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尽天下-乱世繁华-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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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人沾沾自喜:“怎么会?他们感激我还来不及。”
冷哼一声,肖倾宇先给他打了计预防针
“要是以后再敢让肖某知道你在用这种东西——”
方少帅暧昧地贴着他耳垂,灼热的气息喷洒在他雪白的脖颈:“怎么,倾宇是怕本帅将这药用在倾宇身上吗?”
“你若是敢在肖某身上用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公子无双的笑容绝美而危险:“我就杀了你。”
“你舍得?”邪魅而蛊惑的嗓音让人不知不觉沉溺其中。
一道冻彻心扉的寒光倏地射向方少帅!肖倾宇冷冰冰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普通人在这种目光的注视下,不说毛骨悚然,起码也得心生寒意缄口不语,无奈,方少帅不是普通人。
起码他的脸皮厚度绝不像普通人。
“放心,我方君乾才不会用这种东西呢!”
他冷不防勾过眼前人纤细的脖颈,贴上他美好光洁的额头。
“总有一天,”他的语声沙哑磁性,却也是极度的自负骄傲,“我会让倾宇心甘情愿把自己交给我。”
一脚踹在方少帅小腿骨,方少帅倒抽一口冷气后退两步,又被一肘狠击在胸口!痛得他捂着痛处俯下身——这下连哼都哼不出声了……
泫然欲泣地抬眼瞅着无双公子,却见无双也正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偏偏脸上笑吟吟的:“也不知少帅有没有命能等到那天。”
第一百零七章
当黑子清醒的时候,姚于倩已经起身梳洗妥当了。
一头乌密的长发整整齐齐盘在头顶,墨竹图案的旗袍优雅熨帖,连小脚上的高跟鞋也让人说不出的顺眼'炫'舒'书'服'网'。
“你要走?”黑子急急套上衣裤。
姚于倩细长凤眼烟波流转,随口出言嘲讽:“怎么,你难道还要娶我不成?”
他沉声道:“我娶你。”
姚于倩浑身一颤。
金老黑一字一顿道:“真的,我娶你。”
姚于倩忽然掩唇,格格娇笑:“笑话,你拿什么娶我?”
似要掩饰自己的真实情绪,她有些迫不及待地扯了扯身上的旗袍:“我这衣服用最好的丝绸,请苏州最好的旗袍师傅定做的,你买得起?”
指指踩在脚下的高跟鞋:“美利坚真皮高跟鞋,200大洋,你要不吃不喝几个月才能攒下一双鞋的钱?”
“我的首饰,我的交际,我日常的开销……你拿什么娶我?你娶得起我?!”
她转过身,冷笑:“你愿意,我还不愿意呢!”
她一直以为,像自己这种残花败柳是没有资格得到幸福的。
可是某一天,突然有个男人对她说:“我娶你。”
……
背对他的一瞬间,姚于倩忽然哭得像个傻瓜!
紧锁的房门从里面被打开了,姚于倩看也不看门口站的是什么人,一头闯了出去。
金老黑跟着追出去几步,终于站住了。
失魂落魄地目送着姚于倩消失在小院的尽头。
一股大力从臀部袭来,金老黑一个踉跄往前跌撞了几步。
好不容易刹住冲势,怒目往后一看,却是绝世双骄立于身后。
那一脚显然是方君乾所踹。
方君乾没有了平日里的吊儿郎当,正色道:“黑子,她是不想拖累你。”
黑子苦笑:“我知道,可是……”
方君乾打断他的话:“她在哭。”
金老黑倏地瞪眼抬头!
“错过那么好的女人你会后悔一辈子的。”看他还傻愣愣杵在那儿,方君乾恨铁不成钢又是一脚!
“还不去追!没追上别回来见我!”
无双没有说话,但眼中的温暖笑意却是最为坚定的支持。
黑子宛如被火棍戳到了屁股,一下子跳将起来,死命地朝外追去!
姚于倩失魂落魄地走在林荫道上,也没意识到自己在什么地方。
她此刻心乱如麻,只想逃离他,逃得远远的,一辈子不想见,从此相忘于江湖。
是的,她一定可以。
在她身边来来去去的男人还少吗?
何况她还有一辈子的时光去忘却。
是的,姚于倩,你一定可以……
“小姚!小姚!——小姚!!”
姚于倩恍惚了一下:谁在叫我?
这声音好耳熟……
等等!
莫非是他!?
他真的追上来了!
姚于倩看着汗流满面,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黑子,立马冷下了俏脸:“你还来干什么,我的话说得不够清楚?”
黑子气喘吁吁看着他,嘴巴一张一合却是吐不出一个字来。
姚于倩瞪他半晌:“没事我就走了。”
黑子冷不防挡在她面前。
姚于倩凤眼怒睁:“你干什么!?”
这回黑子却是不退不让,硬直直挡住了她的去路。
“小姚!我知道我穷,但我会拼了命地工作让你过上好日子。我也没有什么文化,但只要你不喜欢,我一定用心学绝不给你丢脸!可是我这人没什么花花肠子,更没什么坏心眼儿!对自己喜欢的人绝对可以淘心窝子的——小姚,你听好了,我很早就喜欢你了,但我怕自己配不上你所以一直不敢说。但是少帅那句话骂得好,配不配得上不是由我决定的。所以我现在想对你说——”深吸一口气,大声吼道:“姚于倩,我要娶你做媳妇儿,生一堆大胖小子,然后一辈子在一起!”
金老黑涨红了脸,急急从怀中摸出一个妥帖包好的绸布,打开,里面竟是一只做工精美的纯银手镯。
银镯上的花纹雕凰刻凤,结兰盘蕙,再加上黑子贴身保管,定然有特殊意义。
黑子忐忑道:“如果你不嫌弃我这个又穷又笨的汉子,就带上我们金家这只祖传的银手镯吧。”
“我没有家财万贯豪宅大院,但我发誓我会一辈子对你好。”
朴实无华的承诺,听在她耳里不啻于世上最动听的情话!
她脸上的表情很复杂。
似想哭,又想笑。
似在犹豫挣扎,又似心不在焉。
却在不知不觉间,泪水翻涌了微笑的脸。
等了三十秒的黑子,觉得自己等了半个世纪那么长。
终于哭得梨花带雨的姚于倩,重重点了点头。
黑子激动得跳起来,一把抱住了她!
纯银打造的精美手镯轻轻扣上纤美手腕。
情定一生。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嫁娶是人生大事,自然不能草草了事。
姚于倩父母双亡,但黑子尚有高堂在人世。
于是黑子决定请假带姚于倩去探望年过花甲的老母,将母亲带回来参加婚礼。
当然,这两人是向肖参谋长汇报的,直接跳过了方少帅的批准。
为此方小宝曾对肖倾宇不满地抱怨:“典型的‘夫妻上了床,媒人抛过墙’——其重色轻友的行径令人发指!”
第一百零八章
自从绝世双骄在玉亘市扎根以来,短短五年时间里,南七省的发展可谓日新月异、地覆天翻。
开办国有银行,修建贯通全国的铁路通道,修筑扩大沿海港口,建立免费教育制度和医疗保障制度,完善公平公正的司法体系。
总之一句话,只要你肯干活,肯吃苦,南统府就会给你一块立足之地。
不必担心因交不出保护费而被地头蛇打人砸摊子;也没有外国人在大街上耀武扬威;再不会在一栋栋精美别墅外竖起“华人与狗不得入内”的木牌;更不用天天担惊受怕,过着颠沛流离、朝不保夕的生活。
在全国上下对国统府怨声载道,抵抗情绪日益高涨之时,南七省俨然一片人间乐土。
在国统府无能为力的情况下,南统军不动用一兵一卒,五年时间里版图就整整臃肿了一圈。
民众对政府的信任度前所未有的高涨——自然,这个政府并非指平京国统府,而是坐落于玉亘的南统府。
“混蛋……混蛋!”总统府内,段齐玉猛地一扫办公桌,桌面的笔墨纸砚顿时“乒乒乓乓”全部摔落在地。
秘书噤若寒蝉,缩在墙角不敢吭声。
不过即使他变成哑巴,段大总统也不会放过他。
一叠厚实的报纸与秘书的脸蛋华丽丽来了次亲密接触,伴随着段齐玉的咆哮:“你看看!你看看!你是怎么管那些报社出版社的!?”
报纸击打在脸上的感觉火辣辣的疼,但廖秘书不敢反抗,甚至不敢将内心的真实想法表露在脸上。
睁大眼扫过散落在地板上的报纸——
平京日报》头版:谁才是国内第一民主——国统府与南统府大对比》
进步快报》:这一届总统选举,你选了谁?》
望浙海》杂志:国外的好友对我说:兄弟,到南七省去!》
学界》报:得无双者得天下——论平京大学精英归属》
平民小刊》:今天,你投票了吗?》
图存》特刊:方君乾是否会成为史上最年轻大总统?》
华夏星火》: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两轮投票,方少帅票数遥遥领先》
段齐玉看见秘书哑口无言的样子,更是气得不打一处来:“每年给你们拨出大笔舆论费用,都给狗吃了嘛!
“那帮愚民,真是容易被人蛊惑。方君乾这个黄口小儿,居然也敢跟我争大总统——老子叱咤政坛的时候,他还在抓蛐蛐斗蟋蟀呢!
“真不知天高地厚!
“不行,不能任他这么发展下去了……得想个办法阻止方君乾……”
当段齐玉为保住大总统之位上透脑筋之时,玉亘市的南统府也迎来一位不速之客。
“小师弟,师父让我接你回洛迦寺。”
圆黑脸,八字眉,看出此人心胸广大,与世无争的性格特征,如果再白胖点,就完全是一尊再世弥勒佛了。
肖倾宇看着这个僧人,眼中不自觉流露出久别重逢的暖意:“无相师兄远道而来,旅途劳累,还是先歇息一下再说吧。”
无相的圆脸显出无奈困扰之色:“贫僧哪还有心情歇息呀?临行之前师父叮嘱了不止一遍,这次无论如何也要带小师弟回洛迦寺。”
“为何?”
“方丈说如果师弟你依旧执迷不悟,两年之内必有血光之灾。”
又是血光之灾,活不过二十四岁!
这话从小到大不知听过多少遍。
肖倾宇顿时失去了交谈的兴致。
轻舒素手,执剪修理着一盆秀雅文竹。
双丛式的文竹盆栽,枝叶纤秀,密如浮羽,翠云层叠,经无双公子巧手点化,立时疏密有致,独具风韵。
只不过那白玉般的脸庞依然淡漠如水:“有劳方丈挂心,肖某自有分寸。”
憨直的僧人显然有些急了:“师弟你该知道师父的预言有多准,师父的话,从未错过。
“师弟要是一意孤行,怕是躲不了这一劫!”
肖倾宇静然一笑:“肖某不信。”
是的,即使出身佛门,他依然是一个不信神佛不信命的人。
无相只觉一阵挫败——他说不动肖倾宇。
肖倾宇看似温雅、谦逊,似乎还带点荏弱,然而内在强硬、坚韧、倔犟。只要他决定了一件事,便是一意孤行,不撞南山不回头——不对……无相苦笑:应该是撞了南山也绝不回头!
翻手为云,翻立命格;覆手为雨,覆定乾坤。
他认定的事,谁都无法改变——包括他自己。
无相拍了拍光溜溜的脑袋,瓮声瓮气道:“师父早说过,你和少帅在一起注定不会有结果。”
一片枯枝自葱茏间悠然飘落,细碎霖叶如刹那落如细雨纷纷。
无双公子仿佛没有听见无相的话,深情凝望着手中文竹盆栽:“这盆文竹快开花了。”
“咦?”无相的表情霎时凝固,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肖倾宇为何无缘无故冒出这句话。
似乎……与今天的话题风马牛不相及。
无双放下手中剪刀,自言自语道:“经常浇水,保持土壤湿润,在每年的春夏与秋冬交替时悉心施肥;时常修剪,剪去发枯发黄的枝条促使新枝萌发;避免暴晒,放于散光处令其沐浴阳光。日复一
日,年复一年,终有一天,翠绿的嫩枝尖会吐出待放的花蕾。”
“肖某在他身边也已五年了……不知这花,究竟能开出怎样的结果……”
“师弟……你真是……疯了……”
“倾宇疯没疯本帅不知道,不过本帅对大师的话比较感兴趣——什么叫做‘两年之内必有血光之灾’?什么叫做‘注定不会有结果’?无相大师,还希望你为本帅解释解释。”
第一百零九章
无相着实被吓了一跳。
扭头,却见方少帅负手施施然从转廊里走了出来。
他剑眉星目、唇角含笑,然而脸上的微笑却丝毫暖化不了眼中寒意。
无相乍见突然出现的方少帅,除了手足无措还暗暗心惊。
在没见到方君乾以前,无相对这个出身名门,少年得志的方少帅颇有点不以为然。
然而当他确确实实站到自己面前,冷笑着看向自己时,无相终于意识到了自己错得有多么厉害。
菩萨低眉,所以慈悲六道;金刚怒目,所以降伏四魔。
南统军有一种共识:方少帅可以和弟兄们大口拼酒,酒酣耳热时也可以和士兵们讲几段荤笑话,但即使是如此平易近人的他,平素也没人能理解他的真正想法。
别看方少帅平时懒懒散散的,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可一旦他沉下脸,那些水里来火里去不皱一下眉头的汉子们,全部都像狮子注视下的绵羊般噤若寒蝉,更别提出声造次。
面对沉怒中的方君乾,还是老老实实坦白从宽比较好。
“方少帅,贫僧稽首了。”
方君乾也不还礼,只轻轻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肖倾宇见他连最基本的礼节也不屑为之,就知道他此刻心情定然相当不好。
无相也不恼怒,只淡淡说:“少帅问的问题,贫僧这就为少帅解答——贫僧言下之意,若无双师弟继续常伴少帅左右,怕是活不过二十四岁!”
少年元帅一声怒斥:“妖言惑众!”目射雷火,杀意暗涌,“你若不是倾宇同门,早就……”
“少帅若是不信,不妨来回忆下自从你和小师弟相识以来,发生在他身上的事——”
无相毫无惧意,掷地有声:“出家人不打诳语!小师弟以前虽幽居古刹,不喜与人相处,却也无病无灾,平安无事。可自从结识少帅之后,先是差点落入仁裕亲王之手,再是为救少帅远走他乡,替
你挡枪差点丢了性命。小师弟和余小姐从小青梅竹马,众人皆看好两人能喜结连理,结果婚约无疾而终,少帅敢说此事与你无关?好不容易回到平京,拒绝了萧老爷子的邀请——那是他重返萧家唯一的
机会。还有这大总统之位,余大总统生前是指定小师弟就任的,为了少帅他也放弃了。最后丧父失母,还落得个亲手弑祖、祸及全家的下场——”
无相不疾不徐一一道来,他每说一句,方少帅的心便下沉一分。
“方施主,贫僧的师父,了尘禅师早已有言在先:少帅命主紫微,帝星之测有‘一曜’左辅星相佐,左辅之星一来调和紫微的傲气之性,二来可增紫微星对四杀的制化能力。然而破灾过多难免损伤命数。不瞒少帅,无双师弟便是少帅的那颗挡灾之星。少帅君临天下之时,便是无双缘尽陨落之日。如果小师弟回洛迦寺,凭师父多年修行或可消灾避祸瞒天过海,帮他躲开这一劫。若是小师弟执意和少帅在一起,怕终难活过二十四岁!少帅再不放手,真要等小师弟的性命断送在你手上不成!?”
“无相师兄,”肖倾宇截住无相的快语,淡漠道,“你今天说的太多了。”
遣人送无相前往客房休息后,肖倾宇不得不回来面对方君乾,也不得不面对这个自己一直逃避的问题。
少年元帅默然梧桐下,背影萧瑟伶仃。两人静静相望,咫尺却隔天涯。
“少帅也不必太过当真。”肖倾宇先开了口,“无相师兄的话言过其实了,你我七岁初遇,若真是自结识之后便灾祸不断,肖某岂能平平安安活到现在?”
“肖某经常说:‘七分人力,三分天意’,方丈的预言未必不可扭转。更何况,少帅不是一向对这些无稽之谈嗤之以鼻,唔……”
灼烈的吻冷不防封缄住他略显凉意寂寞的唇。
方君乾揽住他的头,疯狂汲取着那个人的冷香,那个人的味道,以及那个人对自己的爱意。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证明臂弯里的人是真实存在的;只有这样,才能阻止即将到来的别离。
“倾宇……倾宇……”他胡乱吻着他,这般浓烈的拥吻几让肖倾宇窒息,矇矇眬眬中听见一个声音在耳边缭绕:“我不敢拿你开玩笑的……更不敢,去打这个赌……”
是的,他可以对世人的诽谤置若罔闻,也可以对所谓的命数因果嗤之以鼻。
如果这番话只是针对自己而言的,除了评价一句“封建迷信”外,方君乾会饶有兴致地赌上自己的性命,看看所谓的命运有几分真实可信。
可是,他不敢拿无双的性命去赌这未知的天意。
第一百一十章
“我怕我一睁眼,你就消失不见了……”
方君乾终于明白,为什么面对肖倾宇时自己会莫名产生恐惧的情绪——
自己是怕失去他吧?
因为太过幸福,所以更害怕失去……
白衣少年冰凉的手指抚上他英俊的脸庞,语气坚定:“我不怕天意,更不怕命运。”
“我怕……”突如其来的吻堵住了肖倾宇的唇瓣。
并不是第一次和他接吻,然而之前的吻或是在毫无防备的状况下偷袭,或只是两情相悦时蜻蜓点水般的浅尝辄止。
然而这个吻,却是更深入、更贪婪、更激烈,仿佛要触及自己的灵魂深处。
当肖倾宇反应过来时,两人已不知在何时置身自己的房间内。
方君乾觉得自己已经到了极限。
微张的水唇吐纳出的桃花香气撩拨着他每一根神经,衣衫磨蹭所带来的触感让他的体温急剧上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