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夜-第1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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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会有办法的。”李杰似乎并没有被这个严峻的现实打击到的样子,又恢复了那种有点懒洋洋的状态,说:“生存还是死亡,这是个问题。”
是的,生存还是死亡,确实是个问题。对于奴隶们来说,繁重的体力劳动本身就是个致命的威胁,他们之所以能忍受,是因为劳作能让他们活下去。当他们听说一旦工程完成,他们就会被处死之后,像李杰他们一样抱着鱼死网破的心情的,就大有人在了。
李杰所在的牢房有17个人,隔壁的牢房有19个人,他们是最先达成一致的意见的。在劳作中借着拉屎的机会凑在一起的李杰和隔壁的狱霸赵云发誓共同起事,就算是死,也要为抗争而死。
李杰一开始认识赵云的时候,觉得这个名字够雷人的,而且很明显这个五大三粗的赵云和三国里的白衣白甲白马的常山赵子龙完全不是一码事,但这个赵云也有一些三国赵云的气概,眼中有勇气,有忠义。
他们也很快和周围几个牢房里的老大结了盟,老大们共同推举李杰作为领头人。
其实李杰还真担心现代人比奴隶社会的奴隶靠不住,因为生活在现代都市中的人们最缺少的就是担当和勇气,连路边抢个包都少有人出来制止,或者倒下一个老人也没有人敢去扶,生活在这样的社会心态下的人们,还能指望更多吗?而且,在灾难爆发后的这几年,人心的沦落比世界的沦落还要快,过去还受到道德和法律约束的人,在末世里早就无所顾忌,他们的内心,还有值得相信的东西吗?
但是,他一直担心的告密没有出现,秘密的结盟正在更大范围的扩散。他们都在等,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然而,最大的困难还不是那些有刀有枪的看守,而是他们不知道周围到底有多少奴隶,不知道他们修建的这个地下工程到底有多大。所有的工程都是分开来进行的,他们连自己修建的到底是什么都不知道,更不要说出路了。最致命的一点是,即使他们在某个角落成功的夺取了武器,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这个时候,胡欢发挥了远比李杰他们更大的作用。这个猥琐的老千在劳作中偷奸耍滑,讨好看守,到处游荡。记不清在什么时候,所有的奴隶过了一次节,负责工程的总负责人因为进度不错,同时又是净土教里的重要节日而给奴隶们放了一顿有肉的饭,而且还破天荒的每人发了一支烟。
烟这么奢侈的东西当然不可能让每个人都有机会享用,派发下来以后,每个牢房的烟都肯定无疑的集中在了狱霸的手里,并且成为一种暗地里流通的货币,供狱霸们享用或者赌博。因为狱霸们都懂得孝敬看守,所以当香烟以如此的形式流通的时候,看守们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而胡欢就利用这样的机会,为他们的牢房赢来了远比别的牢房更多的香烟。
这些天来,他奉命按照李杰的意思,不断的拿香烟讨好看守,而即使是看守,香烟也是奢侈品,好处就是胡欢这个看起来猥琐孱弱的家伙不管溜到哪,看守们也不拿他当回事。
“老大,不得了啊。”收工回到牢房之后,胡欢压低了声音,一脸惊骇的对李杰说:“这几天四处溜达下来,发现这个地下工程大得不得了,我不知道我转了有一半的地盘没有,到目前为止,看到像咱们一样做苦力的就有好几万人啊,这整个得有上十万人吧?这道路也非常的曲折,看守怕也有几千人呢。”其实他以前也到处转,不过那时只是溜号,像这样带着目的的去观察,结果就是让他的脸色异常的惨白。
“我突然觉得他们应该不会处死我们这些劳工了。”曾经做过派出所长的左岩河说:“这么多人,不说别的,要是全弄死了,以后再上哪找去?”
这似乎也是个很合理的推测,毕竟这是丧尸遍地的末世,不是过去,大多数的人口都变成丧尸了,要找到这么多精壮劳动力,真的很成问题。
李杰瞥了这个前派出所长一眼,冷冷的说:“看你的样子,是宁愿就这么被人像狗一样拴起来是吧?”
“生命诚可贵啊。”左岩河说:“咱们好不容易从丧尸嘴里活下来,能活着就是最好的了,做劳工也比死了好对不对?”
“不是劳工。”李杰嘿嘿一笑,一针见血的说:“劳工是有工资有自由的,不想干了可以走,我们呢?”他举起戴着手铐的手来,说:“我们是戴着镣铐的奴隶。无自由,毋宁死!”
左岩河叹了口气,说:“我现在才知道,过去那些革命先烈是多了不起了。那时他们还没像咱们一样被镣铐锁起来呢,都有那么多人抛头颅洒热血,可我现在打心眼里还宁愿就做个奴隶了,只要能活下去。什么无自由,毋宁死,真他妈的是一句动听的口号啊!”
李杰说:“这就是现代都市生活惯出来的,现代人最缺的就是热血和忠义,最多的就是苟且和私心,我是研究都市心理学的,我最有发言权了。”
“哼。”角落里发出了一个冷冷的笑声,显然是对李杰这句话的极度鄙视。
左岩河脸上也明显的带着一种不以为然,说:“说的比唱的好听,能活着,谁他吗愿意去死?”这话说出来,他才意识到李杰是这里面的老大,平常他们说话也挺随便的,可这会要是李杰较真的话,挨一顿打是在所难免了。别的不说,老四金钟民对他就极度的不爽,这种不爽是从外面带进来的,开道馆的和混黑社会的骨子里其实很接近,对警察从来就不爽。
不过李杰显然没有兴趣跟左岩河计较,他把目光投向了发出冷笑的那个角落。那里关着的犯人是刚刚才扔进来的,新鲜出炉,热气腾腾。
按照惯例,新来的一定是要修理一顿的,更别提他还敢鄙视老大了。李杰和鲁斯都还没动,从胡欢以下,急于表现的家伙们顿时都跃跃欲试……
“新来的不懂规矩不要紧,竟然连最基本的眼色都没有,不修理是不行啊。”
“敢藐视老大,看来你是活腻了。”
“把他提过来。”李杰倒不着急修理人,只是叫他们把那个新来的提到自己面前来,不知怎么,他对这个新来的,还挺有兴趣。
178公分左右的个头,身材匀称,身上虽然有过殴打的痕迹,而且显然长期处于饥饿的状态,但仍可以看得出,过去勤于锻炼,身体素质总体还是不错的。至于一头杂乱肮脏的头发,满脸粗硬的络腮胡子,这是周围人群普遍的形象,脸型乍一看是普通的国字脸,但比例和线条十分合适,这种脸型会给人一种很帅的感觉,不是林野那种能把女人比下去的俊美,而是帅。年龄不太容易确定,大约也就30出头的样子,但也可能更老一些。
“我讨厌你。”李杰看着眼前这个眼神非常难以洞悉的男人,说:“我讨厌比我帅的男人,尤其是眼神这么深不可测,哈哈,我可是在赞美你呢。”
的确,深不可测不是一个贬义词,真正深不可测的眼神,既不是天生就有的,也不是训练出来的。很多有天分,聪明绝顶的人眼神会显得很高傲,而很多勤奋和充满阅历的人,眼神则会过于深邃。
“可我想不明白,你的眼神凭什么这么自信。”男人回敬李杰的,貌似鄙视,其实也是一种赞美呢。
李杰哈哈一笑,说:“不要乱下结论,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那么自信呢。新来的,先报上名来吧,我是这间屋子的老大,你应该懂得江湖规矩。”
“我懂。”男人不亢不卑的说:“我会尊重你的身份,不过如果我向你俯首帖耳,想来你也不会善待我。也许我需要打一架来为自己谋求一个席位。”
“那就打吧。老四。”边界叫了声金钟民,就转过身去睡觉了。
第267章 一只老妖
很快,真的很快,李杰就从金钟民的声音听出这个曾经的跆拳道馆长吃了大亏。那个男人还站在那里,金钟民则痛苦的捂着小腹倒在地上。
“需要我来吗?”鲁斯淡淡的问了一句。
男人看了看这个两米多的黑塔,说:“我刚刚消耗了不少的体力,跟你打我会输。好吧,我不要求做老大,你根据我的表现给个位置吧?”
李杰看了看左岩河,问:“你觉得你打得过他吗?”
左岩河摇摇头,这个曾经的派出所长坦诚的说:“打不过。”
李杰点点头,说:“那你把老三让给他吧。”
左岩河点点头,既不生气,也不谦卑的说:“可以,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年龄上他也要大一些。”
“我叫李斯特。”男人这才淡淡的说了一句。
“李斯特?”李杰眼睛一亮,看着这个面孔波澜不惊的男人问:“你以前是不是什么大学的教授啊?”
李斯特点点头,说:“的确是。”
旁边的人惊叹了一下,大概谁也没有想到一个大学教授会有这样的体格和身手吧。
“不准说话!”外面传来了看守用皮鞭虚空一抽的声音,“想死是吧?”
胡欢赶紧凑过去,递上一支已经所剩无几的香烟,说:“鹏哥,你知道,这不是有个新来的吗?”
“少废话!”看守接过烟,转身离开,说:“别弄死人,也没时间等他恢复,赶进度呢!”
“明白,明白。”胡欢点头哈腰的目送看守离开。转过身来,看见李杰对他招了招手。
“老大。”胡欢走过去,看到李杰递了一支烟给他,而且这时候显然就是奖赏给他的,不由得受宠若惊。要知道这些天经过他手的香烟虽然多,真正落到他嘴里的,这还是第一支呢。无功不受禄,他就等着李杰发话了。
李杰说:“你把这些天经过的地方,看到的人,闻到的气味,所有的一切,每一个细节都不要放过,给李教授讲一遍。而你,教授,你需要给我一份地图,一份战斗预案。”
李斯特看了看李杰,眼神中难得的有了点笑意,问:“你是了解我,还是凭直觉?”
“哪来那么多直觉啊。”李杰说:“我媳妇儿是你学生,早把你夸上天去了,搞得我成天泡在醋坛子里,你要拿不出个像样的东西来,就太对不住我的小媳妇儿来了。”
李斯特看了看他,李杰随即又嘿嘿一笑说:“季忆,你的学生。如果她在这里,很多事情就不会那么乱无头绪,当然她说有你在比她强很多,我想这话不会是奉承。”
“季忆?”李斯特眼睛亮了一下,问:“她还活着?”
李杰淡淡的,有些忧伤的说:“在我们分开以前,她确实是活着的,我也相信她现在还活着。她说什么来着,说你是好比天秤座的童虎一样的妖人,不过你应该快40了吧,没看出来。”
“季忆。”李斯特笑了笑,眼神里颇多欣赏,说:“她并非奉承我,不过,她对自己的评价太低调了。好吧,闲话不说,我从你们的谈话里大致了解到你们想干什么,虽然眼前的处境的确是无路可退,可你有什么值得我信赖的吗?”
李杰搔了搔后脑,说:“如果我说我只有一颗勇敢的心,你会不会朝我竖中指?”
李斯特点点头,肯定的说:“会。”
李杰哈哈一笑,摇头说:“别这样,你怎么说也是大学教授,别这么没节操。好吧,我有一个秘密,但现在我不能说。反正我们基本上都是十死无生的,你就姑且相信我还有那么一点机会扳成九死一生吧。”
李斯特看了他大约半分钟,说:“你说得对,死马当活马医总比放弃希望要好。”
李杰苦笑了一下,心想,你丫的就不能说得更好听一点吗?靠!
“从咱们号子出去,先要经过大约1200米的通道,通道的两侧都是号子,虽然没有都去过,但可以肯定不同通道里面分布着很多类似的号子,通道的分支也有很多。至少到目前为止,我看到的都是石质的地面和墙壁,而且感觉很是上了些年岁……”
胡欢的记忆里很好,作为一个顶级的老千,超级敏锐的观察力和记忆力当然是非常重要的,所以他能记住自己从牢房到工场去走了多少步,又根据步数来测算距离,也能记住自己经过的每一个地方的看守的长相特点,甚至说话的习惯,脾性如何。而他计算的劳工人数,是根据自己记忆里不同的面孔的数目,除去增减,他能记住的有多少人,就一个不少的有多少人。他更擅长于察言观色,推测这些面孔背后的心理状态,然后估算怎么能不能赢对方以及怎么赢。
但是,一个人的能力和精力总是有限的,胡欢的思维方式一定固定在千术上了,要他把这些线索整理成具有军事价值的地图和预案,那显然是不现实的。
之前李杰一直都在怀念季忆,除了怀念,他无比的希望能有得到季忆那种超乎寻常的分析能力的帮助。也许他们现在已经是十死无生了,他们所做的事只是争取死得痛快一点,但李杰做人的原则是,只要能努力去做的,不到最后一刻,也绝不说放弃。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季忆口中妖人一般的教授李斯特,从唯心主义的角度出发的话,他觉得这简直就是上天对他的特别眷顾了。
如果他尽了一切的努力,尝试了所有的可能,结局还是一样的话,那他也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李斯特并没有立即给出李杰想要的答案,除了胡欢提供的线索以外,他也在默默的观察。李斯特比较幸运的是,因为赶工期,监工不愿将他先暴打一顿耽搁几天,所以除了同样从事繁重的劳役之外,他还没有遭受李杰他们刚来时遭受过的折磨。
一直到三天以后——这个所谓的“三天”是以他们被参加劳役到回牢房中休息作为计量单位的,三天之后,李斯特才跟李杰躺在一起,以头挨着头的相当基情的暧昧姿势和他探讨着事关生死的问题。
“我们的活动范围远远比不上胡欢,但是我可以肯定他给出的数字没错。目前的推算是他走了二分之一弱的范围,劳工总数约50000人,那么我们面对的势力就非常的可怕。在灾难爆发之后,已经有80%左右的人被感染或者被吃掉,但这只是推算数据,实际上大多数幸存者即使在两次病变中都没有感染,大部分也只能沦落为丧尸的食物,而整个城市的幸存者又极其的分散。我在被俘以前一直跟随在一支幸存者队伍里四处流浪,我们大约有100人,已经是一支大型的幸存者队伍。而这里光精壮劳动力就有超过十万人,可以推算这是一个相当庞大的基地。统治者、暴力机关、普通劳动者加上我们,初步估算不下于100万人,即使我们能摆脱看守,和这样的势力抗争,也只能是飞蛾扑火。”
“那又怎么样?”李杰很光棍的说:“左右不过是个死,陈胜吴广起义的时候,大秦帝国的势力对他们来说比天还要无边无际呢!”
李斯特面无表情,他只是给出一个分析数据而已,具体怎么做就像跟他无关一样的。李杰想起来,季忆似乎也是这种德性,貌似这对师徒真的很像。
李斯特接着说:“灾难爆发以前,我就在做一个调研课题,调查城市里的民间信仰,所以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我们面临的是一个组织严密,机构庞大的宗教组织,根据他们的教义,可以把他们称之为净土教。这个组织的存在是国际性的,并且存在的时间很长,绝对不是一般的邪教所能比拟的。而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很可能就是他们在国内的一个重要基地了。”他看得出,李杰对净土教这个东西一点都不陌生,所以关于他早期的研究和灾难后的发现都跳过不提了。
“重要到什么程度?”
“打个比方,如果他们现在建立了一个国家,这里差不多也就是首都了。”
“你是在继续深化我们面临的处境的严峻性吗?”李杰哈哈一笑,不以为然的说:“反正都这样了,来什么我都不怕,我现在关心的是,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斯巴达克斯的起义也是在罗马的心脏爆发的,没什么不可能,我觉得,这太有意思了。活到现在,大家都经历过很多事情,不过,奴隶起义这种事,想起来就很酷啊。会不会我们从内部把这个邪教组织破坏,然后就能拯救人类了?他们不是号称这一切灾难都是他们的神罚吗?操他娘的!”
李斯特静了一下,说了一句让李杰吐血的话:“嗯,年轻人有点热血是应该的。”
“老鬼!”李杰好不容易才忍住了没有翻身把李斯特压在身下然后强吻他的冲动,因为他觉得那样恶心到的不是李斯特,而是他自己。而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大学教授可是生冷不忌的。
“关于净土教,如果我们还有以后,你也还有兴趣的话,我可以把我的专著拿给你看,不过我得重新写,因为我的一切手稿都毁掉了。现在,我们再来分析一下我们眼前的局势。”
第268章 斋戒日的意外
“我们所处的地下工程总面积不少于10平方公里,虽然在建造过程中劳工都是被分开来的,也根本没有图纸,但可以推测这个地下工程的功能主要用于避难。有四通八达的通道,有居住的房间,有大型活动场所,还有排水排污系统。
前期工程我没见到,就现在而言,供电系统已经铺设,主体工程应该接近完工。我们所在的牢房和主体工程有一定距离,这些牢房不是最近才修建的,而是借用了某个古代的遗迹。我有个学考古的朋友,曾经撰写过一部关于光阴市附近远古遗迹的专著,可惜在学术界没有引起重视,而我们现在很可能就处于这个遗迹之中。”
“光阴市?”当李斯特说出这个城市的名字的时候,李杰的脸上呈现出了一种非常,非常复杂的表情,不只是惊讶。实际上,从灾难爆发到现在,从他逃离那个封闭的朝阳区,那就再也没有回到过那个他生活了很多年的城市,或许,那是一个可以称之为故乡的地方。
不知道为什么,当李杰听到这个已经遥远得有些陌生的城市的时候,他的眼睛里涨满了泪水。那是看着米诺在他面前死去时,他以为永远不会再涨起来的泪水。
而李斯特并没有理会李杰的情绪,而是冷静得乏味的接着说:“如果这个假设能够成立的话,我们应该是在距离光阴市280公里的山区里,这附近还有很多废弃的煤矿,如果我们能逃出去的话,那些煤矿将是我们最早的藏身之所。很显然,即使我们成功逃脱,也不具备和净土教核心势力正面斗争的力量,逃亡将是我们的下一阶段的主要任务。”
“妈的,想不到我现在离家这么近。”李杰擦了一把眼睛,说:“好吧,老鬼,你接着往下说。”
李斯特说:“最