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一家人-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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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七探出头去看,但见街上一片狼藉,人们躲躲,逃逃,哀叫之声此起彼伏。只怕马匹发狂会伤及无辜,她只好咬了牙冲到车夫位置,试着驾驭失控马。
忽而一个矫健身影跳上了其中一匹马马背勒住缰绳,一手又利索地抓住另一匹马鬃毛。马儿嘶鸣一声,不久竟是被制住了。
初七看那一头麻色卷发,便知是谁来相救,心中却并不庆幸这样相遇。康摩伽一身浅绯军服,一缕金色腰带,着实耀眼夺目。他迅速下了马,冲到后面将初七抱下来问道:“有没伤着?”
初七挣脱出他掌控,摇了摇头,道:“本来我一个人是可以制服它们。你只是赶在了我前面。我谢谢你,但就不请客答谢了。”
“谁要你请客?你这人好市侩。”
初七并不马上接话,而是转头拿了些银子让跟来仆役一一分发给受惊人群,以示歉意。忙完了这些,她才回道:“那市侩人这就走。今日相救,多谢多谢。”
康摩伽忽而拉住她道:“你不请客,我可以请你。有些话我一直想找机会跟你说。可惜如今见上你一面着实困难。难得有这机会,不知肯不肯赏脸?”
初七其实很想拒绝,却仍旧说了声“好”。康摩伽于是请初七去了家小酒馆,照样叫了酒和涮羊肉。
初七隔着热腾腾锅慢慢等着鲜肉在滚水中熟透,一句话也不说。气氛不免有些沉闷。康摩伽笑道:“你一下子变这么安静,我还有些不习惯呢。”
初七努了努嘴,道:“我一向都这么安静。主要还是没什么话跟你说。”
“我可有话说。米荷是你找到吧?我谢谢你。”
初七早知他是此来意,马上道:“我把米荷姐姐找到又不是为了你。”
“对,不是为了我。”
初七撅嘴,觉得跟他说话自己老吃亏,遂也不想搭理了。但过了很久,康摩伽也不发一言,就这么直直盯着她看。初七隐约感到他眼神有股伤感,便试探着问:“你是不是要带米荷姐姐回边关去,离开长安了?”
“不,暂时还没这个打算。边关恶苦,米荷身子也受不起长途跋涉。我正好被批准调到来长安,也升了职,封了定远将军,俸禄不错,养活米荷应该没有问题。我们打算买块地落户。”
“你们?”
“是,我们。米荷不肯让我养,想干回以前行当,我不让。想来想去,还是成亲好……”
初七愣了愣,笑道:“你也二十好几了,是该成家立业了,如今都有了将军头衔,只差一个帮你持家人了。康摩伽,恭喜你!”
康摩伽听初七笑着说恭喜,忙道:“多谢。我本来想学你们唐人摆酒请客做些排场,但米荷觉得不好,于是就免了。她……还不肯做我正妻来着。你说她这人在中原呆久了,倒迂腐了,是不是?”
“米荷姐姐定是受了很多很多苦。离散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能重聚,你可要一心一意地待她。要是敢朝三暮四三妻四妾,我可不放过你!”初七举起酒杯道,“来,我敬你一杯,祝你小登科,娶得美人归。”
“干!”康摩伽将酒一口干了,只觉烈酒割喉,没了话说。
亲近
45
那一锅涮羊肉几乎没被动过便冷掉了。。yueDUWU。 阅读 屋即 时更新!康摩伽结了账送初七回家。初七没有拒绝。他们徒步穿过热闹街市,说着以前到处流浪时事。因为吃了酒关系,初七有些兴奋,说话也比往常多。她似乎真很开心,一种一看就让人难过开心。
康摩伽问:“今日遇上你时你有些沮丧,难道底也伽你还没戒掉,又或是出了什么事?”
“放心,那方西我早戒了。是我二姐事。她……孩子没了。我去看她。”
“怎么会……”
“有个女人常来害我们家。但她出身太好,跟我夫君也有交情。我顶多被狗咬一口才能打击到她。这次她把我小外甥都害没了。我二姐拉着我哭了一整日,要我给她报仇什么……”初七突然止了声,敲了敲头,道,“哎,我怎么跟你抱怨起这个来了,定是酒吃太多了……”
康摩伽想起当日在芙蓉园里初七故意引得狗来咬自己,原也是为了这个女人。他听了便道:“你这次可千万别把自己当做赌注往泥潭里扔!”
初七看着康摩伽一脸担心便笑道:“放一百颗心。我哪那么不自爱?
可康摩伽知道,初七胆子可以大到什么事都做出来。说让放心,可谁又放心得下呢?
初七在离家不远处拐角停了下来道:“不能再送了。就在这里告别吧。康摩伽,好好保重。初七我永远都记得你。”
“傻瓜,我们以后又不是见不了面,说什么永远?”
“也对。不说永远了。”
“不说永远。”
康摩伽说完突如其来地上前来将初七紧紧抱在怀里,抱得初七都有些难受了。初七闻了闻他身上味道,竟闻到了脂粉香气。于是,什么方西破碎了,像脆弱瓷器被打碎在了地上。
“七,七……”康摩伽像梦呓似唤着,好像他们又回到了玩拜堂时候。他给她盖上红桌布,偏要她和自己对拜,拜完了便搂着她亲个没完。
初七挣扎出来,道:“康摩伽,我不小了,不再是你初七了。以后你成了亲,就生个女儿给你这样玩吧!”
一路急匆匆跑回了家,初七这才发觉孟清等她一起吃饭已等了很久。初七带了酒气回来,就像犯了错正好被抓个正着。她不得不洗了澡换了身衣服才来吃饭。这时,满桌菜色已经换了第四遍了。
孟清夹菜给她,问道:“今日你姐姐如何?我听说她小产了。阅读屋 即 时更新! !”
“嗯……”
“请她节哀。”
“好……”
饭桌上一向安静,两夫妻都奉行食不言寝不语习惯。初七吃了几口饭便觉得饱,孟清却坚持一口一口细嚼慢咽,直吃上半个时辰。
今日遇见康摩伽而迟归事不用她自己禀报,自有人早早告知。孟清没问起,她也就不去触及。直到撤了晚饭,夜已经很深了。
初七很快梳洗了一番跳上床,心里翻腾着许多人许多事。莲子事,紫鸢事,还有那些仇恨和眼泪事。她一边看着孟清慢条斯理地净手换衣,一边就问:“夫君,我们将来也会有小孩吧?”
孟清停了动作,看了床上妻子一眼,发现此话并非别有意味暗示,便回道:“会。”
“我要是有了孩子,肯定不会动不动就让他做他不愿意做事。”
“这是你姐姐今日跟说?”
“哦不,我只是这样想……”
孟清抱了妻子过来道:“你说要有我们孩子,为夫觉得很高兴。你一定为你姐姐事伤心了整日,好好睡吧。”
初七点了点头,依照惯例按摩了孟清腿脚才依偎着他入睡。可惜睡意迟迟不曾造访,她翻来覆去又怕惊扰了孟清,只好披了件衣服下了床来倒水解渴。
孟清醒来,看着她无所适从样子,问道:“你是不是有心事?”
“我担心我姐姐……吵到夫君安睡,是我不是。”
孟清坐起身,脸色一变,伸出手道:“心儿,过来。”
初七听到这声调便知道孟清意思,直道:“夫君,太晚了……”
“过来。”
初七只好应了一声走过去。孟清将她拉进怀里,困在身下,听她呼吸急促得像只被捕猎狐狸。他少年时候最爱追踪那些矫捷身影,看它们钻进地洞里面缩成一团,哆哆嗦嗦地喘气,眼中充满了惊恐和胆怯。
孟清抚着她受惊脸,问道:“你还不习惯跟我亲近吗?”
“没、没……”
孟清感觉她在抗拒,叹了口气,翻身睡了。初七只怕惹恼了丈夫,急忙趴在他背上,带着点可怜口气道:“夫君,你生气了吗?”
孟清没说话。初七便有些着急了,亲了亲他脸,道:“我想跟你亲近……”
“真?”
“真真!”
“那好……”
孟清自知是个好猎手,从来没有捕获不了猎物。他现今已捕到了最美丽一只,可以慢慢吞进肚子里,至于方法和时间,都是一种乐趣。
初七很快就流了一身汗。她总是生涩地取悦着丈夫,触碰他身体时心中充满忐忑。孟清在黑暗中流汗,无声无息间散发出窒息感。起伏背和粘腻身躯,用指甲刮上一道就会颤抖到忘情。他慢慢俯下身来,黑色长发便能罩住所有光线,形成即便连月光都无法穿透屏障。有时候她仿佛觉得孟清是一张细密大网,从天而降,罩在身上,逃脱无门。尤其是今晚,她只不太情愿。孟清弄得她疼了些,她生气地咬了他,就被惹恼了兔子。等到发现自己做了什么,孟清肩膀上已渗出了斑斑血迹。
初七慌道:“夫君,你疼不疼?我这去拿药给你敷一敷!”
“专心!”
“可、可在流血……”
孟清咬着她耳垂,诱惑道:“那就流吧。你要是想,可以让它流得更多些……”
初七左右闪避,挣扎道:“这不好……我要去拿药箱。夫君,你先放手,先放手……”
孟清终究没放开她,任她说着语无伦次话。她细细地呻吟着,像在痛苦又像在享受。那细若游丝声音,对男人来说,就像最有效(春)药,只能用销、魂二字形容。直到她累了,卧房里总算安静下来。初七低低啜泣了几声,仿佛还在纠结要去拿药箱事。可身体实在疲惫,她不久便睡得昏天黑地。
这一夜意义相当重大。因为第二日早晨,她迟迟不来月事竟突然拜访了。
当她发现满手血时,她吓得快晕过去,拉着丈夫就问:“夫君,这、这、这……难道是癸水?”
“应该吧……心儿,你终于长大了。”
“我可以怀娃娃了?”
“恐怕是。”
“那我要告诉我二姐。说不定我可以把她没了孩子生下来。”
“……”
孟清只想苦笑。对于初七来说,来了信期仿佛只跟生育一事有关,其他一切都无足轻重。说她长大了,倒真是恭维她了。
初七一大早就出了门,先去娘家告知了王氏喜讯,继而又直奔莲子家去。不想莲子见了她便道:“小妹,你昨日就去帮姐姐报仇了?”
“什么?”
“不是你吗?据说那个卢夫人宅子被人放火烧了。我听了就有些心慌,只怕是你做。”
初七震惊道:“她……难道死了?”
莲子见初七惊讶表情,立马松了口气道:“幸好不是你。多谢老天。看来那贱人有了报应,被仇家找上门了。不过她命大,没烧死她,真便宜她了!”
初七一听,突然想起昨日跟康摩伽抱怨此事。不知为何,她心里有一阵恐慌。难道是康摩伽?不,应该不会。卢夫人一定是还有别什么仇家。一定是这样……
可是这个念头钻进了心底,初七便不能自己地忧虑起来。莲子一边吃着红糖水鸡蛋,一边观察着妹妹怪异表情。她是个随性人,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得知仇家有了报应,又与家人无关,心情便顿时大好。
把一碗汤灌下肚去,莲子终于开口恭喜道:“小妹,姐姐恭喜你来初潮。你跟孟郎君如何?”
“我和夫君都盼着这一日,如今总算好了。以后我一定生很多孩子,过继给姐姐养。”
莲子笑道:“你可真不害臊。知道生孩子是怎么回事吗?”
“知道。”
“你不是还没房事吗,怎么知道,不会是买什么春宫学吧?”
“不用学,夫君会教。”
“什么?你夫君已经教过你了?”莲子仔细一看初七脖颈上斑斑红点,摇了摇头,道,“想不到孟郎君还有心思跟你这么玩了三年。是说他太能忍呢,还是根本就好这口?”
“什么,姐姐说话我怎么都不懂?”
“不懂也罢。姐姐现在也不想再哭孩子事了。我都想好了,要跟我那口子仳离,再不在这里受他们家白眼了。要不是他不肯给我买粽子,我也不能落得这副田地。男人不宠你了,你赖着也是没用。我可不能等他把我休了,或是再找个女人给我气受。如今世道还算好,改嫁也不算了不得事。过几日,我身子好些就搬回家里住。”
初七竟不知莲子有了仳离心思,只想这夫妻一场说散就是散了。成亲时说那些永结同心话,拜那些堂,遭那些罪,竟可以这样一笔勾销了。那最初又为何要结成夫妻呢?
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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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子说要仳离,五日以后便真做了。她夫婿略劝了劝,见没用,也就同意了。两夫妻上了官衙将零碎手续一办,又大方地吃了一顿散伙饭,便算把夫妻做到了头。
莲子很快就叫了几个仆人将大大小小行李搬上马车,一溜烟跑回家里住。这几年,她偷偷省了些私房钱,因而走得毫不留恋。一回家中,崔母气得说了她一通,她早已练就了金刚不坏之身,只当没听见。
崔家这么乱哄哄地闹腾着,初七偶尔回娘家劝一劝,但更多却是关注紫鸢宅邸失火之事。紫鸢不仅遭遇纵火,更严重是脸上还被人用刀划了一道。她凄凄哀哀地跑来找孟清讨还个公道,正巧遇上了初七。
初七远远看到她朝自己瞪了一眼。那张脸,如今已变得狰狞。女人最强大武器,她已经没有了。还有什么能让她从男人那里抢夺呢?
孟清是个念旧情人。紫鸢带着耻辱前来,知道自己是有胜算。但这一次,孟清意外地冷漠。紫鸢不禁怒道:“我可受了奇耻大辱,有人放火烧了我房子。都那么久了,你居然一点都没查出来?”
孟清看了她一眼,道:“紫鸢,你来求我,我帮你是因为交情。最好不要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
“什么口气?孟清你欠我,如今倒给我摆脸色。我看是你家小狐狸精给你吃什么迷药吧?”
孟清有些不耐,叫了夜华来打发紫鸢回去。紫鸢情知不能指望孟清,又不敢继续叫板下去,只能咬牙离开。便是在这回去路上,初七站在远处朝这边观望过来。
紫鸢光看那一眼便明白了,自己之所以如此倒霉定是跟这个女人逃脱不了干系。她带着怒气迎上前去,质问道:“上次杀了我狗,这次是不是跟孟郎吹了什么枕边风?小妖精,我可不会这么算了!”
初七听了,忍不住笑起来。她笑得恣意了些,看得紫鸢着实火大,不防招了来一巴掌。这一巴扇得又猛又重,她捂着脸有些恼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以牙还牙。
紫鸢甩一巴掌就见初七看着自己继续笑,笑得嘲讽。她看得窝火,上去又是一巴。只是这一巴还没扇下去,半路突然被夜华拦住。
“卢夫人最好不要在郎君家里生事。”夜华不紧不慢地警告,面色如冰,不寒而栗。
紫鸢冷笑了一声,道:“她也把你迷住了?真好,这可真是好。我看你们主仆以后怎么撕破脸!”
夜华听了皱了一下眉,突然很想在眼前这个叫嚣着女人脸上也划上一刀,手都不自觉地放在了腰际剑柄上。
紫鸢见势不对,又掌握不住夜华此人性情,只有打了退堂鼓,拂袖而去。夜华依照命令,紧随其后。直到送到门口,他才道了一声别,回去复命。
这时,初七捂着自己肿起脸颊回了房,马上收拾了几件换洗衣裳准备搬离。
孟清听人禀报,匆匆回来。初七肿着半张脸,委屈地打包着自己行李,见了丈夫就宣布道:“今日我回娘家住!”
孟清拦住她哄道:“讲讲道理,为夫怎成了替罪羔羊了?”
“我心里不痛快,只不想让夫君见了心烦。”
孟清将她拉到身边,想看看被打伤脸。初七却躲了去,道:“难看,你不要看。”
“很疼吗?”
“嗯,疼。”
“她老胳膊老腿,你怎么也不还手?”
“我想还啊,就怕你不高兴……”
“我孟清女人怎么老在别人面前吃亏?为夫我面子都挂不住了。”
“那休我吧。如今二姐都仳离了,我也正好学她回娘家呆着。”
初七铁了心回娘家,孟清劝不住,只好由着她使性子。等到房里该搬都搬得差不多了,孟清才慢慢道:“你今日也看见紫鸢脸上伤了吧?”
“看见了,我可一点都不同情。”
“我说是刀法。那一刀是用左手斜劈过来,干净利落,再用力一些,脑壳也能被劈开。这不是中原人爱用招数,用刀也应是把弯刀,我看多半是个胡人所为。”
“是吗……夫君难道已有头绪?”
“嗯。记得宋明是怎么死吗?割断他喉咙手法跟这次十分相同。也许是同一人所为。”
初七一时都快记不得宋明此人。后来想起那到处惹事曹铭昭才记得有那么个人物。那时候人人以为曹铭昭杀了宋明。孟清替他善后,此事也不了了之。而那真正凶手却是一直都未查出。
此时,初七听得有些迷糊起来。如若康摩伽真帮她报仇,那他就有可能是杀宋明真凶。而他实在没有理由去杀了宋明再嫁祸给曹铭昭。那么,这次纵火犯确实不是他了?
初七想自己如此费劲阻挠孟清彻查此事,难不成是帮错人了?就在她发愣当头,孟清已揽她到怀里道:“这几日为夫确实会有些忙,你要回娘家住也行。等你气消了,要快些回家知道吗,为夫等你。”
初七点点头,把此事压了下去。他们早已约好要在月事过后圆房,因而此时小任性亦有了点恃宠而骄意味。初七知道适可而止,也不敢干涉孟清公事。但她对此亦不是素手无策。在长安乃至后宫,她都有自己眼线和人脉,孟清一些消息渠道也曾告知过她,所以和紫鸢正面相对也不过是试试水深水浅罢了。
不过,孟清将宋明一事指了出来,整件事便立刻变得复杂起来。初七原本以为单纯动机想不到竟然是长安暗道上再一次涌动。而其中究竟跟康摩伽有多少关系,没有人可以说得清楚。
为了以防万一,初七还是偷偷查明了康摩伽现今住所,捎了封信给他。信很简短,寥寥几字,亦未署名,相信不会有什么破绽。她将事情做得很巧妙,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可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