼期待地看着他。斛律弦风不解地放下筷子，问道：“怎么了？”
“嗯？没什么，三哥快吃吃看啊，这可是我亲手做的呢！”慕念瑶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又叫错了称呼，但斛律弦风也没有介意，再次拿起筷子，夹了一只饺子蘸了些醋，优雅地送进口中。
“怎么样？怎么样？好吃吗？”慕念瑶迫不及待地问道。
斛律弦风轻笑着点了点头：“嗯，很不错。”
“那就好。”慕念瑶看似是松了口气，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睁大了眼看着他道，“对了，刚才我去了二夫人那里，让她迁居去王府别的住处，顺便打理剩下的一切，三哥没有意见吧？”
“这事本就该交给她处理，再说我们也就要离开凤京了，太多身外之物反而不便于行。”斛律弦风爽快地答道。
得到了他肯定的答案，慕念瑶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地，道了声别后便离开了聆风轩，回自己的涵雅居去了。
原本以为日子就会这样平静地一天天过去，却不想终是逃不过那一场场突如其来的风波，平静，也许只能是个奢望而已。
夏默伦落葬的那天，慕念瑶的心情再次坠落谷底，对于如此生离死别的场面，总是免不了有些介怀的，于是一整天都郁郁的。加上那天并不如前两日那样艳阳高照，反而是灰蒙蒙的一片罩住了整座天空，不时还落下淅淅沥沥的雨，很是阴沉。
站在墓碑前，慕念瑶和斛律弦风都没有说话，尽管里面的人不过是自己的养父，但情分却是实实在在的。仪式全程走过后，前来参礼的人群也逐渐散去，浅秋从后面走上来，为慕念瑶搭上披风，轻声劝道：“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