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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靡音-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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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独贤不急不缓地走到靡音的面前,看着她。

他细细地看着靡音。

经过这些日子,靡音的脸颊似乎是圆润了。

而皮肤,更是增添了一种母性的圣洁的光。

她变得更美了。

但是,这种美,却是因为另一个男人。

她背叛了自己,伤了自己。

她忘记了,她的身体,已经完全不再属于自己。

殷独贤的手,抚摸上了靡音的脸颊。

手掌中,传来一种滑腻,已经冰凉。

像是最上等的瓷器。

让人爱不释手。

报复

殷独贤的手,慢慢地在靡音的脸上移动。

像是在重温着那种滋味。

只有当他真实地感觉到她肌肤的温度时,殷独贤才会认为,靡音是回来了。

她重新回到自己的身边。

那只手,泛着凉意的手,在那同样泛着凉意的肌肤上游走。

从她的颧骨,到她的腮边,接着,是她的嘴唇。

然而就在这时,靡音忽然张口,狠狠咬住了殷独贤的手指。

那一口,像是汇聚起了她一生的力量,那种恨意,是无穷尽的,像是能将殷独贤的肉与骨都融化。

只是一下,靡音的牙齿就穿透了皮肉,接触到了那白色的骨头。

血,瞬间涌了出来,在靡音的唇齿间蔓延。

在靡音尝来,那血,冰冷而污秽。

殷独贤任由她咬着。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靡音。那双眼睛。像是烟云笼罩地寒水。

然后。他说了一句话:“原来你这么恨我。那么。在我做了下面这件事后。我想。你会更加恨我地。”

殷独贤忽然抬起膝盖。准确地击打在靡音地小腹上。

靡音只觉得一股从未经受过地剧痛。在整个身体中爆发出来。

那种痛。在四肢百骸中流窜着。在惊慌地奔跑着每一根神经。每一根骨头。每一块皮肉。都在痛。

靡音感觉到自己的下体,有温热的东西正在顺着双腿流淌。

不停地流淌,许多的鲜血,流出体外。

靡音知道,那鲜血中,还包含着那个孩子的生命。

慕情和自己孩子的生命。

血,在汩汩而流。靡音的脸庞,苍白得吓人。

她的额上,满是冷汗,那些汗珠,像是一只只沉默的圆虫,爬满了靡音的身体。

她那细致漆黑地发。被黏在额上,黏在腮边,更显得她的脆弱。

靡音的脸,是一件破碎的瓷器。

已经碎成了粉末,只等着风一吹,便要飘散到天际。

小腹中,某种东西,正在下坠。

靡音明白那是什么。

慕宛。

他受到了伤害,他感觉到了疼痛。他失去了生命。

靡音应该是要竭尽全力保护他的,可是她无能为力。

靡音无能为力。

她的心,已经濒临绝望地荒原。

靡音捂住小腹。慢慢地,慢慢地,慢慢地,跪倒在了地上。

她清楚地看见,一行血,从她的脚上,流到了地面之上。

那血,被烛光照耀着,红得接近于黑色。

开始。只是一行,而之后,渐渐扩大,逐渐地占据了靡音的视线。

她的眼中,是红色与黑色的间杂。

靡音捂住小腹,双手在发颤。

她不想要孩子离开。

她想要保住这个孩子。

她想要生下他。

她还没有听见他的啼哭,她还没有摸到他的小手小脚,她还没有亲吻他的额头,她还没有给他穿上自己精心缝制的小衣裳。

莞儿。

他不可以走!他不可以离开!

靡音拼命地捂住小腹。可是依旧阻止不了那种下坠地痛觉。

她的心,她的身体,都不再有温度。

她想要大哭,想要大叫,可是已经没有了力气。

她只能匍匐在地上,将泪水滴落在那些鲜血之中。

泪,也稀释不了血地浓稠。

靡音抬眼,看见了不远处的慕情。

慕情的嘴唇,是苍白。他的脸色。临近透明。

就像是,即将离开这个世间。

靡音动用自己仅剩的力气。向着慕情爬去。

他是孩子的父亲。

趁着孩子还在她的体内,靡音要让他们一家三口团聚。

此刻的她,只想要做这么一件事。

所以,她费力地向着慕情的方向爬去。

她爬得很慢,但却不停歇。

仿佛这种爬动,已经成为了她最后地期许。

靡音爬过的地板上,遗留下的,是一条长而狰狞的血迹。

她像是一条受伤的虫,在做最后的挣扎。

慕情也向着靡音伸出了手。

他已经没有办法移动。

最后,他还是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妻儿。

这是一种至深的无奈。

他原本是想要给靡音救赎,他想要让靡音重新开心起来。

他原本以为,自己是能够给予靡音全新的生活,给予她平凡地幸福,让她永远摆脱噩梦的纠缠。

可是他没能做到。

他失败了。

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唯一想做的,就是握住靡音的手。

两人的距离,并不远,但是对于重伤的他们而言,那段路程,像是永远也无法到达。

但靡音的动作,却是坚决。

她一点一点地,移动着。

她的身下,都是血,拖曳着,前进。

她地每一寸皮肤,都冒出了汗珠,不知是因为热,还是因为痛。

那些汗,那些血,将她地单衣全部沾湿。但是她全然没有感觉。

她此刻的心愿,简单至透明。

握住慕情地手,那只永远都带着温热的手。

只是这一个心愿。

像是过了许久,靡音终于来到了慕情身边。

她的手,即将和慕情的手碰触。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人挡在了她的眼前。

一重阴影,猝然压在了靡音的身体上。

殷独贤。

靡音即使不抬头,也知道,是殷独贤。

他是不会让自己如愿的,他会用尽所有手段,折磨自己。

刚才做的那一切,对殷独贤而言,只是一道开胃菜。

至于正餐,靡音永远也不会知道。

因为她永远也猜测不到,殷独贤的残忍底线在何处。

在下一刻,殷独贤便一把将慕情的衣领揪住。

他的眼睛,是寒水:“看清楚了吗?看清楚我所做的一切了吗?”

慕情睁开眼睛,直视着殷独贤。

虽然他受了重伤,虽然他就连睁眼的这个动作都是虚弱,但是,慕情的眼神,却让殷独贤的眉梢眼角一跳。

那是一种无比平和的目光,甚至,于平和之中,还带着一点悲悯。

他似乎是在可怜自己。

“你从来,也没体会过快乐是吗?”慕情道。

那声音,轻得像是微尘,但是却重重砸在了殷独贤的心中。

他周身的冰雪,因为这句话,而碎裂了。

是的,殷独贤从来也没有体味过快乐。

而将来,也不会体味到。

永远也不会。

殷独贤眼中的冰块碎裂之后,又以飞快的速度聚合,成为了更为凛冽的冰。

他倏地将慕情推倒在地,接着,抬起脚,踩在他的胸口上。

殷独贤的脚,在空中划出了锐利的弧度,最终,踏上了慕情的胸膛。

靡音听见了“卡擦”一声清脆的响声。

就像是骨骼断裂的声音。

肋骨,断裂了。

靡音的世界,因为这一个声音而变得寂静。

她看着慕情的嘴中,不断地涌出鲜血。

一口一口,染湿了他的全身。

同时,靡音也看见,殷独贤接过了手下递来的一把剑。

他举起了手,向着慕情举起了手。

然后,落下。

剑,刺入了慕情的胸腔。

当剑抽出时,更多的血,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向外涌动着。

靡音想扑过去,她想要迎接那把剑,她想要和慕情同生共死。

可是杨池舟牢牢地抓住了她。

他不允许她上前。

靡音只能看着那把剑,一下下地刺入慕情的胸膛。

就像是当初,她用匕首刺入殷独贤的胸膛一样。

一剑一剑。

那是报复。

靡音知道,殷独贤在报复自己。

靡音听见了惨叫声,她感觉到惶然。

那声音很熟悉,像是自己的。

但是,她却并没有感觉到自己在叫。

她的所有感觉,都已经不再存在。

棋子

靡音开始听不见剑刺入肉体的声音。

她开始闻不见血腥的刺鼻气息。

她开始感觉不到空气的冰冷。

但是,靡音还是可以看见。

她看得见那把剑,在慕情的身体中进出。

看得见慕情的血,止不住地往外流淌。

看得见慕情,最终闭上了眼睛。

然后,一切都结束了。

血,到处都是血,到处都是死亡。

殷独贤让开了。

因为慕情已经去了。

他已经永远地闭上了眼睛。再也没有呼吸。

靡音像是失了魂魄似地。继续向着他爬去。

地上。已经成为了血地河流。

而她。则在里面徜徉。

像是一只渺小地虫子。被刀砍去半截身体地虫子。在地上蠕动着。蠕动着。蠕动着。

靡音终于握住了慕情地手。

但是这一次,慕情的手,却是冰冷的,带着僵硬。

已经……失去了生命。

慕情白净的脸颊上,都是鲜血,像是无数的裂缝,血染成的裂缝。

他的胸膛,是一片狼藉。

那些被利剑割烂的肉,那些浓稠至黑色的血,全堆积在胸前。

一片狼藉。

是的,很熟悉的场景。

靡音记得,当初她也是这么对待殷独贤的。

而现在,殷独贤将这件事情,千倍百倍地还给了她。

慕情,那个如竹妖般清雅的男人,那个带给她最后幸福的男人,那个她深爱的男人,已经死了。

因为她,而死了。

竹林的香气。暖热的阳光,淡雅的清茶,靡音所向往的一切,都不复存在了。

靡音地手,颤抖着罩上了慕情的眼眸。

但是掌心中,再也没有睫毛的抖动。再也没有蝴蝶在里面扑闪翅膀的感觉。

靡音又将头枕在慕情的胸膛处。

但是,已经没有了那种规律平和的心跳声。

没有了,胸腔中,是无边无际地空寂,没有一点生命的迹象。

没有,一点也没有。

靡音就这么躺在慕情的胸膛上,静静地躺着。

她想和他一起腐烂。

自己,慕情,还有腹中的孩子。就这么安静地,一起蒙上灰尘,一起腐烂。一起掩埋在泥土之中。

身体内的力气,像流水一般,逝去了。

她想就这么死去。

永远也不再复活。

可是就连死,也是件困难的事情。

殷独贤不让她死。

那么,她就必须要活着。

靡音只是昏迷了,她感觉到身体似乎不是自己的。

有一两次,她的魂魄,像是飘到了半空之中,她甚至能俯视着自己的身体。

那具残破地躯体。还是没有腐烂,还是有着该死的令她恶心的生命力。

尽管脸颊苍白,尽管骨瘦如柴,但那躯体,还是有生命力地。

靡音看着许多人在她躯体边忙来忙去,为她针灸,给她喂药,看着殷独贤总是安静地坐在一旁,监看着。

靡音划动四肢。想要远离这里。

但是她像是被某种不可抗拒的引力给牵扯着,仿佛某根看不见的丝线将她的躯体和魂魄捆绑着。

靡音越是拼命地挣扎,那根线就越是扯得更紧。

终于,在某一刻,她被一股强力给抓了回去。

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躯体之中。

重新面对这个已经没有任何希望的世界。

重新面对她的仇人,沐浴在无尽的仇恨之中。

靡音想要远离,想要重新挣扎出这具躯体,她想要去某个地方。

某个,有着青兮。有着慕情。有着柳易风,有着……她那个尚未出世便死去的孩子地地方。

可是她还是活了下来。就像是以前无数次那样。

别人都死了,只有她还活着。

只有她……还是活着的。

世间最好的大夫,最名贵的药材,全都在拯救着她,或者说,全都在将她拉返地狱。

靡音先是沉睡着,但一天天之后,她清醒的次数,逐渐增多了。

时常醒来,睁眼,天空,是墨蓝色。

到这时,靡音会有些恍惚,她常会忘记那个最大的噩梦。

她会下意识地将手往身边摸去。

她想要抚摸慕情。

可是触手,却是空寂与冰凉。

这时,那股寒意会随着手,一直扩散到靡音的全身。

慕情已经不见了。

靡音颤抖着手,摸向小腹。

那里,则是平坦。

皮肉之下,什么都不复存在了。

每到这时,靡音会躺在床上,任由身体,被某种东西给一点点啃噬干净。

当高远修得到消息来到栖一山上的住宅时,看见的,是一片废墟。

黑漆漆地一片,瓦砾,木桩,还有尸体。

分不清面目的尸体。

一切都被焚烧了。

一起罪恶,都被焚烧了。

他不敢想象这里遭受了怎样的杀戮,不敢想象回过神来,高远修赶紧查看,发现死去的人中,没有靡音。

高远修并没有太多的高兴。

因为他知道,殷独贤会让靡音生不如死。

他站立在这片人间炼狱中,仰望天空。

天边,残阳如血,仿佛是在重放着当时的惨烈。

空山上,某种不知名的黑色的鸟在不停盘旋,发出尖锐的叫声。

而与此同时,极净万也站在书房地窗前,仰望着天空。

晚霞,好似燃烧了起来。

或许,那是仇恨地火光,仇恨达到了极致,将整个天空,都烧红了。

书房的中央,跪着一个被五花大绑地男人。

那是极净万的贴身侍卫。

曾经的。

侍卫低垂着头,不发一言。

“你是从什么时候背叛我的?”极净万并没有看他,一双眼睛,只是看着窗边的小花。

鹅黄的颜色,融化了人的

书房中很安静,极净万的声音,轻悠悠地回旋着。

语调是轻松,半点没有被背叛的愤怒,像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侍卫沉默着。

极净万也不计较,只是继续用那种语气说道:“我还以为,自己待你不薄。”

侍卫的喉结,滚动了下。

一丝消逝许久的愧疚,慢慢浮上心头。

是的,二皇子确实待他不薄,甚至,他并没有将自己当成是下人。

想到这,侍卫停顿片刻,最终说道:“其实,从我进府的那天起,就是一名背叛者。”

是的,他原本就是大皇子的人,是来监视二皇子的。

从一开始,他就是二皇子的敌人。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是一颗棋子,内里是黑子,却被涂成白色,进入了二皇子的地盘。

“那岂不是八年之前的事情?”极净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来,皇兄这么早,就已经开始对我防备了。”

极净万只是在陈述着一件事情,他一直看着天边的晚霞,声音像是流水一般舒缓。

“那么,”极净万忽然问道:“靡音的住所,也是你告诉皇兄的?”

侍卫点点头,阴影在花纹繁复的地毯上移动。

那天,他偷听了极净万和高远修的对话,将消息传给了极撒风。

而极撒风派专人去查看,通过观察车轮印记,最终追查到了靡音所在的地点。

为了向殷独贤示好,为了让殷独贤将来对自己当上耶罗的王表示支持,极撒风立即将这件事告诉了殷独贤。

之后,事情便发生了。

而这件事没多久,极净万便将自己府中的这名早已叛变的侍卫给抓了起来。

Ps本文是虐文,应该算是黑暗系的,因为怕影响看文的感觉,我无法泄露结局,但是怕真的让娃娃们追下去,却不是你们能接受的结局,这确实很郁闷。所以,娃娃们,如果实在不能承受,就等结局出来后,再选择是不是要看吧月末应该能结局的,不会等多久。

建立

“该说的,我已经全部都说完了,二皇子,是我有愧于你,你动手吧。”侍卫闭上眼,脸上没有(炫)畏(书)惧(网)。

没错,从进府的第一天起,他就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会暴露身份。

总有一天,他会因为自己的身份而失去生命。

这,是他的宿命。

他无法逃脱,他认命。

“为什么一定要效忠皇兄,难道说,你认为他比我值得跟随?”极净万问。

他一直站在窗前,看着那些残霞,看着那些繁花,看着那些宁静。

他并没有询问身前的背叛者究竟向自己的敌人透露了多少秘密,他带着一种自信与闲适,似乎一切,都胸有成竹。

“不,在我的心中,您的能力与智谋,和大皇子不相上下,不,甚至在他之上。只是,我从一开始,就是大皇子的人,我有自己的原则,我不能背叛他。”侍卫的手,握得更紧,仿佛,是在忍耐着什么。

“还有一个原因,导致你必须追随皇兄。”极净万道:“因为,他的手上,掌握了你母亲的性命,是吗?”

闻言,侍卫坚毅的眉宇猝然一跳。

是地。他之所以无法背叛。还有个重要地原因。

那就是。他地母亲。被极撒风派人监视着。如果他有什么不良地举动。那么。极撒风会毫不犹豫地将他母亲杀害。

他不愿这样地事情发生。所以。他宁愿自己死去。

“可是你知道吗?你地母亲已经在上个月去世了。”极净万道。

“不可能地!!!”侍卫猛地抬起头来。一脸地不置信。

不可能。不可能发生这样地事情!!!

因为就在前天,大皇子府中的接应才为自己带来母亲的信,上面,母亲说自己过得很好。让他不用担心。

那字迹,那语气,明明就是母亲的。

不可能,一定是二皇子在欺骗自己。

想到这里,侍卫沉下声,道:“二皇子。请杀了我吧,无论您说什么,我都不会背叛大皇子地。”

极净万没有回头,却仿佛看见了侍卫脸上的怀疑。

他拍拍手,接着,门便“吱呀”一声打开。

此时虽是傍晚,但血色残阳的光还是有些强烈,侍卫不由得眯上了眼睛。

侍卫看见了一个人从门外走进,他的身影周边映着红色的夕阳之光。晃眼看去,像是沐浴在血中。

等眼睛适应了这样的亮度之后,眼前地事物一点点地清晰起来。

待看清来人。侍卫惊讶地发现,他就是大皇子的心腹,留金。

他,居然是二皇子的人?!

想到这一点,侍卫的身子,像是坠入了冰窟之中,冷得每一寸肌肤,都在缩紧,冷得每一根骨头。都在“咯咯”作响。

他并不愚笨。

他已经什么都知道了。

原来,二皇子早就已经在大皇子身边穿插了眼线。

而且,还是留金。

侍卫记得,留金本是名普通文官,因为五年前替大皇子出谋划策,三番五次制约了极净万。

因此,大皇子对留金信任有加,将他看成心腹,什么事情都让他知晓。

现在看来。一切,都是极净万的主意。

是的,他的棋子,埋得更

侍卫知道,大皇子当初派出了许多名内线,但是成功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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