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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长安嫁-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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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小宝又拿出一份红契给我看,上面赫然写着冯小宝和裴光光两个名字,我的心一热,眼眶也一热。虽然这家伙看起来,哦,不,实际上就是游侠儿之流,可这所作所为比很多满口仁义道德的人不知强了多少。
  
  我说这是他的东西我才不要,改天去官府改了去,冯小宝便摇头:“裴光光,我们是靠着你那一文钱起家的,说了和你平分就是平分,女人家的听话就是,唠叨个什么。”
  可这非亲非故的,一文钱就能换来这么个产业——谁心里能踏实啊,况且我其实还是个多疑的人。因此心里打定主意,这钱该还的一文不少,其余的一文不要。
  
  冯小宝便有些生气,到底年轻,脸都红了,逼着我问住在何处,我说破庙废屋逮哪儿住哪儿,有钱就和姑娘们厮混,冯小宝便说要跟着我,我差点倒地不起,果然都是洛阳市井混过的,招数都一样。
  无奈之下编了个谎,说前些日子又赢了点儿钱买了乐游原的一处破屋子,本想随意住住,但想到他说要做点正经营生便想开一个邸店,又因为手头钱不够才来找他借。
  这么一说冯小宝非要跟我去看。
  
  看过了说我眼光不好,思忖片刻说也好办,要是将来专门赁给那些个穷书生们倒是不错,不远就是乐游原,又能赏景儿又能读书,两相便宜。然后,我不得不承认冯小宝的脑子转的就是快。不过,这主意好是好,可我真怕血本无归,我这人虽然小气爱财,但……万一都是马怀素那样的书生我哪里还想要钱?不贴补人家考试的盘缠就算好的了。
  已经到了这个份上,我又不想占冯小宝的便宜只得一咬牙想着改天去官府把红契上添上他的名字,跟他一说他拍拍我肩膀说了一句:裴光光,咱俩结拜吧,反正都是没爹没娘的了。
  搁前几天我还不想老骆驼就这么死了,可如今,人家没拿我当亲闺女我哪里还能厚着脸皮拿人家当亲爹?
  
  我没结拜过,以为俩人对着菩萨念两句皇天后土就中了,谁知却那么麻烦,最让我肉疼的是还要割手指头,然后还要喝下血水,冯小宝说这就相当于古人的歃血为盟,背誓的要被天诛地灭。虽然我没要背誓,可他这么一说我明显感觉背上汗毛直竖。
  冯小宝又说结拜要喝酒不醉不归,我昨天头疼还没好,今天只得做了奸喝了一点儿,冯小宝酩酊大醉,一会儿管我叫光光一会又叫姐姐,一会儿又要给我改姓冯。
  私以为,冯光光没有裴光光有气势便没同意。
  
  食肆就在常乐坊,把冯小宝送回去我便上驴回家,一路上,秋风吹着,清醒了点儿,这事,其实办得有点急。
  不过,再怎么样,我赔上的也不过是这一处邸店而已。
  
  回府,又是公堂的架势,除了卢琉桑所有人都在,富二娘还问我吃过了没有,我寻思,这么大酒气吃没吃过还用问么?显见是要让老骆驼骂我。
  邹暖在一旁又轻声细气:“姐姐,我早上不是告诉你爹爹不让你出门了么?”
  “我又没从门走,我翻墙出去的。”我说道。
  
  对面都是人,这边就我一个,好在只是骂而不用打群架,否则我这小命就休矣了。
  其实我想维持一下风度来着,但是,那酒嗝儿不听话自作主张就溜达出来了,我立刻看到老骆驼的眉毛像上吊的麻绳一样拧了一下。
  “来人,把大小姐关起来,不许出门一步。”我骆驼爹好像头顶有青烟,也许是我眼花了,坟头才冒青烟呢,这年头谁敢在老骆驼的脑瓜顶烧纸啊,虽然,是块挺光滑的地方。
  关就关吧,正好我这会儿困了,最好他们把我架回去我就连路都不用走了。
  




捉摸不定的卢琉桑

  可惜,没那么好的命,我还得靠着自己两个脚片子走回去,本来喝得不多,可这越走我就越觉得晕乎乎的,负责来关我的是两个粗壮的婆子,一个的身板子顶得上看大门的两个小厮捆一块儿,虽说时下尚丰腴,可这……做一套衣裙得多费多少布料?
  院门一关,俩婆子在外头说大小姐安心睡吧,我们老婆子给您看门。
  我说有劳,夜里寒冷,扛不住就进来歇着,或者喝点小酒去去寒。
  
  头越来越晕,脸也懒得洗口也懒得漱,衣服一扒扑枕头去了,都怪冯小宝,盟就盟,喝点血水得了呗,知道我是女的还非得喝酒,这不是摆着坑我么,把我坑到这笼子里关起来了,指不定关到何年何月呢?没准儿就拿上吊绳一捆扔花轿里抬到那傻子家去了。
  一想到这儿我就想咬舌自尽。
  
  敢情我这上赶着来嫁傻子了,天字第一号缺心眼,舍我其谁?亏我天天没事夸自己好几遍有小聪明,这样把自己往火坑算计成灰的聪明还不如做个傻子呢,左不过都是成灰,啥形状都是灰。
  “不过就是不让你出门,你就这么把自己憋死了?气性太大也太没个耐性。”
  “你改姓风名凉话吧,卢琉桑,你再说几句没准儿我就真被你气死了,然后你就可以得偿心愿了。快,说吧,气死我吧。”枕头有点憋。
  “裴光光,想不想去个好玩的地方?”
  “我跟你熟么?”
  
  “共乘一骑,不知道别人怎么看,要不,明天我去问问你爹?”
  “问呗。”吓唬我,我如今死猪一头难道还怕什么开水烫?热油我都不怕,顶多被炸熟了。忽而想到一个重要的问题,我一扑棱坐了起来,刚才我让丫环把灯都熄了,刚才又在枕头上憋了半天此时眼前一片漆黑,别说人影,鬼影都看不见,所以我也不知道卢琉桑何处站着或者坐着,“你怎么进来的?”
  他能鬼一般进来那我应该也能魂一般出去。
  
  “想出去玩了?”卢琉桑说道。
  “快说,要不我喊非礼。”
  卢琉桑笑了两声,贱贱的调子。
  “要说起来,还是我来喊旁人还能以为是真的。裴光光,你不能这么不仗义吧?上次你带我去秦楼楚馆我半句话都没说就陪你去了,这回……”
  “哦,那行,这回你要带我去秦楼楚馆我才跟你去,扯平了吧?”我眼前看见了屏风上那个影影绰绰的黑影。
  “好。后窗下等你。”
  
  等我拾掇完了跳出窗户,果然柱子后头冒出一颗头还冲我招招手,我过去了没站稳便被他一把抱住腰,我只听耳边嗖的一声,再嗖的一声之后落地之后,我一瞧,这不还是院子里么?
  卢琉桑示意我噤声,然后做贼一般在廊柱和树荫的遮挡下移动着,转过几道小门我记不清了,反正最后是来到一处漆黑的地方,只有一个在黑暗里看起来阴森森的亭子立着,绕过那个亭子再走个二十来步就是一堵墙,原来是要翻墙,这个我熟……
  
  结果却不是翻墙,那里竟有一道极不起眼的门,卢琉桑用力一推门发出了吱呀的声响,有点突然,也有点刺耳,门只得推开不宽的一道儿,试了试,我们俩这身条还真挤出去了,后头就是街,也是鬼影没有一只。
  我说你既会跳房顶为何不直接几个起跳窜出来算了,还费这个劲干嘛?
  
  卢琉桑说,我会跳,你会么?以后也不能你每次要出来玩都等我抱着你跳吧?圣人云,要严男女之大防。再者,你现在瘦,万一将来你肥胖起来可不要累煞我?
  我说我这是赵飞燕的形体,再胖也胖不到哪里去。
  卢琉桑说,可惜,没长一张赵飞燕的脸。
  
  “长了的话还用等到人老珠黄嫁给傻子么?”我嗤一声,有那脸蛋儿,估摸我骆驼爹得在我回来之前把乐游原买下来给我修一花园曲江池给我养荷花和王八。
  “你不想嫁给傻子?”
  “那难道你想娶个傻子?”
  “你觉得你还聪明么?”
  “关你鸟事。”
  
  卢琉桑一挑尾音我就总想回他这句,似乎已经成了习惯。
  “果然,挺傻的。”卢琉桑说道。
  我意识到自己回嘴快了,把刚才的话从头顺一遍我咂摸咂摸,味道变了,这,简直太超乎意料了。
  卢琉桑他脑子没有问题么?
  
  “卢琉桑,你不会想娶我吧?你没喝多吧?”我特意把“我”念得重重的。
  “我也觉得这个念头很不切实际很癫狂,所以正要去喝酒,喝醉了应该会觉得顺理成章些。”卢琉桑一本正经。
  “我忽然觉得今晚的天气很适合睡觉,卢公子,别过。”一提到酒我脑子里像有千军万马奔腾而过,反正怎么出来我也知道了,卢琉桑,让他去喝酒吧。
  佛祖啊,我不是故意要卸磨杀驴的,只是这驴子有点儿癫。
  
  刚转个身手就被卢琉桑拽住,真是拽,狠狠的,就像在大街上逮着了偷他荷包的偷儿一样。
  “我觉得今晚的天气很适合谈情说爱,大小姐,别急。”我数了数,卢琉桑说的字数跟我说的一个不差。
  “跟姨姐谈这个不合适,说出去这叫乱。伦,有辱门风。”
  卢琉桑开始笑,笑到后来干脆把头往我肩膀上搁,我抻着脖子往一边儿躲,无奈身后是大树,手还被紧紧拽着躲不到哪儿去,真是老虎不发威把我当太监猫了,我邹晴好歹也是黄花闺女,大街上与人这样纠缠不清明天不是要去跳曲江池了?
  
  我抻着的脖子卯足了劲把脑袋抻了回来,收不住势,于是搁我肩膀上的那个脑袋被波及了。
  “这下扯平了。”卢琉桑道,脑袋仍旧不挪开,两条手臂也更加放肆缠到了我腰后,“那次在西市我挡了你裴小爷逃命撞到你眼睛,这回你撞我的头,利滚利都扯平了。”
  
  这可真是老天爷安排的孽缘,我撞神撞鬼都好为啥就偏生撞到他了?虽然他是望族世家的,虽然他风度翩翩,虽然他会讨人喜欢,一万个虽然,可是,就因为这一撞就撞出那滚滚天雷要来把我当地火来个“玉石俱焚”是不是有点牵强?
  我邹晴虽然爱宽慰自己抬举自己,可这种状况还是敬谢不敏,总觉得有什么阴谋。
  
  “扯平了你还节外生什么枝?我又没让你赔钱,卢琉桑,你原来什么打算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半路换方向容易让人觉得没诚意,起码我就不信。今天,就当我喝了酒看你闹的玩笑,回头我不提你也别提,当没这事,以后你还是范阳卢公子我还是邹府大小姐。”这是我的真心话,卢琉桑千样百样好在我看来却是有些花心,这是男人身上最令我深恶痛绝的毛病。
  别问我为啥,谁摊上老骆驼这么一个爹都这样。
  卢琉桑没作声,后来又笑:“你怎么知道我原来的打算?你怎么知道我是闹着玩的?”
  
  “你以为我俩眼珠是鱼眼眶里抠出来的?卢琉桑,快放手,要不你会后悔的。”混市井的绝招,一,走为上策,二,断子孙根。
  卢琉桑不但不放手还把他那一对儿黑釉珠子的眼珠挪到跟我面对面,他鼻孔里的热乎气一股脑喷我脸上了,然后,不知怎么回事,我竟然想起了夸我驴子英俊的崔某人的那匹青骢马,那马也是这么对着小驴子喷气的。
  “从前,我认识一个英俊非凡的,它也是这么对着我,然后你猜怎么着?”
  
  “嗯?”
  我听得“咔嚓”一声脆响,然后卢琉桑便松了手捂住了他的鼻子。
  “然后我就这样一头撞了下去,他鼻子比你结实没流血,不过,他晕了。”我说道,然后转身跑了,反正离开邹府那小门也没几步,我找得回去。
  
  等我翻墙、翻墙、又翻窗回到房内时一看铜漏,才过了两刻钟而已,不耽误我睡觉,裹着暖和的珊瑚绒被子我就想,明天要让丫环把窗户的销再多加两道,免得总有闲杂人等当我这大小姐的闺房是西市卖菜的地方。
  
  其实,我挺想看看明天卢琉桑怎么解释他那个红红的鼻头,也许,也是被狗追撞树了,哈哈。
  这一晚上的梦,除了传说中那个傻子其实还算美梦,尤其是梦见卢琉桑那两管鼻孔的血川流不息就让人高兴得要笑醒。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上班了哈……




人生何处不相逢

  我满怀的看热闹的希望在第二天被无情落空了,老骆驼说卢琉桑的外祖病了,他去万年县探望了。
  我寻思,他外祖病的真是时候,祖孙还怪连心的,不会也是鼻子被打出血了吧?
  
  吃完了饭我照例被遣送回闺房待着,院子里还有几株抗冻的花开着,红扑扑的,像冻红了的美人脸,还有几株娇贵的被用了大花盆挪到屋里了,个个也鲜艳动人,只是相比之下少了点儿韵味,像绵密的酒,虽甜,但比那塞外的酒差了点儿烈性,于是便不容易记住。
  我这里挪挪那里嗅嗅,丫环们也走来走去显得我有点碍事,于是我说干脆去床上躺着吧免得绊着你们。放下帘子我拉过一条被子塞进被窝,像侧身睡着的样子,然后我在帐中轻手轻脚的换衣服。
  现在我知道我床上挂的那是紫绡帐,金贵的很,要好多好多筐铜钱才换得来,而且有一点好处,从外头瞧不见里头。
  
  丫环们大概是见我困了手脚便轻了,后来有一个说外头有些落叶要清理,还有些花根儿此时要用土深埋免得冬日里冻死,所以她们都出去了,得此良机我自然是两步窜下帐子沿着昨日卢琉桑教我的路线也做贼一般出去了,只是我不会跳房顶,爬墙就要倍加小心,好在这个时辰大家都忙,外头的人不多倒也让我顺利跑了出来。
  今日那座屋子开工修缮,我得去把工钱付了,要做生意的人得时刻记着诚信二字。
  
  急匆匆赶去,我以为工匠们必是拖拖拉拉,不想却正热火朝天,房子外头冯小宝满手泥浆正大呼小叫,见我来了又冲着我吼了两嗓子,顺便把泥浆拍我身上了。在冯小宝的盯视下我一直到申时才被他允许回去,不过,我也放了心,因为昨日这样的状况发生,我只能跟工匠们说,工钱两次付清,中间一次完工一次,不爱干就走,我不是耍赖,实在是没办法。
  
  冯小宝骂我,说自己的生意都不上心等我发财那天估计都改朝换代了,我后来沾那一手泥浆呼他嘴上了:“这么大逆不道的话你也说,连累我掉脑袋你赔得起么?”
  冯小宝问我如今住哪里,我说一个很远房很远房的亲戚家,常要帮着人家干活所以不大容易出来,冯小宝便一脸同情地看我,好像我真是个苦命的孩子,还顺便说每天来帮我监工,让我好好给人家扛活……
  
  各自散了回家,这一天帮着递递瓦片什么的也挺累,我寻思还是照常去赁驴吧。结果,今日无驴可赁我只得走回去,怕是又要过了饭时然后挨一顿骂了。
  天黑得早了,这个时侯天边火红的一片,照得街上的行人脸上都泛着红光,像是在哪家吃醉了酒上了脸一样。
  
  “裴兄弟?!”声音里透着疑惑,我一时没大听清楚只随意“嗯”了一声,片刻思忖过来只觉得自己脸颊发热。
  “马兄!真是有缘,又遇见了。”我转身对着眼前这个人,竭力平复我的心跳。
  “看着像你,唤了好几声你没应,还以为认错了人。”马怀素淡淡一笑。
  我只得以在想事情搪塞过去,要不然,难道说我最近患了耳聋症?
  “那日分别走的急,没说几句话,也没来得及问裴兄弟在长安可好。”马怀素说道。瞧瞧,多有礼的人。
  
  我说投奔亲戚来的,还算好,说到这儿我就打住了,差点又问一遍人家的住处,既然他不愿意说我再五次三番显得无趣,还是哪天来一次偶遇算了。我没问他倒说了,原来就在这一坊的西曲。
  “你不是住在开化……”冯小宝明明告诉我是在开化坊。
  “这里便宜些,也清净,裴兄弟若不急便进来喝碗茶水。”马怀素说道。
  我不急,反正也都是晚了,一个时辰半个时辰都是一码事,能得马怀素相邀那可是盼了多少时辰的。
  
  马怀素赁的房子极小,是某户人家在正院外头依墙而建的,只一扇大窗一扇木门,好在,房屋虽小外头还围了一圈低矮的夯土墙,墙外密密麻麻种了一排紫花桐,开花的时候定是很诗情画意的。屋子里极干净,简陋的桌边放着一个照袋,想必里头是笔墨纸砚书籍,简单到只有被褥和木枕的床尾放着一个不大的包裹,露出白色的麻衣一角,墙上有道隔板,放了两只碗两副筷,还有一只小小的瓮,根据此时我鼻子闻到的酸味来看,里头当是菹菜。隔板旁边有一木钉,上头挂着一把油纸伞,大约是年深日久,已经不那么亮了,地中是一个小小的铁炉,旁边对了些木头和零碎的黑炭。
  
  这屋中只有木桌旁的一张椅子,余下便只有床能坐了,马怀素取了桌上一块儿白白的帕子擦拭了椅子让我坐下了,他自己将铜壶坐于炉上,燃了火烧了些水,冲了苦得发涩的茶叶给我。我就一直看着他,心里有些些的不舒服。
  
  冯小宝拿了一文钱可以换回许多,我想若是马怀素定是拿了那一文钱感慨:又可以买三五斗糙米,这几天的米饭不愁了,又或者是买些灯油以便夜读书。
  “陋室寒俭,裴兄弟海涵。”马怀素说道,但口气里却没有一丝卑微的样子,似乎这陋室他自己倒觉得十分可心呢。
  “等到马兄高中及第自然就有高门大院了。”我顺嘴便说了出来。
  马怀素捧着一碗茶在床边坐下:“裴兄弟觉得士人读书就是为了高门大院?”
  这话说的,要不拼了命是为哪般?
  
  “还有封妻荫子青史留名。”总不会是为了济世救民为了天下苍生吧?
  马怀素思忖一下自顾看他手里捧的那碗茶:“你说的也有道理。”
  似乎并不十分赞同我的话,我有点懊恼,跟他套近乎似乎有点难度,难道是我读书太少了?嗯,回头我也赶紧翻翻圣贤书经世治国策什么的。
  
  话不投机半句多,大概马怀素觉得我这裴兄弟见识也忒短,以后大概就是不屑往来了,我正想着他却换了话题,问我何时回洛阳,我说娘死了,他问我爹,我本来想说爹也死了,转念还是说九岁以后就再没见过,不知道他老人家仙游何处去了。不知道是不是屋子里暗或者眼花,我总觉得马怀素看我的眼光有些温柔。其实,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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