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珠歌-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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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水涓涓,时光匆匆。
族中有叛者,为青春容颜,丧尽天良。族人诛之,却险遭灭族。
遗留剩余血脉,存于人人间。
——《葬魂族族史之开篇》
萧郁蝶觉得闷闷的。
族史的介绍,只到这里为止。可能因为葬魂族在那次劫难中并未幸免吧,只留下了现在这几个后裔。但是,葬魂族的任务还是在继续。
萧郁蝶听父亲说过,这个世上,之所以有人作恶多端还没有得到应有的报应。就是因为他的前世的灵魂还在保佑他,所以,只有穿梭时空去到那个人的前世,杀掉他的前世,灭了他的灵魂。现世的这个人才可以被杀死。
所以,他们的种族才叫葬魂族。
换做是先祖那时,只要杀了现世的人便可以了。但是,现在时代已经变迁,所以,只好通过炎镜穿梭时空了。说到穿梭时空,萧郁蝶还是充满期待的。
自己第一次穿越,会去哪个朝代呢?是自己出生的那个年代么?
虽然自己经历了七百多年的历史,但是,那时的自己也只不过是个小儿,哪里记得到这么清楚呢……
夜,越来越深了。
今夜的萧郁蝶,做了一个很美好,却又会令她伤心掉泪的梦。梦里,她还在民国时期。那时的她,着了一件浅紫的宽袖旗袍。一头齐耳的短发,显得她落落大方。
天下起了小雨,萧郁蝶躲进了一个古老的屋檐下。烟雨朦胧,顾景良就是在这样的一个不怎么好的天气里,骑着自行车,从萧郁蝶的身旁飞驰而过。
他没有看见萧郁蝶,或者看见了,却没有注意她。
本来是个很普通的场景,本来两个毫不相干的人,根本就不会碰在一起。但是,是缘分的安排,还是萧郁蝶自己的争取。
他没有注意到她,她却将他清俊的脸庞印在心底。她在他的身后叫了一句,他停车,回了头。
就是这样地回了一次头,在三月的烟雨中,他们相遇了。这个不怎么讨萧郁蝶喜欢的三月天,却有着萧郁蝶一生,都难以忘记的回忆。萧郁蝶说:“你弄脏了我的裙子,也不道歉就走。”
萧郁蝶是故意刁难顾景良的,她希望他们之间有一点点小小的交集。哪怕只是一点点也好的。顾景良却风雅地笑了一下,他歉声道:“对不起,我有急事,才会这样莽撞。”
其实萧郁蝶不知道,顾景良在回过头之后,便忘记了他的急事。烟雨,屋檐,溅起的水花。一见钟情,这四个字,在民国时期的上海,是真的会有的。
这是萧郁蝶跟他的美好邂逅,却成了他们之间解不开的结……
“景良……景良!”萧郁蝶从梦中惊醒,睁开的双眼噙满了泪水。
“为什么……老天给了我们这么美好的开头,却不给我们一个完美的结局……为什么……”萧郁蝶喃喃自语,因为自己是葬魂族的后裔么?
永生……萧郁蝶心中冷笑,如果,永恒的生命中没有爱的话,那还要永生做什么?她始终忘不了顾景良是怎么在她面前迅速衰老,逐渐死去的……
她知道是父亲的主意,他想让她知道,他们是不可能的。顾景良总会老死,而她,有着永生。她是不能对人类有任何感情的。爱情,友情。一样也不行……
卷首 葬魂族 第三章 炼器
天还是蒙蒙亮的,但是萧郁蝶却怎么也睡不着了。她起身,望着窗外的白蔷薇,眼底是一抹浓烈的寂寞。突然想打个电话给夏若希,于是,她便拨通了夏若希的电话。
“谁呀……”那边传来一个慵懒的声音,显然声音的主人是被电话吵醒的,她还对着电话这边打哈欠呢。
“小希啊,是我,蝴蝶儿。”萧郁蝶说话的时候尽量挤出一丝笑容,尽管夏若希看不见,但是萧郁蝶还是想这样做。她很害怕自己的坏情绪影响到她。
“蝴蝶儿!出什么事了么?这么晚了还打电话给我。”那边的声音一下子变得精神起来。
“现在已经凌晨四点了,傻瓜,还晚?我没事,只是想到要打个电话给你呀。”萧郁蝶安慰着,夏若希永远都是这么地可爱。
她是民国开始出来读书的,以前,父亲只给他们请老师。不过很奇怪,一百多年了,萧郁蝶却只结交了夏若希这么一个朋友。是她教会了她做人不要整天闷闷不乐,脸色苍白。要开心,夏若希说,人活在这个世上,最多一百年,一定要开心的。
萧郁蝶每每听到,就会很心痛,一百年……可能不止吧,对于她来说,还要活上千年万年不止的……
她多羡慕夏若希,多希望拥有跟她一样的人生。因为自己家族的永生秘密,每三两年,就要搬一次家。因为家底丰厚,所以资费问题肯定不用担心……
这是萧郁蝶来到这个城市的第一年,读高一。在这之前,她已经读了无数次高中了。她很厌倦这样的生活,但是,她遇见了夏若希。这个乐观开朗的女孩,教会她今后的快乐人生。
“蝴蝶儿呀,你不是说自己没事的么?你怎么不吭一声呀?”那边的夏若希紧张道。
“嗯,我真的没事啦。”萧郁蝶喉咙里有些哽咽。
经历了七百多年的历史,自己久久封存的热情,早已被夏若希激起。
萧郁蝶,早已不是那个冷血的萧郁蝶。
她已经感性,她已经懂得了爱与友谊。
“小希,谢谢你。”萧郁蝶突然说道。
“怎么了?蝴蝶儿。”夏若希莫名。
“没什么,你早点睡吧。晚安。”萧郁蝶笑笑说。
“拜托,已经早上了好不好?”夏若希哭笑不得。
“嗯,那你好好休息,拜拜。”
“拜拜,你也是哦,好好休息。”夏若希甜甜地说着。
萧郁蝶等她挂了电话,她才挂。这是她一直以来的习惯了。
再看外面,天已经大亮了。
萧郁蝶早已无睡意,便起身准备今天的事项了。
今天对她来说,是个很重要的日子。
今天恰好遇见双休日,所以萧郁蝶不用去上课,整整一早上,她都闷在自己的房间里。因为要到下午,她才可以去密室炼器呢。
她的心完全被一股好奇心占据,玉笛,一根玉笛要怎么杀人呢?
听苏离说,所谓炼器,就是将自己的血融入武器中,从而达到合二为一的效果。同时,日常的修炼也是缺不得的。
她真的很好奇,经过这么多年的训练,她终于可以拥有自己的武器了。
而且,她相信自己很快就可以穿越了。
下一次的任务,父亲一定会让自己去做,就当是试炼。
只是有一点,萧郁蝶从来都没有杀过人。
想到这里,萧郁蝶的心一下子又被纠起。
时间还是过得很快的。
下午两点的时候,萧郁蝶被父亲叫去密室。
临行前,苏离嘱咐她好好炼器。
萧郁蝶很感动,如果说,萧郁蝶没有友情的话,苏离就是她除夏若希之外最好的朋友。如果说萧郁蝶没有亲情的话,苏离便是她唯一的亲情。但,唯有爱情,苏离替代不了。
密室还是一如既往地幽暗,烛火的影子在青石堆砌的墙壁上肆意摇曳。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呆了几百年的密室,竟然让自己产生了恐惧感。
萧傲阳早就在密室等萧郁蝶了,见她来了,便转身看她。
萧郁蝶总是被父亲这种深邃的眼神看得害怕起来,是什么时候起的,父亲再也不是自己十岁以前的父亲了……
萧傲阳没有再看萧郁蝶,而是转身面向石墙,突然,他迅猛地伸手一抽,上次的那根选中萧郁蝶的玉笛便飞身而出了。
季承者,必有武器。以青碧弓击幻墙,得之。并非族人选器,反是器择主。——《葬魂族族史之炼器篇》
萧郁蝶一下子就明白了,季承者,就是现在的自己。成功地驾驭了青碧弓,得到了自己的武器,从而可以执行族里的任务的人,便是季承者。幻墙就是密室的墙壁,这个密室是由炎镜幻化出来的。所以,不管他们搬家至何方,只要有炎镜,密室永远存在……
想着想着,萧郁蝶便有些失望。通过看族史,她知道,曾经的那些族人的武器,不是刀剑,便是利器。武器择主,就是看一个人的实力的。她记得苏离的武器是柄寒剑,通体散光。而自己呢,却是根玉笛……玉笛,能干什么呢?可见自己的能力很弱吧,那些刀剑利器都选不上自己……
“你跟我来。”萧傲阳淡淡地说。
萧郁蝶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跟着萧傲阳。
看着他手上的那根玉笛,萧郁蝶能够明显地感觉到它散出的寒气。而父亲却若无其事地拿着,这是怎么一回事?
萧傲阳带着萧郁蝶走到密室的边缘停下,只见他将手贴在墙壁上,将双眼微闭。不久,他手的周围都起了异样。先是泛着光,其次,那一片的墙壁都仿佛变成了水一般,荡起了圈圈的涟漪。
“进去。”萧傲阳放下手,墙壁却还是原样,如水一般。
萧郁蝶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尾随着萧傲阳。
墙壁另一面的世界,还是如同外面一样,有着四面的青石墙壁,还是一个密室。
只是,这间密室多了一样东西,那就是炎镜。
那是一面高大的镜子,通体散着黄光,如同周身围绕着炽热的火焰一般。
镜身上缠绕着七条火蛇,或闭眼,或张嘴吐火,或蜿蜒缠绕……模样有些庄严又有些令人生畏……
萧郁蝶知道这是炎镜。
因为之前,她曾见过一次。
那次,是因为顾景良。
因为萧傲阳知道了她跟顾景良的来往,所以就带她来到了这个密室里。让她看炎镜中发生的一切。
炎镜最大的妙用,便是穿越。所以,对于过去发生的事情,它无所不晓。
那时的萧郁蝶,恨透了父亲用这种方式来窥探她的情感。但是,她同时也是无可奈何的。
回过神来,萧郁蝶发现,父亲已经将玉笛放在了炎镜上,由其中一条火蛇衔着。
玉笛的寒气与火蛇的赤炎不停地交汇着,形成了一股奇异的光。
这时,萧傲阳将萧郁蝶的手拿过来放在炎镜上。
萧郁蝶立刻便感觉到,自己手上的血液正不受控制地被一股奇异的力量吸引着。
玉笛的寒冷不断地沁入萧郁蝶的身体里,她觉得自己浑身寒冷,炎镜中的自己,早已脸色苍白。
萧郁蝶受不了那股严寒,想要试图将手拿下来,但是却惊奇地发现自己的手掌完全被炎镜给吸住了……
良久,这令人痛苦的炼器仪式终于结束了。
萧郁蝶的脸色依旧苍白如纸。
再看那根玉笛,早已不再通体泛寒。它已然跟普通的玉笛一样,只有幽绿暗淡的颜色,但是却通体晶莹,无一点瑕疵。
“很好,它已经完完全全地将你认作它的主人了。”萧傲阳有些满意地说,但是脸上还是看不出有一丝笑意。
萧郁蝶没有理会那么多,只是顺着萧傲阳的意思,将玉笛从火蛇嘴里取下。
她不得不承认,这是根漂亮的玉笛。
“好了,你已经完成了仪式,现在,要真的开始炼器了。这样,你才可以发掘这把武器的潜能。”萧傲阳恢复了严厉的语气。
“可是爸爸,我不会吹笛子,更不知道这个该怎么用……”萧郁蝶终于开口了。她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这样一根笛子,要怎么杀人呢?况且自己也不会这种乐器。
“这根笛子,叫唤笛。用于召唤自然的各种生物,主人以笛声控制,从而将人致死。”萧傲阳解释着说,“你刚刚拥有它,所以,你唯一能做的,就是奏响它。如果你的心中有杀念,那么,就算是一片叶子,也会变成杀人的利刃。你自己的能力越强,召唤出的东西,便也越强大。”
原来是这样,萧郁蝶暗想,那么自己的能力那么地弱,恐怕,就算召唤出什么厉害的东西,也不会有很大的效果吧。
“至于奏笛,你的心中只要有它,便自然可以把它吹起。”萧傲阳打断了萧郁蝶的思绪。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你呆在密室里,我会安排你怎样炼器的。”萧傲阳接着说。
“一刻也不能出去么?”萧郁蝶疑惑。
萧傲阳没有回答她,反而说了句:“你先试着吹起它来。”说完,便转身离开。
待他走后,密室的那道墙壁重新变成了原样,再也没有像水一样惊起波澜。
萧郁蝶的心中有些黯然,要自己呆在这个幽暗的密室里那么久么?
卷首 葬魂族 第四章 奏笛
看着自己手中的唤笛,萧郁蝶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可能是因为它里面有自己的血吧,看着唤笛剔透的笛身上沁着的几道血丝,萧郁蝶觉得握着它就仿若握着自己的生命一般。
她按照父亲的话,将唤笛贴到自己的嘴唇上。深呼吸,双眼微闭,心中想着这把武器,再吐气,吹响。
没有好听的笛声,为什么?
萧郁蝶睁开双眼,心中满是疑惑。
怎么会呢?不是说,只要我心中有这根笛子,便会奏响它的呀。为什么现在,什么声音也没有呢……
她再次地按照刚才的方式试了一试,还是失败了……
她有些沮丧,难道真的是因为自己的能力太弱了?
萧郁蝶在试了好几遍吹笛之后,终于放弃了。
看着手中剔透的唤笛,她的心里不是很有滋味的。
突然,疑惑之中,她的心里闪过了一个想法,是杀念!
难道……吹响唤笛,一定要心中有杀念么?
萧郁蝶被自己这样的想法吓了一跳。
不过,她还是决定要试一试。
要杀谁呢?
萧郁蝶苦思冥想,心中还是没有对象。
不管了,她闭上双眼,再次将嘴唇贴近唤笛,这时,她的眼前浮现出了一个人。
她也被自己的意念吓了一跳。
那个人,不是别人,却是自己的父亲!
也不管那么多了,反正是想像的……
笛声真的被奏响了,优柔婉转的笛声,却暗含着杀气。
萧郁蝶的周身不知何时遍布了一大片如雪花般的叶子。
她没有顾及这些叶子的飘落,而是尽心尽力地吹奏着唤笛,终于,这些叶子开始像萧傲阳进攻。
随着笛声的节奏,叶子也有着不一样的变化,时而优雅地飘落,时而迅猛地进攻。
终于,萧傲阳在她的面前倒下了,身上的衣服被叶子划破不少,看上去,倒像是被刀子划破的……他喉管上的那处伤痕最为明显,萧郁蝶看得触目惊心。
待她正要去触摸萧傲阳的时候,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了。没有倒下的萧傲阳,没有成片的绿叶。
萧郁蝶失手扔掉了唤笛,她被自己刚才所作的一切吓到了。
“捡起来。”一个冷冷的声音在她的身后响起。
萧郁蝶回过头,看见了站立着的萧傲阳。
想到刚才的那一幕,她的心微微地颤了一下。
顺着萧傲阳的意思,她捡起了唤笛。
“这就是你的生命,甚至可以说,这个比你的性命还重要,以后不可以再将它轻易丢掉。”萧傲阳冷冷地说,“还有,你已经通过了炼器的第一步,接着,就是最难的了。只要这关你过得了,那么,你就可以执行任务了。”
萧郁蝶站起身来,她问:“下一步是什么?”
“杀人。”萧傲阳冷冷地说。
“杀谁?”萧郁蝶小心翼翼地问,她的背后,已经沁出了细细密密的汗。
“炎镜会幻化出一个幻境,让你去杀里面的一个人。”萧傲阳解释道。
随后,他便走到炎镜面前,伸手触摸了其中的一条火蛇。
那条闭眼的火蛇突然就睁开了双眼,睁开的双眼里,绽放着奇异的光。
萧郁蝶看得瞠目结舌。
很快地,她看见了炎镜里的景象。
是民国时期的景象,大家都穿着唐装或旗袍。有钱时髦的年轻人,便会穿洋人的夹克和洋裙。
萧郁蝶看了,心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生疼起来。
顾景良就生存在那个年代里,如果自己到那个年代去执行任务的话。是不是就可以再次地跟他相见?
“到这里面去杀一个左手臂上有着朱红色斑纹胎记的男人。”萧傲阳说。
萧郁蝶默默地将这句话记在心里,另外,却想着该如何再跟顾景良遇见……
萧傲阳又说:“唤笛会带你穿越到过去,因为它跟炎镜已经相通了。等你执行完这个任务,就可以通过唤笛回到现实。记住,这次的只是幻境,虽然它也是过去的事实,但是却不是真实的。你的本身还是在这个密室里,只是你的意识穿越了。知道了么?”
“嗯。”萧郁蝶点点头。
“另外,”萧傲阳接着说,“不用担心以后穿越的时候,听不懂他们的语言,你自然就会听懂的。而且,你说的,也是那个时空的方言。”
“嗯,我知道了……”萧郁蝶应声着。
密室又重归安静,因为萧傲阳早已离开,临行前,他教授了萧郁蝶如何利用唤笛进入幻境的方法。
萧郁蝶此刻的心情很激动,想到可以再次地见到顾景良一面,她的心,早已澎湃不已。
但是,她的心很快又黯然下来了。因为,她曾经看族史里有提过,穿越回到过去,有个空间的问题。就是说,就算是同一个年代,也会因为空间的偏差而导致人事不对。
那么,自己有没有这个可能穿越到顾景良的那个空间呢……
或者,那时的顾景良,是不是已经年迈,他根本就不认识萧郁蝶了……
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她早已等不及了。
不管怎么样,都要试一试了。
萧郁蝶手执唤笛对着炎镜步步逼近,直到她来到炎镜的面前。
炎镜里,是一个活了七百多年十五岁模样的少女。有着深邃的眼眸,透着轮回时空的美丽。
她将唤笛缓缓地放到那条仿若正在吐炎的火蛇的嘴上,嘴里念念有词,仿若念古代的祭词一般。
良久,原本幽绿色的唤笛,渐渐变成了鲜绿色,通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