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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长安嫁-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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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
  
  “邹晴,你值多少钱?”卢琉桑问我,他此刻站在我面前,两只胳膊拦在我身体两侧,手拄着桌面,还一敲一敲的,他离我很近,这让我很不舒服,又想起了某天晚上他发癫的事。
  “多少钱也不卖你。”我仍旧在裙子上擦手——卢琉桑占了两边,我手没地方拄。
  “五姓之家的少奶奶要长个什么形状的脑袋?”
  我想说,你们家所有女人那种形状的。
  “我会把你卖了么?卖了你还不够赔的。”
  
  “听墙根儿非君子所为。”我只能挑着这种话说,其实,我有点怕把他惹毛了,因为,我见过疯了的小驴子,杀伤力还是很大的,尤其这月黑风高夜偏僻无人处,真有点啥血腥事件发生都没人来救我。
  “你中意的是谁?崔扶么?”
  “关你鸟事!我中意谁用得着告诉你吗?你当你是谁?别忘了,这是我们邹家的地盘!”我有点火。
  五姓之家啊,被天下人给惯坏了。
  
  “还是那个乳臭未干的市井游侠儿?”
  真是拜托,这种事情,居然猜两次也猜不着,枉我还觉得你很聪明。
  “我比他差在哪里?”卢琉桑的口气很是郁卒。
  这个,还真不好说,有些人吧,哪哪儿都好,就是招人烦,这也没办法,大概是生来就带了种讨人厌的气息。
  “差在,人品吧。”
  冯小宝虽和公主府的侍女勾。搭上,可人家也没藏着掖着,可卢琉桑呢,一会儿给这个送衣服,一会儿又和那个拉拉扯扯,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
  
  “还有呢?”
  “小缺点不用数了,瑕不掩瑜嘛!”我又不傻,说人家缺点还能真尽数道来么?
  “你缝的布袜是送给他的?”
  “送了很多人,你要是想要,一会儿我派人去买一双给你。”花不了几枚铜板,图个清静。
  “我要你缝的那些。”
  做梦,那是我眼睛瞪成了斗鸡眼才缝好的。
  “不想给?”
  “当然不给,原本也不是给你的。”
  “那我必然要呢?”卢琉桑的口气阴森了一点儿。
  我这手,痒痒得紧,想一大巴掌把他扇到房梁上挂着。
  
  “找别人要去,我又不是你们家绣娘。”不要欺人太甚,否则我这只小白兔也会咬人的。
  “那好吧,今天我就在这儿冻着,冻到你把鞋袜给我。”
  “哦,那回头我用不用让你家的小童给你送件衣服或者手炉脚炉来?”他爱冻着是他的事,只要我不冷——我无所谓。
  “我说过你可以走了么?”
  “卢琉桑,你别给我太过分,蹬鼻子上脸!你管我?你算哪根葱哪头蒜?老骆驼尚且管不了我,你给我一边凉快去!别真把我惹毛了,杀人放火的事我也干得出来。”对卢琉桑这种给三分颜色就能开染坊的人果然不能抬举着,太容易忘乎所以。
  卢琉桑一定没被人骂过,他居然笑!难道以为我在夸他?
  “我就喜欢看你猫一样炸毛的样子。”
  
  “你应该延请一位名医先看看脑子,不早点治到晚了就没办法了。”
  卢琉桑又往前凑了凑,我只得往后仰,生怕他这脑坏之症过给我。
  “不管怎么说,要么你把鞋袜送给我,要么……呵呵,呵呵,反正这地方不常有人来,咱们俩就待在这儿,应该也不会冻着,里面卧房里被褥枕头还在。”卢琉桑说道。
  不就是比谁无耻么!
  
  “哦,有柴和炭么?笼堆火才暖和哩,你不会吧?我来,我会,你去找找看。”我说道。
  “一起去。”卢琉桑往后退了一步拽住我的手,被他一扯我就跳下了桌子。
  只坐了这一会儿屁股居然凉凉的,看来裙子不够厚。
  找了一圈,有熏笼有手炉脚炉,就是没有柴炭。
  我说卢琉桑,你看你也会攀垣跳墙的,要不你去厨房里偷一点来。
  卢琉桑哈哈贱笑两声说,邹晴啊,你可真有趣。
  
  我懒得理他,摸黑到床边拽了两床厚厚的棉被,一床折了又折放到榻上,另一床当斗篷披身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死人盖过的……”我这么一寻思,有点儿小害怕。
  卢琉桑说,你把被子都拿走了,我怎么办?
  我嘁他一声:“卢公子你不是立志要冻死在这里么?那还用被子作甚?”
  卢琉桑厚颜无耻地一屁股在旁边坐下,还使劲扯开被子一边披他身上。
  黑咕隆咚的,我们俩就这么坐着,我觉得挺无趣的,为了几双鞋袜非要比耐性看谁先冻死……
  “卢琉桑,你墓志铭上写啥?你先告诉我,免得到时候刻碑的问我你有什么遗言我答不出来。”
  “什么墓志铭?”
  
  “你冻死之后啊,总得埋了吧?好歹得竖块石碑吧?石碑上总得写墓志铭吧?”我说道。
  卢琉桑没作声,我以为他在思考,也是,骨头在地下烂了石碑很可能千年之后还在呢,事关身后名是得慎重点儿。
{炫…书…网  “你说你多无趣,不就是两双鞋袜么,你至于寻死觅活的?好男儿志在四方,连我都知道的道理,你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儿呢?跟鞋袜较劲,死的……也够没脸面的。说实话,你要是为了大家闺秀这么拼命我佩服你,可如今你这样算什么呢?新鲜?没见过市井气十足的有钱人家小姐觉得有趣?可是吧,你说,为了鱼翅熊掌死了也算满足了口腹之欲,要是跟人抢蒸饼噎死,你觉得值么?”
{炫…书…网  
{炫…书…网  趁着他想墓志铭,我寻思开导开导他。大好的才俊不能糟蹋前程。关键是,他糟蹋他的我管不着,可他要是顺便也毁了我的那可不行。
  “墓志铭上就写:嗜食蒸饼,因噎而死。”卢琉桑说道。
{炫…书…网  他脑袋坏了,我跟他没法交流。
  想我邹晴,这都碰见的什么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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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炫…书…网  如果我没冻死的话,那我一定要赶着冬至节去长安城里大小庙去让高僧给我转转运。
  可我也真不能在这儿跟他耗着,等入了夜更冷,没准儿我就先冻死了。
{炫…书…网  我说,卢琉桑,我们猜拳吧,我要是赢了你就自己在这儿待着吧。卢琉桑说天太黑看不见,不玩。
{炫…书…网  我说,卢琉桑,那你总得给我弄点吃的吧?卢琉桑说他不饿。
{炫…书…网  我说,卢琉桑,要不我给你出个题,你要是答不上你就输了然后你就自己在这儿待着吧。卢琉桑说那为什么不是我给你出题我赢了你把鞋袜给我呢。
  ……
{炫…书…网  
  没吃饭的肚子特别空,咕噜咕噜作响,我最听不得这个动静,好像我虐待了它一样。
{炫…书…网  后来我咬咬牙,不就是一双布袜么,我豁出去了。
{炫…书…网  “那,给你吧。”我说。
  “我不要买的。”
{炫…书…网  “我自己缝!”
  “骗我的话待如何说?”
{炫…书…网  “我还敢骗你?你这为了小事就能玩别人命的劲头儿我怕!怕死了!不过,鞋我不会做。”
  “那也换成布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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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炫…书…网 太他娘得寸进尺了。
  为了我咕噜咕噜的肚子,豁出去手了。
{炫…书…网  “行。那我可以走了吧?”
 {炫…书…网 对付脑子坏了的人只能来软的,看我都软成泥了,多么委屈求全。
  “你知道我的脚多大么?”
 {炫…书…网 ……
  我本来想随便缝两双荷包那么大的来着。
  
  我让卢琉桑先去中厅。
  这种时候跟他一块儿走老骆驼指不定心眼儿又怎么活泛了呢。
  吃饭的时候卢琉桑又恢复了正人君子样儿,装模作样的。吃完了饭我要走,富二娘说别急,有事,我说二娘,我内急,有事再说吧。
  
  回了房让丫环把剩下的料子都翻了出来,可惜我这个人买东西有准头儿惯了,剩下的竟只能裁出一只布袜的了。索性我便裁了以前做衣服剩下的绢啊绸的,拼拼凑凑的总算弄成了两双。
  我又剪样子的时候丫环在一旁疑惑地问我,大小姐,您这还是做布袜么?
  我说是啊,绢绸的袜子夏天凉快。
  丫环说,可现在冬天了呀。
  
  我说,留着明年夏天呗,反正脚也没什么长的了。
  丫环说,可是,这么多颜色……
  我说,反正又不套鞋外头。
  
  因为这不是给马怀素的,我也就没那么精细,几乎就是以一种大刀阔斧的速度来缝的,缝完了才刚交三更。
  这布袜确实有点繁复,这里一块儿蓝绢那里一块绿绸的……真有点像百家衣,还像老和尚的袈裟。
  算了,不管了,反正不是我穿,卢琉桑又没说非要白布的。
  




意外的崔大公子

  第二天,卢琉桑消失不知道哪里去了,我没理会,我今天可是有要紧事。虽然昨天找了个盒子,可太过华丽,我怕马怀素不收,于是仍旧用那像“私奔之用”的小包裹。
  虽然出门早,但仍旧是在宝光客舍看着伙计打扫过了申时才过去,照旧,在巷口等一会儿,看看有没有什么姑娘又跑出来,我怕碰在一处了马怀素不自在。
  没人出来,我放心敲了敲门,很快里面传来马怀素的声音:哪位?
  我说皎皎。
  门开了,迎面一股淡淡的酒味,马怀素看到我有点吃惊,尤其是看到我手上还拎了个小包裹之后。
  看这样子我也不大好进门了,索性把包裹塞他怀里,说是冬至节的几双鞋袜而已,没别的。待我转身要走了,马怀素叫住我,脸上浅浅的笑。
  “这么冷的天跑来,进来喝杯薄酒,正巧还有一位朋友也在。”马怀素说道。
  于是,我便厚着脸皮跟进了小小的院子。
  可是,当简陋的屋门打开之后我后悔得要死。
  我为什么鬼使神差的就进来了呢?
  
  屋中的铁炉边的凳上坐着和我有一面之缘的崔雍,他手里正提起炉上坐着的小小的铜酒壶,另一只手拿着两块碎碎的炭欲往里填,他见我,显见也是一愣,但随即便动作自如地将炭填好了落下了酒壶。
  马怀素跟我说,皎皎,这位是崔公子。
  马怀素又跟崔雍说,云渚,这位就是我刚刚与你说的裴兄弟,你叫他皎皎即可。
  点头行了礼,我心里这个七上八下的,生怕崔雍点破我的身份。
  我捧着马怀素递与我的小小酒盅偷偷瞄崔雍,如果眼睛跟人一样可以作揖跪拜,那我的眼睛一定是扑在崔雍脚边拽着他的袍角,嘴里还念念有词:崔公子,你就可怜可怜我替我隐瞒一下吧。
  “皎皎,你怎么总盯着云渚?”坐我旁边的马怀素忽然出声。
  我一时紧张竟想不出怎么答话。
  “我倒是想起来了,八月里乐游原的百花会上,惟白你停下与一个小兄弟说话,是不是就是皎皎?”
  马怀素点头,崔雍便笑笑:“那就难怪皎皎总是盯着我看了,只怕是在想哪里见过呢。”
  我使劲点头,崔雍,这是品性多么好的一个人啊,不愧是几百年望族家的公子,瞧瞧,多好。我唯有感激涕零的份儿了。
  我的心总算放下了,手心也渐渐暖和起来。三个一起说了会儿话,他们又说起年后的科考,马怀素说崔雍不参加实在可惜,崔雍便笑,说他自己于仕途没有天分,倒不如清清闲闲的闲暇时作画来得舒心。他又提起他那个叫弟弟前些日子忽然兴起要参加科考,马怀素便沉思片刻才说,崔扶公子实是难得的人物。
  我低头撇撇嘴,什么难得?不就是生得一张好面皮又投胎得好么?
  马怀素又接着说,可惜,那样的才气却……
  崔雍笑笑,这个话题便就此停住了,直到晚饭时候,我和崔雍十分识趣地告辞,马怀素亦不强留,只是送我们到门口,待到巷口回头看时他的身影已在薄暮中有些不甚清晰了。
  
  我寻思我和崔雍得说点什么,而且不能转弯抹角。
  “崔公子,今天谢谢你没有拆穿我。”总得先言谢。
  “这有什么可谢,我认得邹家小姐没错,可我却并不识得裴兄弟,有何拆穿之说,呵呵。”崔雍的笑声轻轻的,就好像舞女们臂上缠着的飘带,轻柔又婉转。
  我发现,崔雍是个没什么好奇心的人,他说完了这句就此打住了,没问诸如“你何时与惟白认识的?”“如何结交的?”“为何要女扮男装?”之类的。
  他不问我也不好说了,不过,我却是对别人的事有点兴趣的,所以我问了。
  崔雍也认真答了我,一听之下我还吃了一惊,没想到他们两个居然相识许久了,崔雍说他少年时随母亲南下江都归省,游玩山水之际偶遇一少年倚树捧卷,旁边一捆柴草,他从未见过如此爱书之人,因此便上前说了几句话竟十分投机,离开江都之前他询问了马怀素的住处,以后两人便书信往来,只不过一直未再见面,直到马怀素来京才又见着了。
  后来,崔雍说了句横空飞来的话,他说马怀素师事李善,极得李善欣赏。
  我琢磨这话应该不是白说给我听的,因为这李善又不是名动天下的人物,即便他十二分欣赏马怀素又如何?
  “崔公子是否有不方便明言的话?”我直接问道。
  事关马怀素,只要不当着马怀素的面我就不用绕来绕去蜘蛛织网似的了。
  “皎皎,你真是爽气。”
  完了,说我问得直白了,难道他看穿我的司马昭之心了?
  “崔公子能否如实相告?”我厚着脸皮忽略他刚才那句话。
  “李善有两个女儿,次女如今一十七岁。”崔雍说道。
  是了,都这么说了,我那点小心思——现在就马怀素不知道了,可悲耶?可笑耶?
  “那,崔公子可知惟白他,他的心思?”问完这句我想以后我见着崔雍都要远远的避开,免得他一见到我就会想起“不知廉耻”四字。
  崔雍摇摇头,目视前方,自言自语似的说道:“惟白大概还情窦未开吧。”
  情窦未开?!
  崔雍这个人说话真有趣。
  我正细细品尝那美味的情窦未开,崔雍立住,那边便过来一辆轻便的马车,崔雍说送我到府门口。
  有这种好事我怎么会拒绝呢,马车怎么也比那小驴子背上舒服得多。
  只不过爬上马车之前我总觉得有什么鬼气森森的东西越来越近,弄得我汗毛直竖。
  
  一路上,崔雍问起了那长安图,我寻思,长安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那图虽只雕印了两千张,但难保哪天崔雍就见着了,若见到了首先必然是要唾弃我的人品,但是我又存了个侥幸,即便是见到了,我也可以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况且,这也只是可能而已,暂可以不用理会。
  一路上,我索性问了许多关于马怀素的事,待车停下的时候我已经和崔雍知道的一样多了。坊门在不远处,我本来想请他进去吃顿便饭,忽而想起老骆驼的话便作罢,只对崔雍说改日必当谢过,今天确实有些不便。
  还是不告诉他原因了,免得他觉得我也跟邹家人一样都有着藤萝一样攀附的喜好。
  
  马车远去,我身后那种鬼气森森的感觉又冒出来了,四下里看看,这个光景也瞧不见谁有腿没腿的。我贴着已落光了叶子的行道树下疾步走,进了坊门眼看着邹府的大红灯笼就在眼前,森森之感忽地就消失了,待我进了大门,忽然见到卢琉桑的时候那感觉又回来了。
  卢琉桑还是平时在邹家人面前装的那个样子对我称一声大小姐,我也回他一句卢公子,直到进了中厅吃过饭卢琉桑表现得都非常像正常人,不过,他越这样越让人心里不踏实,是以等我奔回房的时候让丫环把门窗仔细检查了好几遍。卢琉桑那种治人的脾气着实有点让人吃不消,不打不骂,生生耗死人。
  我拿出百家衣似的袜子,头皮麻麻的,这要是送给卢琉桑他还不得耗死我。可要是重新缝,我自忖没那个耐性,退一步讲,即便有,现在我也没有布,明天就冬至了,送不到,卢琉桑估计还是会耗死我,一样的结果我还折腾什么,等明天他来要偷偷给他就是。
  
  冬至节没什么可过,在祠堂里祭了祭先人。
  跪在那儿,前头老骆驼一本正经的给一溜儿牌位烧香,我记得小时候就一张黑魆魆的家谱拿出来挂挂,供上两个大白尖馒头了事,现在有钱了,祖宗都金贵起来,也终于不用挤一张纸上大家抢两个尖馒头了。
  我那位舍身入了道观的三娘终究没露面,二娘身边的那个蒲团便一直空着。
  对这位我还真是有点好奇了。
  
  我昨天寻思卢琉桑来要才给,今早才想起来,他外祖家在万年,他应该会过去过节的,可惜,我想明白的时候卢琉桑已经走了。
  
  冬至节过了,卢琉桑迟迟没回来,我寻思他最好待到年后回来,哦,不,再别回来才好。他要在京中置办的宅院应该也好了,那就利索地搬过去,大家都清净。
  
  在一个干冷干冷的日子,宝光客舍开门做生意了,冯小宝出的面,我在里头冒充伙计,因为搬椅子慢了些还被一个小个子给吼了两句,我任他吼,他吼才说明真是怕生意弄不好呢。
  出乎意料的,居然不是门可罗雀。
  我夸冯小宝,他就高兴得一拍胸脯说,这世上有我冯小宝做不好的事情么?
  来住店的果然多是书生,背着照袋油伞还有如同马怀素床上那样的小包裹,冯小宝偷偷问我如果马书生来住如何?我说不如何,这里太吵不适合温书,他住在那里挺好。
  其实我心里想的是,他若来了,这店中人多眼杂我总不能众目睽睽之下总是给他“嘘寒问暖”,估计到时候不只他别扭,我也好不到哪儿去。
  快申时,冯小宝偷偷给了我一袋铜钱并一份誊写的账单,上面清清楚楚写着某间某客及房价,我没拿,这客舍如今写了我和冯小宝的名字哪有我一人拿钱的道理,虽认识冯小宝时间不长,但依我市井里混出来的眼光我还是相信他。
  
  往回走,寒冷的日子我居然没觉得冷,也许,这就是有底气的缘故,在集市上买了些五花肉和酒我又直奔马怀素,哦,惟白兄的住处,眼看着过了年就要大考了,我寻思他常年吃得清淡,这会儿怎么也得补一补,听说考场里号舍是用墙壁隔出来的,一月里的,那得多冷,马怀素这样文弱得遭多少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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