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您完了-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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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这钦天监监正就该是太师的人……按道理说,星象有异,应该在早晨就禀告给皇帝的。就算今天皇帝忙着太后出殡的事情,也不大可能耽误到现在。这钦天监监正拖到此时才汇报,会不会是得了太师的授意要说明什么呢?
毕竟,每天观测星象的都只有一个人。昨儿紫微星怎么样了,此时已经绝无对证,单凭这钦天监监正一张嘴,要说什么他们都得听着。
但皇帝也不是个傻瓜,她都听出蹊跷的事情他岂能听不出来?如是,只怕他会愈加怀疑太师了!
兰西觉得自己有些腿软——按时间估计,皇帝的病况,太师应该已经知道了。如果他对皇帝的情况不看好,那么肯定得动手找个皇位的继承人了。然而她想不到这一切可以发动得如此之快,说不定太师很快就要让她装怀孕了。
她是不想掺和进皇帝和太师的斗争之中,但那怎么可能呢。就算她不算计别人,别人也要算计她啊。此时幸好她就在皇帝跟前,要说什么倒也容易,否则皇帝一旦对她生了疑心,那么她从前露出的尾巴只怕都要被一点点揪出来了。
她这边正想着,皇帝却又发了话:“是么?若皇后真是有喜,诞下嫡长子,自然是大好事一件。到那时朕再行封赏你,去吧。”
这话倒是出了兰西的意料。
她认为这监正已经掉进皇帝的陷阱里头去了,但皇帝这话却不啻是放他一条生路。这种事情可不是他的作风啊……除非,这陷阱里头的监正,是捕获更大猎物的诱饵……
兰西微微叹了口气。她看着这个局在她眼前展开,说不得也只好跳进去了。一边是爹,一边是丈夫,她不可能独善其身。
“你有喜了吗?”皇帝勾勾手,示意她过去,开口就是这么一句。脸上还带着有些诡异的微笑。
“臣妾半个月前才来过月信。”兰西老实回答。
“那么,刘监正是个骗子咯?”皇帝脸上反而显出笑意:“初凝,陪朕和他们玩个游戏好不好?”
兰西一怔:“什么游戏?”
“看看谁更会骗人啊。”皇帝悠然笑道:“‘皇后怀喜’的事情可是非(…提供下载…)常重要的消息,谁先说出去,谁就占得了先机。不过太师让钦天监的人说话到底不怎么算数儿,朕可是能找来太医说这事儿的……”
“……啊?”
“太师想是以为朕活不长了呢,所以放了话出去,这下你纵是没有身孕,塞个枕头也要有了。十个月以后,他怎么都能搞到一个新生的男孩儿说是你生下的。既是长子又是嫡子,幼帝即位多适合当傀儡啊。到那时候,朕也差不多可以去见先帝了。”皇帝冷笑道:“可朕叫太医来说你有身孕,他若信以为真必然惊喜。既然有了真的外孙,何须去找一个假货?等你‘分娩’的时候,仓促之间可就不怎么好找一个健康的男婴了。到那时候,朕只要说你生的是个公主,他的计划可就落空了……”
兰西深抽了一口冷气。
“你是帮朕呢,还是帮太师?”
“陛下如何敢对臣妾这么有信心?”兰西苦笑。
“从地震的时候,你扑到朕身上的一刻起朕就知道了。敢用自己的生命保护朕的人,面对别的危险也一样会站在朕这边。是不是?”他的声音温柔却很有底气,似乎已经拿准了她的回答。
兰西觉得自己像是一条被人捏住了七寸的蛇,不由深悔方才的激动——这下没的躲了,退路都没有了啊。他都这么说了,她能怎么办?
终于,她轻颤的手伸了出去,握住了他的指尖,低声道:“万望陛下勿负臣妾……”
他看着她,好一会儿,才开口,声音沉沉却坚定:“天地为证,誓不负卿。”
55、是真是假 。。。
到底还是走了和武初凝一样的道路——在父亲和丈夫之间,选择了更浪漫也更危险的丈夫。
这算是不智么。诚如太师所说,父女之间的血脉牵连是永远否认不了的,但一纸休书,丈夫就可以不再是亲人,甚至转目为仇。
但细细想来,这一切又都是顺理成章的。武初凝在父亲身边呆了十五年,进宫之后不还是选择了跟从皇帝么?不管是不是被爱情迷昏了头脑,但她做出这样的选择,本身就意味着年轻俊美的皇帝比总是凶巴巴的太师具有更高的魅力。
而她兰西从穿越过来开始就生活在宫里,和太师见面的次数极少。要说起来的话,整个武家,她最熟悉的人是她的侍女翠微,除此之外就是武瀚墨那个浪荡的二货公子了。倒是皇帝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再说皇帝对她也够好,现在更是这种恋爱状态,她怎么可能做出相反的选择呢。
虽然留在皇帝这一边可能被赐死,但是至少就目前的局势来看,她还没发现哪儿对太师比上一世更加有利的。如果太师这一世还是失败,那跟着太师绝对是死路一条。
她身边这个男人纵使再怎么温柔,也绝不可能容下她的倒戈。
正想着,太医就来了。兰西坐在珍珠帘后,伸了手腕,让宫人给她拴上一条丝带,再将那一头延出帘外,交给太医。
“幸好你们在外殿里头候着,”皇帝却在此时悠悠道出一句:“别急,慢慢诊,看皇后是不是喜脉。”
那太医一怔,抬起头望着皇帝,确定皇帝不是在挖坑害他之后才道一句:“是”,捏起了那根丝带。凝神屏气半晌后,他放手,起身,跪叩下去:“微臣无能,娘娘的脉象像是喜脉,但微臣并不敢确定……”
兰西想过太医的回答。在皇帝已经暗示得接近明示的时候,这太医但凡有一点儿智商,都该回复“娘娘乃是喜脉恭喜陛下贺喜陛下”了。但若是太医是个呆子,就会回答“娘娘并非喜脉”。这样一来,皇帝多半得想办法让他闭嘴,再换个灵光点儿的太医进来请脉。
但她唯独没想到,这太医说了这么一句话。
皇帝也怔住了,好一阵儿才问:“什么?”
“娘娘的脉象确实像是喜脉,但现在还不明显。微臣愚鲁,无法断定。”那太医垂着头道:“微臣以为,应该换医正大人来请脉……或许能得到更确切的结果。”
这是实话吗实话吗实话吗?兰西身子一晃,差点栽倒——听这太医的口气,她的脉象还真有可能是喜脉?!
若是那样,岂不是说她真的怀孕了……
皇帝也彻底傻了,他嘴唇微微颤动,竟是说不出话来。又过了一会儿才像是下了莫大决心地问:“你说的是真的?你不是因为朕问你是不是喜脉才往那个方向想?”
他的阵脚一乱,太医自然也就跟着慌了。他额上生汗,却还是强自镇定道:“陛下不妨叫医正大人来请脉,提前不要说明,想必便可知道一二……”
皇帝猛地从榻上跳了起来:“召医正!快!”
兰西坐在帘子后头却是神智恍惚。生孩子是好事啊,对于后宫的女人来说,生孩子绝对是好事——可是武初凝才十六岁都还不到啊,她自己的身体都接近一个孩子!就算等到十个月期满后她就十六岁了,但古代人是算虚岁的呀,折合周岁还是十五!
这么稚嫩的身体怎么去负担一个新的生命……
尤其这个时代没有任何现代医疗技术,连“雏形”都没有。没有B超,没有羊水穿刺,没有侧切术,没有产前辅导,甚至没有输血技术。妊娠过程有任何一点意外,都会导致母子双亡。
她害怕,怕得想哭,但又不能有任何的意思表示。在这个时代所有的女人都会以怀孕为喜为荣的,她不能成为那个“不正常的异类”啊。
医正来得飞快,做出诊断的时间也比方才那名太医快很多:“陛下,依臣鄙见,皇后娘娘确实是喜脉……”
兰西差点一口血吐出来。
“但是微臣也不敢十分确定。许是娘娘怀喜未久,所以脉象不明……臣以为,再过上十天脉象明朗时再请脉会明晰些。”
皇帝在医正进门时装出的淡然姿态全然不见了:“你有几成把握?!”
“……九成……”
兰西格外想掀开珠帘狠狠揍那个医正一顿。先说她是喜脉,吓她一跳,再说脉象不明,让她松一口气,最后却道有九成把握——这是想吓死她吗?
不过,九成也还算好吧,总比“九成五”好吧?10%的可能性也不算太小的对不对?
“九。”
听到医正吐出最后一个字。兰西彻底僵硬了——把一句话一次说完能死吗?!九成九,这和百分之一百有什么区别啊?
“呃……这样……那你出去吧。”皇帝似乎也陷入了茫然之中,只能把太医支走。
医正离开后,殿中再次陷入沉寂。好一会儿皇帝才开口:“你怎么样?”
兰西在宫女的搀扶下晃晃悠悠地站起来,走出珠帘,坐回他身边,脸色青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真的……有了吗?”他盯着她的眼睛,虽然按之前的说法他现在该什么都看不清才对:“你一点儿异样的感觉都没有?”
能有什么异样的感觉啊,早孕反应也要怀了三四个星期才有嘛,现在唯一的感觉是欲哭无泪,要告诉他吗?兰西接着一脸呆滞地望着皇帝,默默摇摇头。
“你是说……没有?”皇帝又问了一句——似乎这个消息给他的冲击太大,他几乎有些傻了。
“没有反应呀。”兰西终于忍不住了,直接哭了出来:“一点儿都没有,臣妾怎么知道有喜了呀……明明半个月前才……陛下,现在怎么办?”
皇帝的表情很是耐人寻味,似是喜,却又有忧。他的声音很有些无奈:“能怎么办?若是真有了,总不能喝药打掉吧……”
“可是臣妾现在不能怀喜啊。”兰西仰着脸,竭力憋住眼泪。
她不想生孩子,除了对生育本身的恐惧之外,更多的还是因为皇帝方才的分析。生一个孩子和抱一个孩子不一样,怀在腹中的时候,谁知道这孩子是男是女啊?若是小公主自然好办,若真生了男孩儿呢?以武太师的计划,只怕武夫人和皇帝都得因为这个孩子的出生而遭殃了。
皇帝却不再回答。他像是在想些什么,目光有些发直,嘴唇紧紧抿着,眉心紧皱。兰西知道此时不该打扰他,便也只能强压住哽咽,眼睁睁地等着皇帝拿出个办法来。现在她想是不顶用的,这个世道,妇道人家很难有太大的力量,就算是皇后也一样,仰仗男人几乎是必须的选择啊。
所以,就算皇帝现在身体不好,太医再三嘱咐过了不可过虑,她也不能不由着他去费尽心思拿出个主意来。毕竟,她若真有身孕,那么她们母子的命运就必须交给这个男人,孩子的父亲,天下名义上的主人。
好一会儿,皇帝才叹了口气,像是从一个深深的梦里头醒过来一般,伸了手为她擦净脸上将干未干的泪痕:“别怕,也许太医只是误诊了。就算真有了,你好好养胎,把这孩儿生下来也就是了。且莫说有一半可能是小公主,纵然真是个皇子,难道朕就一定会败给太师,任他宰割么?”
“陛下……”
“别难过。”皇帝淡淡一笑:“朕有办法的。哪怕你生个皇子,咱们遣人偷偷把他抱走养起来,再换个小女孩来不也可以么?大不了,等朕身子大好了再把他找回来,好不好?再说了,咱们已经遣人去找杨将军要青凤肝了。若是顺利,十天之内就能送回京城。放心吧,就当是为了你们母子,朕也不会那么容易死……”
兰西咬着嘴唇,半晌答不出话来,只能慢慢俯□子,伏在榻上。她的头抵着皇帝的膝盖,轻声叹道:“今儿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臣妾……想不过来了啊。”
“那就慢慢想,不着急。”皇帝轻轻抚过她乌黑的长发,道:“时间还长着呢。要不你先在朕这里睡一会儿,待会儿用了晚膳,你还得去抚恩殿里头守着。朕叫翠微去陪着你,有个人聊聊天也好过得快些……朕后半夜再去换你,一定去,你放心。”
兰西轻轻点点头,并不出声。隔着皇帝膝上的衣物,他的体温一点点传到她的额上,和她的温度汇成一片,让人安心。
屋角的宫漏发出轻微的响声,这一刻,安静温馨得几乎奢侈。
兰西合上眼。一种近乎本能的预测告诉她,也许再睁开眼,这一切的平淡恬适都将不复存在……她此后的生活中必将充满心机与谲诈。皇帝病了,很多事都与从前不同了。这一整个后宫甚至还有半个朝堂的纷杂,夫家与娘家的勾心斗角,以及女人诞育生命的宿命般的任务,都理所当然地要压在她的肩膀上了。
不可以再装着看不见,不可以随波逐流,让事情自由地发展下去……
她必须站在一条高悬在深渊之上的钢丝上面对一切事端,左右手分别提着名为“皇帝”和“太师”的两块巨石。若她松开一块,则另一块便会把她坠得摔进深渊里,而若都不放手,她将没有力气走完全程。
当这一切压在一个女人的身上,她能做的也许也只有短暂的休憩,然后站起来。
56、下毒的人 。。。
太后的灵柩早已移出了抚恩殿,但在这高大雄峻的殿阁中,却依然点着白色的蜡烛,燃着袅袅的檀烟。灵牌还摆在大殿正中的案上,等着太后的灵柩迁往皇陵的那一天再一同送进宗庙,摆在先皇灵牌的后头。
兰西先在灵牌前头磕了三个头,便站起了身来。外头是无边的夜,而殿里头也不再需要十几个当班的清醒宫人,气氛竟颇有些潦落。
便在此时,她听到了背后接近的脚步声。转过身,果然是翠微。在二人目光交汇的一刻,翠微不禁红了眼眶,低声道:“我的娘娘,您怎么成这样了?”
“……哪样?”兰西没打算在太后灵前和翠微拉家常,便拽着她回避了几步:“本宫看起来很奇(…提供下载…)怪么?”
“瘦了一大圈。”翠微嘟囔道:“陛下也太不看重娘娘的身子了,都说有喜了,怎么还能看着娘娘这般劳累?”
“谁说有喜了?”兰西一惊:“本宫都不知道自己有喜,这是谁放出的话?”
翠微也愣了:“……不是真的么?可宫里头都传开了呀!”
“是谁告诉你的?”兰西的表情不禁认真起来:“你现在赶紧回去查,别太声张,但一定要搞清楚这话是谁放出来的!”
翠微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像是明白过来些什么,点点头就要往外走。可走了几步,她又倒回身来,轻声道:“不管有没有喜事,娘娘都得自己保重身子!”
说罢,她也不等兰西答应,便急匆匆出了门。守在抚恩殿门口的内侍又把殿门合上了,而兰西则朝着白幡垂下的阴影中低唤了一句:“是哪位躲在那里?此时没有外人了,为什么不出来?”
白幡微微颤动,一个女人的身影从后头闪了出来:“是奴婢啊,娘娘。”
刘尚义。
“您叫奴婢来是有什么吩咐吗?”她的声音依然是一贯的宁定:“奴婢见翠微姑娘来了,想着娘娘许有什么事情要说,退避不及便只好躲在这里,可还是被娘娘发现了。请娘娘治罪吧。”
“治罪?”兰西骇笑:“不至于,这事儿也没那么重大……本宫只是,嗯,只是不想让后宫为了一条谣言再起事端。”
烛光下,刘尚义低垂的眼眸中突然闪过一星亮色:“那么请问娘娘,您说‘再’……第一次事端又是指什么呢?”
“揣着明白装糊涂?”兰西笑了,朝她走去两步,伸手抓住她的手。刘尚义在两人肌肤相触的时候曾将手往后微微一抽,但终究还是犹疑着让兰西握住了。
“奴婢……”
“太后的死。”兰西切近她的耳朵,低声道:“不可能是因为那张信笺上的毒吧?这一点,尚义不可能不知道。”
刘尚义沉默了片刻,微有皱纹的脸上突然现出笑容:“是,奴婢知道……但娘娘要问的,应该是所有奴婢知道的具体情形,对不对?”
兰西点头。她曾有过直觉,刘尚义一定是一个可以帮到她的人,但她没想到会是在这样的时候,以这样的方式。
诚然,去侦破太后为什么而死的案子其实并没有多大的现实意义,但不做这个现在还能做什么呢。再说,通过这个案子,应当可以株连到一个人,一个她视为心腹大患的人。但想要让涉案人员主动咬出那个人来,还是需要一些问讯的技巧的。
“本宫想知道,太后的手划破之后还碰触过什么东西——尤其是刚划破的时候长时间碰触的东西。”
刘尚义想了想,回答:“太后娘娘划破手之后自己先吮了一下手指,然后便道没有关系了。再然后……文淑媛来了,打发走了她,太后就用牛奶泡手,泡着泡着突然就不行了。”
“多半是牛奶的问题咯?”兰西的问话用了几乎笃定的口气:“那牛奶是谁准备的?”
“宫女柔香去厨房拿来的,然后是华衣端进来,最后奴婢进给太后。可是娘娘,那牛奶在给太后泡手前,是要有宫女试喝一口,确定无毒才能……”
“你是在为自己摘清么?”兰西盯住那双在烛光中闪着某种光亮的眼睛:“你要知道,世上有些毒药,只有直接进入血液才会发作,吞下去是不会有任何不良反应的。否则被毒蛇咬伤的农人也不会用口去吸出毒血了!”
“……可那泡手的盆里头也镶了银饰,若有毒,银子会变黑……”
“银子只能检出砒霜来。”兰西轻笑:“本宫在娘家的时候,就知道这一点了。否则皇宫里头只要给每位贵人发一双银筷子就够了,何须再用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