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您完了-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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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许久,她终于道:“算了——姐姐,就盼你好吧,等心思宁定了,早些回来。我怕这场子我一个人撑不住啊。”
这话是由衷的,虽然她不忍心再要武初融劳苦了,但若是不靠武初融,她一个人想在乱世之中保全武氏全族,这脑工作量她还真不见得能应付过来。
“这个么……陛下会有自己的意思吧。”武初融颔首,想了想才答:“依我看他不会灭了武氏,但能不能给武氏留下些东山再起的气数,就请娘娘多费心了。”
话到此处,兰西也不好说什么。目送武初融在翠微的引领下出去,她恍惚想起皇帝也曾提到过他不打算让武家彻底垮台的想法的。
武初融真的够机敏,如若是她做皇后,凭她的心机,一定能把武家扶得更高,但却并不一定能成就一个武氏王朝——并不是聪明女人就是一个好政治家的。古往今来聪明的后宫女人何其多,但敢向自己的女儿下手的那个才当上了皇帝。武初融明显不是武则天,一个孩子的死就把她打击得心灰意冷了。若让武初融亲手掐死自己的女儿来栽赃别人,大概要先弄坏她的脑子才行。
而至于她兰西,在这方面的“气度”还不如武初融,甚至不如萧氏呢。兰西怜爱地伸手把武初融放下的小公主抱进怀里,小小的女孩恰好睁了眼,那乌黑眸子像足了皇帝,唯全然没有心机一点例外。美丽的眼睛看了让人心里生生一酸——这是她的至宝,虽然皇帝太疼她让这做母亲的有些吃醋,但若有人敢伤害这小公主,她将不计代价地拼死报仇。
“安和……”她伸出手指,轻戳孩子奶油一般的脸蛋儿。“安和”是皇帝给她的封号,或许,安宁和静是他所能给予她们母女的最好期望吧。
只是不知道,当父亲和丈夫的争斗摆上台面,她这个皇后还能不能如他期许,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一般深居后宫悠然自得——而这个公主,以后的人生又会怎么样,也没有谁敢下得了保证。
兰西修长的手指拂过女儿柔软的脸颊,心里突生的怅惘与无奈几乎淹没了她。
或许只是因为事情还没有发生,她才有时间犹豫和担心。当事情真的爆发出来的那一天,她就没得选择,只能朝前了。
这一天并不遥远。
小公主的满月酒宴兰西并没有出席,但当皇帝返回宁致殿时,她从他脸上读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他如往常一般抱起安和公主,却并未再玩笑般地逗这还只会短促叫唤的小姑娘叫他父皇……兰西分明能看出他眉宇间淡淡的忧色。
遣散宫人,她坐在他身边,轻声问道:“陛下,怎么了?”
“……”皇帝抬起眼看看她,苦笑道:“朕以为生个小公主能给朕争取起码一年的时间,但是现在看来……太师不想给朕这个机会了。”
兰西脸色不由一变:“什么?”
“但凡能自己当皇帝,干嘛还要一个傀儡呢?太师没有必要等一个外孙来当皇帝然后禅位给他了吧。今天已经开始和朕说某些京官行为不检点该换了,想必这些人就是不站在他那边的。”皇帝的话音里藏着隐蔽的郁愤和忧虑:“若再有一年时间,朕能保证从地方到朝廷都架空太师的势力,但现在……朝廷里朕的人还是不够多,而且太师动起手来的话,还会更少。”
“所以他也不会等着让你去摆布啊。”兰西叹口气,道:“现在陛下有胜算吗?”
“看杨延之……武太师应该没有兵权,只要杨延之不帮他,朕就没关系。”皇帝挑挑眉:“虽然很难,但法子还是有,就是不太好而已——你别皱眉头,朕尽力……唔,只能尽力。不灭武氏一门可以,不诛首恶就不行,这你也得有个准备。”
兰西轻叹一声,握住他的手道:“臣妾的父亲注定保不住是么?”
皇帝默然片刻,点了点头。
“那么就不要考虑臣妾的心思了。”她答:“您有掣肘也很不好……若陛下怕对臣妾有内疚,请宽待臣妾族人就是。反正,臣妾已经是个不孝的女儿,若陛下真要杀臣妾的父亲,还请您给他留个……”
剩下的话她不用说出来。皇帝望着她,好一会儿才点了头,道:“行。”
86、灰色粉末(修) 。。。
兰西人在后宫,朝堂的事情也就只能听皇帝说说。但即使如此,她还是能从他越来越平静却紧张的声音中感受到某种强大的压迫已经近在眼前。
她到这里已经一年半了。按照原有的时间轴,皇帝和太师的最后一拼也就是这几个月的事情。此时俩人都开始动手了,太师在想办法把不跟自己走的人从掌握京城军政的要职上换下去,而皇帝则以有不明身份人士入宫和公主身体不太舒服某些宫人应当负责为名,大刀阔斧地干掉了一大批侍卫和宫人。其规模基本相当于血洗后宫。
兰西深知被皇帝抓出来的都是太师的人,或许有被冤枉的,但没人能救得了他们。跟错了人站错了队的危险不言而喻,她就算再有同情心,也不能冒着把自己赔进去的危险去救这帮子人。每日深居简出的,她已经为自己敏感的身份小心了太多了,不可能再去惹一身臊回来。
但就这“热身运动”来看,太师还是比皇帝要棋高一着的。皇帝只能采取守势巩固宫城,但太师却采用攻势将整个皇城都攥在了自己手里。
情势放在这里,皇帝的身体已经比从前好出不少了,再这么拖下去,十有八九是太师走在头里,所以此时还真是皇帝不急太师急。
到底是古代啊,太师已经五十多岁了,再这么拖下去,就算成功夺到了皇位,也未见得能在武瀚墨即位之前把政权给安定下来。
再说皇帝自己也没做什么错事,这几年国家也还算风调雨顺物阜民安,想让他引咎辞职或者让老百姓揭竿而起,都是不怎么现实的。
这种情况下,太师很可能是要来硬的了。但皇帝也不会束手就擒啊,整个后宫里空了将近一半,现在想接近他,难度远较从前为大。太师不大可能直接起兵杀入宫中,毕竟他还是得顾念天下人的舆论的,那想顺理成章地换个好操纵的皇帝甚至自己登位,就得用暗杀的手法了。
皇宫对于刺客的戒备向来是森严的,在此时更是有了几分草木皆兵的意思。皇帝每晚都宿在宁致殿,来的时候身边只跟着几个侍卫,但天色一晚,整个宁致殿就被围得水泄不通。莫说刺客,大概连一只蚊子都飞不进来了。
最近皇帝也益发沉默寡言。他与兰西对坐时常常盯着某一处发呆,有时眉峰会紧紧蹙起,有时则会有几丝颇为阴沉的笑容,这些表情自然不是做给她看的,当他发现她在看他时还经常会红着脸不好意思地笑笑,然后从鼻子里哼出几声来逗窝在他怀里睡觉的小公主。可这几声还没哼完,他就又回到了方才那种静默的状态。
兰西不知道也没心思去想他碰到了什么困难,她这种身份的女人想要当“贤内助”,此时最好就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助”。她要是插手,皇帝多半会以为她也有什么野心,这才叫越帮越忙呢。于是俩人就面对面发呆,发现对方的状态不正常时就相视一笑,所有的尴尬和茫然都尽在不言中。
最后,皇帝会自己站起来,把小公主递给看着眼色上前的嬷嬷,向宫人们吩咐道就寝。兰西已经出了月子,但俩人却再也没有亲热过。似乎朝堂上的烦心事情已经把皇帝的精力抽干了,他根本就没有那份心情。还能来仇人的女儿这里,不能不说武初凝在他心里头的地位还是颇值得让兰西自豪一把了。
然而,这种地位似乎还会带来什么别的东西——比如皇帝下了就寝的指示后没过多久,翠微脸色苍白跪在他们面前时举起的东西:那是一个碧色瓷瓶。
按照兰西读过的所有古风小说的套路,瓷瓶子里头最适合装的不是天下罕有的毒药就是天下奇毒的解药。而看着皇帝猛然变了的脸色,她知道,自己的想法好像还真的挺符合现实情况的。
古代那帮子贵族肯定不会使用什么土陶制品的,而金属瓶子,争气点儿的像白银,碰到某些毒物说不定直接变色;不争气的像某些合金,搞不好直接被液体毒药给腐蚀穿了。漆器这种玩意说不定还会导致毒药变性,说不得,大家也就只好用瓷器来装这些“脏东西”了。
这么想想,皇帝的脸色大变就绝对可以理解了……兰西眼睁睁看着他前行,从翠微手中拈起那个瓶子,转过头问她:“你知道有这玩意儿?”
他的口气并不阴森,听起来像是丈夫和妻子在闲话,但天家夫妻哪儿有那么轻巧随和的关系?兰西摇摇头,小心翼翼答道:“臣妾没见过。”
“牵条狗来。”皇帝扬扬眉:“要是毒药就麻烦了,你也知道。”
兰西不敢应。她当然“也知道”,这瓶子里头若有毒药,她肯定就要被牵扯进一桩谋害皇帝的公案里头。这毒药不知是谁放的,但目的肯定是把她拖下水。如果这毒是皇帝自己安排的,那她就没什么可说的了——反正也已经被怀疑了,只能更小心地夹着尾巴做人,但看皇帝的表现,这种可能应该不大。至于太师,似乎也不见得会用这种办法暗示她必须站在自己爹那一边。太师的目的是整死皇帝的话,不可能故意让皇帝对她提高警惕啊,那不是自断一翼么?再说这一世以她的所知,就算她站在皇帝这边对太师的影响也不会太恶劣,没必要用这种两败俱伤的打法。
如果不是这双方……那卢相国下手也太早了吧?而且下手的对象也错了吧?
狗很快就牵来了。皇帝看着宫人将那瓷瓶打开,将里头泛灰白色的粉末倒在一块肉上喂狗吃了,果然,那条狗原地转了两圈,突然吐血倒下便断气了。
“好药。”皇帝面无表情地夸赞了一句,又道:“在哪儿发现的?”
“……娘娘的妆匣里头。”
皇帝的双眼微微一眯,又道:“妆匣?摆在妆匣里什么地方?”
“这个小瓶子同娘娘装粉的瓶子是很像的。”翠微颤声道:“奴婢开了妆匣原本打算准备给娘娘上夜妆了,可突然发现粉瓶下底边的圈足有些异样,细看便觉不对,就打开倒了些粉出来看看。这才发现这瓶里头的粉是发灰的,但娘娘原本用的粉可是柔白色。若非奴婢有心看,倒也不易发现。”
“哦?”皇帝的嘴角朝一边斜挑,充分体现了什么叫“皮笑肉不笑”:“这妆匣之前谁动过?”
翠微摇摇头,道:“有三四个宫人都是给娘娘梳妆的,都可以打开这妆匣……”
“晨妆谁上的?”
“……奴婢。”翠微额上的冷汗已经渗下来了:“陛下明察,早晨还没有……”
“要么你查出谁动过娘娘的妆匣,要么你们今儿在这的都得送命。”皇帝的唇微动,吐出的是冰冷字句:“娘娘脸上的粉若是有毒,倒霉的不是朕就是公主,这是夷灭九族的罪行!”
翠微诺诺连声,引一群宫人退了下去,自去追查。兰西脸色苍白,她甚至伸手用力在脸上搓——就算早晨用的粉没有毒,但这么听听还是觉得心里头毛毛的。
皇帝仍是那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此时目光却望向了她,忽道:“吃了会死的东西不见得都是为了当毒药的,对吧?”
“……对。”兰西不知道他问这问题是什么意思,只能作答。
“女人是先净了脸才傅粉,之前还要用水调匀了,不是么?”皇帝自说自话道:“能吃死人的东西,抹在脸上大概也不是什么好物。你且取一点水来……”
兰西依言捧了小半茶盏的白水,道:“这个行么?”
皇帝一抬手,将半瓶粉末都倒了进去,然后将连水带粉的一大碗糊状物都泼在了桌面上:“先休息,看明天早晨这玩意儿怎么样。”
兰西愕然,但也不好说什么。这一夜格外漫长,皇帝却似是睡得很好。她翻着身,听着身边男人匀净悠长的呼吸声,心里头像是被一个夹子夹住,动都动不了。
直到天明破晓,皇帝才睁了眼,看看身边眼袋都浮出来的兰西,才莞尔一笑:“哟,一晚上没睡着?走,去看看那桌子。”
兰西便随着他过去了,可这一眼,却看得她愣住了——但见那桌子上昨夜被泼了药的地方生生凹陷下去一层,竟像是用刀刻掉了一般。
“弄这玩意的的人是想整你吧。”皇帝脸色阴沉,道:“这东西最先祸害到的肯定是你。如果目的本来就是要害你的话,那这个人在朕和武太师的对峙中肯定是站朕这边的,那么他就应该确定朕不会和你亲热,否则就是害到朕。而要是这么说——你宫里一定有那人的眼线啊。再说此人很了解朕现在的心境,也预测到了朕一旦看到这玩意会首先想到毒药,于是只要朕对你有一丝怀疑,你就……”
兰西一怔,才颤声道:“是……文氏?还是……”
“文氏有这么大本事?”皇帝捡起那空了一半的瓶子,抛起来再接住:“看你的宫人能追查到谁吧,无论牵涉谁,只要还在后宫,你都可以直接杀!朕只是担心,若他害你只是个幌子,还有别的目的,那就麻烦了。朕也好,你也好,都不方便处理。”
“陛下不担心这人可能是真考虑陛下利益的?”
“真在乎朕的人会让朕冒着中毒的风险——哪怕这风险非(…提供下载…)常小——么?”皇帝薄唇一抿:“再说,现在你出了事情就相当于给武太师提供和朕闹翻的机会,能有本事把毒药送到你这里的人会想不到这一点?!不过,朕还是想不通,这会是谁这么盼着朕和太师撕破脸呢?是卢相国,还是……”
他不再说下去,但兰西明白他的意思。
真的会是自己的“生父”用这种办法抢先开局么?这种开局办法也太奇(…提供下载…)怪了点——就算皇后毁容了,甚至死了,难道皇后的家人就有理由能反对皇帝了?如果真是这样,只怕后来还会有几步棋来把皇帝往“不仁不义”的死墙角里头逼吧?否则发妻莫名其妙死亡这种破事只能说明皇帝命硬,不能说明他不是东西啊。
87、绝不宽贷 。。。
皇帝去上朝了,兰西还没有上晨妆,心思沉沉地坐在梳妆匣前。经了这事儿,翠微已经把几个给她梳妆的宫女都拉去盘问了,而她既不放心叫个不熟悉的人来收拾,也没那份打扮齐整的心情。
她并没有去得罪什么人,却要被人这么算计,心中当真委屈得很。但来了这儿就得接受现实:就算你不主动整别人,也不能奢望别人不整你,甚至那个对你下狠手的人还有可能是你亲爹。
当然,这一切都暂时还是揣测。
兰西烦闷地叹了一口气,又想起武初融来。如果面对这一切的人是武初融的话,她会怎么做呢。
正想着,翠微进来了,低声道:“娘娘,奴婢查出来了,东西是司镜放的。”
兰西想了想,忆起那个叫司镜的宫女模样——那是个圆脸的姑娘,总是笑盈盈的,与人为善的模样。
“怎么说的?”她不太能想象这个人会来害她。
“说是给娘娘收拾屋子的时候捡到了这个东西,以为是娘娘的粉瓶儿,便开了妆匣检视。见果然少了粉瓶子,就把这东西放进去了。”翠微道:“奴婢觉得,司镜是个好老实的女孩儿,大概不会撒谎,那要害娘娘的大概就是把旧粉瓶子拿走的人?”
兰西却蹙了眉:“你说过这瓶子和原来的那个不一样是吗?那司镜也是替本宫梳妆的宫人,难道她看不出来?”
“司镜也做些杂事的,忙着收拾屋子大概就没想到要细看吧?”翠微很体谅人地给了兰西一个不能让她满意的答案:“奴婢看还是得追查谁把那原有的粉瓶子拿走——可现下换了春衣,说厚不厚,但说薄啊,还是能藏下这么个小瓶子的。若有人有心换粉,只怕旧瓶子早处理了,那也没法儿查啊。”
兰西颇为头疼地叹了口气。这事到此大概就不能用什么正常的方法深究了,但若是当它没发生过,那也是绝对不可能的啊。她吃了熊心豹子胆都不敢把这比毒蛇还危险的家伙留在自己和女儿身边——嫡生公主可以由皇后教养,就放在了宁致殿里头。这公主可是她的命根子。
“要不……统统……”翠微的话很含蓄,但稍有宫廷生活常识的人都能听出她的意思来。
兰西摇摇头。她很清楚,就算皇帝保她,等太师垮台了,她在宫中的地位依然会有一个非(…提供下载…)常大的下滑。如果她现在不干好事的话,到时候踩她的人可就多了。瞎话说一千遍还能变成真理呢,谗言不用进到一千遍大概就能让皇帝对她失望透顶了吧?为了避免墙倒众人推的一天出现,或者说至少让这墙砸得轻点儿,她现在就得行善积德益发夹着尾巴做人。
“本宫还以为宁致殿是一块铁板呢。”她对翠微道:“但就算铁板有缝,也不能干脆砸了它——你没有别的办法查出偷粉瓶的人么?”
翠微想了想,终于摇了头。
兰西无奈,只得挥手示意翠微下去,留她一个人静静想。好一阵子之后,她忽然站了起来,叫了一声翠微。
办法还是有,虽然不见得非(…提供下载…)常有效。
宁致殿大部分宫人都只知道这粉瓶里头的东西有毒,却并不知这玩意有强烈的腐蚀性。那用来做实验的桌子在内室,而从那时到现在,有嫌疑的宫人都没有进来过。也就是说,她们中间只有将粉瓶换走的人才有可能知道这里头的玩意儿对容颜的伤害有多么大。
想把那个人骗出来,只要让她们都用一下“有毒的粉”就知道了。
同翠微布置下去任务,她立刻便跑着去办了。不到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