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第6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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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刘兴华轻声地答着,侧身从打开一条缝的大门里钻了出来。
借着明亮的月光,冯班长马上认出了刘兴华来,忍不住地叫了一声:“原来是首长呀!”
刘兴华却皱起了眉头来,再一次提醒着他:“小冯,跟你说了多少次,在这种地方,不要叫我首长,要叫我队长!”
冯班长吐了下舌头,连忙改口道:“是,队长!”
“这里有什么情况吗?”刘兴华问道。
冯班长摇了摇头,告诉着他:“上半夜是小李子值的班,他没有发现特殊情况;下半夜到现在,我还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呢!”
“没有就好!”刘兴华点了点头,同时还不忘记再作着叮咛:“再坚持两个小时,天就会亮了,一定不要掉以轻心!”
“是!”冯班长连忙答着。
刘兴华还想到村子里去转一转,但是脚迈出去后却又退了回来,他知道在这种少数民族的村寨里,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的,如今他也只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要是保证他们这支医疗小分队的安全就行了。他没有再往外面走,站在大门口向两边的村街张望着,但是这深邃的村街尽头是一片的朦胧,什么也看不到,他只能呆立片刻,又回转进了庙内。
刘兴华并不知道,就在他站在庙门口张望的时候,一双精亮的眼睛也正在不远处的一个木舍之后,一动不动地盯视着他,更或许还盼望着他能够走过来,然后伺机下手。这个躲在暗处的人,正是高伟。
※※※
再次回转院子里,这里依然是静悄悄地没有一点儿得声音,刘兴华蹑手蹑脚地走过长廊,生怕会吵醒了别人的好梦。可是,当他走过了齐飞和卢小燕的那间房子的时候,却又由自主地停了下来,对于这两个莫名其妙的人物突然出现,他到这个时候还是有些不放心,于是站在这个门口静呆了一会儿,凑着眼睛想从一个门缝往里面看一看,但是里面漆黑的一团,什么也看不到。他正要准备离开的时候,耳边忽然隐隐约约地听到里面有人说话的声音,他不由得愣了一下,这说明里面的人也是和他一样,难以入眠,在说着什么悄悄话。本来,他就准备悄悄离去,但是忽然耳边听到了齐飞提起的一个名字:“……张贤……”他的心猛地一跳,这个名字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了,便是在徐蚌会战之后,提起来的多也是于得水这个名字。
“也许这个齐飞是认识张贤的!”刘兴华自己在劝慰着自己,但是到这个时候,他再也无法走开了,强烈的好奇心令他非常想、非常想听一听屋里的人在说些什么。于是,他观察了一下这个房间的情况,发现屋子的下面可以进去人,能够更加靠近屋中间的那张床。原来,这里的民居都有一个特点,所有的房屋并非是向内地一样,在平地里的建造的,也许是为了防水的缘故,就是先用木桩支起半人高的空档来,然后再在上面铺木板建造,所以每一幢房屋都等于是悬空的。如果是普通的老乡居所,他们会把他们的牲口家禽圈养在下面的空间里,或者堆放些木柴等杂物;而如今这里是寺庙,屋子的下面自然是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刘兴华虽然十分清楚,偷听别人说话是很卑鄙的事情,但是他还是忍之不住,悄悄的俯下身去,钻到了这间屋舍之下的中间位置,从这里与上面,只隔着一层五公分厚的木板,而木板与木板之间的拼接并不是很紧密,都或多或少地有一道缝隙,这自然也无法达到隔音的效果。
上面的两个人并不知道有人在下面偷听,他们的说话声音很小,对刘兴华来说,听起来就仿佛是蚊子在耳边叫一样,让他时而听得清楚,时而又听不清楚,不过,零零星星的,他也总算是听出了什么来。
齐飞一直在对着卢小燕提到张贤,说他觉得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张贤,张贤如此信任他,如此看重他,把别人对他的怀疑统统地扛了下来,这是因为当年的同窗同室之谊,而他却是从头到尾都在伪装,想到这些的时候,不免让他有些惭愧万分。
卢小燕自然也是认得张贤的,听到齐飞这种自责的话,她也有些感慨,对着齐飞道:“你要是说你对不起张贤和徐海波,那么到现在我想来想去,觉得高伟还是不错的,虽然这三年来我被他看得成了一个囚犯,但是想一想和他在一起的日子,也有着许多美好的回忆!”
刘兴华也只能听到上面的人说得支言片语,但是这一回,他又听到了“高伟”这个名字,作为滇西的领导官员,他自然十分清楚这个人是谁,而且说到底,他还是在很久以前,认得这位叱咤金三角的高师长的,当然,那个时候,高伟还只是张贤手下的一个排长而已!此时,他的心下里已经一片得清澈,上面的这两个人绝非是普通的逃难人员,他们能够认得国军残部的核心人物,自身身份就一定是非同一般的。
听着卢小燕说出了这种话来,齐飞不由得有些醋意,经不住地问着:“怎么?你已经后悔了吗?”
卢小燕摇着头:“不!我从来不会后悔!从很久以前,我就想要逃离他的魔爪,却一直在失败,我在他的面前,就好象是被猫抓到后一直玩弄的老鼠!这一次终于逃脱出来,齐飞,我真得非常非常感谢你!”
齐飞却是一声的苦笑,对着卢小燕道:“好了,这种客气的话还是不要说了,我们两个人之间还要说这些做什么?我实话告诉你吧,其实我在二十六军里已经呆不下去了,因为我也是刚刚接到的情报,有一个知道我底细的家伙并没有死,他一直在香港隐居,最近被国民党保密局的人秘密抓捕了,我如果再不逃,可能过不了几天身份就会泄露。呵呵,只不过把你救出来,是顺便而已!”
“我真得没有想到,原来你早就是地下党员,当初在重庆的时候,我还觉得就数你最反动呢!”
“那个时候,你可是过于稚嫩了,你的那种表现,就算是你不是共产党员,也会被人怀疑的!”齐飞笑了笑,对她道:“这就好象是真正的高手,那是不显山不露水的!那个时候,我早就怀疑邱萍是地下党,但是打死我,我也不相信你会是!”
“是呀,那个时候我的表现的确是太张扬了,要不然也不会害了那么多的人!”卢小燕还是有些悔恨地道。
“不要再提过去了,如今我们回到了国内,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地生活在阳光下了!”齐飞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卢小燕却还有些担心地道:“齐飞呀,为什么你没有安排人员在边境地区接应我们呢?”
齐飞道:“这个决定是突然之间作出来的,凭着我多年来的直觉,如果再晚走一天,就不可能全身而退了!呵呵,哪里还有时间联络上级来这里接应我们呢?”
“我只怕高伟会追过来!”卢小燕还是担心地道。
“不会!”齐飞却肯定地道:“我们出来的时候,他正和徐海波、张贤在孟撒开会呢!正因为他们都不在二十六军里,所以我们的行动才会这么顺利。如今就算是他们知道了又能怎么样?我们这里今天住的这里,已经是国内了,他们也只能望而兴叹!”齐飞说着,颇有些得意之色。
卢小燕却摇着头,告诫着他道:“你不了解高伟,那家伙就是一个亡命之徒,当年他们溃败的时候,我就这么逃过,原以为他会惜命不敢追过来,哪知道他竟然真得跑了一百里路,从解放军控制区里把我抓了回去,然后还被解放军四面包围,但他还是施着诡计带着人逃脱了。这个人能够带着那么一帮残兵在金三角站住脚,本身就没有那么简单!”
听到卢小燕这么一说,齐飞也不免有些紧张了起来,想了想,对着她道:“我看这样好了,为了以防万一,再过两个小时,天只要刚刚一亮,我们就马上出发,再翻过一道山,就可以到达南兴寨,那里有我们的部队,就算是高伟追上来,也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嗯!”卢小燕点着头,肯定地道:“如今也只能这样了,只是希望我们能够平安的到达南兴寨!”
躲在房间之下的刘兴华听着上面两个人的谈话,实际上也只是听得支言片语,并不完全,但是以他的聪明,把那些支言片语稍作整理,就大概明白了什么来。他忽然想到了在他当这个滇西工委书记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他们是有一个比较老道的特工,已经潜入到了在缅甸的国民党残军的高层组织内,难道这个所谓的老特工人员,就是齐飞吗?
第二五章 质换(一)
高伟终于从寨子里走了出来,当看到他的身影出现在月光之下的村口之时,张贤一颗吊起来的心总算是得到了稍许的平静。
“怎么样?”不等高伟开口,张贤已经急不可耐地问着他了。
高伟没有马上回答,他让跟他一起的去的士后先到树林里休息,然后才把张贤带到了一旁,告诉着他:“这个寨子里虽然没有共军驻守,但是也有他们的人在!”
“哦?”张贤马上警惕了起来,忍不住地问着:“到底是怎么回事?”
高伟这才缓了口气,对他道:“我们进去之后,敲开了村口处的一家人的屋子,跟他们说是走迷路了,要去曼果村,那家人看到我们的装束,马上认出我们是国军来,他们好心地告诉我,让我不要在这里多作停留。在我再三的追问之下,他才跟我说他们村子里今天晚上住了一支共产党的医疗队,白天在给大家看病。我细问了一下这支医疗队的情况,一会儿再跟你说!”他说着,稍作停顿,又接着道:“然后我又问他见没有见过一个跟我一样,穿着救国军军服的军官进村来?而且还带着一个女的和一个三岁的小孩子。开始的时候,他不愿意说,然后我对他进行威逼利诱,送给他两枚鹰洋,他才如实地相告了。”
“齐飞和卢小燕在这个寨子里吗?”张贤问道。
“在!”高伟点着头。
一听到这个消息,张贤刚才还有些疑惑的心情,一下子便舒坦了下来,看来,他们这一天一夜没有白跑,到头来,还是赶上了齐飞的脚步,他在这个村庄里作停留,就好象是龟兔之间赛跑,乌龟虽然慢,但是不停地在走;而兔子虽然跑得快,但是却停下来睡觉了。
“我们马上进村去,把他抓起来!”张贤当机立断着。
但是,高伟却拉住了他,如实地道:“可能还有些麻烦,因为如今齐飞和卢小燕正和那支共军的医疗队住在一起,就在这个村子北面的寺庙里!”
张贤怔了一下,沉思了片刻,耳边却听着高伟继续在说着:“我觉得我们最好还是不要惊动那些共军,他们虽然说是一支医疗队,但是肯定有武装人员护卫的,这边一直是他们的地盘,只怕惊动了他们,附近的共军就会赶过来,到时我们想全身而退都不可能了!所以我觉得还是应该和你商量一下再作打算。”
张贤点着头,忽然发现这个愣头青一样的高伟,在关键的时候并不冒失,有着常人不及的缜密思维。他想过了之后,问着高伟:“那支共军医疗队有多少人 ?”
“共十二个人,三个女的,八个男的,还有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孩子!”
“小孩子?”张贤有些奇怪:“他们带着个孩子过来做什么?”
高伟摇了摇头,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我想,那三个女的应该没有什么战斗力,但是那八个男的只怕有枪。所以,我在刚才悄悄地去了寺庙那边察看情况,他们在寺庙的门口还安排了哨兵值夜,这就说明他们的警惕性也很高,所以我没有敢轻举妄动。”
“你这么做是对的!”张贤肯定地道。
“对了,还有一件事,我觉得很是奇怪!”高伟又想到了什么,告诉着张贤。
“什么事?”
高伟道:“我在那个庙门口,看到了一个人,那应该是共军医疗队的负责人,不过,在月光之下,我却觉得他很象一个人!”
“象谁?”
“马文龙!”高伟说出了这个名字来。
张贤的心不由得一跳,马上笑着摇起了头来:“怎么可能呢?马文龙早就死了!”
“是呀,我也是这么想的!”高伟道:“但是,真得,那个人太象了!呵呵,其实马文龙七年前就死了,就算是他还活着,这么长的时间,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模样呢!”高伟也自嘲一样地道,然后笑了笑,还是一本正经地道:“真得,那个样子,我真得记得十分清楚,当年我们在刘集的时候,也是在晚上月光之下抢收稻子,我看到他的样子,今天晚上见到的真得和那个晚上的他一模一样!让我一下子就想到了他。”
张贤愣了愣,随口道:“你真得是见了鬼了!”
“也许是吧!”高伟也笑了起来。
张贤也笑了笑,心里头却又有些不安起来。高伟并没有见过刘兴华,但是他是见过马文龙的,自从高伟离开了十一师之后,就没有再与马文龙或者刘兴华有过交集,马文龙如何变成的刘兴华,这当然是他的秘密,别人是不可能知晓的。只是想到了刘兴华,此时也应该还在朝鲜那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再过两个小时天就要亮了!”高伟有些担心地道:“如果现在不行动,只怕我们就没有机会了!”
张贤思忖着,看了看身边的人,此时他们也只有七个人,以这七个人来对付寺庙里的那个医疗队十二个人,再加上齐飞和卢小燕两个人,的确是没有一丝的胜算,在这个时候,他还真得有些后悔,如果知道这个帕佐村里没有共军存在,他还真得不如把曾营长的那个排带过来。
“我已经想过了!”不等张贤开口,高伟便道:“我们可以乘着黑摸到那个寺庙里去,先在门口把他们的哨兵干掉,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摸进去,乘着他们不堤防,把他们一一解决掉,我就不信抓不住齐飞和卢小燕!”
张贤想了想,却又有些担心起来,他毕竟也是在解放军里呆过的,对于医疗队的情况还是比较了解,对于伤员和病人来说,那些都是救命的菩萨,他的妻子王金娜就是一位高尚的医生!而以高伟的想法,为了夺回他的儿子,却要不惜代价地痛施杀手来残害这些不相干的医护人员,于情也好,于理也好,实在是说不过去!更何况,按照日内瓦公约的精神,就算是战场上的敌对双方,面对红十字标志的医护人员,也不能滥杀无辜。
“不行,不能滥杀无辜!”张贤当即地反对着。
高伟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张贤会立即反对,忍不住地提醒着他:“贤哥,你别忘记了,他们可是共产党的医疗队,是我们的敌人!”
“他们就算是我们的敌人又能怎么样?他们又不是战斗人员,他们也是中国人,而且还是妇女儿儿童!我不能因为你的儿子,而害了别人儿子的命!”张贤坚定地道。
高伟默然了,他了解张贤的性格,在战场上,这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勇士;而在面对着老弱病残的时候,哪怕这些老弱病残是自己的敌人,张贤都会狠不下心来痛下杀手。其实,他也知道,张贤的这种性格,就是一个普通人的性格,是一个有良知的中国人的常性!这是由中国的文化传承、老祖宗的教诲而决定的!
“既然你不同意,那你说有什么好的办法吗?”高伟有些暗自生气,但是在张贤的面前,还只能听从他的决定。
张贤想了一下,对着高伟道:“我看我们可以这样,摸黑过去,先把那个哨兵打昏,然后再摸到里面去,如果能够找得到齐飞的住处最好,那就省了后面的麻烦,把你的儿子带走就是了!如果真得找不到,就必须要以最快的速度抓他们一个人质,连同那个哨兵一并带走,然后再派人跟他们谈判,用他们的人质来换你的儿子,你看这样行不?”
高伟想了想,张贤的这个方法其实与刚才自己的提议差不多,只是比自己的提议还要简单,但是他还是有些担心地道:“要是他们不换怎么办?”
“他们怎么会不换呢?”张贤很有把握地道:“我们可是抓了他们两个人质,用两个大人换一个小孩子,他们是有赚的!再说,那个小孩子又不是别人,是你的儿子!而且我们连齐飞和卢小燕都不追究了,他们没有理由不顾自己人的死活,而为你的儿子放弃的!”
被张贤如此一说,高伟想了又想,虽然觉得还是没有自己的办法麻利痛快,但是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最其马可以让双方少了些激烈的冲突与生死的搏杀,就算是他们真得按照自己的办法,摸黑进去,也不见得就能够那么顺利地得手,要想同时解决掉寺庙里的人而不发出任何声响来,这只怕只有神仙能够做得到。
“那好吧,就按你说的办吧!”高伟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同时也不忘记催促着他:“我们的行动要快,再过一会儿天就要亮了!”
“嗯!”张贤点着头,又想到了什么,问着高伟:“对了,刚才你向老乡打听了没有?离这个寨子最近的共军在什么地方?”
“在南兴寨!”高伟答着:“也就是这个村子的南面十多里的地方,要翻过一座山,就算是他们听到枪声赶过来,也要有一个小时!”
张贤点了点头,这个距离和时间也恰到好处,等那些解放军赶过来的时候,他们应该也撤过了南览河。
“对了,还有一点大家一定要注意!”张贤又想到了什么。
“注意什么?”高伟连忙问着。
“让大家行动的时候,都把脸蒙起来,把军装都反着穿,不要露出我们云南反共救国军的徽章和标记来!”
高伟又怔了怔,不明白地问道:“这又是为了什么?”
张贤苦笑了一声,道:“如果我们一切顺利,真的得了手,那么倒是好说了,也不用怕什么,就算是被人骂也无所谓了!呵呵,我只是怕有个万一,我们一旦失手,到时候就怕对我们救国军的影响不好,被人说成是我们故意去袭击他们的医疗队,那就可能会在这一带造成很坏的影响,让老百姓对我们都要退避三舍了!袭击人道主义机构,这本身就是日内瓦公约上不允许的!”
高伟这才明白了过来,却是充满了信心地道:“放心吧,我们一定可以成功的,把他们一网打尽不敢说,但是活捉他们两个人并不难!”
“还是按我说的做吧!”张贤坚持着:“就怕有那么一个万一,到时真得发生了,事后我们也可以推说那是土匪干的事!”
“好吧!就按你说的做!”高伟只好点了点头。
张贤却有些无奈,忽然有了一种掩耳盗铃的感觉,他当然明白,就算是按照他说的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